“半个月么……”半个月的时间是在算不上长,尤其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不少人借此时间迅速搬离了无方城,而执意要留下来的那些人,不是被牵绊住了无法离开,就是只剩下这么一个容身之所。而随着时间的越发推进,沉重的气氛也开始蔓延开来。“这种状况……上面难道还没有采取措施?”上山的小路上,弗洛西娅领着面色疲惫的希宁,神色跟着凝重起来,“不太对劲……”“……”何止是不太对劲啊……希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远远瞧见了那扇合上的大门,她才一脸痛苦的停下了脚步,顿顿的,一把抓住了身边的弗洛西娅。弗洛西娅诧异,瞥了眼痛苦的像是要就地倒下的希宁,心里泛起极其不妙的预感。“怎么了,之前还精神,一要见到靠山就开始腿软?”“不……或许是这样吧,”希宁沉重的听着好友的调侃,垂头对着雪地,突然一个支撑不住,捂着心口往下弯了弯腰。弗洛西娅将扶未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默默地看了眼并没有打开的门,刻意压低了声音,“……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我说……上面来消息了呢?”“怎么会?我看羽族这两天……等等,”弗洛西娅又看了眼关紧的房门,像是做贼一样弯下了腰,“不会是送到这边来了吧?”希宁极缓极缓的点了点头。“……”弗洛西娅瞪大了眼睛,片刻后,也像是她一样戴上了痛苦面具。——“到底是谁和无方城这么有仇啊?!”她好不容易才搬来的大佛,为此差点把羽族这次的底都掏空了啊!“……”说起这个,希宁只觉得心口更痛了。“我想,这个或许和我有一点关系?”她勉强带着笑,想到某个折了眼睛还不消停的狗东西,连语气都跟着暗淡了。死死压着藏进隐秘处的那张纸,强撑着精神冷起脸强调:“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从侧后方冒出一道熟悉的声音,互相搀扶着的两人身形一僵,像是做梦一样缓缓转身,然后就被身后走来的两人堵了个正着。雪初还带着笑,话语里的意味却开始不那么友善,“我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惨遭翻车的两人:“……”弗洛西娅沉默良久,闭上眼,深呼吸,随后一把拽住了希宁的肩膀,以一种极为痛惜的姿势开口道:“希宁啊……不就是斩了个送信的来使吗,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希宁顿悟:“是这样的。”她看向似笑非笑的雪初,直起身,再次露出了之前那副柔弱又无助的神情,似乎真的在为一条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无奈,“我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只是那些人做的太过分,不仅扣押物资,更是颐指气使的想要把问题转到我们身上,也就是怕雪初小姐听了不高兴……这才想着隐瞒。”“送来的东西呢?”果然听见了!希宁咬咬牙,默默瞥了眼心力交瘁的弗洛西娅,停顿一瞬复又开口道:“其实……”“算了,”雪初忽然打断,意味深长的扫了眼忐忑的两人,也没说信与不信,“没了就算了吧。”“我也没时间处理一些不必要的琐事。”一旁的容栩听完这话,同样点点头道:“雪初的确很忙。”他盯着明显有问题的人多看了两眼,片刻后,忽然淡淡的勾起了唇角,“占用雪初时间的,我会处理。”处理……?希宁难言的揉了揉眉心,完全不怀疑容栩嘴上说的这个处理可能真的就是最为简单干脆的物理上的处理。不过……这也不失为是一种很便捷的办法呢。而且过了这段就跟她无关了!希宁想到这里,神情也跟着轻松起来,愉快的遗忘这件事,并且简单的把最近做的准备都陈述了一遍。闻言,雪初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半点没有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只略微指了指附近的山林,随即道,“这里被划做了我的领地,只要不往外跑,就是安全的。”心知她所说的领地和一纸公告完全不同,希宁心里有了盘算,脸上也跟着好看不少。“那便不打扰雪初小姐了。”“嗯,”雪初摆了摆手,越过她直接往前走了过去。寒冷的空气被掀起小小的波澜,站在原地的希宁先是有些愣神,随即看向同样微怔的弗洛西娅,一起从渺远的雪地里转了身。雪初小姐偶尔也是善解人意的雪初小姐。-----------------几日后。漆黑天色压境的无方城内突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一场极大的雪,冰冷刺目的雪色从空中坠下,代表着不详的短暂尖鸣声仿佛能顺着空气撕裂灵魂一样。——或许比那更遭。站在守备之内的人们面色肃穆,紧紧盯着城外素白的地面,一动也不敢动。“来了——”不知是谁的声音先行刺破黑暗,站在破败城墙上的人们迅速抬起箭弩,骤然按下连开数箭!被特殊加持的火光映照在夜色之上,只一瞬,便短暂的映亮了难以掌控的前方。无数双竖瞳在火光中清晰亮起,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不远处的喘息突然开始急促起来。“继续!”站在最前面的人有些发软,死死压着下唇,连开口说话都带着嘶哑至极的血色,“没办法后退了!”一声落下,身后数道火光腾空而起!夜空被映照如昼,雪地里嘶吼着上前的异兽被现出真面目,密密麻麻的,裂开獠牙便猛地向前扎去!仅仅瞬息,就已经奔跑到了城门之下!“不好……”虚弱的声音响起,被护在城内的弱小们皆是下意识捂住眼睛往后退,空气中有挣扎的响动,伴随着城门护具被利爪撕扯出来的哐啷声响,一片纯白的雪上流了一片红。与此同时,城墙内的侧门被打开,几道不甚清晰的脚步声顺着声音最为尖锐的地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