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县主就是重莲。重莲跟皇帝过,他不行?韩纪云觉得自己好像没睡醒,不然怎会听不懂皇帝的话?他张开了嘴想要辩驳,却发现庆元帝目光深不见底,面上虽然带着怜悯,眼底却是令他恐惧的幽深墨色。他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泼下,瞬间清醒过来。是的!他不行!他养胃!否则他怎么会放着如花似玉的妻子,让她半年了都还是个处子?他是被男人给折腾了,坑了,害了!否则,他怎么解释他明里暗里都没有相好,更言之凿凿对重莲一心一意,却满身都是痕迹?他的莲莲说得对。他不行!他被欺负了!韩纪云脸上青青紫紫,眼底浮起屈辱的湿润:“圣上您,您别说了!”他用袖子遮住了脸,羞愧得没脸见人。霍殇觉得这年少友人挺可怜的,自己不行,被男人欺辱了,媳妇儿还被他这个朋友给睡了。他生出几分歉意:“此事不好张扬,你想怎么处置张喆?”韩纪云再次陷入两难之地。张喆不止是他的心腹,还是跟太后和薛家连接的纽带,传信通道。张喆要是废了,他就相当于失去了在宫中的耳目。可要是不动张喆……韩纪云不想再想下去。他不想从爱妻却无能为力,变成喜欢男人,所以娶了个美人来遮掩。他艰涩道:“臣……臣不想再想起昨天的……事……”霍殇沉声道:“无论男女,都不该以强迫手段辱人清白,朕会将张喆派往边疆戍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韩纪云心脏一痛:“他……”再培养一个四品中郎将,得废多大的功夫?他心疼到简直不能呼吸!霍殇微微顿了顿。韩纪云怎么好像还舍不得……他看向韩纪云的胸口,仔细回想,那些痕迹好似都是他乖乖躺着让吸出来的,可不像是有挣扎的痕迹。难道韩纪云长久养胃,竟变了喜好?韩纪云心里咯噔一声,压着情绪,苦笑道:“希望您不要怪我优柔寡断,当年一起争战的同袍已经去世很多了。我总觉得……生死之外的事,不该让他落到那种地步。”他还是试图再挽留一下。但霍殇已经从重莲那里听到了别的东西。那个张喆,夫妻宫狭窄有瑕,眉宇带煞,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已经祸害了好些军中下属。霍殇不忍告知韩纪云,他把人家当兄弟,人家把他当良家美男耍,淡淡道:“此事朕已经有了决断,你不必忧心。”顿了顿,假惺惺道:“朕让太医给你看看,或许能治好你,日后也好绵延子嗣。”这话说的,有点儿心虚。重莲说过,韩纪云就是个断子绝孙的面相,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勉强有了也养不住。韩纪云毕竟年少时就跟着霍殇征战,他一瞬间心虚就他偏偏敏锐地看见了。韩纪云胸膛猛烈起伏了好几下,想起之前重莲忽然提及孩子,顿时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在突突地跳。皇帝想干什么?假装治好了他,好给奸生子上户籍吗?想到昨日挚爱软语相求的话,还有太后的命令,他生生吞下这口屈辱,艰难地挤出笑容:“求圣上不要再提这件事了,臣,并非一般的不举,而是天阉,生下来就有问题,治不好了!”让一个男人在妻子奸夫面前说不行,哪怕他不爱妻子呢,都欺辱得眼泪长流,哽咽难言。霍殇慧眼如炬,看得出韩纪云是真情实感,叹了一口气:“朕会替你留意。”韩纪云跪在地上,感动得泣不成声:“谢圣上!”他竟这样无耻,非要让我给他的孩子上户籍!霍殇快步过来扶起了他:“纪云,你一定要振作,朕还需要你做左膀右臂。”韩纪云哽咽应下:“好!臣!臣定然知耻后勇!”两人执手相看,一个真心歉意,一个满腔屈辱。既然解开了误会,两人整整仪态出来,韩纪云憋屈得发狂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圣上刚刚说,这些都是莲莲告诉您的?这,她在宫中养伤,怎么会知道怎么多?”霍殇疑惑:“怎么?你不知道她精通相术,会给人看相吗?”韩纪云脚下一滑:“什,什么?”霍殇又捞了他一把,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就在手边,他竟然没捞住。韩纪云一脚踩空了台阶,脸朝下摔了下去。霍殇:“……”韩纪云忍痛爬起来:“臣失仪,臣……”霍殇无奈:“纪云,你最近好像很倒霉,去佛寺里烧烧香吧。”韩纪云见鬼似地看着他,又连忙垂眼,不敢冒犯。这还是神鬼不忌,不信神佛的庆元帝吗?他一个拆了京城上百佛寺,只留下三座供百姓消遣的人,竟然说让他去拜佛消灾?他也是第一次色供皇帝,看着睡了自己妻子就性情大变的帝王,一个人觉得挺无助的。他勉强维持着君子仪态:“臣遵旨。……您刚刚说,莲莲她会算命?怎么会?她胆小怯懦,只会算账本,怎么可能……”他忽然顿了顿,骤然想起来,就在他送重莲去行宫的前两天,她好像真的在看什么阴阳算术的民间话本。他心中充满了荒诞。那些不过是骗人的民间故事啊!重莲总不能是从那些耸人听闻的小故事里悟道了吧?太可笑了!他忙跪下请罪:“圣上明见,莲莲她家中出事之后就越发胆小怯懦,总想讨好别人。她确实在家中看了几本志怪故事,贸然开口编谎话来骗您,也是想讨好您,太惧怕您的缘故,她都是胡说的,您千万别信!”重莲假借担忧,过来找韩纪云和霍殇,转过弯儿就听见他说这话,顿时被气笑了。她自入玄门之后,要么不算,只要算了就绝对实话实说,他竟然说她是在胡说?她冷着花瓣儿似的白皙脸蛋儿,下巴微扬地朝着韩纪云走过来:“夫君你眉弓起三角而浓密,夫妻宫窄小,是天生的克妻相,做你的妻子必定历尽艰难,最后不得好死。再看你双眼下面泪堂处,只有一道横纹,这横纹纤细,若隐若现还头粗尾巴细,几近消失。说明你命中只有一子,这孩子胎里不足,身体不好,一定要有超出常人的细心耐心小心,才能将孩子养大,否则便是年幼夭折。”韩纪云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重莲清冷着脸言之凿凿,哪怕她说得再好,也只想冷笑。呵。都是无耻下贱的计策!狗男女,一个想让他上户籍,一个用这种危言耸听的话,让他对奸生子小心翼翼半点儿不敢放松!狗男女!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