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容若和两个丫鬟回到相国公府的时候,刚走进大门,门口的小厮就上前来报:“相爷说小姐回来后先去正厅找他。”
看来偷跑出府的事情已经败露,此刻相国公正等着收拾她呢
穆容若可怜兮兮地看着萧云欢,萧云欢还没说话,一旁的陈孝贤忍不住笑了。
“殿下,不如先让小泼妇被相爷打几板子出出气,您再出面说和也不迟。”
“呸!”穆容若狠狠地啐了陈孝贤一口,拉住萧云欢的衣袍央求道:“哥哥救我~”
萧云欢拍了拍穆容若的小手,笑道:“妹妹放心,一切有我。”
听了这话,穆容若暂时安心下来。
她先吩咐小厮将奄奄一息地受伤少年抬进厢房,又命另一个小厮出去请大夫。
都安置妥当后,她躲在萧云欢的身后慢慢吞吞地跟着他进了正厅。
穆相国公虽然年近六十,但身资挺拔,一副老当益壮的模样。
此刻他正着一身靛青色便衣,于正厅里来回踱步,他的脚步沉重,想必朝堂上的事都没有他的宝贝女儿令他心烦。
当相国公见到萧云欢和自家女儿一起回来后,虽然满脸怒火,他还是礼数周全的给萧云欢行了礼。
萧云欢立刻上前去扶:“老师不必多礼。”
“老师。”陈孝贤笑嘻嘻地给穆相国行礼。
“小侯爷快快请坐。”
相国公对陈孝贤明显比对萧云欢还客套几分。
大概是因为当年女儿拒婚之事一直心中有愧,所以才备加周到。
“爹爹~”
挡在穆容若身前的两个人都落了座,她自然是不敢坐的,于是直面对上了相国公的一双怒目,吓得赶紧垂手而立。
相国公和相国公夫人王氏四十岁才得此一女,视若珍宝。
可是从小溺爱,使得穆容若行事任性,不服管教。
就拿当年拒婚一事来说,哪家小娘子会从闺阁内院跑来前厅直接将媒婆赶出去。
即使不愿意,也是背后说与父母听,再请父母打发了媒人才是。
可是满皇都城里只有穆容若做了,而且做得人尽皆知。
不仅扫了自己的脸面,还惹得靖远侯府被笑话了许久。
这也是陈孝贤和穆容若结下梁子的根本原因。
“你还不给我跪下!”
相国公这几年才发觉以往对女儿的溺爱实是害了她,若是以后嫁做人妇,她女儿的这般性情只会被婆家欺负了去。
可是眼下再管教,他又觉得怕是晚了些。
“爹爹~”
穆容若“噗通”跪地,干脆利落。
做错事要认罚,她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我不准你出门去见太子,你就偏要出门,还是和两个丫鬟翻了墙出去。你满皇都城去打听打听,哪家的世族小姐如你一般泼野我怎会生出你这样不知自重的女儿你真是把相国公府的脸都丢尽了。”
说到这里,穆相国发现门外没有小艾和言儿的身影,于是立刻叫门口的小厮去传。
“把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给我叫过来,今天我就要打断她们的腿,看看日后她们如何再带着阿若出去惹事生非!”
相国公的话音刚落,穆容若赶紧站起身拦在了门口的小厮面前。
“不准去!”
她方才进府的时候特意打发走两个侍女,就是怕父亲会责罚她们,眼下怎么会再让她们牵扯进来。
小厮倒是听话,立刻止步了。
他乖乖地站在门边,等着相国公再一次的指示。
萧云欢到此看不下去了,起身对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也聪明,朝着相国公夫人的内院去了。
“老师何必如此动怒,妹妹的心意,老师也不是不知。若因为我的缘故导致妹妹不能和意中人相伴终老,我心中实在有愧。”
听到萧云欢开口,相国公脸色才缓和了些。
“和你无关,太子品性阴毒狠辣,老夫实在不喜。何况楚后与我向来不睦,将来阿若跟了他只怕会受尽委屈。”
相国公这么说萧云渊,穆容若可听不得,于是辩解道:“爹爹对太子哥哥一直有误解,太子哥哥不是爹爹所说的那种人。我从小与太子哥哥一起跟随乔太傅读书,他的品性我最是了解。而且太子哥哥对我言听计从,百般呵护,又怎会让我受委屈”
“哈哈哈…”坐在椅子上的陈孝贤不屑地笑出了声。
他走到穆容若身边,一脸嘲讽道:“我的傻妹妹,太子只是在你面前温柔体贴罢了。对待旁人,那可是心思歹毒手段狠辣无比呢!”
穆容若有点诧异陈孝贤这次居然没叫她小泼妇,看来他也知道在她父亲面前要避讳。
不过这个家伙先是污蔑她的名声,现在又来污蔑太子殿下的名声,她如何能忍!
“你与云欢哥哥交好,自然不会喜欢太子哥哥了。从小我与太子殿下一起跟随乔太傅读书,你与云欢哥哥一起跟随我爹爹读书,你也不曾与太子哥哥亲近,他的品性如何你说得不算。”
见穆容若这般执拗,相国公懊恼道:“我如今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把你带进宫,将你交给乔太傅陪太子一起读书写字。不然你也不会与他走得那么近,处处与我作对。”
萧云欢忙劝道:“都是我的错。老师博学,是我母妃请求了父皇,将老师请进宫教我学问。老师当时刚得爱女,姨母高龄产女后身体一直抱恙,老师不放心才把阿若妹妹一同带进宫。又恐耽误了她学识,才拜托乔太傅辅导。使得阿若妹妹与太子日久生情,这一切的过错还在于我,老师要怪就怪云欢吧。”
“与云欢哥哥无关,爹爹想罚我罚了便是,但我无错!”
穆容若跪下,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萧云欢。
“既是如此,我就先打你几板子,让你半年出不了门。”
相国公就要传家法,门外相国公夫人王氏被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走进了正厅。
“相爷这是要打谁啊”
相国公夫人王氏高龄生育之后,身体一直未恢复过来,常年靠吃补药调养身体。
今日她好不容易精神头足些,正在内院的躺椅上看着几个年少的小丫鬟踢毽子,轻声笑语,感觉自己也跟着年轻了些。
前院相爷身边的小厮突然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相爷要罚小姐和小艾、言儿两个丫鬟。
相国公夫人王氏一听,哪还有心情看丫鬟们游戏,赶紧叫上丫鬟婆子搀扶着她来到了前院,进门就听到她家老爷要打宝贝女儿板子的话,急得快步走进了正厅。
“姨母。”
“师母。”
萧云欢和陈孝贤上前行礼。
相国公夫人倒不像相国公那般注重礼仪,对着二人点了点头,便满眼都看向跪在地上的宝贝女儿穆容若。
“阿若这是又犯了什么错,让相爷这么生气。”
说话间,王氏已经让身边的桂妈妈将穆容若搀扶起来。
“夫人,你身体不好就在内院休息,女儿自有我管教。”
皇都城内谁人不知,相国公穆括在朝堂上可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就是在当今陛下面前也威风八面,但在家可是个怕老婆的主。
尤其在王氏为他冒死高龄产子之后,他更是对夫人百依百顺,无不听从。
眼下夫人来了,他刚才的气势立马就弱了。
“我阿若哪里错了,你训斥她几句也就是了。她又不是不通事理的女娘,何必非要打她板子。疼在儿身,痛在我心。”
“夫人说得是。”
穆相国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将王氏搀扶到了上座。
萧云欢、陈孝贤见王氏来了,心里知道穆容若必定无事,于是也跟着安心坐下了。
“只是夫人…”
待王氏坐好后,穆相国轻声细语地道:“阿若她不听我的劝阻,一意孤行,带着两个侍女翻墙去与太子殿下私会。这事万一传出去,只怕坏了她的名声。”
“名声已经坏到这样了,还能如何”
陈孝贤小声嘀咕了一句,被王氏瞧了正着。
“阿若能有如今的名声还是贤儿的功劳。”
王氏一句话让陈孝贤立刻闭了嘴。
穆容若见陈孝贤吃瘪,心里正得意,却听母亲王氏又道:“也确实是我往日惯纵了她,依我看,就罚她闭门思过两个月,例钱也免了。她院子里的人照顾不周,都扣去两个月的月钱。相爷意下如何”
“这…”相国公觉得惩罚太轻,还想再与王氏商议一下。可是抬头就见王氏正看着他,一副这事就这样办了的眼神,他也不好在两个爱徒面前驳了夫人的面子,只得应允。
“都依夫人便是。”
王氏这才笑了。
“阿若去吧!如有下次,定要你爹爹重罚。”
相国公暗暗撇了撇嘴,他的夫人这句话也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哪次重罚了
穆容若不敢久留,赶紧退了下去。
王氏知道萧云欢和陈孝贤来相国公府必定有要事与穆相商谈,妇道人家不便打扰,便吩咐了小厮上茶,又嘱咐二人一定在前厅用过晚膳再走,这才被婆子丫鬟搀回内院。
穆容若出了正厅,正瞧见小厮带着从外面请回来的郎中往西厢房去,心想定是给那个少年看病去了,于是也跟随着进了偏院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