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枫瑶从元麓派回来,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她身后还跟着元麓派掌门七弟子。
看得出来,元麓派的目的,派一个嫡系弟子看着长公主,既表现重视,也是一重监视。
但,但这对陆纤尘来说都不是关键,关键是……
这位掌门七弟子唤作陆奕,对,和陆纤尘一个陆,此人是陆纤尘的弟弟。
原著里没有这段呀,原著中的陆家兄弟在成名之前没有离开过元麓派,更别提来皇宫了。
原著中的陆家兄弟就是给作死女配续命用的,虽然这兄弟俩对这么个妹妹/姐姐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出于血缘考虑,他们还是救了女配好几次,最终到失望透顶。
虽然是血缘关系上的亲人,但陆纤尘穿进,是从“攀爬圣医峰”这个节点穿进来的,上了圣医峰之后,常年不下山,几乎没见过她的哥哥弟弟,关系真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苏枫瑶还觉得自己是好意:“圣医女来了此处太久,想必也想家人了吧,正好这一趟,陆小师兄说要跟来,就,就一块跟来了。”
陆纤尘就好像在电梯里遇到一个不熟的同事,并肩靠着,应该打声招呼,却也知道打完招呼之后没话说。
“弟弟,你好,好久不见。”陆纤尘说得不无僵硬。
陆奕露出了一笑:“确实,好久不见,姐姐。”
带药材的侍从救了尴尬中陆纤尘,一声“这药材放哪”的讯问,把陆纤尘的心思拉回了正事儿上,她向长公主行礼告辞,转身去处理药材去了。
苏枫瑶玲珑心思,看两人对话,不由得摇摇头:“小陆师兄,你和圣医女关系不好吗”
“我倒是想和她关系好,那圣医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圣医女也得搭理我呀,”陆奕摇头晃脑道,“她就是拜师圣医峰,又天赋极佳,飘了,都不稀罕理睬我这个弟弟了。”
“陆医女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苏枫瑶说道,“她体贴温和,还通晓政务,最是才华横溢,让人敬佩。”
陆奕吐舌头,翻了个白眼。
“反正这个姐姐,她不稀得理睬我,我也不想理睬她,横竖不用在此待太久,不然,闻着一股草药味,我真的是要连饭都吃不下去。”陆奕说道。
那药方复杂,又不便外泄,陆纤尘一个人处理,加熬药花了近五个时辰,真真体会了一把自作自受。
“系统,你就没有可以帮我做事的工具吗弄个自动程序之类的。”陆纤尘拿着个小扇子,对着小炉子扇呀扇,时不时还要扇扇额头的汗珠。
“对不起,眼下的剧情设定不支持我这么做,”毛线团子蹦出来道,“假如现在是星际设定,我或许可以给你变个自动化程序,但是古风,不太行。”
“古风应该有侍女的,”陆纤尘叹了一口气,“以圣医女的身份,有个侍女应该不过分,可惜原著女配的人设就是独来独往,以至于我现在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系统开口道。
“行,在皇宫挑个宫女吧,要个家世清白、心思机敏的,最好还有点敢爱敢恨的真性情,当然,也要对我忠心。”陆纤尘觉得自己需要个帮手。
“我熬药要熬一天,这一天时间别浪费,”陆纤尘思索道,“这样,苏枫瑶和詹锦佑的感情线该有进展了,让我想个由头,让詹锦佑进宫……”
“对了,詹锦怜是元麓派掌门的九弟子,她听闻七师兄来了皇宫,想来走一趟,就拖着她哥哥来了。”陆纤尘打了个响指。
系统表示能做到。
于是,陆纤尘忙药的这个下午,师兄妹俩在御花园中见面了。
“小陆师兄,你是专门来见我的吗”詹锦怜性格阳光开朗,是所有人的甜心小师妹。
“别提了,来这儿还遇到了晦气的人,”陆奕说道,“那个‘姐姐’,见着我就盛气凌人的,开口都昂着头摆架子,还借口什么药材不愿意跟我说话,真是太讨厌了……”
詹锦怜没说几句,陆奕已如机关枪似的开始抱怨。
两个年幼些的孩子在这边说话,詹锦佑抬手给苏枫瑶倒了杯茶水。
“谢谢。”苏枫瑶妥帖而疏离地开口。
“长公主这个年头不在宫中,还真是可惜,无论是年夜会,还是灯会,都这么错过了。”詹锦佑如此开口。
忠信王府的世子到底不能随意怠慢,苏枫瑶温和点头:“举办得很好吗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圣医女主持大局,还真像那么回事,太后都很满意。”詹锦佑说道。
“那还真是不错。”苏枫瑶微微点头,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露出伤感,“她能处理好宫中之事,我却做不好元麓派的工作,天极峰没有怠慢我,却也没让我在私下场合见过掌门,可真是……”
“长公主殿下已经尽力了,非人力能及之事,不必勉强,亦不必苛责自己。”詹锦佑温声安慰道。
“我,我真的已经尽力了,皇祖母若是怨我,该怎么办呢”
“长公主殿下不必忧心,太后能体谅长公主殿下的难处。”
御花园中一位洒扫宫女柳儿听到了这一切,感觉略有不对。
柳儿的母亲嫁人前也是御花园的宫女,祖辈都是皇宫中人,这让柳儿对皇宫的局势认知清晰,人也聪明通透,她知如今皇室衰微,陛下和长公主皆有限制,也知这忠信王府势大,为当朝权臣。
更别说之前这位世子求娶过长公主,最终却以闹剧收尾,宫中人都道长公主这时候去到元麓派,是不堪宫中的闲言碎语,柳儿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故事在宫中传了数个版本,忠信王府的世子不安好心,公主为皇室搭上清誉,听得柳儿是义愤填膺,这听着忠信王府世子进宫,就拿着个扫帚过来了。
却不料听到了两番谈话,都给她气得够呛。
那个圣医女的弟弟,张口就知道诬陷人,你知道圣医女是多么聪明温和善良大方之人吗为太后治病的荷花,就是柳儿负责采给圣医女,她每次接过的时候都会说声“谢谢”,皇宫中没有第二个人会对一个宫女这般妥帖。
如果圣医女是我的姐姐,那我睡觉都要笑醒的好吗
不知好歹!
以及苏枫瑶的这个态度。
忠信王府的世子有野心,你本该与他保持距离,却因着心口情绪,张口就是“我在元麓派受了委屈”“天极峰不待见我苏姓皇族”,作为公主,向臣子示弱,不应该的!
柳儿想起幼时,自己幼时怕狗,见了狗就哇哇大哭,母亲教自己,面对恶犬,你无论如何不能表现出“怕”或者“虚弱”的状态,哪怕是装模作样,也要把脊背挺直了走路,那样恶犬才会有所收敛。
你越怕,那狗越凶;你越脆弱,求着狗不要咬你,那狗越咬你。
如今太后晨起都是不梳妆不出门,一定要在早朝上表现出精神抖擞的状态,告诉旁人“哀家人未老”“我苏家门楣没塌”,长公主怎么能在这里自毁长城!
柳儿越听越急,眼瞅着詹锦佑几句温柔细语的安慰,让长公主继续说着,还说到了长公主认识的人事物。
又听着两人声音渐小,柳儿往那边凑了一下,伸着耳朵。
却不料,手一抖,她一个没撑住,从灌木后面摔了出来,摔到了四个人面前。
柳儿一慌,赶紧磕头认错:“奴婢该死,奴婢路过此地,不慎脚滑,还请长公主殿下见谅。”
“脚滑能滑到这里”詹锦佑冷笑一声,“宫中宫女就这个素质,唉,难怪……”
苏枫瑶听着这话,心口一跳,“宫女”二字隐隐戳中了苏枫瑶的心事。
因为她的母亲就是宫女,还是个皇祖母极不喜爱,到死都没获得名分的宫女。
若非她和弟弟是先帝仅有的血脉,那皇位和长公主的殊荣几乎不可能轮到他们姐弟。
因此苏枫瑶格外忌讳“宫女”一词,有谁刻意提起,都好像在嘲笑她母亲低贱的出身。
“敢偷听本宫与世子的谈话,你该当何罪”苏枫瑶面色不善。
“奴婢,奴婢听说忠信王府世子进宫请见,公主相见,我,我以为,就是……”柳儿跪着,脑中一片空白,找不到话头。
“虽是青天白日,长公主也该注意分寸,与外男私下相见,于理不合,太后会怪罪您的。”柳儿终于说出了话。
但苏枫瑶的面色更不善了。
这事情说给明禧太后,她一定会生气的,不是因着苏枫瑶女儿之身会外男,而是因为这“外男”是个野心客。
“好啊,诽谤之言,都讲到本宫头上来了,这宫女什么规矩”苏枫瑶动了怒,“来人,给我拖下去打五十大板,逐出皇宫!”
柳儿扑通扑通地磕头:“长公主殿下,不是,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五十大板,打在一个弱女子身上,是要她的命啊!
詹锦佑在一旁开口:“只是‘脚滑’一下,五十大板,未免过重。”
“就是要施加重刑,才不会有人知错犯错!”
几个人过来,就要把柳儿拖下去。
“不要,长公主殿下,您饶了奴婢吧,求您,您往日最是宽宏大量的……”
陆纤尘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路过此地,撞上的就是这幅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