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他们的楼层到了，宋文渝往后看了陆肇一眼，“我们到了。”
电梯门打开，她大声说道：“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出到电梯外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诚恳的跟陆肇道歉，“刚刚真是不好意思，电梯太挤了，我不是故意要撞到你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以后不用再提这件事。”
听着他话里明显的不悦，宋文渝抿了抿嘴，“我们走吧。”
奶奶住的是普通病房，一间房里住着三个病人。
她推开病房门走进去，其他两个病人的家属也来了，病房一下变得喧闹起来。
宋文渝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在这样嘈杂的环境，奶奶根本没法好好休息。
护工王姐正要出门去，看到宋文渝走进来，笑着跟她打招呼，“宋小姐，你来了。”
“王姐，辛苦你了。”
“你太客气了，梁奶奶刚吃完早餐，你快进去吧。”
梁奶奶看到她，十分高兴，“小渝，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宠物医院周末都忙，她周末一直没空，今天怎么会过来看自己
宋文渝看向梁奶奶，觉得她似乎比上次见到的要瘦一些，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下，疼痛迅速蔓延开来。
可她不敢表现出来，笑着说道：“奶奶，我介绍个人给您认识，这是陆肇。”
陆肇看了病床上的老人一眼，头发全都白了，人很瘦，脸上皱纹纵横，看得出这是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奶奶好。”
梁奶奶眼神困惑地看向宋文渝，用目光询问她，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宋文渝从包里把结婚证给拿了出来，“奶奶，陆肇是我丈夫，我们前几天已经登记结婚了。”
梁奶奶大惊失色，上次过来的人不是吴志远吗，他们还说准备要结婚呢。
怎么才几天不见，结婚对象就换了个人
梁奶奶把结婚证接过来一看，确实是他们的结婚证，上头的钢印做不得假。
“这是怎么回事小吴呢”
宋文渝看向陆肇说道：“你能不能让我跟奶奶单独说句话”
陆肇把礼物都放在床头柜上，“奶奶，我先出去了。”
梁奶奶微微点了点头，看到他走出门口，立刻抓着宋文渝问道：“你不是要跟小吴结婚的吗怎么会跟小陆领证”
宋文渝把吴志远做的事，跟梁奶奶说了。
“奶奶，原本我以为自己可以跟吴志远走下去，可我看走眼了。
陆肇是我认识的一位爷爷的孙子，他很有责任心，对我也很好。”
梁奶奶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呀，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找个人结婚呢。
以前我想让你跟小吴结婚，是因为你们谈了这么久，彼此知根知底。
可你跟小陆才认识多久呀，你怎么就敢跟他领证”
自己的孙女，梁奶奶还是了解的，她做不来脚踏两条船的事。
这也就意味着，她跟吴志远谈崩了，才跟陆肇谈上的。
这才几天的功夫呀，她就敢跟人扯证。
“陆肇很好，他的品性是信得过的，结婚以后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奶奶，我跟他领证，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是我想了很久才做出的选择。
我理解您听到这个消息会觉得我冲动，不过您要是跟他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他很可靠。”
这些话昨天她在房间排练无数遍，说出来顺畅了很多，不再像昨天排演的那样磕磕绊绊。
听完她的话，梁奶奶叹了一口气，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已经领证了，难道她还能让他们离婚不成。
她把结婚证还给宋文渝，“既然结婚了，往后好好过日子。”
“奶奶，我知道的。”
正好医生过来查房，宋文渝站在旁边，看着主治医生给奶奶做常规检查。
叶正川的性格很好，见到病人都是笑眯眯的，让人感觉十分亲切。
梁奶奶住院这么多天，见得最多的除了护工王姐，就是叶正川了，在心里早就把他当成了亲人。
“叶医生，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叶正川下意识看了宋文渝一眼，很快挪开视线看向梁奶奶，“等你的病治好了就能出院。”
“我身体早就好了，叶医生，我家里还有很多事，你就让我出院吧。”
“你能不能出院，还得我们医生讨论过后再做决定，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你在医院就乖乖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才能把病治好。”
“我肯定配合，我一直都配合你们治疗。”
叶正川跟她说了几句，就带着人去巡查别的病房。
梁奶奶十分失望，她还以为自己这两天能出院了呢。
看着旁边站着的陆肇，她跟宋文渝说道：“小渝，你去打点水给小陆喝。”
陆肇：“奶奶，我不渴。”
“你过来看我，哪能让你连水都喝不上，小渝，快去。”
宋文渝拎起暖水壶，很沉，水明明是满的。
“奶奶，这儿有水。”
“那是昨天晚上的，你再去接一瓶回来。”
宋文渝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应该是想要跟陆肇说话，“奶奶，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在外头转转，不忙回来。”
宋文渝抓着暖水壶离开，临走之前看了陆肇一眼，让他不要胡乱说话。
陆肇对上她的眼神，却很快移开视线，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暗示。
宋文渝把暖水壶放在走廊上，没过多久，看到叶正川从病房走出来，她立刻走了过去。
“叶医生，您现在有没有空，我想跟您谈谈我奶奶的事”
叶正川跟旁边的实习医生说了一声，那些实习医生便离开了。
“宋小姐。”
宋文渝死死抠住自己的手指，声音因为紧张显得有些干涩，“你上回跟我说不建议我奶奶做手术，建议她保守治疗，现在还是不能做手术吗”
叶正川看着眼前年轻的姑娘，暗自在心里叹气，有些话很残忍，但他不得不说。
“你奶奶胃癌四期，而且身上有基础病，她年纪也比较大，从医生的角度来看，我是不建议她做手术。”
“那……你上次说的那种特效药，真的能控制我奶奶身上的癌细胞扩散吗”
“宋小姐，我只能跟你说，这个方案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治疗方案。”
宋文渝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仿佛才回过神来似的，声音嘶哑地说道：“我知道了。”
叶正川看着她，眼前又出现自己跟她宣布梁奶奶病情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听到梁奶奶患了胃癌，仿佛一朵开得正热烈的花，迅速衰败下去。
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尤其身为肿瘤科的医生，他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
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种绝望到空洞的眼神。
或许就是在那时候，他对这个姑娘，生出了一点怜惜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