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峤持身甚正,虽然师兄弟之间难免竞争比较,但他绝不在私德上借机踩踏。真海与祈宁之一先一后突回绿柳浦,本就招致众人浮想联翩,若再有他二人共同认识的女修夹杂其中,在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口中,还不知要编排出多少胡话来。至少在胡峤这里,他要帮两个人肃清一片。朱立当下连连点头:“也就是在胡师兄你面前我才多说了几句,要不是你刚刚问起上清山的李幼蕖,我都想不起来。“这关系着祁师兄,我就多存了个心。我和那碎嘴于关系好,他才悄悄告诉我的。你放心,这人虽号称碎嘴,也是懂事的。”祈宁之平素关照朱立最多,朱立也暗暗关心着祁师兄。胡峤对这位诚实本分的师弟亦是放心的,他拍拍朱立的肩,特意表现得轻松一点,笑道:“行了,干脆就让大家去猜好了,祈宁之与真海你虽称一声‘师兄’,可也没长几岁,还不都是少年人么!什么私人恩怨,打赌意气,你尽去说,都无妨。只别和上清山扯上关系。上清山谁没回来,你只当不知道。”朱立本来心里也有些慌,此刻得了胡峤的吩咐,心里有了底,就镇定多了。他再出去,便借着打听的名义,在问话里将自己知道的那些祈宁之与真海喜欢斗嘴、赌气的趣事,半遮半掩地吐露了一些。反正是真话没全说,但绝无假话。在一定程度上引导了大家疑猜的方向。上清山确实少了人,但带队的灵岩真人忙而不乱,她指着刘秀,让他讲清楚讲述停留到最后的见闻。刘秀面色有几分为难,吞吐着说了几句,无非是大家玩闹,不小心陷到裂缝里,幼蕖与燕华救了他们才留到最后云云。差不多同时出来的陈筠也佐证了刘秀的话,灵岩真人再将比他们先走一步的沈克与樊红喊来,所述亦是大差不离。见面前这几个年轻人面色都有些尴尬,灵岩真人心里一哂,估计无非是有些情爱纠葛,她也懒得管,但几人的话确实都吻合,编是编不了这么圆的。灵岩真人自有观人之法,她暗里用昭光往四人头上一转,不见丝毫黑气,便知绝无争夺构陷乃至戕害同门之类恶事,她先定了心。依着陈筠的话,刘秀只比她晚了一步,但也在出口处追上了她。留在最后头的就是李幼蕖与燕华了,这两个丫头都是平和温厚的人,定然不至起什么纠纷,多半啊,是真的没赶上通道关闭的那一刻。只是有一点不明——灵岩真人皱着眉头问刘秀:“李幼蕖与燕华既然有余力救你,为何你不和她们一道出来?”被救的人都出来了,反而施救者没出来?刘秀满脸愧色:“师叔,那裂缝古怪得很,两位师妹是耗了大力气。我拖累了她们,甚是不安,但又怕陈筠孤身不安全,她们又催我先走,我就先一步去追陈筠了。是我没做好,不该听她们说没事,就真的先走了。”灵岩又问:“你走的时候,她们可有其他事项未完?”刘秀心里一顿,幼蕖明明说过是要去寻灵兽,燕华亦是将至出口时表示不放心,便又回了头,他才只身追上陈筠的。只是这般如实说出的话,只怕师长会觉得李师妹这人轻重不分,竟然为区区一只灵兽耽误出秘境的时辰。哦,对了,还有个暗处的魔人呢,可别以为她们是和魔人有什么勾连!他思量得极快,当下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并未其他事。是幼蕖师妹一直忙着救沈师兄与我,累得有些脱力。燕华不放心她,就留在后头照顾她。本来也是算好了时间尚够的,但那里裂缝又多又古怪,若不仔细找路,又撞进了哪里也未可知。”他尽力将幼蕖往见义勇为累及自身上去说。若不出事,师门只会更加器重她。若真的出了事,也有个好风评。他此刻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其他容后再思。陈筠更惭愧:“那裂缝确实防不胜防,刘秀他就是以为无事才陷了进去。也是弟子当时……当时负气,先一步飞离,若我多等一下,或许幼蕖与燕华就不会被耽误在里头了。”灵岩真人是知道幼蕖的师父凌砄昔日与魔门女子的纠葛的,不止是她,便是上清山许多高阶修士,都对凌砄的弟子有些先入为主的疑虑。尤其是魔人潜伏之时,李幼蕖又留到最后,难免要将二者关联。刘秀与陈筠的一致说法,倒是无意中帮幼蕖开脱了嫌疑。灵岩真人心头许多念头闪过,最担心的那一桩倒是放下了心,她叹口气:“算了,若你们等来等去,说不定眼下就是四个人留在里头了。哦,不,五个人。”五个人?还有谁?“金钟峰的谢小天。对了,怎么你们没遇上他?你们留到最后,都没发现还有其他同门?”灵岩真人诧异道。刘秀与陈筠瞪大了眼睛,齐齐摇头,他们的确是一个字都答不上来。灵岩真人扶额。负责开启绿柳浦的八位元婴之一有上清山的善渊真君,他肯定已经将情况告知掌门了。掌门善施真君是个理智长者,人不是在路上出事的,掌门定然能体谅她对秘境内是鞭长莫及。可金钟峰一下丢了两个弟子,人家心疼啊!不仅是黄华、冲衡两位做人师父的要来寻她问话,只怕善时真君也要冲来掀她这个带队真人的丹炉了。想到这里,灵岩真人赶紧先给自家师父善能真君发去传书,请他帮忙圆着点。剑书发出后,她一琢磨,心道以自家师父的性子,多半还会主动将她的丹炉送给善时师伯出气呢!靠师父可保不住自己的八景炉。这么一想,便又赶紧给自家徒儿苏怡然发了道剑书,让苏怡然把八景炉给换出来藏好,留个旧炉子给善时真君出气用。这种不正经的事儿,就得怡然这丫头才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