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盏煤油灯、蜡烛被点燃,照亮了今晚格外热闹的圣斯曼诊所大厅。“我只是路过,顺便进来检查下建筑的牢固度。”去而复返的真理会副会长菲扬揣着手依靠墙边,试图挡住被他撞掉的墙皮:“看来斯曼大夫当年筹建这间诊所时下了血本啊,用得都是上好的石料。”他语气轻松,内心却极其苦涩。冲出诊所不远后幻术解除,菲扬才琢磨出不对劲的地方,翻车了这绝不可能出自那名一阶剑士肯纳之手,诊所里绝对还有其他敌人,而且能阴了自己,实力毋庸置疑的强。然而当他折返回来,却见到蔷薇小姐拎着煤油灯下楼,身边居然真的跟了个男人总之墙面又挨了几记头槌,再加上蔷薇小姐不停的解释,以及那个该死的、丑陋的小白脸再三道歉,菲扬才终于接受现实。好消息,蔷薇小姐没有孩子。坏消息,我被耍得像个孩子。菲扬揣在怀里的手掌捏了又捏,心里盘算要不要谎称有邪神降临,一把火扬了诊所和小白脸看着菲扬阴晴不定的脸色,蔷薇小姐举起纱布和碘伏,有些犹豫道:“菲扬阁下,您确定不用处理下伤口吗?”她在担心我。菲扬心中微暖,任由额头撞破的鲜血顺着挺拔鼻梁淌下,不以为意道:“一点小伤,马上就痊愈了。”“......”看着菲扬的惨烈模样,蔷薇小姐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再劝。她和菲扬阁下算是老熟人了,平日里也没少受到的照顾,心知对方是個大男子主义的暖男。当然过度的热情与拒绝不了的照顾,多少也给她带来些困扰。比如昨天甜到发腻的糕点,那是注重身材的女孩子应该吃的吗?菲扬随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扭过头盯着另一边的李维:“你就是会长大人攻打治安署带回来的那家伙?”李维攥着手里的陀螺,点头致意道:“十分感谢真理会的援手。”菲扬沉默,片刻后:“你真是二阶?”李维叹了口气,第五次从蔷薇小姐的兜里摸出那枚白银徽章:“的的确确,今天刚激活。”菲扬再次沉默,不知是因为24岁就达到二阶并且能够施展高阶幻境术式,还是因为对方和蔷薇小姐的“亲昵”动作。他那高挺的鹰钩鼻涌起一股酸涩,忽然很想家,在画着蔷薇小姐的卧室里掉会儿小珍珠。“菲扬阁下,您的鼻子红了!”蔷薇小姐出声提醒道。“没事,也许是刚磕着了。”菲扬胡乱抹了把脸,瓮声瓮气道:“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外面还有个家伙要收拾。”说完失魂落魄的背影向着大门外飘去,全然没有往日来看望蔷薇小姐的那股子发自内心的愉悦。今后也不会有了,菲扬有些沮丧地想着。“他没事吧?”李维一边担忧问道,一边聚拢着大厅里那些散乱的紫色光点,然后“供奉”给遥远次元的某位存在。恐惧情绪如此浓郁,令他有些意外,心想自己的术式只不过是略微加工了对方的惧意,居然能把一个三阶术士打击成这样。可惜他现阶段觉醒的幻之精神力只能催化惧意,并不具备深挖、窥探惧意本身的能力,那个幻境对他而言还是模糊一片。放好纱布、碘酒,蔷薇小姐回忆着对菲扬阁下的印象,苦恼的叹了口气道:“没事的,以往我不收下那些甜腻的糕点,他就会这幅样子...”“糕点?呃...是这个么?”饿了一天的李维从柜台上拿起块华夫饼塞进嘴里,意外地好吃:“蜂蜜是多了些,但手艺确实不错。”“你喜欢都送你了。”“真的吗?感谢您的慷慨。”“没有我的慷慨,你现在还是个烧锅炉的力工,连给我丈夫当狗的资格都不够!”“该死的,这就是伱报答我的态度吗?”“直视我!”坐落在奥菲尔德家族私人领域的某处庄园内,一名风韵犹存的贵妇人跪坐在华丽的四柱床上,床头的纯金纹饰将窗外晨光反射在精心保养的、赤裸着的后背上。此刻的奥菲尔德太太双眸满是怨恨与残存的春意,正顺着眼角纹路蔓延至整张脸。“该死的波多奥,你这条臭虫,我允许你走了么!”她声音尖利起来,已然没了贵族夫人的礼节与矜持。床边,男人扣好丝绸衬衣的纽扣,又捡起地上的绒布外套,仿佛刚才和那老女人欢好的另有其人。“奥菲尔德太太,发怒是女人的天敌,你的鱼尾纹单靠粉底已经遮不住啦!”男人语气戏谑,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梳理自己的大背头。正是戈坦商会的三把手,波多奥。透过镜子看见床上的女人不管不顾地光着身子扑来,波多奥矫健地闪避开,单手拖住那具年轻时应该无比美艳迷人的躯体。奥菲尔德太太咬牙道:“你再如此无礼,我一定会让我丈夫处死你。”“奥菲尔德大人不是出远门了吗?他给了您来找我寻欢的时间,难道您还巴不得他早些回来?”“......”奥菲尔德太太语塞,只能边瞪着对方,边又死死缠住对方那根充满力量的臂膀:“波多奥,算我求你,明晚日落前,我想见到那个军医的头盖骨。”“您那位蠢货儿子,没有实力还想强出头,难不成他还妄想在他那个懦夫父亲面前,表现出自己具备继承人的些许潜质吗?”波多奥温柔地把奥菲尔德太太扶在床边坐下,幸灾乐祸道:“甚至,他可能还坏了他父亲的好事。”“货物”的事情奥菲尔德太太并不知晓,但这并不妨碍她发怒,狠狠咬在波多奥的手臂上。隔着绒布袖子的咬合力当然伤不到一名三阶剑士,这个姿势看上去,更像光着身子的女人依偎在情夫的怀中。波多奥眼神玩味,叹气道:“不是我不愿意帮您,而是因为那个军医,可是桑吉夫很看重的人。”奥菲尔德太太松口,低声道:“我打听过了,桑吉夫受了重伤,你只要干掉那个医生,可以借此挑起斗争,攻占下商贸区,届时我会向我丈夫言明你的功劳...”也许是在情夫面前赤裸相对,奥菲尔德太太除了廉耻感,也丢了往日作为贵族阶层的思考能力。“夫人,不得不说,您的算计与您的身份格外不匹配,有种纯净的愚蠢。”波多奥直言不讳:“没有您丈夫的命令胡乱挑起和真理会的战争,我可能会死在那个医生的前面。”“那你就亲自出手,你可是三阶剑士!或者无论其他什么手段,你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奥菲尔德太太的语气中罕见流露出一丝恭维与依赖。虽然一名光着身子的中年妇人摆出娇憨姿态,从观感上并不友好,但考虑到她子爵之妻的头衔,以及市政厅高官夫人的身份,波多奥内心难免涌起些许得意。“不过,戈坦是个危险的地方,外地人如果稍有不慎,尸体在下水道被人发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是吗?”感受着怀里的温润与顺从,波多奥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