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末日将至（6）高晨余光紧紧锁定后视镜的男人，对方满脸笑意看起来人畜无害，仿佛刚才那句就是玩笑话。但偏偏是这个笑容，让高晨脚趾不禁都收紧，浑身紧绷，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正在侵蚀着他的安全感。他放缓车速，十分不解道：“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哦，你就当我开玩笑好了。”酒井漫不经心道：“我这个人说话就比较随和。少年，不要太在意啦。”高晨笑了笑。然后，骑着车带对方去买了一壶散装白酒，就回了菜馆。“这家伙还挺能喝。”菜馆难得有来吃堂食的，王胖子看着不断续酒的男人，在高晨身旁小声嘀咕道。“你带他买了哪家的精酿白酒，咋感觉这家伙怎么喝脸都不红的。”高晨低着头，没有心情理会胖子。他目光盯着裤脚到鞋子之间，脚脖子处露出拇指宽的袜子，布料白色带有红色条纹，的确有一地那儿辨识度，但不高。他想不明白，那个男人是怎么注意到这里，还记得这么清晰的。凭着半截不到的袜子就认定，他是今早在沿江路碰到过的路人。不过，这两个樱花人来这干嘛？奔着他来的？还是奔着原虫来的？高晨顿感思绪混乱。他看了眼窗边两人，对胖子说道：“我现在去看看青墨咋样了，你在这儿看好他们两个。”“啊？他们已经付了钱，你总不能让我盯着他们把菜吃完吧？”王胖子话刚说完，就看到高晨走出了后门，他有些无语地转过头，结果看到窗边的座位也没了两个老外的身影。“嘿，还真是，这菜都没吃完咋就走了。”北雀街道，平房区。相比其他住宅区人去楼空，平房区好像并没有受到原虫风波的影响，食品加工厂照常运作，这里的民众依旧如往常那样上班下班。而在地表之下，一条工业时期遗留至今的废弃下水管道，通道幽深，潮湿且阴暗，传来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以及仿佛困兽发出的恐怖嘶吼。一段通道的尽头，几条下水道在此交汇，形成宽广如同小型地下广场的空间。一群穿着罩袍的庞然身影，围成圆形队列，他们体型比常人粗壮数倍，如同一堵墙般簇拥着中央的一个男孩，而此人赫然是万柳！周围这些戴着罩袍的家伙，摘掉兜帽，露出的面孔并非人类，而是一头头长相奇形怪状的原虫。青面獠牙，形态无比丑陋，双目赤红。但他们对万柳似乎都很尊重，始终与对方保持一定距离，且耐心听着男孩的发言。“我们躲藏一辈子，以人类的形态才得以苟活于世。”万柳对着在场的原虫大声说道：“而如今，人类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他们很快就会想尽办法将我们赶尽杀绝。难道我们就要这样认输了吗？”“难道我们的族群就应该过着懦夫一般的生活？躲在肮脏的下水道，当一辈子的老鼠？”“那为什么躲起来的那一方不能是人类？明明我们的族群比他们更加强大，能够更好的适应地球上的生存环境。”“我们拥有比他们更加聪慧的大脑。为什么我们就要变成他们的模样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这个地球上的主宰者？！”铿锵有力的发言回荡在下水道之中，所有在场原虫爆发出震天怒吼，赞成声纷至沓来。“我们比人类更强，我们才应该是这個世界的主宰者！”“躲在墙后地应该是人类，而不是我们！”“万柳说的没错，我们应该勇敢地向人类发起反击，我们应该夺回属于虫族的一切！”受到簇拥的万柳，听着一众原虫爆发的怒喊声，他就知道这次的演讲起到了效果。望着被他激起斗志的原虫，万柳满脸自豪道：“姐姐，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愿意躲一辈子！”地面上，平房区，青墨到处都找不到弟弟的身影。从昨晚开始，她就没看到万柳。原以为弟弟只是闹情绪或在外面贪玩，晚一点儿就回来了，但直到今早都没看见弟弟回来。她这才着急的去小卖铺借电话，给骆姐打电话请了个假。随后，一个上午都在老房区找万柳的下落。可是，平房区之前可是老工业区的居民区，设施很齐全，包括了很多库房，以及商业街，差不多一个小镇的面积。青墨一直从早上找到下午，还是没能找到弟弟的下落。碍于身份，又不敢报警让警署来处理。又找了一圈，依旧无果之后，她有些失落的回到家中，刚准备开门进屋，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道摩托的喇叭声。转过身，青墨就看到了骑着摩托的少年，冲她微笑并提了提手中的两袋子东西道：“你今天请了病假，骆姐让我过来看看你。顺便还在路上买了一些水果，还有两斤砂糖板栗。”说着，高晨就下车把两袋东西递过来，怕她不收还说道：“放心，这些都是老板报销。”青墨接过东西，她没有提起万柳失踪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请了病假。她低声道谢：“谢谢。”“现在感觉身体好了一点没？去看医生了吗？”高晨记得骆凝说青墨请了病假，说是感冒了。但看她这面色红润，怎么都不像生病的样子。“去...去过了。”青墨说道：“医生说吃药，休息两天就好了。”正在两人交谈时，两道身影跟踪到了平房区，在不远处注视着高晨。“前辈，你确定今天我们在沿江路遇到的那个家伙就是他？”宫崎步看着站在大门旁的少年，说道：“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不会是你多疑了吧。”“你喊我一声前辈，就不要质疑我。在当适能者之前，我可是当过几年私家侦探的，毛利小五郎见了我都得喊一声前辈。”酒井道人半开玩笑的说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一切的行动，你都必须老老实实的听我的安排。”宫崎步说道：“这跟尊不尊重你没关系，只是从一双袜子就断定他就是今早我们遇到的那个人，会不会有些太牵强了？况且，今早的那个人，你觉得跟我们调查有什么关系吗？”“哦？难道你就没有听过，杀人凶手都有重返案发现场的习惯吗？”酒井道人认真道：“我今早就怀疑那个家伙有问题。”“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呢？”宫崎步不解道。酒井说道：“因为当时我只是怀疑。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那个人就是眼前的菜馆服务员，那我就能基本肯定，这个家伙就是制造了今早那起刺杀案的凶手。”“有什么凭据？”宫崎步说道。“我说过，我见过的东西从来都是过目不忘，这小子的袜子跟今早遇到的那家伙一模一样。”酒井道人喝了口酒，继续说道：“一个菜馆的服务员，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案发现场，你觉得这家伙有没有问题？”宫崎步沉默，随即他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交谈的两人：“前辈，你看又来了几个人，还有一个小孩。”酒井道人看过去，看见从旁边的巷子，走出来了几个壮硕的男人。这些人满脸横肉，相貌极其不善，走在他们身前的小男孩，隐隐约约站在中间位置。高晨看到旁边巷子走出来的几道身影，随即注意到了走在前面的男孩：“这几位是你弟弟的朋友？”听到这话，青墨皱着眉转身，发现昨晚人间蒸发的弟弟万柳，此时出现在了她身后，还带着几个面相陌生的男人。她一把将万柳拉过来。很显然，她也不认识几个陌生人，她把弟弟搂在怀里，看着几个男人，一脸警惕道：“你们是谁？”看到这一幕，高晨也疑惑。合着这些人跟姐弟俩都不认识？谁知，三个男人没有开口说话。万柳却趴在姐姐的肩头，在她的耳旁低声道：“姐姐，如果你的朋友知道你是原虫，他们还会这么照顾你吗？”青墨一愣。随即，她还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三个男人面色顿然狰狞起来，肌肉猛地膨胀，撑破了衣服！见此情景，高晨发觉事情不对，他把姐弟二人拉到了身后，并说道：“你们赶紧先进屋。”随即，三个男人的皮肤崩裂，化作坚硬的鱼鳞，脖子处裂出几道缝隙，露出血红色的鱼鳃，双臂长出锋利的巨钳，赫然变成了原虫的模样！“这就是原虫？！”不远处，宫崎步看到这幕，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前辈，你要去哪？”随后，宫崎步就看到一道身影窜出去。“救人啊。”“你忘记了，我们在龙国不能变身，不能使用武力！”宫崎步一把将其拉住说道：“要是暴露了身份，我们会被龙国当局遣返回国的。”酒井道人哪里理会这么多：“难不成就看着他们被虫子吃掉？你别忘了，他就算是嫌疑人，那也是受到法律保护的。”话刚说完，宫崎步就突然松开了手，目光看向虫灾发生的方向，眼底倒映着一道光芒：“前辈，你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