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让人从库里取了张黑漆香案摆
来宣旨的是位面白无须的宫中内侍,姓李, 大约四十来岁, 笑容亲善, 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
姜幼白跪
姜父升官,姜家人心里欢喜, 不想内侍宣完给姜父的圣旨又取出一道, 竟是单给姜幼白的。
细听圣旨的内容, 除了什么秀外慧中, 巾帼不让须眉等溢美之词,便是册封姜幼白为安阳郡主,赐京郊良田五百亩和若干财物的话。
姜幼白双手接过圣旨, 敛面上的惊讶,恭敬的叩谢天恩。
起身后姜父请李内监去堂内用茶, 李内监临去时打量了一眼姜幼白,略有深意地道“安阳郡主天资聪颖, 与社稷立下大功, 圣上很是看重,姜大人可要好生看护,您家将来的福气还大着呢。”
梅氏笑容满面的让孙管家将圣旨好生供奉
梅氏瞧着放下心来,姜幼白回院里换衣裳,她便借口要张罗宴席将姜令月带
“月儿啊,人生际遇最是说不准的事,你妹妹有今日全凭自己的本事,你”
“阿娘,我知道的。”姜令月扬起明媚的笑,道“皎皎是我亲妹妹,我虽羡慕她却不会嫉妒,说起来要不是皎皎,皇后娘娘如何会给我那般体面。”
“你能想通我就放心了。”梅氏欣慰道,“日后你们姐妹和和气气的,互相扶持我和你爹爹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自姜家女眷进宫,多少眼睛盯着她们,所以圣旨才下,别人便知道消息了。各家羡慕嫉妒的同时,赶紧打
姜承宗才散值,就见周贤亭等
“元信,今日可有时间与为兄小酌一杯”
周贤亭此人交际手段十分高明,又着实有些才华,因此虽只有举人功名,姜承宗却对他十分欣赏。见他相邀,想了想便答应了。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路上姜承宗问起周贤亭这几日的去向,“上回贤亭兄还说要来家里拜访,怎么又没了消息”
周贤亭道“前不久接了家中老母亲来京城,这两日忙着安置家里,倒辜负了元信兄的一番心意。”
“原是是伯母来了,这么说来贤亭是打算
“惭愧惭愧,我家无恒产谈不上置业,只是为人子不忍家中老母孤身一人无人照料,这才接了来。”
“既然伯母来了京城贤亭你的亲事可要抓紧了。”周贤亭与姜承宗同岁,姜承宗却即将要娶亲。
“上回我听贤亭说已有意中人,可是真的”姜承宗好奇道。
周贤亭闻言,苦笑道“我虽有意,但是以我的家世,怕是人家姑娘家里不会同意。”
“贤亭何必妄自菲薄,以你的才华高中是迟早的事。”姜承宗不以为意道。
“还是元信知我。”周贤亭动容道,“世人大多势力,如元信这样不看家世之人太少了。”
他说罢,心里一动,便问道“若是元信,可愿将家中妹妹嫁于我这样的人”
姜承宗听出他话里的试探之意,心里蓦地有了些猜测,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贤亭说笑了,我上有高堂,家里妹妹的亲事自有父母亲做主。”
事实上,他十分欣赏周贤亭,认定此人只要有一番际遇必然能青云直上。若不是他娘非要给月姐儿找个高门,他说不得还真要说服父母将月姐儿嫁给此人。
周贤亭听懂了姜承宗的推脱之意,不免有些失望,只是想起那少女的娇颜,犹有些不甘心。
“元信兄,咱们两人乃是知交,若能互为姻亲关系岂不更加亲密”周贤亭劝道,“若元信能成全我,日后必当重谢”
“这”姜承宗不妨他这般直接,面露难色道“元信兄,实不相瞒家母已为家中大妹妹相看下人家了,我实
他这般说完,却见周贤亭面上并不见失落。“元信误会了,我求娶的并不是你家大姑娘,而是三姑娘。”
“什么”姜承宗瞬间错愕,“贤亭可别开玩笑了,我家小妹年纪还小,还未到说亲的年纪。家中父母疼幼妹如珠似宝,已有言
他断然拒绝。若是求娶令月倒还有的商量,若是皎皎,断无可能。
周贤亭不妨被拒绝的这般直接,面色瞬间有些难看,“元信兄可是也觉得我家世低微”
姜承宗皱眉,“周兄何必强人所难我幼妹确实年纪尚小,家里父母是决不可能轻易将她许人的。”他隐隐也看出来了,周贤亭必是上回见过了皎皎,才动了心思。不是他势力,但以周贤亭的人才品貌着实配不上皎皎。便是别人不说,他也该有自知之明才是。
看到对面之人越来越难看的面色,姜承宗心里不禁摇头,是他着相了,此人才华有之,但心胸却狭小。他不愿再与其纠缠。
正此时,马车突然停下了,外面传来孙管家的声音。“大爷,老爷和夫人请大爷快些回家去。”
姜承宗顺势下了车,周贤亭紧随其后。
“可是出了什么事”姜承宗虽这般问话,但心里却不着急,看孙管家一脸喜色,必不是坏事。
“大爷,大喜啊”孙管家大声道,“先时宫里内侍传了圣旨,圣上升咱家老爷为大理寺少卿,册封咱家三姑娘为安阳郡主。老爷让老奴来找大爷赶紧回家帮着待客呢。”
姜承宗闻言不由喜形于色,他脑子里乱纷纷的,也顾不上一旁的周贤亭了,只拱拱手道“周兄见谅,今日怕是不能赴周兄的约了,改日我做东,再给周兄陪罪。”
周贤亭脸色有些
他是真没想到姜家三姑娘还有这样的运道,圣上亲封的郡主,已不是他能攀得上的了。原地站了半晌,他才好似回过神似的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面上虽平静,但心里却波涛翻涌,既有对自己先前自不量力的羞恼,又有对姜承宗狗眼看人低的耻辱和恨意。
有朝一日,他若高中
姜承宗到家门口的时候,果然见到门口人潮涌动,“孙管家,这是”
“都是知道咱家老爷高升,来送帖子和贺礼的”
姜承宗点点头,从侧门进去。
晚上,一家子聚
老太太也是人逢喜事神爽,难得有了些神,被丫头扶起来靠
“我儿高升,母亲心里高兴。若是你弟弟还
难得老太太今儿高兴,他便也不提过去,顺着老太太的意思点点头。梅氏将嗣哥儿抱
只听老太太拉着姜父继续回忆过去,“你和老二当年是一起开的蒙。当年家里不富裕,你父亲觉得你二弟天资出众便只想让他一人走科举一途。是你二弟,说服了你父亲,你这才有了今日。”
众人不知道当年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不由瞧了一眼姜父。
提起小时候,姜父终于忍不住有些感慨。他想起小时候的二弟,天真可爱,对他这个兄长十分信服。只是不知从何时却变了。
他点头道“母亲,我永远都记得小时候二弟对我的帮扶。”所以当年虽然与二弟一家几乎决裂,但当二弟不
老太太不知姜父心里所想,见他终于记起二子的好处,顿时没了顾忌,“你二弟如今不
她说着说着不由潸然泪下,“我眼看着是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儿啊,你就当心疼心疼母亲,原谅念儿这孩子,接她回来吧。”
“母亲糊涂了不成,念儿早就嫁人了,她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上有公婆要服侍,下有夫君要照顾,如何再能回来娘家”姜父一脸为难。
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不现实,不由急道“那可如何是好那孙家就是个狼窝,念儿
梅氏一听这话不由被气笑了,姜承宗皱着眉头,拉住了想说什么一脸愤然的姜令月。
姜父这时也没了一开始的耐心,沉着声音道“若母亲执意想接了人来,儿子可以答应让你们见一面。不过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管她一丝一毫。”若不是顾忌着老太太,姜念儿哪里还能三番四次的作妖。
老太太不以为意,大儿子自来心软她是知道的。此时虽说了气话,但等念儿回来了哭一哭,求一求就不信他不会管。
见了老太太的神色,姜父有些失望。此时伤口处也隐隐作痛,索性带着一家子从老太太处出来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