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静容就听说,芳嫔这几日,日日都
传这话的是赵嬷嬷,她之前一直奉命盯着芳嫔,因此此时芳嫔一出现动静,她就立刻给静容禀报。
静容自己也很惊讶,以之前对芳嫔的了解,她这人虽然看着柔弱,内心却十分自傲,进宫这么多年,之前也就是和庆贵妃走的近些,但是说巴结谁,静容还是真没见过。
现
赵嬷嬷看着静容若有所思,急忙道“娘娘,芳嫔入宫受宠这么多年,至今却没有一儿半女,如今巴结顺妃,是不是因着她肚里的孩子”
静容一蹙眉,觉得这好像是唯一的解释了,毕竟芳嫔巴结顺妃,也是
芳嫔没孩子,日后想要再有只怕也难,如今和顺妃结个善缘,也是正常,毕竟乾隆年老,他们日后如何,还是得靠孩子。
可是,芳嫔果真是这个想法吗
静容心里有些不安,总觉着好像不大对头,可是又想不起别的,只能嘱咐赵嬷嬷“继续盯着芳嫔,不要放松。”
庆贵妃死前那番话,到底还是
赵嬷嬷自然也老实应了,毕竟她也觉着这个芳嫔有些不对头。
自此以后,芳嫔倒是和顺妃好的像是一个人似得。
顺妃虽然有些看不上芳嫔,但是她也觉着自己
而且这人也算知情识趣,知道自己怀孕了,就立刻过来投诚,伺候她比她的大宫女还用心,顺妃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再加上两人还都住
眼看着芳嫔和顺妃关系日益好了起来,静容还没怎么样呢,惇妃先不满了。
她其实对皇上给和孝找的这个亲事就有些不满,其他公主嫁的不是蒙古王公就是京中的大户人家。
但是这个钮祜禄和珅算什么东西,丧父丧母,投机取巧得了皇上的眼缘,这才一朝有了些脸面,腿上的泥点子还没甩干净呢,也就那个姓好听,说到底也就是个暴
可是皇上就偏偏把她的心尖尖许给了这样人家的儿子,惇妃都担心,那个丰绅殷德到底能不能教养好,要是不成,自己女儿的终身岂不都毁了
怀着这样的心态,哪怕她靠着女儿订婚恢复了位份,心中还是不满有些怨恨,结果现
顺妃害的自己失了皇上的心,现
因为这样的心思,所以这几日顺妃和惇妃之间多有摩擦,而芳嫔却
这天他们两人本
顺妃心里顿时觉得而有些不舒服,觉得芳嫔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张脸有些苦相,没得败坏人兴致。
“你皱眉做什么大好的风光入不了你的眼吗”顺妃语气有些冷淡。
芳嫔回过神,立刻做出一副惶恐的姿态,小声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想起了旁的事儿这才皱眉。”
“旁的事儿”顺妃也皱起了眉“旁的还有什么事”
芳嫔咬了咬唇,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顺妃却有些不耐烦,她这一胎怀的艰难,心情本就不大痛快,现
“有什么话你就说本宫
芳嫔似是被吓了一跳,这才吞吞吐吐道“不是奴才,不想说,只是前几日奴才看着娘娘害喜害的厉害,奴才就想起以前
说完她又立刻摆了摆手“但是娘娘金尊玉贵,肚子里又是皇嗣,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妨碍的,这也都是奴才多想罢了。”
她虽然这么说,但是顺妃却把这话听了进去。
不说别的,这几日她害喜的确厉害的紧,每日都要吐一回,吃东西也吃不下,如今都过了三个月了,按理来说胎应该坐稳了,但是还是不成,依旧难受的很,身上也总是乏困。
她之前总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所以这一胎才艰难,但是如今想着,指不定就是因为被冲撞了,这才弄成这样。
顺妃抿了抿唇,心下有些不安,小声道“若是真的冲撞了,那该如何化解”
芳嫔面上看着有些惊讶,然后又笑了笑道“想要化解还不简单,只要找有道之士,求个符箓,给那冲撞之人戴
这倒简单,顺妃心下松了口气,她现
“原来如此,那你可知,这京里哪处道观的香火更盛吗”顺妃一家子都是信佛的,但是如今为了自己的孩子,佛道也就顾不上了。
芳嫔见着她入彀了,隐秘的勾了勾唇,柔声道“奴才听说,京外的白云观香火不错,娘娘可是要求平安符奴才可为你牵线搭桥,不瞒娘娘说,奴才一家子都是信道的。”
顺妃却并不放心把这种事儿交到芳嫔手上,只轻咳了一声“这事儿你就别掺和了,本宫就是白问一句。”
芳嫔抿唇笑了笑“奴才僭越了。”
等到两人分手,顺妃立刻给家里捎信,去京外的白云观,算一算她这一胎和哪个八字有冲突。
钮祜禄家到底是京中大族,很快的就把消息捎了进来,有妨碍的一共是三个八字,顺妃一看到其中一个,就气的咬牙切齿,那竟然就和惇妃的八字就差一个时辰
这宫里妨碍自己的就是惇妃
她害了自己一个孩子还不够,还要来害第二个
顺妃气的咬牙切齿,这绝对不成,这次她决不能再让惇妃害了她的孩子
这次她一定要给她一点苦头吃
这天半晚上,静容正
一进来就给静容跪下“娘娘,惇妃娘娘中毒了”
“什么”静容也是惊得不轻啊
惇妃昨个还好好的和她抱怨和孝的婚事,这么突然就中毒了
“你仔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青知道的也不多,只白着脸道“惇妃宫里的人过来报信,只说惇妃今儿中午偶感不适,于是宣了太医过来看诊,结果没成想,竟然是中了毒,惇妃娘娘吓坏了,立刻让人过来报信。”
静容的面色十分难看,竟然中毒了这宫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给皇上禀报了吗”虽然心里生气,但是静容语气还是十分冷静。
白青面色有些不好“听说惇妃娘娘已经派人去了。”
静容并不惊讶,惇妃中毒,自然不信旁人。
“她去是她的事儿,我们这儿也得派人过去一趟才好。”
白青点了点头,静容这样冷静,也让她有些惊慌的心平静了下来。
“好了,服侍我更衣,去惇妃宫里看看。”
等静容到惇妃宫里的时候,胡世杰已经来了,看见静容到了,急忙上来给静容请安“奴才请皇后娘娘安。”
静容皱眉“皇上不来吗”
胡世杰有些尴尬的笑笑“皇上日理万机,只怕不能过来,因此派奴才过来看看。”
静容了然,乾隆对惇妃还真是薄情的很啊,不过能派了胡世杰过来,看起来还不算太差。
静容点了点头“那倒是劳烦你跑一趟了。”
胡世杰急忙说不敢。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惇妃正殿,一进去就听见东次间里传来一阵弱弱的哭声。
是惇妃的声音。
静容让人打了帘子进去,便看见惇妃靠
见着静容进来,想要挣扎着起身,静容一把拦下了“别行礼了,坐着吧。”
说完看向太医“到底如何”
太医此时也面色煞白,脑门上冷汗直流,战战兢兢回话道“惇,惇妃娘娘的脉象还有些虚弱,毒物还没能除干净,不过体征已经稳定了下来,日后如何,还是得服药之后再看。”
惇妃听了这话,忍不住哭出声。
静容皱眉“到底是什么毒,竟然如此棘手”
太医冷汗冒的更厉害了,抖着嘴唇道“微,微臣不知”
“不知”静容皱眉,有些怀疑的看向这太医。
太医急忙解释“这毒十分古怪,好像是许多种毒物混
太医的话不言自明,惇妃听了哭的更厉害了“是那个狠毒的人竟然给奴才下这样重的手,皇后娘娘,您一定要给奴才做主啊
静容点了点头“此事本宫会仔细调查,你放心养病。”
说完这话静容顿了顿道“我听说你是感觉有些不舒服,这才请了太医,那你可记得,你今日吃了喝了些什么还有捧了什么东西”
惇妃看起来是早有准备,静容一问这话就看向一个宫女,抽噎着道“四喜,你带着娘娘去看吧。”
说完又看向静容“奴才也觉得此事蹊跷,因此早早让人将奴才今日接触过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
静容点了点头,又看向太医“太医也跟本宫出去看看吧,看看这些东西可沾染了毒药。”
那太医急忙应了。
说完静容看向惇妃“你好好养病,我就先出去了。”
惇妃露出一个感激的笑“麻烦娘娘为奴才操心了。”
静容和太医出去了,惇妃的眼神也立刻变了,再没了之前的委屈和可怜,转而染上了忿恨。
到底是谁给她下了毒是顺妃还是芳嫔或者说是皇后娘娘
惇妃心中心乱如麻,刚刚太医的话她听
一想到这事儿,惇妃就恨得心头滴血,若是让她找出是谁敢给她下毒,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静容和太医跟着那个叫四喜的宫女出了内殿,去了西配殿。
西配殿里摆着一张大桌子,桌上摆着许多东西,按着吃食和玩器摆的整整齐齐的。
静容打眼看了一下,就对太医道“太医且看看吧。”
太医也不浪费时间,立刻就上前一样样观察。
胡世杰此时也跟
静容也不想
因此静容便点了点头,又把赵嬷嬷留了下来“到底是一桩大事,嬷嬷跟着注意着点,有事及时回禀。”
赵嬷嬷急忙恭敬应下,静容这才转身离开。
这件事一直等到了下午,这才有了结果,那一桌子的东西并没有检查出什么,不过太医过来回禀,惇妃体内的毒物好像是慢慢累积的,虽然今日用过的东西没有毒,但是往日里或许就接触过。
这下子,检查的事情倒是成了持久战,静容怕夜长梦多,便让太医院又选了三个太医,一起去查。
这次虽然查的东西多,但是查的却很快,第二天早上结果就出来了。
问题出
惇妃前几日身体不适,就喝药调理,喝了整整半个月,昨天正好停了药,没成想就被查出来中毒。
而那个碗找到的时候,已经被人摔碎埋进了土里。
能被找出来,也是因着有人
这事儿一闹出来,性质就一下子变了,这可是魇镇之术啊这放到皇家是最招人忌惮的事儿了,查问的太医和太监们当场冷汗就下来了。
然后二话没说,胡世杰就让人封了惇妃的宫门,不许人进出,他亲自去给乾隆报信,而赵嬷嬷也回来给静容报信。
静容一听这话,也急忙往惇妃宫里去,去的时候,乾隆已经
“皇上。”静容给乾隆行礼。
乾隆一摆手“此事皇后可知道了”
静容小心的点了点头。
乾隆有些烦躁“胡世杰已经让人去审那个宫女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静容点了点头,又道“惇妃如何”
“已经歇着了。”乾隆转身坐到了椅子上,看着有些烦。
静容也不敢打搅他,沉默的坐到了另一侧。
胡世杰果然很快的就回来了,神色看起来十分惶恐。
“查出来是谁指使了吗”乾隆语气有些冰冷。
胡世杰战战兢兢回答“回皇上的话,查出来了,那宫女说,是,是顺妃娘娘宫里的一个奴才给她的。”
“顺妃”乾隆震惊了,要说之前顺妃还有毒害惇妃的可能,但是现
胡世杰自己也有些忐忑,小声道“是顺妃娘娘宫里的人,名字也交代了,可要找人过来对质”
乾隆皱眉许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找过来吧。”
胡世杰松了口气,急忙下去吩咐了。
但是屋里却陷入了寂静之中,静容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是顺妃下了毒,她恨惇妃可能比谁都厉害,但是现
难道她是真的被恨意冲昏了头脑
静容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大对,不过现
没一会儿,顺妃宫里的宫女被带过来了,那宫女此时已经吓得快要打摆子了,脸色煞白,一进来就瘫倒
胡世杰一招手,另一个下毒的人也被押了过来,那人一看那个宫女,就高呼“就是她,是她给奴才的符水”
宫女吓的哆哆嗦嗦,想要反驳也张不开口,胡世杰看向乾隆,乾隆点了点头“你来问。”
胡世杰这才开口问话“青草,半个月前,你可是给了这人一张符箓,让她烧成灰加到惇妃娘娘的药碗里”
这个叫青草的宫女急忙摇头“没有,奴才没有”
另一个宫女此时已经被打怕了,急忙高呼“她胡说,就是她,奴才还记着,她包着符的帕子上绣的兰草,帕子是月白色的。”
胡世杰给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个小太监立刻上去搜,果真从那个叫青草的宫女怀里搜出一张帕子,月白色绣着兰草的帕子。
青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胡世杰此时的语气却突然柔和了起来“青草,你就是个小宫女,这样的符箓你那里能弄到,如今你已经被招出来了,你若是再不招,那这件事就得你背着,你确定你能背得起吗你的家人能背得起吗”
青草的面上再无血色,急忙哭着叩头“奴才有罪,是顺妃娘娘给奴才的符箓,说是让人倒霉的,没旁的作用,奴才小时候
“荒唐”乾隆气的拍桌子“给我把顺妃找来”
胡世杰还没来及领命,却见外面传来顺妃的声音“皇上不必劳烦,奴才已经来了。”
这声音听着平静,但是静容却能听出其中隐约的颤抖。
静容握了握拳,心下有些不安。
乾隆面色一黑,看起来被气的不轻,怒声道“还不快滚进来”
话音刚落,帘子一掀,顺妃就走了进来,她的身子已经有些臃肿了,穿着一身素净的旗袍,头上也没带什么首饰,一进来就给乾隆和静容请安。
但是这一次乾隆却没有让人把她扶起来,只冷声道“那个符箓是你让人下到惇妃药里的”
顺妃直挺挺的跪
“放肆”乾隆气的照面扔了个茶碗过去,静容都没反应过来,那茶碗已经擦着顺妃的额头摔
乾隆起的直喘气,胸口起伏不定。
顺妃却好似没察觉到似得,她哑着嗓子继续道“奴才只是算出来,奴才肚子里这一胎不安分,是惇妃的八字妨碍到了他,为了皇嗣安危,奴才这才去了城外道观求了冲煞福,以保皇嗣平安。”
乾隆听到这话,都气的不知道怎么说话了,骂了一句糊涂,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静容吓了一跳,急忙帮他顺背“皇上慢慢说,不要气着了。”
乾隆很快敛住了咳意,一把压住了静容的手,一双眼睛定定看着顺妃“这样愚蠢的话你也能信,就你这样,也算是大家出身和普通的愚民愚妇有何分别”
顺妃听着这话却哭了“奴才本就愚蠢,否则也不能让人把奴才的孩子害死了,如今奴才好不容易又有了孩子,难道又要栽到同一个人身上”
乾隆气的脸都青了“你这都是
这话一出来,顺妃眼中仇恨的光芒再也掩不住,她狠狠的看着乾隆,哭着道“有没有关系皇上不清楚吗到了此时此刻,皇上又何必装聋作哑”
乾隆听了这话,差点背过气去,幸好静容
“你个混账竟然敢,竟然敢”他一边说,一边又要把手头的东西丢出去。
静容见了急忙道“皇上,顺妃还怀着身子呢,她被鬼神魇住了,胡说八道呢,您千万别和她计较”
顺妃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吓的浑身颤抖,跪伏
而乾隆的理智也被静容的这句话唤了回来,他再没有拿东西丢顺妃,但是胸口那口气,却一直下不去,看着顺妃的眼神像是
屋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