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拿着饭盒回到医院病房,正好是中午时分。
她没有立即和林霄函说事故的原因,先和他一起吃了午饭,洗完饭盒回来坐下,才跟他说起来。
正说着的时候。
又有林霄函单位的同事过来看他。
前天带他出去办事,事发时被他推开的领导也来了。
他叮嘱林霄函别的什么都不用想,在医院里安心养伤就可以了。
林霄函不方便起床,他同事看完他走人,初夏送了他们出门。
送完回来,初夏走到病床边坐下来,看着林霄函说:“你领导应该也吓坏了。”
他们这等于是和死神擦了个肩。
再是经历过大事小事,面对这种事也难免不心惊害怕。
下午上班时间没有人过来,病房里只有初夏陪着林霄函。
他累的时候,初夏就让他休息,想说话的时候就陪着他说说话。
快到傍晚的时候,初夏又拿着保温盒回了趟家。
她回去自己拿食材做晚饭,炖了个骨头汤,炒了个小菜,蒸了点米饭,也准备了一些水果。
***
医院病房里。
初夏走后,林霄函又闭眼休息了一会。
再睁开眼睛时,外面的暮色已经有些暗沉沉的了。
他自己起来上了个厕所。
回来刚躺下,听到病房上门响。
他以为是初夏回来了,软着目光转头去看。
看到进来的是林炳威和陆芳莹,他的目光瞬间又变得冷沉。
林炳威进来后还是走程式般先问:“感觉怎么样了?”
看到病房里没有其他人,他和陆芳莹看起来也更有了父母长辈的姿态,好像这儿L就是他们的家庭范围了。
林霄函冷着目光看着林炳威,没出声回他。
林炳威也不觉尴尬,直接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林霄函自顾自继续说:“比起昨天,今天看起来气色更好了一些,看起来恢复得还不错。”
林霄函懒得再听他废话。
看着他直接问:“什么事?”
林炳威道:“我来找你,就非得是有什么事?”
林霄函闭上眼睛:“没什么事就出去吧,别影响我休息。”
林炳威:“……”
他默了一会,没再装相,换了平常的语气道:“你找的那个对象,她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林霄函睁开眼睛看他,“不该管的事少管。”
他知道他会过来直接这么问,肯定是已经全都打听过了。
林炳威冷笑一下,“什么叫不该管的事?别的事我能不管,这个事我能不管吗?你是我儿L子,你找什么样的对象,就是给我找什么样的亲家,直接关系到我林家。以你现在的条件,以我们家的条件,你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你倒是有出息,找了个家里父母开饭馆的。成天在我们
面前心高气傲冷着个臭脸,结果跑这样人家里去装乖儿L子巴结那两口子,说什么他们是你的亲人,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林霄函看着林炳威,目光微沉,声音里没什么起伏道:林炳威,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后都躺这起不来了??[(()”
林炳威被他说得一愣,听到自己的名字更是下意识心中一怒。
林霄函没让林炳威说话,看着他继续说:“我提醒你,我只是暂时在养伤,我不是瘫了,更不是废了。”
林霄函是什么性子,他们最是知道的。
他就是个疯子,真疯起来,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平时他刻薄人不给人好脸那都是小事。
他十一三岁的时候发过一次大疯,把四五岁的林浩博挂在家里的窗户上,差点把林浩博从三楼扔下去摔死。
正常人在疯子面前,总是要怵三分让三分的。
所以陆芳莹下意识抬手放在林炳威的肩膀上,让他别再往下说了。
真把他给惹毛了,对他们一家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他疯起来可以不计后果,他们这些正常人,没法和他比。
林炳威压住心里和眼底的火气默了会,又换了说法道:“我是不是在为你好?你说你辛辛苦苦考个好大学,毕业分了这么好的工作,就你这臭脾气,看不得别人一点脸色,听不得一点不好,你给自己找个靠山,不是更好?”
林霄函冷笑:“为我好?你是想借我给你自己找个靠山吧?好让你的老婆和宝贝儿L子,以后有更好的日子过。”
林炳威:“你就非要这样是吧?”
林霄函:“你每次都要这么问不嫌累吗?还是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记不住事?别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没心思折腾你们,能让你们活得安生,你们就偷着乐吧。如果你们嫌日子过得太顺心了,我不介意再花点心思和时间,给你们找点事。我再说最后一遍,不该管的事少管,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自己去找你们。你们让我开心,我让你们活得安生,不然你们知道我的,谁也别想好过,尤其是你们那个宝贝儿L子。”
拿林浩博威胁起他来了。
林炳威又气得手都抖起来了。
他控制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狠拍了一下病床。
拍完后他猛一下站起来,胸口起伏着重声道:“好!既然你还是这么不识好歹不听劝,我就等着看你以后怎么后悔!你现在不是有家人了嘛,以后也别来找我们,我就当彻底没生过你这个儿L子!”
他每次回去找他们,就他妈没有过好事!
林霄函笑,“你们能来找我,我不能去找你们,这什么道理?这父子关系可不是凭你一句话就能断得了的,林家的东西,永远有我一份,我想拿就拿。”
这个自私自利到极点了的东西!
长这么大除了折腾他们给他们添堵,没对家里做过一件好事。
半点贡献没有,还他妈想着家里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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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强盗也不过如此!
林炳威恨道:“有你个屁!就你这个臭德行,没有人拉着保一手,在哪个单位你能扎下根来?还找了个开饭馆的家庭拖自己的后腿,你哪天要是喝上了西北风,也别来我林家屋角喝!”
“你哪天要是下了岗,也别来找我们要饭吃。”
林炳威怒火冲天地刚一说完,忽听到病房门上传来这么一句。
林炳威、林霄函和陆芳莹一起转头,只见是初夏进来了。
初夏手里拎着保温饭盒,直接走去床头的柜子边。
林炳威反应了好半天,看着初夏问:“你说什么?”
初夏没看他,一边打开保温饭盒一边说:“我说,以后你要是下岗了,也别来找我们要饭吃。”
林炳威瞬间气得胸口都疼起来了。
他又觉得好笑,看着初夏道:“我下岗?我可是厂长!”
普通工人有着编制都是一辈子的铁饭碗,更别说他一个干部。
初夏看他一眼,语气极其平淡道:“我知道。”
林炳威气得要死,感觉自己都快要气疯了,他掐腰原地转了一圈,又说:“既然你知道,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家的饭馆能开多久吧!”
这种东西到底能不能存在下去,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哪天上头要是突然改变主意不让干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到时候说不准又来一通批判呢,这些事谁能说得准啊!
这世道,千变万化的!
干什么都没有国家给的正经工作更稳定更体面!
初夏又淡定回一句:“不用您操心,肯定能开得长长久久的。”
听到这话,林炳威突然又气笑了。
他看看初夏,再看看林霄函,觉得自己真是闲得跑来这一趟。
林浩博说得没错,就不应该再管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就应该一句不问直接让他自生自灭!
他懒得再说了。
越说越是找气受。
他直接对陆芳莹道:“我们走。”
林炳威这回是气大发了。
主要不止林霄函没给他面子,还有初夏没装客气直接驳了他的面子。
陆芳莹这也便没再装善良和事佬,直接跟着他出去了。
出了病房往外走。
林炳威气势汹汹道:“从现在开始,我就当没生过他这个儿L子,我们林家没有他这个人!之前回家犯点浑能忍他,找个这样家庭的对象没法忍!”
陆芳莹语气关心道:“你也别太气了,小心气伤了身子。”
林炳威气得根本压不下来,又说一句:“真是太没教养了!”
***
林炳威和陆芳莹走后,初夏就和林霄函吃起晚饭来了。
林霄函手里拿着勺子问初夏:“都听到了?”
初夏没所谓地嗯一声,“他们看不起我们家是开饭馆的呗,看不起
我们家开饭馆的人多了(),他们两个算老几。
体面又不能吃(),反正白花花的钱赚到他们家兜里了。
等以后市场环境更加开放,国企陆续倒闭,老板工人被迫下岗,私企一批批起来,他们就知道他们家现在赚的钱意味着什么了。
看初夏说得逗,林霄函没忍住笑一下。
他说:“也就是我躺这了,让他们逮着了机会跑过来狗拿耗子,不然他们一句废话的机会也不会有。”
初夏舀一勺骨头汤到他面前,“那你快点好起来。”
林霄函低头喝了骨头汤应:“好。”
***
林霄函恢复得比较好。
在床上又躺了几天,便能出去散会步了。
每天都在病房里躺着比较闷,于是今天吃完晚饭,初夏又带着林霄函出去散了会步。
在秋日的夕阳下漫步,头顶不时会飘落几片金黄银杏叶子。
两个人并着肩走得很慢,一高一矮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有一片叶子飘下来,落在林霄函的肩头。
初夏伸手拿下来,捏在手里转了转。
然后她突然停下来,看向林霄函叫他的名字:“林霄函。”
林霄函也停下步子来,转过头看向初夏,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初夏仰着头与他对视一会。
他整个人逆在夕阳的光线里,眉眼深邃。
初夏看着他开口道:“我们结婚吧。”
说完顿两秒,又接上:“我想做你的家属。”
以后如果他单位再有紧急通知,她要第一个接到他单位的通知。
这是初夏在心里想了很多天也酝酿了很多天的话。
她以为林霄函听到这样的话,应该会当即很激动很感动。
结果没想到,他竟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反应。
就这样毫无反应地又对视片刻。
林霄函忽收回目光,加快步子直接就往前走去了。
初夏愣在原地,看着他丢了她走远。
她看着他目露疑惑,心里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临时要来那么一出,不想用受着伤的身体拖累她,或者不想让他那糟糕的家庭关系拖累她,这一类的戏码?
她愣了愣出声:“你干嘛呀?”
林霄函停下来回头:“当然是回去拿户口本啊。”
初夏站在原地愣一下。
然后抬手捂上不自禁咧开了的嘴,笑得眼睛弯弯的闪着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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