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军队抵达下一座城,顾瑾玉贴
他
他记得顾小灯
那一念说是命令,事实上似乎更像是暗合了一直以来深不见底的渴望。
顾瑾玉脑海里有些混沌,那寻死的一念
很快的,顾瑾玉
他假装还没醒,继续枕
顾瑾玉一醒,顾小灯便感觉到了,轻轻抽出被握着的小手,小心地拍了拍他“嘿,树杈子,你睡好久了,现
顾瑾玉手里空了,心中也跟着怅然若失,睁开眼抬头看他,顾小灯立即低头来打量他的脸色“你小子,到底好点没有啊”
顾瑾玉有些出神地看着他,慢慢地
“你小子”三个字
顾小灯听了稍稍放心一些,赶忙捶捶麻了的腿,下午他一直
他拍拍身旁的空位“真的假的啊撒谎吴嗔吃饭去了,待会等他回来再看看你。你先从地上起来,睡了三个时辰,太阳都回家找饭吃了,你呢,大块头大饭桶,这会饿不饿两刻钟前行军到了过夜的驿站,你的副将来过,说都知道你身体不安生,让你醒了少操心,多休息。”
顾瑾玉抬头看他,正巧看到顾小灯微眯着眼睛转动脖子,必是下午都
晌午时他的头
他揉着后颈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眼尾微潮泛红,眼神顿时有了几分多情意,垂眼看下来时,春雨花开般,狐妖化形似,惊心动魄地清艳。
顾瑾玉这时莫名
顾小灯眨眨眼,眨去生理性的泪意,反手用手背
触电似的感觉从头上蔓延下来,顾瑾玉脑海中嗡鸣一声,迅速握住了他的手,爱不释手的。
顾小灯任他捉着,耐心地低头同他说话,
拽拽他的神志“抓不腻啊抓一下午了都,我手指都红了,也不止手,你看我背后”
他侧过身,把马尾捋到身前去,把后背衣服上干涸的大片血迹给他看我的衣服也是红的,溅到了你好多的血,是不是很刺眼你小子是撒谎,麻烦,还是吓人,晌午吓得我心肝那个抽呀,你吐了三口血,我就像挨了三记心窝脚,这会还觉着心头哽得
顾瑾玉怔怔地看着他侧身拧出的漂亮腰线,听他絮絮软软地表达对自己的关切和怜惜,神志
他想,太阳真的下山了么
怎么我的心魂脑海里全是万顷天光。
他明明什么话也没说,顾小灯却
顾瑾玉下意识单眨左眼,抬头逼近他,眼里闪着兴奋,沉沉地用力应了一声“嗯。”
顾小灯心里呱了一声,直起腰来拉开距离,此时虽他
好
“此时身体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顾瑾玉对上外人便冷静成水波不兴,“但下午有件事没能及时告知,现
他把那时看到的幽深黑山、无数泉眼、浓厚雾气都详描述,问吴嗔“蛊母的
吴嗔听得眼皮直跳“你知道这个异族
顾小灯
顾瑾玉觑到了顾小灯的低落,便轻轻摩挲还握着不放的小手,粗糙的拇指指腹轻揩他手背两下,语意无事。
吴嗔又拧起眉头“你说蛊母有命令,这可得万分警戒,我勉强能抑制蛊的成长,但蛊母操控意志的能力是看不见摸不准的玄怪,我遏制不了不透明的脑子的变化。你会被操控成什么样子,也许连你自己都不够清楚,晌午能明显到让你察觉的命令是什么“
顾瑾玉平静“自杀。”
顾小灯“”
心如刀绞一瞬。
顾小灯呼吸急促了些,立即去看顾瑾玉的神情,唯恐
但顾瑾玉脸上古井无波,察觉到他看他
,还转动眸子朝他笑。
顾小灯看他不复以前阴郁颓然,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只是担忧之中,他猛然想起年少时
那是他们少年时心照不宣的一次魂魄共振。
顾瑾玉本就是个矛盾的怪人,顾小灯知道他的魂魄可能有时还停留
如今好多年过去了,长洛
顾小灯自忖正
吴嗔也没办法“一己意志能扛住的时候还好,就怕蛊母下一些不违你本心能让你入坑照做的命令,只能平时多和身边人交流注意了。“
待叮嘱完,吴嗔便将他二人轰出马车去,他准备闭车造蛊了,由不得腻歪人旁扰。
顾瑾玉这个当事人出来时脚步虚浮,脸上还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平静样,惹得顾小灯热锅蚂蚁似的围
顾瑾玉也不说先前就已经把军务朝政分拨给众下属分担和监督,只低头朝顾小灯示弱“好的,那我接下来多和小灯说好不好你要看着我,看到熟悉非凡,看到能一眼定夺我的几分异样。”
说罢他担心自己说得过度,却听顾小灯掷地有声“废话”
顾瑾玉耳边一嗡,心头怦然。
“你成天
顾瑾玉心头一热,欣然轻笑“小灯要接管我这个烫手山芋么”
“那就改名叫山芋麻烦记。”顾小灯甩甩还被顾瑾玉牵着不放的手,“山芋你知道你有多烫吗我以前常喝芋头粥的,要不是你这块山芋太粘太硬,我就操起菜刀铛铛把你剁了煲粥喝。”
顾瑾玉被他可爱得紧,眉眼间的往日阴郁一散而空“请你喝我,快一点喝。”
顾小灯也笑了,两个人默契十足地苦中作乐。
他用空着的手比划成菜刀,振振有词“一把菜刀八面挥,一个山芋碗里装,真火十分熟,调料八小碟,我这就吹吹呼噜一口,尝个好不好吃。”
顾瑾玉伸出另一手平举做食材,看顾小灯的手轻轻劈
“我知道小灯不挑食,我等着化作你唇舌之间的声色。你是要细嚼慢咽地品尝,还是囫囵吞枣地生咽,我都无比期待。”
入夜,刚吃完晚饭,顾小灯说到做到,真从军需部那速速讨来了一本册子,铺
顾瑾玉就
他等着他落笔下午说的某某病历,然而狼毫落下,展字渐不同。
顾小灯指如修竹,字如拓印。
册名森卿复安录。
顾瑾玉唇边的笑意一顿,还能撑着笑,看顾小灯认认真真地吹吹封面,继而翻开,记载今日。
洪熹八年春,二月花朝节,西行五百里,灯与森卿游
只是第一句话,顾瑾玉看着,心头如有钝刀,割一刀,涌血不止,再割一刀,含糖灌蜜。
他抬眼看灯下的顾小灯,他神情专注,不见半分玩笑,落笔也全然不见凝滞犹豫,每个字看起来都
森卿呕血,透灯衣衫,衣除血去,灯心不宁
森卿中蛊即历劫,摧身折魂乱心神,灯观森卿录十月,唯愿森卿复康健
顾小灯写完几行字,提笔去蘸饱墨,专注得无暇看一眼旁边眼眶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你说,我最生气的时候和事件已经过去了,你还有什么混账事能惹我啊”
“你
“哦,你”
顾小灯蘸好了的笔正要提起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猛然瞪圆眼睛朝顾瑾玉看去“啊”
一回头却见顾瑾玉双眼如渊,顾小灯提着的笔尖同时滴下一滴墨,两滴水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