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刘氏烧烤店也算开了有些年头了,味道好,食材新鲜,老板人也实在,因此这么多年经过街坊们的口口相传,也有一定口碑了。
店面不大,里头一间,通常早就坐满了,剩下的客人只能在外头露天地里搭起一张张桌子,用餐高峰时都得排到马路上,去晚了还没位置呢。
周尔冬他们运气还算挺好的,去的时候不是用餐高峰期,没什么人排队,并且正正好好外头有一桌刚好打算结账走人。
老板几乎是一眼看到了周尔冬,一边收拾着桌子一面招呼着他俩赶紧过来坐。
“诶…是小周啊?这好长时间没见啊。”
由于以前周尔冬寒暑假在烧烤店帮过一段时间工,因此老板和周尔冬很熟悉,以前每次他来吃饭都会给他打点折。
“来来来,坐这儿,坐这儿…”老板麻溜的拿抹布将桌上的垃圾收进垃圾桶,一面朝里屋扯着嗓子喊,“小郑啊,快出来把这桌收了,然后把这边的地面扫下…”
小郑也是他们店里的帮工,和周尔冬也认识的,出来后也和他打了一个招呼,嘴里抱怨着最近太忙了。
“没事,你放那会吧,我来…”
周尔冬自然的接过对方手里的扫把,熟练的开始扫地,一旁的杜宾也很自然的去给他找垃圾桶,很快就弄好了。
*
他们店的生意的确很忙,就周尔冬和杜宾拿着托盘去选菜区选菜的功夫,身后斜对面那两桌已经翻了台,坐了新顾客。
等着他们上菜的时间,杜宾抽出纸巾为周尔冬仔细擦拭着桌面上油污:“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学校吧。”
周尔冬一面垂着脑袋回复手机上来自同班同学的消息,一面应声:“好啊。”
回复完消息,烧烤也刚好上了。
上菜的就是之前的小郑,他把盘子放下时还偷偷给周尔冬挤眉弄眼了一番,从怀里摸出几瓶他们压根没点的饮料:“喏,我刚才收桌子时收的,他们还没开封的…”
有时客人太多了,确实会那么遗漏一两瓶没开封的饮料,一般来说,这类东西都是默认留给服务员的。
包括以前周尔冬在这里帮工的时,也时不时的拿几盒没开封的饮料带回家。
思及往事,周尔冬倒也没多客气,点了点头:“谢了。”
杜宾也是知道他曾经在这打过工的。
记得他当时来他们家时,周尔冬就已经在打工了,他说太辛苦了,不让他去。说如果需要钱可以给他,而周尔冬充耳不闻。
再后来,他实在扭不过他,也就同意他来了,只不过每天上下班都是他都会来接送,因此老板和店员和杜宾也都挺熟的。
“冬冬…”
“嗯?”
“最近学校没什么事吧?”
杜宾像个真切关心他的家长那样,为他调配蘸料,贴心的询问他的生活,“我看好多人说很多学生会在考试前都会很紧张的,就担心你压
力会不会很大…”
高考也算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了,要说完全一点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周尔冬如实回答道:“有一点,不过还好。”
杜宾说着一些所有家长口中都会听到的碎碎念:“冬冬,我看了天气预报,以后天气还要更热,你晚上可不能再那样对着空调出风口吹了。”
周尔冬夹起一块杜宾给他挟的烤肉放进嘴里咀嚼着:“恩,知道了。”
杜宾:“我明天以后,可能会有一点忙,你要是缺什么,一定要跟我说。要是我没回复,你就给吴助理说…”
周尔冬:“恩。”
杜宾:“还有我听说你们最近考试很多,其实考试这种,你自己只要尽力而为就行,就算…是吧?到时候我也能养你的。”
周尔冬终于抬起眼皮,看向他,拿筷子挡住了他要夹菜的动作:“不是,我自己考个试,你怎么比我还要紧张的样子。”
“好了,自己吃吧。”他拿了一串羊肉递给他。“喏…”
*
结账时,是老板过来收的。
陈心慧那事儿毕竟在小区里出的,加上烧烤店挨得又近,估计老板也听说了。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应该是想说点什么安慰他的话,但又怕提起他的伤心事,所以最后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顺便打了折,抹了零。
“你快考试了吧,好好学习啊…”
老板嘴里叼着一根烟,收拾着桌面。
“之前有一些老客没见到你还在问你的情况呢,说记得之前总有个白净的小哥,以前总看到你在桌子那写作业…”
周尔冬笑笑,也没接话。
*
那天俩人从烧烤店一路慢走了回去。
当时也就三点左右吧?时间也还早,作为一个准高三生周尔冬很有自觉,回去后,就开始拿着笔开始坐自己买的试卷了。
在他做题时,杜宾也在外头打电话。
估计和工作有关。
不怎么隔音的老房子让隔着一堵墙的周尔冬都能能隐约听到一些关键词,杜宾似乎因为什么在发火,好像是底下的某个员工的失职导致他们的某个项目的竞价泄露了,影响还是挺大的。
“我是不是最近看起来太好说话了,所以才让你们觉得我脾气很好…”
“这件事情必须严查,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是谁泄露出去的…”
杜宾的语气是在周尔冬面前从未有过的严肃,音量或许不是很大,但听着却有股莫名毛骨悚然的阴森。
电-->>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话打完之后消停了,大约五六分钟的样子,再次出现在周尔冬面前的杜宾并没有把工作上的气带到他面前。
就像刚刚听到的所有声音都是幻觉一样,男人对他笑着,语气温和:“冬冬,你已经做了一个小时作业了,要不要起来休息一会儿,让眼睛放松一下?”
*
白天睡太多带来的后遗症就是到了应该睡觉
的夜里格外精神(),怎么也睡不着。
不过考虑到第二天要上课?()_[((),还要早起的缘故,所以哪怕并没有丝毫睡意,周尔冬也还是平躺在床上,作闭目假寐状。
不知道闭着眼睛闭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几点,他觉察到了外头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是杜宾。
肯定。
除了他不太可能有别人。
脚步声越来越靠近,直到停到了他的床前,跟着床边有了塌陷感,一道灼热目光落到他脸上,然后…温热的触觉?
他在抚摸他的脸庞?
温热的呼吸声靠近,闭着眼睛假寐的周尔冬根据触觉猜测他可能在吻自己的,细碎的吻从额头一路蔓延到喉结。
恩……消失了?
闭着眼睛的周尔冬还在猜测他到底想做什么的时候,一阵子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身上的被子似乎有了动静。
?!?!
本来就是夏天,所以他穿得也比较清薄。睡觉时身上也就一件T恤和一条短裤。在闯入者解开裤绳的瞬间,周尔冬睁眼了。
关了灯的房间光线不是很好,窗外的一点月光又被乌云挡住,使得整个房间昏暗又幽深,周尔冬只能看到了那个人的一点面部轮廓,感受分他手上的动作…
还有…那双一双了然的黑眸,
他果然还是忍不住了。
距离陈心慧的葬礼过去了不到五天把?对周尔冬他自己来说可能没几天,但对他的继父来说应该是很久很久了。
整整快一个星期没和他有亲密接触了,白天时还在烧烤店老板面前装得人模狗样的说什么就算他妈妈不在了,他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绝对不会出现老板所担心的什么他大学学费没着落,上不起学的问题,还说他是真的将周尔冬当做自己的小孩看待…
这话给人家老板感动的啊,连声夸杜宾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人啊,说现在这个冷漠的社会就缺这样的好人啊。
然后…就这样照顾的吗。
周尔冬冷笑出声,手没入被子,动作几乎可以称得上粗鲁,一把抓住了男人的头发将其像拔萝卜一样将他的脑袋拔出。
“我允许你碰了吗?”
周尔冬有些生气。
杜宾似乎一点不觉得作为继父,他现在的行为有多么离谱,也完全不顾自己的头皮正被人用力抓着,也要低头去亲,用脸颊亲蹭着。“你看,有反应的,对我…”
听到他的话语,周尔冬一瞬间福临心至,突然明白了杜宾为什么这样做了。
还是因为白天时他发烧了,杜宾凑过来想亲了半天都没反应。这很正常,因为他身体不舒服嘛,但周尔冬那时说出口的话却是:“你看,我已经腻了。”
记得当时他说完就睡了,后面没再想起来这事,更没想到杜宾会一直暗戳戳的记着这句话。
难怪白天在外面吃烧烤的时候,还那么暗戳戳的问他学习,问他学校,问他和同学的关系,问他有没有
()喜欢的人…
明白过来以后的周尔冬挺想笑的(),他也的确笑出了声:…变态。
杜宾看他笑(),唇角也跟着弯弯的勾起一抹弧度,他想说话,可当时忙着别的事,声音模糊不清,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
“快点,我明天还要上课。”
*
约莫二十分钟后,周尔冬继续平躺在床上闭目假寐。躺下前,他还特意看了下时间,当时正是凌晨十一点五十四…
他明天早上五点就得起床,吃完饭洗漱就得匆忙赶去学校,毕竟学校五点四十有早操,六点就要开始早读。
也就是说,他满打满算还有不到五小时的睡眠时间,所以必须得尽快入睡才行。
可闭着眼睛的周尔冬越是想睡,越是没什么睡意,于是把一切事故都怪到了正在床头柜摆弄东西的男人身上。
“你在干嘛?!吵得我都睡不着了。”
刚在点燃助眠香薰的杜宾也不辩驳什么,更加轻手轻脚的放下火机,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熟练的从后背抱住他,一下下轻拍他的后背,像哄月龄孩子睡觉一样,
“睡吧…”
周尔冬继续闭着眼睛假寐,但这次或是鼻尖萦绕的助眠香薰,又或许是那一下下的轻拍,他竟有了一丝丝睡意…
意识模糊间,他最后听到的是杜宾极富节奏的心跳声,以及有一股沐浴露香气。
杜宾是会抽烟的,可周尔冬在他身上几乎闻不到一丝丝烟味。
原因只有一个:为了不让家里的小孩闻到二手烟,所以杜宾压根不会在家里抽烟,在外面就算偶尔抽一根烟,也会在回家前,换掉身上的衣服,重洗洗漱,喷上香水,确保不会把味儿带到家里来。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人呢,似乎真像烧烤店老板说的那样,是个不错的大好人呢,可是…他不是。
在今天之前,周尔冬想不明白杜宾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以及他说自己忘了的那些事又是什么?
而就在中午发烧吃完药被扶着睡下时,他好想…有点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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