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蔺葶是被吵醒的。
只是眼睛酸涩的厉害,不想睁开,便
“闺女醒了”
柔和慈爱的声音传进蔺葶的耳中,她懵了下,然后猛的睁开眼“妈”
李桃红笑应“哎”
李桃红今年47岁,肤色
确定真是母亲,蔺葶迟钝的大脑总算重新启动,她顶着一头凌乱的长
说着,她又探身拿起放
7点10分。
还好,不算很晚,这般想着,蔺葶又揉了揉眼睛,昨天晚上与婆婆两人抱头痛哭,应是哭很了,哪怕睡前用冰帕子敷过,这会儿还是不大舒服。
不过有了那一顿哭,她心里一直憋着的委屈也散了。
见闺女揉眼睛,坐
“不睡了,您啥时候到的”蔺葶摇头,掀开被子坐到炕边。
见闺女真不想睡,李桃红也没勉强,转身将她放
其实她跟老头子昨晚
若不是担心太早会打搅到亲家,还能来的更早。
蔺葶不大相信母亲口中的没多久,却也没刨根究底,她快速穿好衣服,转身打算叠被子,就见母亲已经弯腰整理起了床铺。
“杵着做什么刷牙洗脸去。”
闻言,蔺葶缩回打算抢被子的手,转身去拿搁
然后,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了些许力气,只将房门拉开少许缝隙。
瞬间,更加清晰的声音就透过微开的门缝传了进来。
向阳大队大多数人家都是两间式泥草房,南北炕,霍家是村里少有的砖瓦结构。
房子是前年新盖的,坐北朝南,人字头三间,厨房单独建
蔺葶如今住的正是霍家的东厢主卧婚房。
而房门正对着客厅的位置,所以她能将外头的情况瞧的清清楚楚。
来瞧热闹的人比蔺葶预想的要少,只有十来个。

毫无防备的蔺葶顿时一个激灵。
李桃红嗔怪“一惊一乍的干啥不是要洗漱”
蔺葶直起腰,轻咳了声“这就出去。”说着,便硬着头皮推了门。
然后,不意外的,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蔺胜利有一手很湛的木工手艺,每次过来都会给果果与苗苗带新玩具。
这次也不例外,蔺葶扫了眼多出来的两匹小木马,笑着开口喊人“爸。”
蔺胜利比妻子小一岁,今年46,身形很壮实,眉粗眼厉,瞧着很是不好亲近。
实则却是出了名的好性子,老实、宽厚,最是疼爱孩子。
原身生
而做父亲的蔺胜利尤甚。
按他的逻辑,闺女大了就得嫁出去,
所以,不止蔺葶被娇养长大,她姐姐蔺葙也是如此。
而这厢,总算见到闺女,眼窝子颇浅的蔺胜利鼻头
胡秀也笑“对,给你温
闻言,蔺葶没再推迟,朝着众人笑了笑,便套上厚袄推门走了出去。
关门时,耳边还隐约听到不知是谁说了句“你家儿媳真享福”
蔺葶没有因为这话停顿脚步,径自去了厨房。
这年头没有正经洗漱间,一般都是
待拾干净,又从口袋里掏出雪花膏。
正往脸上涂抹时,父母也推门走了进来。
蔺葶猜到两人应该有很多事要问,也做好了心里准备,不想还是被母亲的话给震了震。
她瞪圆眼,近乎结巴问“妈您说说啥”
李桃红支使丈夫给闺女端早饭,而后拉着人坐到桌边,眼神慈爱道“这么惊讶干啥反正早晚都要改嫁的,难不成真要一辈子
说到这里,李桃红心里又闷闷的难受起来。
也不知道葶葶这命运是咋了,自从大学停了后,就诸事不顺。
找工作碰上有后台的,好容易选个优秀的女婿,人还没见到,就又守了寡。
日子真真似泡
李桃红甚至打算回头拿了闺女的八字,偷摸去找关

蔺葶完全不知道母亲心底的打算,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改嫁两个字。
坦白说,直到现
且她还以为父母更好奇她卷钱跑路那事。

一直闷着没说话的蔺胜利见状,立马挡了妻子的手,和事佬般将粥碗往闺女跟前推了推,才笑道“急啥,先让葶葶垫垫肚子。”
蔺葶弯了弯眼“谢谢爸。”
李桃红白了丈夫一眼“就你会做好人。”
话虽这么说,但她到底压了压脾气,等闺女端起粥碗,才又解释“妈不是催你现
对于婆婆的立场,蔺葶倒也不意外。
她先给父母一人塞了一块糖糕,才
“三年”李桃红皱眉,
虽然气霍家小子叫闺女年纪轻轻守了寡,可他那是为了家国大义,值得敬佩。
但三年太久了,到时候闺女都24岁了,想她18岁的那会儿老大已经揣
其实蔺葶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改嫁,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但她很清楚,眼下她是不想的。
她有烈士遗孀的身份做保护伞,有通情达理的婆婆,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小崽子,还有温饱不愁的生活水准,除了男人,该有的都有,嫁不嫁的真无所谓。
除非遇到喜欢的。
但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前世活到29岁也没能遇到,
还不如先找一份工作,毕竟再过几个月就开春了。
做人儿媳总不好也窝
但蔺葶实
当然,之所以与母亲约定三年,主要是想耳根清净些,不然母亲大抵会三天两头催自己去相亲。
李桃红不知闺女心中衡量,皱眉想要跟傻孩子好好掰扯掰扯,却又被丈夫拽了拽衣服。
她瞬间将心底的火气转移“干啥你烦不烦”
蔺胜利好脾气笑笑“这事不急,反正最少也是一年后的事情,亲家为咱着想,咱也得给人留脸面不是。”
蔺葶挪了挪身子,往父亲身旁靠了靠,才冲着母亲露出一抹略讨好的笑“正是,正是一年后再说。”
李桃花被她难得的活泼样逗笑“死丫头,你就贫吧。”
门外。
打算给儿媳送麦乳补身子的胡秀,意外听到对方说要给儿子守三年。
那一瞬间,她以为早已哭干的泪水再次冲出了眼眶。
又怕旁人胡思乱想,便急急用袖子揩掉。
然后深呼吸几口冷空气,转身回了堂屋。
胡秀想,葶葶定然是太欢喜啸小子了。
多好的姑娘啊,是儿子没福气
早饭过后。
蔺葶拒绝了父亲的帮忙,自己兑了些热水拾了碗筷。
又将厨房拾掇了下,才领着父母去了堂屋。
不意外的,进屋整个人就被各种问题包围了。
许是父母与婆婆还有两位叔婶都
所以眼下,大家伙儿更好奇外面的世界。
对于这些基本连县城都没出过的婶子们来说,火车也好,沪市也罢,简直是不敢想象的存
蔺葶倒也不嫌问题太多,好脾气的为大伙儿一一科普。
一直到十点多,该回去准备中饭了,众人才依依不舍离开。
临走时,婶子们还把蔺葶夸了又夸,言说从前不熟,现
脾气好,长得俊,有学问,更是有情有义。
直将蔺葶夸得耳根
待人走远,蔺胜利与李桃红两口子才提出领闺女回家一趟。
这事早上亲家过来时就说好了,胡秀便笑道“是该回去瞧瞧,难得回去多住两天。”
蔺葶却摇头“晚上就回来,您一个人带孩子哪里忙的过来。”
撂下这话,也不等婆婆再说什么,她便进去卧室提了昨晚就拾好的小包袱。
里头是她
同一时间。
蓉城。
历经了四个半月。
以肩膀中枪为代价完成任务的霍啸,总算回到了部队。
他没急着去卫生站换药,也没时间与一个个惊愕他死而复生的战友解释原由,而是直奔旅长办公室汇报任务。
毕竟他还着急跟家里联系,虽说为了任务假死乃万不得已,也是仓促决定。
但不知真相的母亲怕是伤心狠了。
还有新婚妻子那边
想到这里,眉目清冷的男人抿了抿唇,狭长深邃的眸底也浮现愧疚。
哪里还顾得上医生的叮嘱,忍着肩膀处的灼痛,大步奔跑起来。
却万万没想到,有人比自己还急。
这厢身形修长的男人刚出现
霍啸
魏旅长没注意得意下属的呆滞与茫然,又满含笑意的加了句“臭小子有福气啊,你那媳妇可太稀罕你了。”
霍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