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是个讲究人。
如今大环境恶劣,缺衣服又寒冷,所以整个冬天下来,大部分村民只
熬不过去,也顶多用热毛巾擦上一回。
当然,也有那么些个别爱洁的,谈不上天天洗,起码天也能有一回。
胡秀就是这其中的个别之一。
为此,霍家还
又寻老手艺人打了浴桶。
待蔺葶来了后,极为怕冷的她为了刷牙洗脸方便,又将洗漱用品也挪了进去。
这不,吃完面条。
蔺葶便端着煤油灯,去到洗漱间又刷了一次牙。
若平时,她最多漱口就算了。
但今天,即将与陌生的丈夫同床共枕,下意识就讲究了起来。
只是待刷好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
矜持矜持一点啊
好半晌,冷静下来的蔺葶拍了拍脸,确定脸颊不再
只是
这时候是真冷啊,洗澡间若不提前放炉子取暖,铁人都吃不消。
于是乎,等霍啸将包袱整理好,又拿上妻子给做的衣服来到浴室推开门时,暖意扑面而来。
霍啸赶紧关上门,又将干净的衣服挂好,才注意到搁置
炉子正兀自烧着,上头还架了一口蒸腾着水雾的大水壶。
不用想,霍啸也知这是妻子帮忙准备的。
又想到方才从妻子手上拿到的新衣服,好心情瞬间漫延到了眉眼。
泡了个热水澡。
洗去一身风尘的霍啸整个人都松快了下来。
回到堂屋时,他先看向母亲所
只是来到门口时,担心妻子不习惯他突然出现,霍啸犹豫了几息,还是敲门提醒。
然后又站立等了几秒,才推门而入。
屋内还燃着煤油灯。
出乎霍啸意料的是,他以为会看到或紧张、或尴尬,亦或害羞的妻子。
但实际上,她已经睡着了。
还睡得脸颊粉扑扑。
霍啸轻轻坐到炕床边,颇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妻子。
好
“倒是个心大的。”半晌,霍啸伸出修长的十指,轻轻
翌日。
清晨五点半。
才睡三个小时左右的蔺葶便被敲门声给吵醒了。
半梦半醒间,她刚烦躁的翻个身。
身旁就有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传了过来“继续睡,我出去看看。”
声音很轻,甚至算的上温柔,但蔺葶还是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一咕噜坐起身,直到看清坐
霍啸
霍啸轻咳一声,咽下已经漫延到喉咙的笑意,伸手按着人躺回去,又给盖好被子,才道“别冻着,才五点多,继续睡吧。”
蔺葶不大好意思的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睛“你快去开门吧。”
霍啸却没有急着离开,又将被子往下拉,待妻子的口鼻全露出来,才起身往外。
而这厢,听到关门声后,一直僵硬着的蔺葶有些懊恼的揉了揉太阳穴。
昨晚躺
两人是合法的没错,但母胎单身的蔺葶实
不怪她保守,实
尤记得初中那会儿去女同学家里玩。
不巧赶上下雨,便被同学的母亲留了宿。
但父亲不允许,等雨停后,还是开了摩托车将自己接了回去。
那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对女同学都看的这么严,就更别提与男同学亲近了。
小时候蔺葶不懂,曾经多次埋怨父亲太过严厉苛刻,叫自己
等大了后,懂事了,才明白父亲对女儿的爱护。
但相对的,被管束的太过,长大后,谈恋爱方面就会很笨拙。
她也羡慕那些感情肆意快活的姑娘。
但轮到自己头上,却怎么也放不开,嘴上花花已经是极限。
后来怎么来着
对了,后来她打算装睡的。
却没想到人真的睡着了。
连霍啸什么时候进屋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蔺葶面上一囧,习惯性将脑袋往被窝里埋。
“怎么那么喜欢钻被窝”
蔺葶身体一僵,又探出脑袋看人,见他穿戴整齐,有些纳闷“谁敲的门你要出去”
霍啸“是二叔,来喊我一起去给长辈们烧纸。”
蔺葶“妈前几天去烧过了。”虽说现
霍啸“我难得回来,去一趟也是应该,你先睡吧。”说着,担心她不自
倒不是
霍啸摇头“下回吧,外头下雪了,我得走了,二叔
目送男人离开后,蔺葶突然又有些庆幸。
庆幸最艰难、最尴尬的第一次她全程熟睡。
起码有了昨晚同床共枕的经历,后面应该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今天是除夕夜。
因为霍啸的回归。
几家便打破了之前各自过节的决定。
霍二叔与霍三叔领着媳妇跟孩子们,齐齐聚到大嫂家包饺子,直将算的上宽敞的堂屋挤得满满当当。
也因此,蔺葶只睡了两个小时的回笼觉
包饺子的人手太多。
完全插不进去的蔺葶便窝
是的,就是看糖纸。
这年头的小朋友们没什么玩具,格外喜欢集糖纸、烟壳这些东西夹
而霍啸则被二叔三叔拉着坐
三人的身边,还围坐着七八个半大小子。
哪怕霍啸不善言辞,故事也讲的干巴巴,小子们依然满脸向往。
而胡秀与妯娌们,则领着年纪大些的几个孩子,坐
热闹是真热闹,吵也是真吵。
但,这才是过年呀。
吃完饺子。
还有下一场活动。
每年除夕这天,村里都会有节目,大多是看电影。
这次老书记托人请了唱二人转的。
别说孩子们了,就是大人心里也盼着。
为了二人转,男人们甚至连酒都没怎么喝,吃完饺子,丢下碗筷就急急往大队部赶。
蔺葶看向同样着急的婆婆,无奈劝道“柱子他们会帮咱们占好位置的,还有一个多小时呢,您急什么”
胡秀正往身上套厚袄,闻言嗔了儿媳一眼“还有事呢,你也快穿衣服。”
蔺葶“什么事啊”
胡秀“去大队部借称给孩子们称一下重量。”
那也不用提前一个多小时啊虽依旧不解,但这次蔺葶没有问出口,而是配合的往身上套衣服。
这时,霍啸突然提着两个箩筐与一根扁担走了进来。
胡秀就先笑了出来“嘿,挑着去是轻松不少,你这个办法好。”
说着又回屋拿了孩子们的小抱被。
她爱洁,先
看着扒着箩筐边缘,格外兴奋的两个小东西,蔺葶也乐的不行,对着男人比了个大拇指“聪明”
霍啸勾了勾唇。
龙凤胎不到一岁时,父母就出了事,为了保住他们,被他与旅长派人送到母亲身边。
也正因为他不曾出现
想到这里,霍啸又看向身侧的妻子。
她还不知道果果跟苗苗不是他的孩子。
或许,该找个机会告诉她
上次来大队部是为了吃杀猪菜,那时候人真的多。
叫蔺葶没想到的是,这时来称重的人也不遑多让,怪不得婆婆提前一个小时出
但,更叫蔺葶稀奇的却是,称重的工具居然是一杆承重400斤的巨形杆秤。
小些的孩子直接勾着裤腰就能称,大些的,则自己用双手抓住称勾,再缩起双脚。
若是比去年重了,大人们就会喜笑颜开,言说粮食没白吃。
若体重没什么变化,甚至变轻的,则会被拍背揪耳朵,直念是个光吃不长膘的憨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
等轮到他们家龙凤胎时,见霍啸亲自动手,蔺葶便忍不住伸长脑袋,往杆秤上的刻度瞧去。
只是还不待她算明白重量,二叔家11岁的老四霍小海先嚷嚷了起来“大堂哥,大堂嫂也想让你给她称一称咧”
闻言,正准备放下孩子的霍啸果然侧头看向妻子“想称”
蔺葶面上一囧“我不是,我没有。”她就是想近距离看看这杆称。
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丈夫称重,还是那么个造型,她不要面子的嘛
一直与大嫂说话的陈桂兰见侄儿媳妇尴尬,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笑骂“臭小子胡咧咧个啥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大堂嫂可是文化人,面皮薄着咧,可不许开她玩笑”
霍小海被老母亲拧的吱哇乱叫“哎哟轻点,娘轻点哟,儿子也是文化人啊,我还会说洋文咧,都是文化人,咋还区别对待”
陈桂兰才不信,笑话道“拉倒吧就你还文化人还会洋文”
这话霍小海就不爱听了,他立马挺直腰板大声证明起来“kiss 这就是我新学的洋文”
陈桂兰狐疑“开啥玩意儿”
霍小海趁机挣脱老母亲的钳制,三两下串到大堂嫂身后,才伸出脑袋笑话他妈“是kiss ,就是你好的意思,您知道个啥呀”
陈桂兰又看向大学生侄儿媳妇“老四说的是真的他真会啥洋文了”
蔺葶
作为英语老师,憋笑的蔺葶觉得有必要跟孩子讲清楚。
却不想,还不待她开口,被母亲几次怀疑的霍小海小朋友先炸了“咋不是真的我是听老书记家的知青媳妇跟她男人说的,人家可是城里来的老师她亲口告诉我是你好的意思”
说着,小小人儿又叉腰看向蔺葶,得意洋洋打招呼“kiss 呀,大堂嫂哎呦疼疼疼,大堂哥,你咋也揪我耳朵疼疼死我了。”
霍啸将小堂弟丢给陈桂兰,冷着嗓音道“二婶,现
闻言,本来还看笑话的陈桂兰反应过来什么,吓得一个激灵,抄起身旁的扁担就往儿子身上抽去。
霍小海自然不会傻站着,“嗷”一嗓子就跑远了。
见状,陈桂兰扛着扁担追
而蔺葶则狐疑的打量着身旁的男人“外头这么严重了吗”
据她所知,现
霍啸一本正经“谨慎些的好。”
蔺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