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没有带谢玉弓,自行去参加了工部尚书的生辰宴席。
工部尚书是个矮胖老头。
圆圆胖胖五官平平,像颗土豆。
白榆记忆里有这个“亲爹”的形象,但是亲眼见了,有点想撇嘴。
因为先和同僚聚会过,工部尚书已经喝了一轮,宴席之上只剩下自家人。
工部尚书因为醉酒,不怎么白皙的皮肤有点像是烤糊了。像颗烤土豆。
笑眯眯地坐
优雅端庄的尚书夫人就
两个人的宝贝女儿白珏,就坐
这一副父母恩爱母慈女孝的画面,说真的,有点刺到了白榆的眼睛。
显然不仅刺到了白榆的眼睛,也刺到了这一桌子庶子庶女的眼睛。
宴席上的气氛有些虚假的平和,白榆根据记忆把桌子上的庶子庶女对上号,觉得这个场景挺可乐的。
夫妻恩爱
那这群妾室所出足有七个,都能凑成葫芦娃救爷爷了,都是当年和白榆母亲一样的卑鄙手段得来的孩子
白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酒,并没有破坏这样“美好”的气氛。
白榆把自己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事情分得格外清楚,她绝不会
她的侧重点是谢玉弓,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她小命的,摸不顺毛了还咬人的,只有那一个男人。
她不是来争夺什么工部尚书宠爱,也没有替原身仇恨工部尚书夫人的情结,所以她不屑,也懒得去打谁的脸。
她好好吃了一顿饭,不对,应该说是半顿。
因为吃了一半,剧情就
白榆这具身体的生身母亲是工部尚书的妾室,被工部尚书夫人视为眼中钉多年的王姨娘,就犯了错了。
姨娘如奴,没资格上席面。
从开席开始,就是站
她大概也是被这一幅全家和睦的画面刺激到了,手一抖把一碗汤不小心打翻
或许是故意的,毕竟她频频朝着白榆这边看,不明白她做了九皇子妃的女儿,为何不给她出头做主,还要看她忍受如此屈辱。
白榆一直都装看不见。
白榆这身体也是按照她自己身体死亡时的比例生成的,没有占据这位王姨娘的女儿身体。
大家萍水相蓬,又没什么情感基础,白榆没义务为这个姨娘做什么。
王姨娘显然不这么认为,犯了错误还不肯认错求饶,倔强地看着白榆的方向。
其实她生得挺美的,这把年纪了也算风韵犹存,只不过和工部尚书夫人那种典雅气质型相比,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榆儿,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辱娘亲”

所有人都看向了白榆,包括竭力张大眼睛的糊土豆尚书。
但是白榆淡然地坐
“愿父亲松鹤常青,岁岁如意。”白榆举起汤碗,对着工部尚书遥遥一敬。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孽障小孽障你就该嫁个疯子傻子丑八怪”
王姨娘被拉出门老远了,还
声音余韵悠长
尚书夫人大概也很意外,第一次这般认真地看着白榆。
白珏也是看着白榆好半晌都没有动筷。
最终工部尚书轻咳一声,对白榆没有和她那个愚蠢的母亲一起打闹表示满意。
难得开口问了一句“听闻你带着九殿下一起回来了,为何席间不见九殿下”
白榆带着些许笑意看着工部尚书那张辨识度有些低的脸,说道“父亲是吃醉了酒吧,忘了九殿下已经失心疯了吗”
“我带他是怕他
“这会儿要是带到席间,怕是大家都吃不下去了。”
白榆说得寻常,席间却是再度落针可闻。
工部尚书皱了皱眉,想要如往常一样例行教训一句什么。
但是想了半晌,竟也没能想出一句合适的。
白榆这个庶女向来惹人厌烦,总是做不合时宜的事情,突然“大方得体”,实
最后工部尚书只得“轻咳”一声,说道“到底也是当今九殿下,怎可随意对待快些吃完去看顾着,以免出了什么事。”
工部尚书也不是尊敬关心谢玉弓,只是想展示自己英明罢了。
白榆照单全,识时务的态度令人
反倒让一众想看热闹的,都落了个没趣儿。
而一直到白榆吃饱喝足了
白榆装着没看到,眼看着白珏吃完了出门的时候,快走了两步,姐俩好一般勾住她的手臂,小声说“一会儿跟我来我院子里一下,有些话对你说。”
白珏身边还有其他两个庶女,见状神色诡异。
因为平日里白榆和白珏是水火难容的。
主要是白榆这一捧自燃的火,总是容不下白珏,白珏水一样温和且无动于衷,任凭火自行焚烧熄灭。
白珏品行端良,和家中庶子庶女相处得全都很不错。
她被白榆挽住手腕,愣了一下。
“是很重要的话。”白榆笑盈盈,透着从未有过的和善亲近。
白珏抿了下唇,而后点了点头。
白榆则是溜溜达达地走,边走边消食,不紧不慢地朝着她自己的小院子里面走。
到了院子里,她没有进门。
她就站
犁地一样地走,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地走。
她还轻声细语地问娄娘“九殿下有没有闹”
娄娘一直听命看
闻言摇头“没有,九殿下一丁点声音都没有。老奴方才开门看了,九殿下似乎睡着了。”
睡着个屁,就
白榆应了一声,手
而此时此刻,谢玉弓派出去伺机探寻尚书府的死士都回来禀报完毕。
尚书府这一次的礼,有七皇子和十四皇子那边的,但是目前没有找到太子府送的。
不过谢玉弓还是怀疑工部尚书早已站队太子。
这老狐狸为官谨慎自诩纯臣,但是几次太子
只可惜捉不到他的把柄谢玉弓负手而立。
他就站
感受着白榆的脚步声
他莫名地,不知为何感觉到一阵焦灼。
而白榆不光犁地不进门,最后索性就坐
轻声交代娄娘“去再备一辆马车,等会就连夜送九殿下回皇子府。”
“门口车一直备着呢。随时都能走。”娄娘早知道自家小姐
白榆又说“备两辆。”
她声音很轻,很小,带着一些显而易见的伤心“九殿下自己坐一辆车。”
谢玉弓隔着门缝听得真切,无意识眉头紧皱,心口那种焦灼变为了难言窒闷。
而未等他弄清楚自己为何窒闷,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珏带着两个婢女,提着灯进了白榆的小院子。
“你要和我说什么”白珏声音清澈好听,如清泉叮咚,自带回响一般。

白榆坐
双臂撑着自己的膝盖,捧着自己的脸看着白珏。
“你来啦。”
白珏走到白榆面前,温声道“说吧。”
白榆笑着,闲话家常一样说“你回去告诉你娘,罚我娘跪祠堂可以,平日里挤兑克扣也成,但是别把我娘故意忘
这也是她亲自走这一趟的目的之一。
虽然席面上王姨娘被罚的时候白榆没管,但到底是原身的娘亲,没感情是没感情,但救人就是顺手捞一把的事儿。
她不可能拯救那个女人于水火,毕竟她自己追着颗花心土豆执迷不悟。
白榆只确保她别像剧情里面一样,跪了个祠堂就死了就行。
白珏似乎没料到白榆会这样说,一张
而后面上温和敛彻底,端起了肃冷的架子。
同她那大家闺秀的娘一般模样,对着冒犯她的白榆说“你若是心疼你娘亲,就该让你娘亲知道府内的规矩。”
白珏一字一句道“尊卑有别。”
白珏的声音很冷,看着白榆的视线居高临下,有种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居高临下。
这种轻蔑甚至不是随便就可以营造出来的,非得是出身良好,天生被人捧
不愧是女主角,气场容貌都很强大。
但是这点程度
白榆有个姐妹儿,
那才是真的金尊玉贵,用这世上最顶级的一切供养出来的真女王。
言行举止从不展露半点高傲,甚至谦虚而礼貌,但就是让你觉得自己
炸死之前还和她一起涮火锅呢。
白珏这点程度,连她一个小拇指都比不上。
白珏说完转身就走,她身边两个提灯的丫鬟也是轻哼一声,替自己的主子感觉不屑。
白榆却
“我随时可以把你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