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紧赶慢赶地,从他们一回来就开始建造的进士牌坊终于建好,而族学的种种事宜也安排得差不多了。
牌坊是县衙出的钱,有专项资金,直接申请就可以。
其实整体的花销并不算高,大概是三十两左右,对普通百姓来说,或许是好几年的生活费,可事实上,这样一项工程,从石料到雕刻到建造,三十两能下来,已经是控制成本的结果了。
这段时间宋家的巷子口一直
哪怕是自家的喜事,宋筠路过的时候难免还觉得粉尘太多对呼吸道不好,邻里邻居的却都热切得很,碰到那冬天没什么事做的大老爷们,恨不得撸起袖子去帮工匠干活。
他们之所以如此体谅,固然有给宋家面子的原因,还有个更本质的理由就是
不过没人卖,个个都咬死了不松口,即使陆陆续续有人询价,也没一个邻居卖房。
毕竟,这要是放了现代,怎么也是个毗邻重点中学的学区房了。
不仅是邻居们重视,就连同族的那些老头子,大冬天的也不哎呦哎呦额地躺床上叫唤关节缝疼了,而是穿得厚墩墩地来巷子口监工,时不时还要痛心疾首地说
“哎呀呀,我就说应该建我们宋家的宗祠前,这可是我们宋家的荣耀啊”
然后就有同样围观的邻居不满了,觉得这些老爷子是面子当鞋底好厚的脸皮
这么吵吵嚷嚷的,倒
对宋筠来说,这段日子的经历倒让她对这些老古董们改观了不少。
宋筠是个对宗族没什么归属感的性子,再加上宋老太太守寡后受了气,没少说族中有几房欺负人,宋筠就更对他们没好感了。
不过到底是长辈,宋筠从裴夫子那里回来少不了要打个招呼。
然后她从打个招呼就回家,到打完招呼听他们关心几句,再到一边农民揣一边吸溜着鼻子听他们回忆当年的宋老太太和宋念
“哦呦,你那个祖母,可不好惹了,当年长房的大嫂上门劝她和族里的兄弟合一家,这样阿念也有人养,结果被她轰出去了。”
噢,这就是宋老太太怨念过的,主支不做人,想“打包卖了”他们娘俩。
嗯,这是宋老太太原话。
宋筠忍不住勾勒了一下年轻时候的老太太叉着腰站
而老爷子们的回忆还
“不过那时候的确是苦,我还记得有一年过年,”
“那时候阿念也就十三四吧,来我家拜年,瘦得像根竿,我家老婆子一摸他肩膀头,都觉得骨头硌手,等他走了就和我说这小子肯定是没少吃苦。”
另一个人接话
“唉,那时候除了几家日子过得好,别人都不富裕,到底是没接济。其实后来想想,有什么的呢,多了给不了,给送半口袋粮总是可以吧。”
宋筠就这样,
某一瞬间,她好像真的看到了
然后自家娘亲嫁了过来,家里日子好过一些了,宋念没那么瘦了,但还是一日又一日地去书,身后是两个女人的目送。
再之后有了蹒跚学步的宋策,有了被抱
那时候宋念已经不用日日去求学,也不再是拜年的时候被人摸着肩膀叹可怜的瘦弱少年。
“噼噼啪啪”
宋策和宋箴一人手中拿了个正燃烧的木棍,小心翼翼地点燃爆竹后就快速退回去,站
宋筠也站
大概是听了不少之前的事,所以此刻看到牌坊上的“乙未科进士诰授秦州府秦西县知县宋念”,宋筠心中的感慨也更多些。
结束进士牌坊的剪环节,就是正宴。
这宴分了两种。
一种是招待县令及县衙管事、族亲姻亲、宋念请教过的夫子、县中有威望的长辈携家中晚辈、宋家的世交好友等。
这是
宋念没有父亲,只一个寡母,然后就是姑母,这俩是对他影响最深也为他付出最多的长辈。
因此宋念力排众议让母亲和姑母,让俩老太太也说说想说的话。
宋老太太此时已经眼眶通红,布满细密皱纹的一张微微
有曾经让她觉得高攀不上的,有帮过他们娘俩一把的,也有当年并不看好宋念如今却与有荣焉的。
她缓缓开口
“再没想到了,再没想过的。当年孩他爹走的时候都合不上眼,就是怕我们阿念断了学业,我也一直怕我供不了他。
好
说到这里,宋老太太看向大姑姐,握了握她的手,如果说走到今天有什么人是一定要谢的,那一定是王家了吧。
沈氏远远坐
她看向婆母,微微出神,心中也很多感慨。
宋筠看到了,以为她
宋筠没做过别人妻子,更没做过别人娘,只是下意识觉得投资绩优股和
所以她悄悄凑到沈氏身后,低声说
“娘,您放心,二十年后,大哥二哥肯定也能让您这么风光,即使他们做不到,也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