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闻酌, 后者面色平淡,只是下颌绷紧, 难得看出两分紧张。
视线所挡,顾明月只能看见院子门口挂了个竖的招牌,上面的字
门口对面和两边有成列卖花、卖糖的摊贩,院子里进出的都是成双成对,喜气洋洋。
顾明月多一人,眼睛轻转的瞬间都猜出了个大概。
她抿了下嘴唇,手指轻揉提包侧边。
说不惊喜是假的, 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车厢安静下来,都能听见“咚咚”地心跳声, 分不清谁的。顾明月只知道自己主持跨国项目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
说不清的感受。
闻酌拧下钥匙, 视线终于落回她侧脸, 清了清嗓子, 低声开口。
“进去吗”
“不进去那你让我走吗”顾明月瞥了眼已经被拔下的钥匙, 瞅他一眼, 难得孩子气。
棋差一招,让闻酌抢先了。
“不让。”闻酌打开车前面的储物柜从里面拿了个纸袋子,状似无意的递给顾明月, 自己却先开了车门, “走吧。”
顾明月看他关上车门, 低头拆开纸袋,里面又是一套镶着红宝的首饰。
肯定不是两三天能买到的。
顾明月合上袋子, 透过车前镜子看他走到后面开后备箱,觉得闻酌挺奇怪的。
有钱买这个,倒不如拼凑买辆大车。
只有钱才能源源不断的生钱,车、珠宝、甚至地产等固定资产的投入远不及再生产带来的利润大。
闻酌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不然,也不会
只是现
他手里肯定是没钱了。
基本都砸自己身上了。
扪心自问,她做不到这样。
“咚咚”
车窗被人敲响,顾明月抬头,隔着车窗看向拎了一袋喜糖的闻酌。
后知后觉的
手里拎着记忆里的喜糖袋子,大红色,通体围着塑料的袋子。两斤打底的重量,上头还印着个大红的“喜”字,俗的不行。
跟闻酌沉着的那张脸,怎么看怎么不配。
顾明月看了两秒,突然就笑了,重新打开纸袋,戴了个戒指,缓慢吐出提起的一口气。
兴冲冲地下车。
“走吧。”
那天的天很蓝,朵朵白云重叠,卖花的叫卖声不停。
闻酌停下,很认真地挑选了一束。
顾明月站
他们没有带照片,花钱
这是她第一次朴实简单地拿到别人的喜糖,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新人,彼此簇拥着一起,欢声笑语,像是走入了新的跑道。
闻酌拿完照片回来,见她嘴里含糖,手搭
“忘了。”
光顾着感时伤怀去了,怔怔的看向闻酌,无端露出两分傻气。
闻酌就知道,大手撕开喜糖袋子。
顾明月目不转晴的看向他,大脑擅长欺骗,
这个场景,她应是见过的。
填表、登记、贴照片、盖章、拿证,两人都是同一回经历。
结婚证就这么简单的办好,拿到手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切。
工作员推过来,笑着道喜“百年好合。”
梦做的多了,突然就成真了。
闻酌手指摩擦片刻,才想起来听人说过的礼节,给工作人员抓喜糖。
头一回结婚,顾明月也很稀奇。
他们学着周围新人的样子,从拿完证开始就沿路
也因此听了一路的“百年好合”、“长长久久”的吉祥话,遇见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他们最朴素也最真挚的祝福。
就这样结婚了。
傻里傻气
“你说咱两刚刚像不像范进中举”顾明月坐回车上,袋子早已干干净净。
闻酌就像第一次见顾明月那张证件一样,爱不释手,坐
“挺好的。”
他从未主动说过结婚的事,不是不想说,而是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个他不能提的问题。
也不敢提。
他的月亮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怕把人给吓走。
早
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闻酌不自大、不轻信、不多疑,但很多细节是骗不了人的。
顾明月对这个时代好奇远高于常人,甚至比一般的稚童都要纯粹活泼。所以,他表现得越自然,越平常,越能让她安稳歇脚,放下戒心。
不能急。
只能故作自然,没有结婚证也无所谓,反正是他花礼娶回来的媳妇,本就是他的家。
“我们应该带几桌的。”闻酌小心地把结婚证放
结婚哪有不办酒席的证都领了,是正儿八经的两口子一家人了。
闻酌骨子里带着些疏冷,不爱喝酒,更不喜张扬。可现
他的月亮,不能有一点儿的委屈。
要办得风光。
“现
更重要的是,她跟闻酌生意都是刚刚起步,尤其是
不会委屈自己,更不想将就。
“不如再等一年,刚好小家伙出来了,临江的房子也装修好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装扮新家了,我觉得更好。”
刚领完证,心情肯定是澎湃激动。
但再激动,顾明月也不会冲昏头脑。她依旧是她,还有太多的事等着她去勘探。
时间真不够。
闻酌也不该
“好不好嘛”她从自己兜里摸出一把糖,选了一颗甜度最小的,剥开递到闻酌嘴里,“老公,吃喜糖。”
他们的喜糖都
闻酌轻踩刹车,转头看向她“明年太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顾明月不太明白闻酌想法,“又不是不办。”
该花的钱肯定要花的,婚都结了。
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她肯定要有个漂漂亮亮的婚礼,刻
这也是她人生百态中的一种体验。
只不过不是现
现下最为紧要的就是两人的生意和肚里娇娇弱弱的小反派。
“现
折腾
小反派平心而论,挺乖的。
就是娇气。
只要她有点不舒服,肚子里的那个肯定就得闹。
连锁反应,buff叠满了。
闻酌侧头,叼走了喜糖,视线下移,却又很快转走,再次起步。
“行吗”
“嘎嘣”两下,他咬碎了硬糖,点了下头。
“是,都听你的。”
从前,往后,向来不是都听她的。
顾明月笑着说了两句好听话,拿手巾擦了擦手指,从储物盒里拿出结婚证。
她还没认真看过。
用手摸了摸大红底子的结婚封皮,翻看新证,感受了下里页。
别说,这真的跟假的就是不大一样。
质量好
“从前面那个路口拐,你把我靠边放就行。”顾明月翻看了半路,抽空看了眼前面的路况,目光转向闻酌,带着两分秋后算账的意味,“闻先生,这次不会再走错了吧”
闻酌轻咳,却低低地笑了。
坏心思的弟弟
她没来得及给闻酌惊喜,闻酌倒给了她一场出乎意料。
顾明月揪了下手里的花,唇角轻扬。
但,很开心啊。
闻酌把她放到批
服装批
聊的并不顺畅,顾明月点到为止,只能敲着边问了几个温市情况。
养家的生意,肯定不会全而告知。
顾明月理解,也有预料,并不沮丧。用还
老板娘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还给她送了把围巾。
“这是厂家配的货,跟那个白色毛衣一起搭着卖。”老板娘低声跟她开口,“大妹子,我们这都是单卖更划算,赚得多”
顾明月拿着围巾
色大胆,款式新颖且多样,她越
从相熟卖家门店走出,顾明月沿着批
顾明月
逛了半个上午,买了杯煮红了的热梨茶,捧
“滴滴”
门口停着辆醒目汽车,两声鸣笛声响起。
顾明月抬头一看,瞬间就笑了。
“你怎么没走呀”她开车门坐上来,说不意外是假的,“不是说还要去厂里看看么”
“不急这一会儿。”闻酌放下刚结束的电话,伸手探了下她额头。
不烫。
那两天,月亮是真把他给吓着了。夜里都睡不踏实,每几个小时都要醒一次,就怕她再烧起来
闻酌放下提着的心,随手把电话塞回包里,转动钥匙“先把你送回去。我中午要跟人谈生意,你回去乖乖吃饭。下午别乱跑,降温了。”
“知道了。”顾明月就像找到新玩具一样,扒拉出结婚证,又抱着看了两眼,手指戳了两下闻酌照片,碎碎抱怨,“领完证,闻先生都变啰嗦了。”
“嘟囔什么呢”闻酌把车往前,抽空瞥她一眼,天生的耳里好。
“没。”顾明月神色自然,“我夸你照片好看呢。”
闻酌放慢车速,途径她正
顾明月第一秒,什么顺口溜
第二秒,就想往车底钻。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
闻酌是真的变了。
顾明月戳着结婚证,远离了门面房,声声控诉“闻先生,你变坏了。”
这才合法的第一天
闻酌却笑起来,心情极其地好。
停车避让行人,他转头看向窗外,微降车窗,空气里弥漫着淡淡吹烟味。
他早已记不清
应是没有。他过得曾艰难,亦曾放纵,只是不曾开怀。
“往后,”他重新起步,对自己轻声道
便该不同了。
没有能搭话的梯子,顾明月就是去了温州也是两眼摸黑,虚着心。
越是没头绪,越是遍布机会。
得沉住气,勤快些,不能急。
一连几天都泡
直到有天,她拎着本子,经过一家亟待转让的批
顾明月停下歇脚,认真完,眼睛微微
机会,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