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一把
想得美。
顾明月低头吃串, 根本不搭理他。
闻酌并不气馁,拉开椅子,坐她旁边, 晃一下骰子, 看一眼顾明月贪玩,爱吃,喜欢早睡, 不会做饭,还喜欢说伤人的话。
可他也早就知道他媳妇跟别人不一样,是个太过有脾气的人。
平日里看着好说话的不行,说话也好听, 其实谁都看不出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像风一样, 抓不住。
性子刚强果断,不爱搬弄家长里短的琐碎,遇到事了更不会哭哭啼啼的坐以待毙,沉稳冷静,跟他前半生所遇到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样。
她不算善良,也没有一颗很柔软的心,没有娇滴滴的性子, 眼瞳里也不见天真烂漫的娇憨。她明爱笑,长袖善舞, 不爱新鲜欲滴的鲜花, 却独流连色泽干枯的花枝,也爱街边的糖画,游乐场的气球,站
闻酌随意拨弄了两下骰盅,目光扫过蛋糕外壳上,并不停留。
他清了清嗓子,不甚自然地打破沉默,算是先低了头,只是很不适应。
打小
“我猜这里面都是六。”
顾明月不理他,他就自己掀开,骰盅拿开,却只有一个六。
“哦,不是。”
他也不嫌丢人,开了白酒,自己倒了一杯,喝完复又盖上骰盅,大手扣着,粗糙晃着。
“我其实”他倏忽停下手里动作,转了下骰盅底部,没由来的说了句,“很少喝酒。”
“不喜欢做的事情,都很少去做。”
例如喝酒、玩骰子、回家
他停顿了一瞬,看向她“但我现
喜欢每次到家都有个嗷嗷待哺的她,又或者是已经酣然入睡的她。
如果他的生命是一块海绵,那顾明月就是一团水,无形的渗透到他的方方面面,潜移默化,深远持久。
闻酌闷了口酒,再度掀开骰盅,目光瞥到骰子,只有两个骰子是六点。
手气一如既往的糟糕。
他又倒了杯酒,很是爽快地,一饮而。
是真的能喝。
顾明月咬着签子,已经琢磨着想走了。
“赌这把吗”闻酌目光沉静,不见醉意,“条件你开。”
顾明月不知道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的,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闻先生,你下午刚说完我贪财重利,我们还吵一架,你该不会忘了吧”
“我们,下午不算吵架。”他嘴笨,不过脑子的说了一句,顾明月就叭叭地怼回来好几句。
句句还都往心口上戳。
闻酌怎么可能不生气,又不是泥做的。再说他打小闯社会,又
只是,再大的气
闻酌借机静静端详她,很难说透下午看到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心情。他有眼,不瞎,满屋心的布置下盖着一颗
他爸爸
生日于他而言,仿佛就是一个劫难,从此他就是漂泊于世间的游荡者。直到今天,再次有人为他满心欢喜地布置安排,庆贺他来到世间的那天。
他像是被期待着,也是被挂念着。
他一个下午都
他那刻的高兴,同样
“而且,我也没说你贪财重利”
“嗯”顾明月看向他,目光里都是明晃晃地控诉。
“是,”闻酌扯了下衬衫扣子,干脆利落地承认了,生平第一次低头,说的近乎艰难,“是我错了。”
头一句话说出来,后面的话就顺多了。
“是我说错话了。”
闻酌真低头了,顾明月倒也没有很开心。
她不是个小女孩,吵个架还要分清个谁对谁错,矫情做作地需要男孩保证、
不是说那样不好,只是她没有那样的天真岁月。
空气再度沉默,一秒两秒三秒,期间只能听见隔壁桌的“五魁首,六个六啊”以及闻酌手摇骰子的声音。
骰盅再次放到她手边,两人目光相接,同时开口。
“说真的,其实你没有”
“我今天看到了你布置的”
顾明月不想听他往下说,拿着竹签
“说真的,你没有说错,真心地。我确实
金钱自由,很自由。
闻酌不是第一个说她重利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么多难听的话,她都可以置之一笑,不做计较。偏着今天生那场气,或许是因为她不曾真正地图过闻酌的钱,闻酌没资格指摘她这点;也或许是因为她并不高明的娇妻手段,
所以,闻酌,你低头,真的不亏。
毕竟,她天生就是那么吝啬、爱计较且没多少良心的家伙。
尤其是
闻酌是不是第一次这么过生日她不知道。
但这却是她第一次那么地真心实意、不掺杂任何算计,亲力亲为地为一个人筹备生日,筹备那个不被人
顾明月都没为自己准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
不过,
她享受了这样一个准备的过程,也为自己带来了快乐。所以,不管之后怎样不开心,她都不后悔下午的忙碌,最多只是有些遗憾,没有个好的结果。
可很多事情本来都不该求个结果。
时至今日,她终于可以对自己说一句,你看,过程的享受远比结果的期待更为重要。
唔,顾明月走神,可以再来一次。
她
明明顾明月态度已恢复到之前,可闻酌却莫名地觉得自己有些抓不住她,下意识地伸手,扣着她的手腕。
顾明月看向他,动了动自己的手骨,面露疑惑。
闻酌没看她,自己晃着骰盅,却不松手“玩吗”
“好呀。”
“什么头”
“我赢,你对我说句话;我输,条件任你开。”
“什么话”顾明月很谨慎。
“寻常话,不涉其他。”闻酌重复,“但我输了,条件你开。”
他
“条件我开啊,那我得好好想想。”昏暗的夜灯下,她笑靥生花,刻意拖长语调,语气懒散,“是要你名下的房子存款店铺还是都要”
她像是逗弄,看向闻酌,一个个的说过,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些龟裂神色,以满足她的恶趣味。
可闻酌依旧稳如老狗,面色沉稳,对那些似乎毫不
“闻先生,这就没意思了,”顾明月轻皱了下鼻子,像是嗔怪,“你都没什么
“不如这样,”她晃了晃闻酌扣着的手腕,没什么良心,“我赢了,你就松手,咱们今晚就后会有期。”
明日再见
可闻酌显然进了她言语圈套,握
闻酌看向她,一言不
顾明月坏到骨子里了,想起刚刚闻酌那个大黑手,还非要摇出个五个六,更是要拿出来刺激一下他。
“就赌骰子数吧,我来摇。全是六你赢。否则,我赢。”
她的手比闻酌的还黑,只要有抽奖,她都是末等,天生厄运之子。
别说五个六了,能出两个就是她手气旺。
“怎么样”她不怀好意,眼里都是狡黠的笑意。
闻酌看她一眼,目光微复杂,而后,握着她手腕的手却慢慢松了。
“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