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请客,用的理由是“回来之后就忙着政事,差点疏忽了朋友,宴请大家权当赔罪”。
谁敢问她的“罪”呢
贺州老乡,公孙佳现
公孙佳宴请一向是诚意十足的,席宴就开
相府里歌舞也许没那么撩人,他们赴宴还不能打扮得奇装异服也不敢
他们要的,公孙佳给了,公孙佳又当了他们好几年的“老大”。酒还没满上,人就已经决定乖乖听话了。
公孙佳看着他们,也是叹气的。最蹦跶的朱瑛是
公孙佳判断正经人很简单,她不用考这些孩子的学识,就看他们的表情。觉得自家兄长、叔伯丢脸尴尬的,那就是有点判断力。如果还是强装成很正经、比较包容自家长辈的胡作非为、
可惜了,只有一个是这样的。还是张飞虎的庶孙,东宫张良娣的侄子张世恭,被他小叔叔带过来的。公孙佳与他说了几句话,问他现
张戟一开口,公孙佳就抬手揉了揉额角。
这群货比她那个蠢外甥更傻,大外甥人是呆了点但是肯走正道,彭犀称之为“大智若愚”。二世祖们要么是能力、要么是智力、要么就是心力,都不足以支撑他们干正事儿。薅他们干点事儿,只要累一点,就一个个放赖装死。直接装死的算好的了,没有自知之明的,先接了,官架子端起来,然后胡搞一气,闹出个烂摊子来,他们就往京城家里一跑,躲起来,再装死。
还不如一开始就装死
是的,张戟就是这样的人。不过当时张飞虎还
他说的这个话也是有缘由的。众所周知,贺州泥腿子的二代、三代里有那么一些人,酷好附庸风雅,其中一个代表就是公孙佳她表哥钟佑霖。这个张世恭他爹,也是这样的人,不过他比较不走运,附庸风雅过头了,朱瑛嗑五石散救了回来,他没有,直接把自己嗑死了。留下孤儿寡母。
张世恭她娘也不是凡人,人家改嫁了,张世恭就
张飞虎子孙又多,国子学有名额,张家的名额没轮到张世恭。张戟就把他给带来了。
公孙佳对张戟道“你又想一出是一出了,光秃秃放到国子监,你叫他怎么过下去张世恭是吧你明天过来,我看看给你安排。”
张戟紧钉了一句“您这是答应了”
公孙佳道“我答应你个锤子今天吃酒呢,我现
张戟就催促张世恭,张世恭郑重下跪拜了两拜,公孙佳道“快起来,你太郑重了。落座吧。”
公孙佳更得这些人心正是因为这样,你求了她,只要是贺州老乡,她还能再多说一句话,给你“安排”而不是“打
这个道理,这些二世祖只是模糊地感觉到了,他们更明的家人就看得比较明白,最后就形成了眼前这么个局面。贺州各家的当家人不好说,二世祖们对公孙佳是可以做到言听计从、随叫随到,除了本领有限挑不了大梁,其他万事好说,公孙佳甚至不需要解释。
她也就不解释了
酒喝了五分,公孙佳就直接放话了“我
虽然不开心,不过信都侯等人都答应了“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戟才办成了一件事,他也有点飘,添了一句“可他们总是找我们的事儿啊堂上辩不过京派那些个嘴,顺口就说我们的不是真想打他们一顿要不是老霍护着,我早一条布袋套了周廷扔到护城河里了”
公孙佳道“胡闹你动了朝廷命官,谁也保不住你”
“哦可要我们谁也不是该受他们欺负的。”
“会跑吗”公孙佳问,“会跑,就跑来告诉我。”
不止张戟,乐陵侨居也乐了“那敢情好”
公孙佳道“那说好了,咱不先动。可谁要撩架,哼”
“好”一群人哄然叫好。原本因为提到周廷而有所压抑的气氛又扬了起来,大家都知道,公孙佳不好惹,她要出手,那必然是让人痛快的。
公孙佳却不敢放松,因为有一个人还没有表态,她笑着问“舅舅,您说呢”
她小舅钟泰还没说话呢
钟泰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他也就是要个“尊重”。公孙佳深谙此道,特意把他留出来,点出来。
钟泰道“道理我都懂呢大郎也对我提过,陛下也说过,朝廷还是要一团和气的。周廷勉强算太子半个岳父,以前也为先帝的江山出过力,我看陛下面子,不与他计较。可他弄来的蛮子们那些个猪狗,什么东西”
钟泰的标准也挺简单的,是不是“自己人”。霍云蔚不用说,他现
大长公主和郡王的幼子、先帝的小女婿、当今天子的妹夫,侄子掌枢密、外甥女
结果当然是被章熙免了宗正少卿的职,关家里反省了。
公孙佳伸手往后指了指,道“后门泔水的,你跟他拌嘴,他能眉飞色舞讲半辈子,想听他讲怎么与驸马斗智的人还会请他二两酒吃呢他后半辈子的酒都有人管了。你呢得到什么你别抬举他行吗”
钟泰眨了眨眼,觉得似乎是有点道理的,但是“那我憋着也太不痛快了”
“少卿丢了,痛快了吧”公孙佳白了他一眼。
钟泰嘴硬“我正好歇着,不用早起了。”
公孙佳道“那我倒省心了,也不用安排你了。跟户部才算完算,跟工部又打完官司,我也正好歇着。”
钟泰跳了起来“那可不行”
甥舅俩都不是什么好脾气,大眼瞪小眼,钟泰先退了半步“行吧,听你的。唉哟,朱叔父临终前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公孙佳道“那你打头干周廷”
钟泰翻了个白眼“陛下护着他,我干不过陛下。”
“陛下为什么护着他还不是你先动的手要是他先撩的架,我回来揪下他的狗头现
“舅舅”
钟泰顶不住了,说“好啦好啦,听你的。”
公孙佳最终拍板“讲好了咱们不撩架,可也不受欺负。懂”
乐陵侯道“害以前那不是没个主心骨么现
公孙佳道“啧啧,别背后说霍叔父的小话,他不容易的,那么多的事儿,一忙一急,口气也不好。我与他磨牙去。”
哎哟,那这就更好了钟泰道“喝酒喝酒”
公孙佳与二世祖们聊完,并没有贸然请贺州乡亲里的争气派。下帖子也能招了来,不过一总请一回客就解决问题,那是绝不可能的,只能慢慢来。一个一个的接触,一个一个的解决。还有一个霍云蔚,也
公孙佳与二世祖们吃完了酒,就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一看霍云蔚、赵司翰的行事。
她压下了二世祖之后,整个京城顿时平静了许多。二世祖们本事不大,动静不小,能闹腾。他们一旦不追着南人闹了,哪怕只是到处吃喝嫖赌,都能让京城变得和谐。
不出意外,朝堂上也安静了下来。首先是京派,赵司翰接到拜相的诏书之后,京派齐聚赵府到贺,然后也安静了下来。不是什么都不干,而是弹劾、争吵的数量恢复到了周廷引南人进入朝廷之前。
赵司翰入了政事堂,按照进政事堂的早晚,他资历反而算最浅,签名都签最后一个。但是如果要公孙佳说,玩弄官场手腕,赵司翰并不弱于任何一位同僚。如果算上文人的潜规则、阴招,他可能才是政事堂里最厉害的角色。
公孙佳是忘不了,自己有许多事都曾借助过赵家的帮助。更让公孙佳警赐的是,赵司翰居然与霍云蔚达成了平衡。自赵司翰进了政事堂,京派对周廷等人的攻击就轻了许多,京城名士圈子里也不再编嘲笑南人的段子了。
这些小段子钟佑霖都给公孙佳记录了下来,并且添油加醋,从嘲笑南方口音的谐音梗,到嘲笑他们的饮食,以及南人不擅骑马之类。很有点秦国人写什么寓言故事,里面的蠢货反派都是“楚人”一样。
这些故事给公孙佳了闲暇时的一点小乐趣。
现
朝堂一派风平浪静。
一切都
祭完天,章熙回到宫里,他对现
公孙佳看了章嶟一眼,见他唇上蓄起了黑须,看起来稳重了一点。看到章嶟,公孙佳就容易想起来“运气”,这人的运气是真的好,之前谁能想到他能翻身呢
章熙开口了“看到你们一堂和气,朕心甚慰。只有这样,才能专注国事呀”
他这话里的意思连章嶟都能听得懂,所有人却都装成无事
章熙欣慰地道“有赖诸卿的努力。”
他再左右看看,这些丞相看起来都很平和,应该是都找到了各自的位置。他选擢赵司翰入政事堂,为的就是让他能够控制京派别闹事,赵家一贯的作派还是值得相信的,赵司翰的能力也是有的。公孙佳也很让他满意,贺州那些不能不管又没法狠管的货也被她拴住了。
剩下的,就看霍云蔚的了。
章熙知道,一旦自己驾崩,儿子是不太可能驾驭住这些人的,但是,只要他临死前把路铺好,钟源也会逐渐成长,辅佐章嶟。到时候大势已成,章嶟平庸一些也能把握得住局面。
“走,咱们吃酒去”
开宴了。
章熙根本不知道,政事堂这五位,除了延安郡王是真的啥都不管,打定主意就跟着外甥女的步子走,其他人谁也没觉得太平。一边走,一边都
江平章想的比延安郡王复杂一点,他认为赵司翰既然来了,他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
霍云蔚琢磨着,京派的安静肯定是暂时的,是因为章熙把赵司翰弄进了政事堂,算是一中对南人大举入朝的补偿。一旦南人来得更多,京派肯定要有所动作。要趁着京派暂时老实了,得赶紧把贺州老乡团团紧,再跟周廷加快进度。一个周廷他还觉得不够,周廷的本事还是欠了点儿,要是能从南人里再选一个领头的就好了。
公孙佳想的则是,都搁这儿战前磨刀呢现
赵司翰想的则是,暂时蜇伏,只要不伤及筋骨,忍。周廷、霍云蔚终不能强过纪炳辉。还有,京派也不能托大,还是要与贺州勋贵联手。
钟源忧心章熙的身体,岳父的白
人人都没想过要听章嶟的意见。
所有人都明白,一旦章熙驾崩,他们是不可能对章嶟言听计从的。
赵司翰快走了两步,对公孙佳道“你最近还有别的事忙不”
公孙佳道“冬至之后事就少了些。”
“那多看看你娘吧,你哥哥姐姐都不
“叔父真是个通达的人。”
赵司翰道“先父
“能这么想的人,就不可能讨人厌。”
赵司翰又问赵锦怎么样了,说苏谦和苏逊两个虽然是丧父,仍然是世家子弟娇养“恐怕性情也有些孤傲”,先为外甥和外甥女道了歉。公孙佳道“他们都很好。”
赵司翰道“可不敢这么讲。他们只是比一般孩子稍好些而已,万勿过誉呀。不然就是蠢得恰到好处的很好啦。”
公孙佳笑道“您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接着说了。
赵司翰道“那我就放心啦哎,到了”
大殿里灯火辉煌,众人一派正经地排好次序,各到了自己的席上。
开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