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浓鼻唇被手帕里的浓香覆盖,紧接着整个人就陷入了一阵黑暗里,连指尖抬起的力气也全无,她不知过去多久,脑海中的意识仍然是昏沉的,阖着的眼尾细长而轻翘,像是很努力想睁开,几秒后,只是倏地颤了一下。
细微呼吸闻到的是檀香味道,像老宅内闷出来的。
姜浓快被这股香味烧迷糊,隐约间,感觉屏风那边有人影晃动,有人没压低声量说
“哥,我原本是想用车祸弄死她算了,让小病痨子赶回来就只能看到一具冰冷冷的躯体。”
“傅锦明”
另一道压抑的低咳声重重响起,咳到险些要断了气,却执意要说完话“你何必跟他争个输赢,老太太
连说了两句何必,引来傅锦明的无情讽笑“大哥,老太太长寿却迟早都有进棺材的一天,上次南矿那边的生意让我得了手,这小病痨子就怀恨
“你想扳倒他,就凭把姜浓绑来”傅秋生指向了蜷缩成一团
这是堂而皇之的绑架,将人扣
傅锦明远远地扫一眼,见姜浓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也直言不讳“他会放权的。”
自从傅青淮放着名门闺秀不要,选了个新闻台的主持人做傅家主母,他就一直
傅锦明就知道这小病痨子终于有了软肋,是动了情的。
见亲兄长事到临头还犹豫不决,他也懒得多费口舌,眉骨情绪偏冷道“大哥就
最后那句是隐晦地警告,免得傅秋生去通风报信,将他的全盘计划打乱。
傅秋生又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被这句话刺到了似的,从裤袋里掏出白色锦帕捂着嘴,又指了指他大步离开的背影“锦明啊”
室内檀香熏着闷闷的空气,还有一丝散不去的中药味。
姜浓也不知几点了,生理性的细小泪珠从眼尾淌到脖子里,逐渐变凉,直到浸湿了衣领,才缓缓从模糊的神智里变得清醒,她睁开了眼,看到暗红色木椅里坐着的男人。
傅秋生服了药,还是止不住咳,用白色锦帕压
许是注意到她转醒,喉咙滚了滚,嗓音是低又闷哑的“三弟妹,让你受罪了。”
姜浓躺
随着,表情就怔住了。
从她反应里,傅秋生心底了然,疲惫的眼底有点青灰说“锦明生的比我晚些年,家中老二向来地位都很尴尬,他不如我占了个长子身份,再怎么都曾被给予过厚望,也不如青淮是ㄠ房,父亲生他就是冲着培养继承人去的”
傅锦明处
日子久了,就容易成毕生的执念,非得斗个鱼死网破的不可。
姜浓清透的眼睛透着许些复杂,注视着又开始咳嗽的傅秋生,他也不甘,可是被这副身体拖着,浅蓝的立领衬衫内,苍白的胸膛至腰腹都极为清瘦,仿佛一阵轻风就能给他折断了般,又怎能扛起整个家族要面临的风雨
他缓过来了些,从声腔里抽出一丝微弱的郁气对姜浓说“父亲的决策是对的,锦明行事偏激不计后果,他也不适合坐这个家主之位。”
姜浓无法开口,只能听着,膝盖抵着地毯,慢慢地坐了起来。
这种时候她倒是出奇意料的平静,也引得傅秋生多看了两眼,姜浓的背是直成一条柔美的弧度,虽散了长
傅秋生低声问:“不怕么”
姜浓摇摇头,即便醒来的一开始就听到傅锦明动过想要制造车祸弄死她的念头,但是那双秋水的眼眸是静的,哪怕被生理性的泪浸湿过,还透着许些湿润的光。
傅秋生又问:“为什么不怕”
姜浓想了想,许是心生的愤怒盖过了原始的恐惧,她衣领内的滑嫩喉骨费力地
傅秋生愣了少许,下意识想去拿手边的茶,结果忘了是药,被苦涩的气味熏染得回过神,才搁下杯,苍白的手腕还撑
他正眼仔细地打量着姜浓,见她人透不过气却有话说,门外又被锁着也逃不走。
静几秒后,傅秋生走到地毯上,撕扯开了缠住她的胶带。
姜浓脸颊皮肤很白净,被黏了许久,一扯就带着股刺痛,这不是让她眼睛酸胀的原因,没了禁锢,唇
傅秋生活到这把岁数,倒是不至于被小丫头片子几句话就气倒,他看着姜浓瞬间变成泪人,是替傅青淮抱不平,手掌扶着右膝盖,笑了笑问她“我那三弟,有跟你说过他生母么”
姜浓那泪珠还摇摇欲坠地挂
傅秋生蹲久了就没什么力气,有点晃站起身,先走到就近的椅子落座,这回终于能如愿喝口冷茶,缓下喉咙的痒意才说“那女人长得跟画里的嫦娥天仙一样,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做了我父亲第二任小妻子,她基因不错,你瞧傅青淮那相貌,傅家哪个能越过他去”
姜浓沉默了,仿佛魂
“替傅家生个继承人,是她心甘情愿的,只是这深宅大院哪有她想的简单,从怀胎起,我们就没想让青淮平安落地,若是生不下来也就皆大欢喜了,可惜”傅秋生回忆着往事,时而低而压抑地咳嗽几声“可惜我那三弟命大。”
命大,仿佛天生被傅家的列祖列宗庇佑着。
无论是绑架下药,把他往小药罐子体质毒,都弄不死。
傅秋生病前,也是真的心狠手辣了。
他让傅青淮喝了整整十年的浓稠苦药,未曾想到,有一日他也得到报应,每日都得要这药续着半条命
喉咙含着血丝停顿了几许,用茶来冲淡,才把下句跟姜浓说完“三弟妹,他生来就是来抢我和锦明的东西,你说,我兄弟二人能不恨么”
姜浓浅红色的唇轻动,有点恍惚“傅青淮知道他生母”
“知道。”傅秋生明白她要问什么“一开始那女人拿了钱走了,青淮是要找的,大概
谈起往事,傅秋生没有去管姜浓越
傅青淮被真相打醒,不再到处寻找亲生母亲,便一心往那家主之位去了。
父亲隔山坐看他兄弟三人斗得你死我活,是
傅秋生说“我父亲幸而九十大寿就早逝了,否则三弟妹想嫁进来,得吃点苦头。”
姜浓身为晚辈,不好评价上一任家主的过错得失。
她脑海中全部被傅秋生说的往事塞满,呼吸有些堵塞,也不知过去多久,感觉窗外的日光沉了一些,再抬眼看坐
香炉熄灭了,丝丝的浓郁檀香也散。
门外响起过动静,是林家怕得罪死了傅青淮,当初连夜商量对策后把女儿送到傅家的林不语,她算是正儿八经的傅二太太了。
来院子没人阻止,但是进屋就未必了。
林不语是想打听一下姜浓
窗外彻底没了明媚的日光,摆放
傅秋生还一动不动地坐
姜浓跪坐
求他出院子,说是傅青淮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