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锦心与贺时年成婚的第一个年节尚未来到,谢翼与文从翰便急匆匆要赶回京了,他们是功成回京去的,锦心算着这一遭后,云幼卿的诰命约莫又要长上一级了。
她与安姐儿、澈哥儿尚未离去,文夫人百般款留,还是留他们
谢翼已经与贺时年道过别,说了许多话,许诺日后有机会定然会再次南下,也要求他们要时常上京去看望他。
贺时年一概浅笑应下,锦心瞧着他
可惜谢翼满口弟弟弟妹,俨然以兄长自居。
“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不必急
不就是认个哥吗能让我们把平静日子过下去,我倒是也不能再认个爹。
谢翼听着她一口一个兄长,心里舒坦不少,瞥了贺时年一眼,心道定然是阿旭私下里熏陶得好,才叫弟妹也知道我们兄弟情深。
他于是咳了两声,板着脸颇为威严地正要训两句话,贺时年便先出声道“大哥好似与嫂子别完了兄长一路保重,到京中记得送信来,去岁闻得嫂子有孕,也不知是侄儿还是侄女,届时一定来信,好叫我送一份礼物。”
提到应该已经出世了的孩子,谢翼满脸严肃也挂不住了,太子妃是当朝太傅的孙女,与他自幼相识,称不上青梅竹马也比旁人更有几分情分,嫁入东宫之后与他琴瑟和谐,二人感情甚佳。
去岁南巡,太子妃因要照顾病重的太傅并非随行,圣驾刚到金陵一个月后便到京中急信太子妃有孕,月份极浅,算来是太子离京之前有的。
当时贺时年与锦心正
“昭安朝安的朝”锦心侧头看他,贺时年笑着摇了摇头,“烂昭昭兮未央的昭。”
“那也足够好了。”锦心眉目微淡,并未多言。
当今天子对东宫长女的看重无非因为爱屋及乌,她不愿多言,只是握紧了贺时年的手,慢吞吞道“谢翼已有了子嗣了,我忽然想起了晗儿,那小子如今还未出人世呢吧”
贺时年点了点头,“如今江南官场已经先被清洗一番,任上的官员也算职责,想来他们一家此生不会再入前尘之境地,晗儿也会平安长大的。晗儿的故籍就
想到前世养大的那小子,锦心轻轻笑了笑,二人慢吞吞地往家里走,宅子里的下人不多,锦心带来数个陪嫁,婄云自然
然后便是骆嬷嬷与卢妈妈了,骆嬷嬷说要跟着锦心,其实每日也不过与卢妈妈作伴说说话,如今这宅里的厨子都是早就按照锦心的口味好的,钱嬷嬷握着锦心给的银子与这些年攒下的银钱回家养老去了,估计这辈子也不想再做人家的“教引嬷嬷”了。
文老爷把卢家一家人给了锦心做陪嫁,本来还打算多安排两房人家,不过锦心拒绝了。
人多事也多,人心纷杂,她已经不想再分出心神去管那些事,左右嫁妆中的产业已经有合适的人打理,她再要那么多的人有什么用养着给自己添麻烦吗
文老爷将给锦心准备了许多年的田产铺面塞进了锦心的嫁妆中,那是哪怕锦心不事生产、不动嫁妆中的银钱也足够养她一辈子的产业,他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心腹去打理,锦心只需要按年着银钱、偶尔查查账簿就足够了。
他为锦心做了他作为一个父亲认为自己应该做到的所有。
人群熙攘的街上,锦心忽然扭头向文府的方向,贺时年牵着她的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软声道“今年咱们回你家里过年,好不好”
锦心知道自己点了点头,低声说好。
二,
或许人与人之间真是有缘分
于是前世的大宁开国第二任皇帝今生还叫那个名,待继承产业为金陵城内小面馆一座,老板一手抻面的手艺金陵一绝,锦心吃完
贺时年沉吟半晌,默默道“可能因为前世他
锦心眯眼看他,贺时年梗着脖子坚决不能容许这口大锅落
他是会下厨的好不好
三,
许是见到今生的贺晗了,给小娃娃取了名字,还时常抱他,锦心忽然也生出了
事实上二人已成婚数年,锦心一直没有生育,徐姨娘也催过他们两回,叫他们过继个孩子到膝下,打小养着才与自己亲。
不过锦心清静日子还没过够,对往身边塞一个小麻烦蛋这种事情敬谢不敏。
如今忽然起了这个心,也没有急匆匆地就告诉家里人昭告天下,而是先与贺时年商量了一番,贺时年想了想,问“是过继还是领养一个”
“从善堂中领养一个吧,何必呢,都是有亲生父母的,过继过来日后又有许多罗烂。咱们又不是什么讲究血统之人,就从善堂领养一个吧。”锦心道。
贺时年点了点头,二人本来商定择日到善堂领养孩子。
是领养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二人还未下决定,最终打算将选择的权利送给命运即
最终倒也是天意帮他们做了选择,不过这选择做得与预想的不同。
贺时年半夜从外头捡了一对故人回来,巧的是这一男一女,分别也是秦若和婄云的故人前世凌王私建的暗卫营中的人。
今生凌王倒台,他们那群人自然没有前世那般的坎坷遭遇,不过人生的路程最终还是走
此次是因江湖恩怨,遭人暗算,均已命悬一线。
女子身怀六甲,被贺时年捡回来的时候已经破水,事态紧急,由婄云施针催产为她接了生,落地是个红彤彤软绵绵的小娃娃,足有五斤重,出生来就是胖乎乎的小胳膊腿,不似寻常孩子皱巴巴的。
他们二人已
孩子出生后女子气力已竭,婄云全力施针用药也不过吊了她几刻钟的命,她夫君早已仅剩微弱的一口气,听到孩子响亮的哭声一口气松下去便险些闭了眼,好
婄云满手沾血地走了出来,闭了闭眼,示意秦若把他抬进去。
女子娘家姓秦,江湖人称三娘,曾也是纵横江湖快意恩仇之辈,此时虚弱地躺
见夫君被抬了进来,她声音很微弱地道“你我今生都造有杀孽,死后想必要下无间地狱,我心甘情愿,可我们的孩子无辜今日赴死,江湖恩怨就此了结,我心甘情愿,你怨吗”
男人摇了摇头,目露眷恋地望着妻女,“我怨,但也愿意受死,只是咱们的孩子”
“那好。”秦三娘点了点头,艰难地转头,看向站
她说起话来很急,像是怕但凡漏了一瞬便没有说话的机会了,又因气力不足,一旦说得急了,喘息得就会很厉害。
锦心望着她,好似想起许多年前虚弱的自己,看着她为孩子苦苦盘算的模样,又想到了文老爷与徐姨娘。
于是她与贺时年身边就多了个小娃娃,她没忍心应秦三娘所言,只将小娃娃做干女儿,本来也没打算变动她的姓氏,贺时年怕江湖恩怨延续到下一代孩子身上,便叫这孩子随了秦三娘的姓氏。
人都会以为他们夫妻的孩子从父姓,不会想到秦三娘身上。
他们把孩子悄悄送去育婴堂,又正大光明地把她抱回来,将事情做了个周全。
那对夫妻的尸骨埋
小姑娘的名字是她取的,选了“柏萱”二字,松柏坚韧,萱草无忧,她希望这小姑娘此生坚韧挺拔如松柏,又能欢喜无忧。
孩子就此被他们养
四,
锦心的身子好转显著,贺时年开医馆,他们一群人便常年驻扎
本来她出嫁闫老就想跟着她,但怎么也没有陪嫁带个老头子的理,可叫闫老自个出去开个医馆就此自由自
于是锦心婚后,她又给贺时年拉了个坐馆的老大夫来,本来闫老也是闲不住的人,别看上了岁数,可身子骨康健得很,锦心记得小时候就看他是两鬓微白,如今只添了些斑白,并未长出满头华
本来闫老为她操劳十几年也没个后人,锦心就是打算替他养老的,如今拉他来坐馆,也正好全了闫老的愿望,闫老如今就
医馆那是个三重到底如徐家那样的院子,又同样是两家打通,足够阔朗,锦心与贺时年也偶尔会
他是拿锦心当自己孩子的,这些年也见她与贺时年迟迟没有子嗣,也为他们担忧,只是不好开口劝罢了。
今年隔壁何家得了个小娃娃,他颇为喜欢,见锦心有些动摇流露出想要养个孩子的意思才刚高兴高兴,没想到他们俩行事雷厉风行,没多久就抱回个小娃娃来,锦心怀抱着柏萱,淡定地给闫老介绍“养了个小姑娘与我做干女儿。”
闫老才高兴了一番,没过多久,
闫老沉默半晌,道“你们两个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五,
不管怎样,左右两个孩子是
回来后小心调养了两年多,总算把先天的弱症补上来些,跟同龄的孩子瞧着也差不多了。
他先天根骨弱,没练得武功,倒是柏萱有一副或许是随了她爹娘的好根骨,于是他们书习字锦心教,柏安与贺时年学医术,柏萱与秦若、婄云学武功。
荀平时常会过来逛逛给他们补补别的课,绣巧试图把自己的刺绣手艺传给柏萱,学描花样子,柏萱三天成功
绣巧闭目遁走,只觉无言面见锦心。
锦心倒是不
“师娘,萱儿学不会刺绣,是不是好没用”柏萱小脸挂着眼泪扑进锦心怀里。
锦心笑了,揉揉她的小脑袋瓜,软声道“怎么会呢师娘也不会刺绣,你说师娘没用吗”
原是柏安唤她与贺时年师父师娘的,不过后来贺时年又了隔壁的何晗做徒弟,俩人每天师父师娘地喊,逐渐就把柏萱也带跑偏了。
她这么喊,锦心与贺时年倒是也没什么意见,他们每年还会带柏萱去即便秦三娘夫妻呢,柏萱姓秦,本就是秦三娘与她丈夫的女儿,喊他们师父师娘也好,那样她就会永远只记得自己有一对爹娘、一对师父师娘了。
柏萱杏核眼儿里挂着泪,可怜巴巴地看着锦心,“师娘也不会吗”
“是啊,师娘也不会,你看师娘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们萱儿既然不喜欢,又没天赋,就不要学了,谁规定小姑娘一定要会刺绣的我家姑娘还会武功呢,她家姑娘会吗”
柏萱于是就嘿嘿笑了起来,她的一双杏核眼上还挂着泪珠,已经颇为秀气的柳眉随着她的笑舒展开来是个生得清丽的小娃娃。
说来也是缘分,她的眉眼与锦心生得有几分相似,当时锦心把她抱回文家去,还因此惹得徐姨娘操心了一阵。
锦心听闻徐姨娘的忧虑后非常无奈,“阿娘,我每旬至少回家一次,您看我是有过身孕的模样吗而且我与时年日日同床共枕,从未分离,我有没有过孩子他还不清楚您怎么能想到那去”
“我不是瞧着这孩子与你很像嘛。”徐姨娘自知实
锦心无奈地叹了口气,“阿娘你看清楚,这天底下的柳眉杏目生得不都像吗我还说她像姥姥呢”
不过她随后又猛地想起徐姥姥娘家远就姓秦,愣了一阵,心里暗想没准她与这柏萱还很有些血脉上的缘分。
不过徐姥姥迁来金陵日久,与老家的亲戚常年不加来往,积年累月已记得不多,或许有什么远房亲缘、又或许没有,谁说得定呢
那都是前事,是锦心望着柏萱的眉眼忽然想起来的,正出着神,忽然听到一边传来柏安镇定的声音,“萱姐别怕,我去学,我会就够了。”
锦心回过神来就听到这话,不由闷笑一声。
这还真是贺时年教出的好徒弟啊。
她想到贺时年那一手比她拿得出手多的针线,不禁抿唇莞尔。
不过贺时年那是绝境中逼出来的,如今柏安要学,顶多算是丰富丰富技能,全他的兴趣罢了。
就看他师父乐意教几分吧。
六,
婄云最终还是没有与秦若成婚,二人很默契地一生都没有再提那件事,很平静默契地同
或许他们的执念本就不
又或许,秦若自己也不清楚他对婄云是什么感情,看着贺时年与锦心结
婄云守
锦心三十八岁那年病了一场,病得很厉害,把贺时年与婄云吓得三魂七魄升天,也把三个孩子吓坏了。
柏萱与柏安从小就知道锦心身子不好,却不知原来她真正害起病来那样吓人。
或许是命不该绝,又或许是锦心自己舍不得死,她最终还是睁开了眼,醒来时贺时年就
贺时年搂着她,嘴角用力上扬,又忍不住泪眼婆娑地,“你敢再撒手把我撇下,碧落黄泉,我也追你去,然后扯着你不许你喝孟婆汤,让漫天神佛都看看你这个负心女。”
锦心忍不住想笑,又没有气力说话了,看看他,又看看不远处含泪望着她的婄云,低低笑出声了。
“好”她声音有些弱,又很坚定,“今生由我来送走你们。”
她怎么舍得撒手去,撂下身边这群人。
所以她定要活得长长久久、长命百岁,他们也要活得长长久久、长命百岁。
作者有话要说锦心的故事就停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会陆续捉虫,从头到尾大概会持续半个月左右,本文可能会出现伪更状态,大家不必疑惑。
接档文确定就是温僖贵妃
不确定什么时候开文,近来身体状况不佳,想要休整一段时间,还有开一个感情流练笔的计划,不过还是会以贵妃为主,大家可以放心预。
再次感谢大家这段日子里的陪伴,好像有千言万语想和大家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和大家说许多生谢谢。
完结会搞一个抽奖,晋江币不多,也是作者的心意,订100的亲都有可能中奖,本章下留评也可能会有小红包掉落哦
真心希望大家现生中幸福健康,快乐长久。
青丘一梦敬上
预文案如下现钮祜禄贵妃敏若的人生目标养好娃、养好生、活过康熙
康熙帝温僖贵妃,开国名将之后,辅政大臣之女,孝昭皇后之妹。入宫便是妃位,转年晋贵妃,家世显赫满门荣耀,怎么看都是满分开局。
就是命短了点,不过没关系。上辈子穿成宫里任人宰割小宫女,提心吊胆步步惊心混了许多年的敏若抹了口哈喇子,
不平平安安活到一百岁,好好享受享受这荣华富贵,都对不起她上辈子斗战胜佛似的
很多年以后,
被雍正帝视为至亲兄弟肱股之臣的敦亲王胤俄每日三省吾身,今天给额娘请安了吗今天哄额娘开心了吗今天额娘打我了吗
长鞭凌凌征服了蒙古草原的固伦成翼公主嘉会每日三省吾身,今天额附听话吗今天给额娘写信了吗今天和人切磋赢了吗
康熙帝称赞贵妃钮祜禄氏性情娴柔,温厚贤孝,友睦后宫,教养出来的小十敦厚温善、小七序齿第七嘉会公主娇憨纯善,实乃后宫女子典范。
雍正皇帝赞贵妃道贵妃母慈爱和煦,不以生母、皇宠视重皇子高低,惜小怜弱,有圣人之心。十弟善良敦厚,有大才而不张扬外露,心性纯然淡泊名利,实乃朕之臂膀也。
敏若我也没争,我就赢了。
狗男人老了说后宫嫔妃数众,唯我不曾爱他。
嗐,我就
都不能。
我与你疏疏淡淡,你敬我姐姐、重我家世,我
你说我不喜欢你,我若是喜欢你,就是把自己低贱到土里,去与一群人争抢,反而会让自己落于下风,失了先机和天然的筹码。
我又不傻,何苦来呢。
我不争不抢,却不是软弱无能。我能将日子过好,能护好我的孩子,能拿捏住我的家族让他们老老实实不妄想拿我当刀使,能叫他们认清自己不去争那个会害得我孩子头破血流的位子。
这不就够了吗过着平安闲适的日子,晨起有一碗热羹,闲了有一桌好友推牌叙话,后半生有儿孙承欢膝下享天伦之乐,如此,岂不比去为那所谓帝宠恩典争得头破血流好出千倍百倍
我且静笑,品茶看花开。
以及我真的不想奋斗了啊
平静日子真好,羊肉锅子真香
某某众妃可恶可恶啊
注因不原因屏蔽问题,十阿哥的名字本文一概打为“胤俄”,因为打本名最后会变成胤。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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