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面色青白不定,当即俯跪于地下, 冲殿上的献庆帝叩首不断, “皇上明鉴实情并非如此皇上莫要被此等小人迷惑臣、臣从来没有做过他说的这些事臣冤枉”
汪应连满心仓皇, 语无伦次地为自己开脱, 奈何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透出一股子难以名状的心虚。
怪就怪他当时急着攀上许氏这根高枝儿, 急于取得许青振的信任, 听了许青振铸造假银、瞒天过海谋划,竟是鬼迷心窍, 铤而走险, 答应做许青振派往恩州督办假银之事的急先锋是了这回追根究底, 他都是被许青振利用了, 如今他身陷险境,许青振却狠心避嫌, 竟然连为他开口求情都不曾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汪应连本就不是懦弱的兔子,而是牙尖嘴利的豺狼。
只见汪应连双目猩红,面目扭曲, 忽然抬了手,指着一旁垂眸敛目, 扫蔽自珍的许青振, 厉声道, “是他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吏部侍郎许青振指使我的他仗着岳父和上峰的身份, 百般逼迫于我我是屈于其淫威,被迫做下此事的”
那许青振宦海浮沉多年,乃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方才片刻功夫,早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全身而退的说辞,此事见汪应连临阵倒戈,便也不再留情面,面皮上不慌不忙,痛心疾首道,“你何出此言自打皇上为你和飞琼赐婚,我便待你如亲生儿子一般,不料,你竟是背着我做出此等祸害黎民、人神共愤的罪事如今裴大人和徐大人揭露你的丑恶嘴脸,你竟然还妄图栽赃陷害,拉老夫为你顶罪你这人无父无母,无孝无悌的东西老夫看错了你啊”
许青振一番推托之词情真意切,说着说着,竟是老泪纵横,一脸寒心地抹起泪来。
汪应连目眦裂,听了他那通颠倒黑白的斥责,心中怒火陡然三丈高,想上前和许青振理论一番,不料却被孔武有力的龙禁尉一把按
大太监李忠德面含沉怒,尖声责骂道,“放肆金殿之上,岂容你这罪臣目无天子来人”
“且慢”
那厢,德平公主穿着一身公主朝服,薛亭晚穿着一袭县主朝服,双双出现
对于德平公主和薛亭晚的忽然到来,文武百官皆是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裴勍见薛亭晚和德平二人突然出现
九龙御座之上,献庆帝不知道德平和薛亭晚二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见两人皆是一身朝服加身,不像是玩闹嬉笑,只抬手道,“德平,永嘉,既然是有事启奏,便上前来。”
几个须
薛亭晚微微一笑,“韩大人此言差矣,臣女区区县主之身,怎能算是后宫之人。”
德平公主一扬秀眉,“今日本宫来,也不是要干政而是要为一对母女讨回公道,顺便请各位大人为这对母女评评理。”
那韩大人被噎的哑口无言,众臣闻言,皆是面带狐疑,七嘴八舌地低声议论起来。
“是什么母女竟然要德平公主和永嘉县主亲自出动,要咱们文武百官一通评理好大的脸面哇”
“朝上正
群臣交头接耳的功夫,有小黄门带领着一母一女上殿而来。
那日,裴勍从薛亭晚口中得知柳红玉母女的存
昨夜东风呼啸,有杀手趁夜色潜入松墨巷子中,意欲行不轨之事,不料却被一早埋伏
德平公主得知汪应连就是王兴车之后,心中也颇为震惊,她又转念一想,当即猜到昨夜的杀手乃是汪应连派来将妻女灭口的。
虎毒不食子,汪应连此人心狠手辣致此,竟然连结
为避免打草惊蛇,给汪应连再次加害柳红玉母女的机会,德平公主差了步撵道松墨巷子中,连夜偷偷请柳红玉母女二人进宫身处铜墙铁壁的禁廷之中,任他汪应连有通天的本事,也再难伤及柳红玉母女一根汗毛。
今日带着柳红玉母女进宫指认汪应连的事,薛亭晚还未来得及告诉裴勍。
裴勍和徐颢为了恩州假银案的事情劳心劳力,奔波数月,如今,汪应连死期将至,她和德平也要一点绵薄之力才是。
更遑论,她和汪应连之间隔着前世今生的新仇旧恨,她心中意难平,终归是要亲手做个了断,也不枉上一世,汪应连下毒送她上黄泉的“大恩”。
那厢,柳红玉换了一袭干净布衣,拉着女儿缓缓上前,看到殿前跪着的那个熟悉身影,还未走到跟前,泪珠儿便已经滚落了下来。
那三岁的女儿唤做“珠儿”,生的聪明伶俐,玉雪可爱,此时见母亲激动垂泪,当即撒腿朝汪应连跑了过去,大声唤道,“爹爹”
汪应连正万念俱灰,忽然听闻这一声稚嫩清脆的呼唤,大惊失色地缓缓转头,正对上珠儿一张粉嫩的小脸,和她身后荆钗布衣的柳红玉。
金銮殿上,这对本不应该出现
汪应连瞠目结舌,呆愣许久,终是惊呼一声,跪
柳红玉含泪上前,泣不成声道,“夫君你高名,为何不来信一封整整三年,我日日泣血,夜不能寐夫君,你若有什么不得已的难处,莫要一个人受着,你说给玉娘听啊”
“他当然有不得已的难处”
德平公主冷笑一声,广袖一挥,“因为你这好夫君一开始便防着你当年,他进京入国子监书之前,便偷偷的拿着户籍文书去辰州户部改名换姓,为的是方便日后隐姓埋名,再也不被你找到”
薛亭晚下巴微扬,瞥了眼地上的瑟瑟
两人立于九龙御座下首,将汪应连如何改名换姓,移花接木,隐匿过往,又如何指使杀手,意欲将柳红玉母女灭口之事缓缓道来。
为人臣子,监守自盗;为人丈夫,重婚再娶;为人父亲,谋杀亲女。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干禽兽之事,枉顾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群臣听了这段令人咋舌的隐秘之事,皆是喟叹连连,纷纷将鄙夷探究的目光射向一旁的汪应连。
那厢,许青振听了这段惊天秘闻,可谓是勃然变色。
当时,他勉为其难接受汪应连做女婿,乃是看他虽是庶人出身,却有状元之名,且有一身才学,能为许氏所用,不料,到头来,汪应连竟然另有
许青振虽然并不宠爱女儿许飞琼,可也不允许汪应连
只见他咬牙切齿,气的闭了闭眼,暴跳如雷地向汪应连冲过来,“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已有嫡妻,却诓骗赐婚,娶我许氏嫡女你好大的狗胆”
汪应连顶着众人的目光,宛如当众凌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众臣见状,拦的拦,劝的劝,终是把许青振拉了下去,扶去了偏殿休息。
上首,献庆帝的脸色也不甚好看,汪应连的一甲状元郎是献庆帝钦点的,汪应连的婚事也是献庆帝亲口赐的,如今汪应连的所作所为,无异于是打了献庆帝的脸。
再者,科举考试录取进士不仅要看考生的成绩高低、身世是否清白,更要考察品行的优劣。汪应连人品低劣,却被科举考官一路遴选出来,如今他假仁义的面具被扒得一干二净,相关人员一概脱不了干系。思及此,殿中的科举考官、一路提携汪应连的大臣皆是两股战战,几欲奔逃。
那厢,柳红玉听了薛亭晚和德平公主的话,又见了许青振的反应,当即俯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