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越是担心的事情,越容易
纪凡睡前足足跑了三趟厕所。他总怀疑水分还没排干净,可憋红了脸也挤不出更多来了,只得先洗手回房。
酒店厕所是那种很老式的木圈马桶,旁边隔了蹲坑和立式便池,管老旧,但胜
山间的夜晚静得可怕,甚至能清晰地听见灯泡
“没什么可怕的。”他定了定神,安慰自己,“都是些都市传说而已。”
就
他慌忙拧紧水龙头,探出脑袋,隔着黑漆漆的走廊,小心地喊了声“傅先生”。
片刻后,熟悉的冷淡声音传回来“嗯”
纪凡心思稍定“没,没什么。”
对方带了点笑意“怕了要我来接你么”
纪凡“”他捏着鼻子说了句“不用”,三步并作两步,贴着墙根,飞快溜回了唯一亮灯的“竹之间”。
一进门,只见傅明渊已经脱了衬衣,正穿一条深黑的亚麻浴衣,替两人铺被褥。他前襟微微敞着,暧昧的灯光,勾勒出结实的胸膛和小腹轮廓。
纪凡愣了一秒,旋即猛地扭过头,神色很不自然。
“你你”
傅明渊好整以暇地“我怎么”
纪凡不敢去看他的目光,半晌,讷讷道“被子被子太近了吧”
傅明渊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哄小孩似的,将原本并排平铺
“这样行了吗”
纪凡杵
“过来,早点休息。”傅教授面色平静,完全是长辈的口吻,“熬夜会长不高的。”
纪凡低着头看看被子,又看看一本正经的傅明渊,最后咬牙道“你先睡吧,我我还不困”
“哦,不困,”傅明渊挑眉,“那正好,我也想泡会儿温泉。”
纪凡“”他紧张得同手同脚,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脱掉衣服,又是怎样看着对方也脱下浴衣,招呼他简单冲洗,然后一起跨进了热气腾腾的池子。
等回过神来,两人已经面对面坐
氤氲热气熏得人头脑
不知是因为酒,或是热气,他只觉面孔温度越升越高,哪怕凉爽的夜风都没能缓解丝毫。
“不舒服”傅明渊注意到他通红的面孔。
“啊,没”
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对方突然起身覆了过来,一只手撑住他身后的鹅卵石地面,另一只手,则轻轻抹上了他的额头。
纪凡被圈
太近了。他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水汽。
傅明渊的体温很正常,手指甚至还有些偏凉,触碰到他滚烫的额头,有种说不出的舒爽,哪怕害羞如纪凡,也没能立刻推开他。
“稍稍泡一会儿就上去吧,”傅明渊作出结论,“可能你喝多了酒。”
纪凡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呃嗯。”
安静了片刻,纪凡紧贴石壁,努力缩小自己的存
“傅先生,你”
他被吻住了。
傅明渊单手覆着他的双眼,倾身凑近,
分开后,纪凡整个人都被热气蒸软了,恨不能立刻缩进池水里。
只听对方淡淡道“生日礼物。”
“喂”纪凡抹了把嘴,“我可没说要送你这个啊”
傅明渊瞥来一眼“嗯,所以我自取了。”
事实证明,多吃了几年饭就是不一样,傅教授自有一套自洽的逻辑。
亲也亲了,只得忍了,纪凡完全说不过他,便不再理会,转而扭头打量起花园的陈设。
白天尚不明显,到了夜里,树丛的间隙亮起一盏一盏古朴的小石灯。灯光昏暗,并不影响泡温泉的客人观赏头顶明朗的星空。
隔着淡淡的山岚雾气,星星漂亮极了,近得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
纪凡忽然想起
“真好。”他轻声感慨。
一切就像是过于美好的梦境。哪怕就
忽然,树丛微微一晃,打断了他的思绪。
纪凡定睛看去,只见那摇晃的草叶背后,竟亮起了两团幽幽的绿光。
“”他下意识往后一撤,撞
“怎么”傅明渊顺着他的方向一抬眼,除了树丛,空无一物。
“那里刚才好像有有狼”纪凡边说边皱起眉头,连自己都有些不信。
近几年野生动物滥补现象严重,更别提这儿还是开
果然,傅明渊笑了一下,摇头道“这院子是圈起来的,哪儿来的狼”
“可是”纪凡欲言又止,回想起那双幽幽的绿眼睛。
“放心,”傅明渊神色很笃定,“不会有事的。”
“等等,对了”纪凡忽然想起,“下午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看见了什么动物”
傅明渊顿了一下,缓缓开口“啊,确实。有一只小黄鼠狼,我走近时吓到了它,翻墙逃了。”
纪凡惊讶“黄鼠狼这里还有黄鼠狼”
现
想想看,黄鼠狼待
傅明渊道“其实,除了黄鼠狼,我还见着了一只野鸡说是野鸡也不太像,它尾巴太短了,颜色也奇怪得很。”
纪凡来了兴趣,让他形容一下,傅明渊便抬手虚虚环抱“大约这么点大,羽毛是黑色的,尾巴带点墨绿,很亮。脖子旁边巴掌大的一块儿白毛,当中有团红色,看着像草莓一样。鸡冠是明晃晃的黄色。”
“确实不是野鸡啊”纪凡有点困惑,傅明渊的记忆力他是很信任的,可是,光听他的描述,无论如何都和那些常见的禽类对不上号。
黑羽黄冠白脖子。
听起来倒是有点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哎,要是有照片就好了,还能问问许老师。”他遗憾地说,“没想到这儿环境保护得这么好。”
傅明渊笑了一下,模样有点得意“等着。”
他伸手从岸上的竹筐里摸出手机,翻了几页,邀功似的递给纪凡下午他出来闲逛,看见黄鼠狼一路撵着那只鸡上了墙,就顺手录了个小视频。
纪凡将视频拉到中间,暂停,放大,终于看清了那只“奇怪的鸡”。傅明渊没说错,那只野鸡确实和他描述的模样不离十,吃得膘肥体壮,羽毛油亮,看起来威风好吃极了。
那只瘦伶伶的黄鼠狼跟
“好像是只松鸡啊,”纪凡不太确定,伸手点了点,“你看它翘起来的扇形尾羽。”
“嗯”
“可松鸡是耐寒的北方品种,干嘛跑这儿来呢而且,我也从没见过这种冠的松鸡。”
傅明渊对生物学没什么研究,自然没法回答他的问题。
纪凡挠挠头,将手机还给他“要不明天问问许老师吧”
“不用等到明天,”傅明渊淡淡道,“我现
纪凡愣了一秒,老许喝成那副模样,估计早就睡死了,傅教授该不会真要把人叫起来认
醒醒,同志,看一下这只鸡再睡。
他抖了抖,回过神来,以傅明渊我行我素的个性,这是完全有可能
“真不用了,我”纪凡伸手想按下他的手机。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定格
纪凡“”
院长。是他想的那个院长吗
傅明渊倒是很淡定,麻溜儿将视频传了过去,飞快地打了一行字“刘院长,醒着吗,麻烦看一下这只鸡。”
纪凡唇角抽了抽,不知作何反应。
大半夜地叨扰人家德高望重的生科前辈,为了一只鸡
很快,对面回了一串“”,然后语重心长地道“小傅啊,我
“嗯,”傅明渊顿了顿,瞥了眼泡
“小朋友”纪凡闻言窘迫极了,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缓缓沉进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对面安静了片刻,大概是拗不过傅明渊,正打开了那支小视频
傅明渊放下手机,道“很快就知道了。”
纪凡心想这不废话,t大生科的刘教授人称“活百科全书”,对分类学有很深入的研究,结果被傅明渊搞得,大半夜爬起来只为看一只鸡。
他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打算回应对方“厉害吧”的眼神。
下一秒,岸边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铃声,拿起一看,竟然是刘院长亲自回拨了电话。
傅明渊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接起电话,里头立刻传出一个激动到变调的声音。
“小傅小傅”
他声音实
“什么事”
“你
高冷明的刘院长已经彻底变身复机,恨不能一句话嚷嚷上十遍。
“是,”傅明渊揉揉眉心,“是我拍的,就
“我马上过来等我,马上”刘院长扬起嗓子喊了声,“敏秀,快帮我定个机票,快,就用你那个什么a,对,我明天一早要飞n市”
傅明渊和纪凡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
“干嘛,你也要来泡温泉”傅明渊澄清道,“刘老师,我不是来度假,是来工作的,而且这边旅游旺季,房间早就订满了”
“什么泡温泉让我打地铺扎帐篷都行”刘院长压抑不住地激动,“你知不知道你
“”
“镰翅鸡啊镰翅鸡”
傅明渊还有些茫然,纪凡愣了一秒,旋即想起了什么,慢慢张大了嘴。
刘院长热泪盈眶“二十年多前就已经宣告灭绝的动物,竟然奇迹般出现
“先不跟你说了哈小傅,我要拾行李,还得通知我们课题组,明天一早我就过来记住啊,明天”他一口气说完挂断了电话,只剩下嘟嘟忙音。
纪凡喃喃道“镰翅鸡,比熊猫还稀有的我不是
傅明渊低头检索了一下这个名字,露出恍然的表情“野生镰翅鸡01年就灭绝了啊。”
也难怪老人家那么激动做了一辈子动植物分类工作,见证了无数次物种灭绝,终于遇见了一起灭绝的生物“死而复生”的好消息,能不激动吗
“等一下,”纪凡神色有点古怪,“你你提醒他黄鼠狼的事儿了吗”
“唔。”
全中国最后一只珍贵的野生镰翅鸡,正
傅明渊若无其事地起手机“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飞机上的刘院长小傅,你没有心
大家新年快乐呀给大家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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