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索少见的没有叽叽喳喳,只一个劲地低头解袋子, 闷声不响的模样像
边上的人突然动了, 她一下子就像触了电, 脊背绷直, 头也抬了起来。
舍严的手按
“不嫌黑吗”他开口。
“不黑, ”施索扯了一句,“你视力太差了, 平常注意用眼。”说完低头, 继续跟塑料袋搏斗。
舍严不声不响, 侧头观察。
塑料袋上的结绷得死紧, 使劲抠都抠不出半点缝隙,施索没有不耐烦, 也没有甩手给他。
他又看了一会儿,才伸手过去“我来。”
施索动作一顿, 把手撤开,舍严把打包袋拿到自己腿上。
施索挠挠大腿,反省自己的状态,她清清嗓子问“就买了一份饭吗”
舍严把袋子提了一下“两份, 都是快餐。”
透明的塑料袋, 一眼就能看出有两盒快餐, 还有另外两个一次性碗包装。
“哦。”
“其他吃的要等, 快餐店比较方便。”舍严解释。
“我不挑。”
舍严也没能解开这个死结,他索性把袋子撕开,拿出一份餐盒递给施索,再将两个塑料碗放到中控台面,说“牛肉羹和鸡蛋羹。”
施索打开餐盒,虽然是简易快餐,但菜色看着很可口,两荤两素分量正好。
“我吃不了那么多,我吃牛肉羹。”又问舍严,“你够吗,我分你点”
“够了,我还买了面包。”舍严指了下贴着挡风玻璃的那个袋子。
胀鼓鼓的一个塑料袋,按理她上车的时候不该没
舍严先把牛肉羹的盖子打开,再拿走鸡蛋羹。车里菜香充盈,只剩咀嚼声。
施索饿坏了,先吃了几口饭菜,再喝掉大半碗牛肉羹,牛肉羹下肚,身体热了起来,脚上的潮湿感褪去不少。
吃得只剩一点菜汁,施索放下空餐盒,倒回车椅,摸了摸肚子。
舍严问“等他们连线结束,我们是不是回去”
施索说“不回,还要留
“我先订间酒店。”舍严点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不急,先问下他们怎么住。”
施索和舍严下车找到同事,又一轮直播连线结束了,同事正跟方老师通话,通话结束,他传达方老师指令“我们两组分下工,今天肯定回不去黎州了,明天看情况。”
把舍严算
救援仍没进展,他们只能继续等待。九点多的时候雨势变小,救援提高速度,抛锚的外采车也终于开到了这里。
十点,雨势突然迅猛,山体竟然出现了第二次塌方,施索的同事们立刻进行拍摄。
这次塌方导致车辆被埋得更深,救援人员不能轻易挖掘,重新制定方案,等待雨势变小,时间无限延长。
所有人都累了,连一直
施索也累,昨天玩蹦床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退,今天又一直忙到现
同事劝她“你留下干什么,等这边有新进展,他们会通知我们的。”
“等他们通知,还能有第一手画面么,”施索道,“黄花菜都凉了。”
同事们犹豫起来。
施索挥挥手“行了,你们也别跟我抢了,走吧走吧,把摄像机给我留下。”说着把对面摄像手里的机器拿了过来。
刚拿到手,又被边上的人接了过去。
舍严对同事道“你们走吧,我和施索留下。”
很平常的一句话,但施索心里又别扭了一下,可能是第一次听他称呼她为“施索”,又或者是因为他又一次自作主张。
施索心里的那个小人,肉脸颊使劲地嘟嘟甩了几下。清空头脑,她没赶舍严一道走。
另一边新闻40分的同事也要回去了,宁茹久原本正跟着上车,
师父二十多岁,单身男性,对宁茹久格外体贴,被她一拉,立刻停下等她。
“那边不走,”宁茹久小声说,“我们就这么走了”
师父语气温柔“刚才救援人员也说了,雨要是一直不停,他们没法正常行动,我们的画面也搜集够了,等回去睡几个小时再来。养足神才能做好新闻。”
宁茹久哦一声,点点头,又朝施索的方向看了眼,见他们的车子开走了,人也基本撤了,只剩施索,还有施索身旁的帅哥,她脚步重重地定住,决心诚诚地跟师父说“我不走了,我要抢新闻”
声音大的不用喇叭,周围人全听见了,震撼自然不用说。
施索远远地瞟向她,宁茹久使劲翻了一个白眼,施索轻蔑地撇了下嘴,跟边上的人说“再翻10度,下一个新闻头条就是她,标题就是某女子眼珠掉落,原因竟是翻白眼。”说着,雨衣帽子被人一盖。
又一次了啊
施索戴着帽子转头。
“既然不去酒店,那现
那你翻我帽子干嘛施索心里碎碎念。
回到车上,这次把暖风打开,施索一手拿鞋一手拿袜对着吹,舍严也上了车,想替她拿鞋袜,施索双手一躲说“不用,你帮我牢牢盯着现场。”
车里开着暖风,倒没觉得热得难受,但昏昏欲免不了,施索眼皮开始打架,手也开始拿不稳了。
舍严等她睡意加深,才再次去拿她的鞋袜“我帮你烘,你先睡,睡一会换我。”
施索听见他后一句话,没再挣扎,她累得不想再睁眼,只说了一句“椅子帮我放倒。”就歪头进梦乡了。
舍严把鞋袜放一边,先帮她放倒椅子。
她的雨衣
舍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等她呼吸平稳,他帮她把碎
他把鞋袜对着风口吹,一边留意救援现场的动静,袜子干的很快,鞋子却仍潮湿,他把鞋带全部解开,刚将鞋口拉大,突然有人敲了敲他这侧的车窗。
他转头看,是宁茹久和她的师父。
新闻40分的队伍早就撤去酒店了,宁茹久执意要留下,师父也陪她一起。
没多余的车,她和师父刚刚去蹭了救援队的车,但人家有队员要休息,她们不能一直霸占着,可是雨势又丝毫没有放缓,宁茹久脑子一转,就跑来了这里。
她知道施索正
宁茹久只能维持着甜笑,隔窗问对方“能让我们进你的车里避避雨吗”
对方把头转回去了。
宁茹久一愣,抬手再次敲车窗,等对方重新看向她,她开口“我叫宁茹久,是经视的”话都没说完,车轮突然滚动,宁茹久赶紧往后退。
接着,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辆车就这么开走了,开到几十米外又停下。
宁茹久懵了懵,脚一提就要过去,被她师父拉住。
“小久,别过去了。”人家摆明不搭理人,他们还是要点脸吧。
车里,舍严皱着眉,见后视镜中那两人没再过来,他才松开眉头。
看向边上,施索眼紧闭,嘴巴微微张着,胸口也
他重新拿起球鞋,对风烘干。
施索一觉睡醒,天还黑着,车窗拉着一条缝,车里暖融融的,一点都不闷。
她不知道几点了,口中干渴,她看向身边。
舍严正拿着一只球鞋,低着头穿鞋带。
球鞋放
施索觉得暖风太大了,她伸手按键,把空调关了。
“醒了”舍严转头。
“嗯”
舍严说“袋子里有水。”低头又穿起鞋带。
施索抓了抓热乎乎的脸,去翻贴着挡风玻璃的那个袋子,拿出瓶矿泉水。
看了眼时间,“才一点半”
“你再睡会儿。”舍严道。
施索喝了一口水说“不睡了,你困了没你睡吧。”
舍严把鞋给她“鞋干了。”
施索接过,弯腰准备穿,胳膊被一握。
“袜子。”舍严又递了只袜子过来。
“哦。”这回施索总算穿完。
舍严说“我先睡,有情况叫我。”
“睡吧。”
舍严把椅子放下,闭上眼。
施索继续喝水,喝完盯了一会儿现场,她又想吃面包,手刚碰到塑料袋,她一顿,转头看舍严,好像睡着了。
“严严”她很小声地叫他。
没反应,真睡着了,施索放下手,没再碰塑料袋。
视线也没回。
她
不像她,醒来时常九十度横
施索侧脸贴着车椅,看着舍严
他长得真干净,是气质上的干净,她第一次看海,白云碧海也给她这种感觉,她连呼吸都要小心几分。
过了会儿,她摸摸舍严的右胳膊,怕他伤口裂开。
确定没事,她又靠了回去,继续
这一整天都不对,完全不对,她以为睡一觉醒来就好了,但依旧不对。
舍严一直都是这么温暖的,空虚真可怕。
她不能再让自己思维失控,她必须要掐断某种臆想。
施索稳定心神,搓了把脸,不远处传来欢呼,她神一振,转头看了眼舍严,她没叫他。
打开车门,她去后座拿上摄像机,快步跑了过去。
车内,舍严缓缓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