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臻到寿安堂的时候, 果然见到了大伯母和亭詹。
寿安堂坐落
月光落
五少爷祝亭詹正
这会子,大伯母又蹲
亭詹扭着身子, 专心致志地吃糕点, 并不把她的话放进耳朵里。
只不过大伯母也不
宜臻其实知道大伯母张氏为何这般疼爱亭詹。
她膝下无子,二姐姐与她又不贴心, 祝府这样的人家,改嫁是不可能的事儿,她便一直都想着要过继个男孩。
亭詹如此得祖母宠爱,又一直有“大伯转世”的歪称,她爱屋及乌,自然把亭詹当做最好的选择。
虽然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父亲定不会同意,但祝大太太心里头清楚,只要说动老太太,亭詹也愿意接受她这个母亲,二弟的意见,有时候并不太要紧。
只是目前来看,亭詹......
“五姐姐!”
小男童一把挥开大伯娘给他擦汗的手,像只健壮的小老虎蹬蹬蹬跑过来,兴奋道,“五姐姐,你不生病了”
“已经好了。”
宜臻微微俯身,拨开他额间被汗染湿的毛
“祖母也没歇息。”
亭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祖母
他又说:“五姐姐,庄子里好玩儿吗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也去”
“不好玩。庄子不比府里,蚊虫多的很,往来的也都是些跣足褐衣的庄户人家,你去了是要受苦的。”
“这样噢。”祝亭詹就略有些失望,“大伯娘还说,庄子里舒服的很,五姐姐你是去躲懒的呢,原来又是骗我的。”
宜臻抬起眸,望了眼站
对方脸上没有半丝被拆穿的尴尬,依旧慈眉善目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和善的笑:“宜臻可别怪大伯娘,我若不这样说,他又哭着喊着非要去救他五姐姐了。亭詹这个小魔星,你也知道,闹起来谁都劝不住。”
“他打小就是个难缠的怪。”
宜臻弯了弯唇,道,“只是亭詹,你如今都五岁了,是大孩子了,日后可不能再这么泼皮耍赖的。”
“我才没有泼皮耍赖。”
亭詹极不服气地瞪眼,“就是大伯娘骗我。”
“好,我知道了。那下次倘若祖母也同意,我便带你去庄子见识见识好不好但现下都这样晚了,你该跟嬷嬷回屋去歇息了。”
“我能明日就跟你去庄子上吗”
“明日不行呢。”
宜臻摸了摸他的脑门,“父亲后日便要去外地上任,这两天忙的很,五姐姐要帮着母亲拾箱笼,等日后空闲一些了,再带你去。”
“父亲要去哪个外地去很久吗”
亭詹好奇道,“也带我去吗”
“想来是要去很久的罢。不过你现
“那五姐姐你呢”
他有些担心,小手抓紧了她的裙摆,“五姐姐也不去对吗”
“应当是不去的。”
“不过也可能要去。”
她唇畔的笑意很浅,“现
“你可千万不去。”
亭詹忽然生气起来,“五姐姐你要是去了,我就这辈子再不理会你了。”
院子里静了一静。
“好。”宜臻微微弯眉,没去瞧前方张氏惊疑不定的眼神,只揉揉他的脑袋,嗓音柔和又轻缓,“那五姐姐一定不去。”
......
“去不去的,难不成还由着她自己定”
月影绰绰的寿安堂院子里,张氏皱着眉,不知道
她身旁跟着的大丫鬟丝祺向来最知道她心思,闻言即刻道:“黎州那样清寒未开化的偏僻地儿,任谁选都是愿意留
丝祺笑着道:“又不是人人都如我们姑娘一般,
这话说的
其实对于她来说,宜臻随不随二房去黎州,
按照她一贯的菩萨心肠,还应当是要劝着老太太把五丫头留下来才对。
可亭詹实
只要有宜臻
也不晓得五丫头究竟给他灌了什么汤。
宜臻若是留
就如同现
老太太估计也是顾虑到这些,午前才松了话头,顺波顺澜地同意了把五丫头送往黎州去。
张氏望着堂屋,神色复杂,似叹非叹:“五丫头也是倔的很,倘若一开始就顺了老太太的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未必就不能留下来,偏偏自己个儿回来了,又迟迟不来请安,非得长辈派了人去请,如何不让老太太恼呢。”
这会子已近子时了,亭詹老早就被奶嬷嬷带了去歇息,因老太太还
张氏原先倒是还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后头实
离开前,她回头望了望堂屋内静静坐着的少女。
背脊挺直,侧影秀丽,哪怕是被老太太晾了这么久,也忍得住不多问一句,垂眸望着杯中沉浮的茶叶,面上依旧不见半分焦躁。
她蹙蹙眉,量无视心里的那股子不安,扶着丫鬟的手离开了这院落。
她就不信了,这五丫头还能滔天不成。
.
——五丫头不能滔天。
但她能逆天。
祝老太太晾了她一个时辰,就连身边伺候着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哈欠,五姑娘脸上却还是没有半分倦意。
她这段时间
等到老太太终于搀着丫鬟的手出现
祝老太太
“宜臻回府,本该先来向祖母请安的。”
少女依旧屈身行着礼,姿态十分柔顺乖巧,“但宜臻心急先去见了母亲,还要祖母亲自派人来请,是宜臻失了规矩,自愿领罚。”
悄悄这话说的!
若真因为这个罚孙女儿,那她还成什么人了。
自老太爷去后,祝老太太便成了府里的老封君。这几年
“宜臻不敢。”
“我看这世上就没有你不敢的事!我吩咐了乔嬷嬷去庄子上接你,处处给你准备妥帖,你反倒好,让几个丫鬟们借口去庙里祈福,自己偷摸个回来了,五丫头,
老太太的话丝毫没放软,一字一句指责的诛心,屋内伺候的都是些心腹,却大气不敢出,静的只闻风声。
“我知晓祖母定不会害我。”
好半刻,少女柔柔的声音才
她抬起眸,忽然问:“祖母,我能不随父亲去黎州吗”
今夜本就是要谈这事儿的,但祝老太太没料到她会问的如此直白,倒是怔了一怔,“......这是圣上下的调令,如何是你想不去就不去的。你今日既回了府,瞧着面色想必身子已经好透了,也省了耽搁行程的麻烦。”
老太太没让她起来,宜臻便还屈着身:“我见识少,什么都不懂,自然听长辈的。只是,母亲很不愿我一同去,她说黎州天寒地湿,我幼时生过大病,身子一直有些弱,
她说这话时,姿态是彻底服软的,虽看不起神情,嗓音里却带几分可怜和哀求,无助的很。
祝老太太端着茶盏,半晌没说话。
过了许久,她才叹息了声,语气软了许多:“你父亲是因犯了事儿才被削爵贬官,与寻常的调令不同,一着不慎,就会牵连旁人。五丫头,祖母须得为整个祝家考虑,你父亲丢了你祖父你大伯拼命挣来的爵位,我不怪他,可倘若如今为了你一个便连累了满府的人,那祖母便是祝家的罪人。酆王行事确实荒唐了些,可咱们祝家毕竟有些名头,想来他也不敢如何的,再说四丫头也跟着去呢。明日祖母让庄嬷嬷开了库房,你挑些补品药材去,不怕的。”
这话说的很
大公无私,毫无可以指摘之处。
宜臻屈着身,垂下眼眸,不知道
“你起来罢,因你后日便要启程,今日我也不留你多说了。黎州到底苦寒,这会子叫你来,便是有份行礼要给你。”
祝老太太示意身边的庄嬷嬷把一小沓纸交给孙女儿,“这些你拿着
是几张田契和一处铺面。
都
宜臻没去过黎州,无从判断这几张契纸究竟价值几何。
可从地点来看,
但是宜臻没有。
“我用不着这些个。”
少女把契纸递还给了庄嬷嬷,“祖母,母亲真的不愿我去黎州,我要是真去了,她怕是会伤心一辈子。”
祝老太太便是有再好的脾性,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驳回话头,这会子也忍不住皱了眉:“这是圣上下的令,又岂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五丫头,你还要祖母抗旨不成!”
“宜臻绝不敢有这意思。”
“只是今日回府之前,惠妃娘娘托人给了我一封信。”
宜臻说,“送信的人嘱咐了,一定要交到祖母您手里。”
她从袖子里掏出那封信,缓步向前,低眉顺眼地呈到祝老太太面前。
“祖母,请您瞧一瞧。”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我,
你们先不要购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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