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臻是个十分听话十分懂事十分乖巧的小姑娘。
没有主见, 没有念头,不敢擅作主张,向来是母亲说什么,她就依什么的。
所以此刻, 众目睽睽之下,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就直起身率先朝门内走去了。
方才才从马背上下来的少年微微一挑眉, 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马鞭往旁边一丢, 迈腿轻巧两三步,就跟了上去。
不远不近地缀
而后再转眼一瞧, 两道身影就已经拐过了门内的回廊, 再也瞧不见了。
其实
青年少艾的男女,如何能就这么放任其单独行走呢哪怕是未婚夫妻也不行。
倘若放
但许是这段时日,祝家一行人舟车劳顿, 从京城到黎州来, 途经了许多民风奇异之地,对这样的事儿,也渐渐习以为常了。
是以除了祝亭霜, 竟没有人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
而最会挑嘴儿惹事的祝四太太,压根没空去
对于如今的祝四太太来说,什么体面,什么情分,都不重要。
只有银钱和权势是自己的,要牢牢握
不然你瞧林氏
当年
真是让人又羡又嫉又恨。
通判府门外的糟心事儿暂且不谈。
宜臻知道,母亲一定有法子能把几个讨人厌的婶婶给打
她如今已经走到了二进门口,领着卫珩往父亲的书房去,一路上半句话没有,沉默寡言的,比小门小户里那些给达官贵人领路的门房小厮还要战战兢兢,恪守本分。
反倒是卫珩,双臂撑着后脑勺,懒洋洋地缀
宜臻一边领路一边数砖石,没有搭理他。
“我久未见你,今日打眼一瞧,怎么觉得你高了许多是这两年又长了不少个么”
园林小径上还是静悄悄的,除了脚步声,听不见少女的任何回应。
“我听亭钰说,你前些日子和你父亲大吵了一架,气的自己大病了一场,可是为的什么”
一片静谧。
午后的风拂过桐树桃枝,枝叶
风是寒的,夹杂了细细的碎雨丝。
其实打从午前起,黎州城内的细雨就没停过,但这样小的雨,黎州人早就不当一回事了。
所以方才马车车轮滚过街巷,就没看见一个人撑伞。
这样婉约而又凛冽的景象,
也不知江南有没有。
宜臻垂下眼眸,惆怅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脚步情不自禁越走越快。
“祝宜臻。”
身后的少年忽然喊了她一声。
嗓音淡淡的,语气生疏的仿佛就
祝宜臻忍不住就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仰起头,一言不
因为神情太平静,甚至还带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挑衅。
“你到底
“”
她到底
卫珩这样聪慧的人,他会不清楚不知晓么。
少女抿了抿唇,继续一言不
“小崽子,我
宜臻猛地抬起头“我的耐心也有限。”
她拿那双自小到大一直没什么变化的溜圆大眼睛瞪他“你也不要惹我”
“那你说,你是如何惹了你你要是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我这就和你赔礼道歉。”
少女顿了一顿。
眼眸下垂,鼻头微皱,仿佛是
片刻后,她缓缓道“即便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了”
“即便什么即便,哪里来的即便这种事情还能有即便”
卫珩拧起眉头,“小崽子,你给爷好好说话。”
“好,我除了是你的未婚妻,还是你的知己和友人。你曾经亲口与我说过,我与你而言,是比亭钰还要更可贵的至交。”
少年眼尾一挑。
心里头忽然明白了什么。
果然
“可是为什么,你来黎州的事儿,告诉了亭钰,却瞒了我如若不是亭钰私底下偷偷与我先说了,我甚至还不如御史夫人知道的早卫珩,你就是这样对你的至交与知己的吗”
宜臻停了半刻,又鼓起勇气继续质问道,“就是这样对你的未婚妻的么”
好半晌,脑袋上方才传来他的轻叹声。
“小崽子,你觉得,像祝亭钰那样死脑筋的人,真的有胆子私下偷偷与你透露我的消息”
宜臻陡然陷入了沉默。
确实。
像祝亭钰那样死脑筋又忠实的卫珩党,倘若是卫珩要他隐瞒的事儿,他就是拿出刀剑来抹脖子死了,也不会透露分毫。
“我来黎州的路上,太子和八皇子也一齐跟着,太子的人一直盯着,我不好胡乱给你写信,就托了亭钰与你说一声。怎么,他没与你说清楚么”
“他不肯透露你的具体行踪呢,说是你吩咐了不许告诉我。”
“我的具体行踪,我平白无故与他说的那么清楚做什么那是他不好
“”
宜臻突然无话可说。
“那你,”她想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想出一个缓解尴尬的问题,“那你为何忽然就往黎州来了”
“不是因为你
卫珩抬起一只眼皮,轻描淡写,“我来提亲。”
“”
宜臻又无话可说了。
“大宣的地方官员不可随意出州,所幸黎州和越州远嫁的习俗差并不多。我的注意是,这月先过了聘书和聘礼,挑个吉日,拜别了你父母后,我们再启程去越州,行礼走了过场后,你再随我回京城去。你觉得如何”
少女眨了下眼睛。
“我知道这样匆忙了些,只是如今朝中局势乱的很,我处
“卫珩,你为何想娶我”
宜臻忽然打断她。
少年整个神情就是一顿。
他那样果决又雷厉风行的人,面上居然也难得出现了几分怔仲。
寂静了几个呼吸后,他道“我不知道。”
“想娶就要娶了。”
少年扬了扬唇,眼眸里仿佛盛着日月,“总觉着要是不抓紧,你就溜走了。”
“那也总得有个道理呢。”宜臻不依不饶,“为何你不想娶旁的更貌美、更聪慧的姑娘难不成就因为是长辈订下的么”
“你这么点大的小脑瓜子,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我就想知道你为何想娶我。”
小姑娘十分不知羞,十分大胆地瞅着他,“你就与我说明白这个就行了。”
她说,“你最早先与我好的时候,都还没见过我呢。”
什么好不好。
这崽子究竟是从哪个市井学来的词儿
卫珩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这要他该怎么说
告诉她后世网恋数不胜数,根本就是稀疏平常的事儿吗
还是与她仔细阐述一番柏拉图式恋爱么
偏偏小姑娘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姿态,溜圆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十分专注。
“我”
他斟酌着用词,“我从极小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有趣的姑娘。”
“然后呢”
“然后后来通了信,更觉着你是个有趣的姑娘。”
宜臻瘪瘪嘴,“世上有趣的姑娘那么多呢。”
“这就和你吃蛋黄酥是一样的道理。”
少年挑着眉,“大半个京城的人都说城南那家老李记的蛋黄酥是京城一绝,又有小半个京城的人城西那家糕坊的蛋黄酥才是最佳。偏偏你,哪家也吃不惯,只瞧中了茶楼旁的那间小铺面。”
“这世上好吃的蛋黄酥有许多,有趣的姑娘更不少,但能勾住我的,我迄今也就遇见了这么一个。”
“你说的是我么”
卫珩勾唇一笑,“你父亲再等下去要等着急了。”
他率先朝前行去,语气波澜不惊,“快走吧。”
祝宜臻
“卫珩,我真了不得”
“嗯,你真了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下一章就是下下章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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