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怀琪逼得他步步后退,从厨房退到了客厅。
他身上还穿着西装外套,脖子里系着的领带一丝不苟,那是早上他出门前,她专门给他打的。
他是宗氏集团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特助,从来都是一副规规矩矩、冷冷冰冰的样子,集团里私下喜欢他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但全都望而却步。
他工作起来一板一眼,对任何人一视同仁,只讲原则和规章,不讲人情,像极了一台毫无感情的工作机器。
但颜怀琪见识过他裹在黑色西装下的另一面灵魂,那个样子的安东,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见识过他的狠厉.脆弱甚至极端的一面之后,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着他。
她喜欢看着他冰凉的骨血一点点被她暖热,融化,直至沸腾,像是着了魔一样。
她两只小手急不可耐地脱了他的外套,扯掉他的领带,又一颗一颗地去解他衬衣的纽扣。
他推不开她,主要是不忍心朝她用力,无奈之下伸手按住她疯狂作乱的小手,嗓音沉闷,“别闹了,不早了,去休息。”
他说话的口吻跟她的长辈一样,可明明每次在床上,他都把她弄到失声求饶的地步。
“我闹什么了?”
颜怀琪语气娇嗔,她从早到晚等了他一整天,并不想等他一回来就闭眼睡觉。
安东额角的青筋跳得厉害,他回家之前是抱定了主意,今晚不碰她的,自从她搬到他家里来之后,两人还没有一天消停。
这半个多月的日子,对他来说跟上了天堂差不多,老天爷把前三十年他吃过的苦头,狠狠地加倍补偿了他。
他对这个世界的戾气突然就没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可人的姑娘全心全意地爱着他,每天温香软玉在怀,这辈子不管后面是什么,他现在已经觉得值了。
颜怀棠前两天当面敲打过他,“她还小,你别太过分。”
他用不着别人提醒,他爱惜她的身子,舍不得多碰,可她全然不顾这些。
颜怀琪很快把他的衬衣扣子全解开了,两只小手浮在他厚实的胸肌上,仰着小脸问他,“你是不是累了?你要是累了就告诉我。”
他喉结往下一压,抓着她的两只手,放到她身体两侧,垂眸睨着她的脸,语无伦次道:“你再这样,要出事。”
颜怀琪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会出什么事?”
他说不清会出什么事,总觉得再这样无法无天下去,会遭报应,就好像以前的苦日子过久了,这么好的日子过个一天两天,他能消受得了,但过久了,他会觉得不真实,感到不安。
他敛了眼皮,淡淡道:“你回学校读书吧。”
颜怀琪愣了一下,语气坚定道:“我还不想回去。”
安东:“我这没事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好,你现在正是读书的时候,别浪费时间。”
颜怀琪抬头打量着他的脸问:“你是不是腻了?你就这么想让我走吗?你烦我了?我让你有负担了吗?”
安东眼眸一抬,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松了,不得不出声解释:“你把时间都花在我身上,我每天没办法陪你,很快你会觉得无聊,觉得不值。”
他怕的是她这种不计回报的付出,维持不了太久,所以干脆提前终止。
颜怀琪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秒,脑袋瓜转了好几圈,才开口:“我每天也在看书,学厨艺,从来没感觉无聊,我有权利支配我的时间,我觉得开心幸福就好,我从来不考虑值还是不值。我喜欢每天晚上跟你待在一起,每天跟你在一张床上入睡,难道你不喜欢吗?”
颜怀琪的人生信条很简单,她活到这么大,除了追求他之外,从来没给自己打过什么鸡血。
对她来说,开心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跟他在一起,她就是无比的开心,无比的心满意足,她活到这么大,开心的日子过了很多,但哪些都比不上跟安东待在一起。
安东:“你瞒着家里住在我这里,他们早晚会发现。”
颜怀琪:“你怕我父母?”
安东不怕东窗事发,只怕东窗事发之后,他会很快失去她。
是的,到现今为止,他从没奢想过娶她为妻,没奢想她能陪他一辈子。
她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千金小姐,他是一出生就被骂“野种”的弃儿,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身居高位,但两个人地位出身的悬殊永远无法改变。
或者说,那种从小到大在社会底层的夹缝里滋养出来的自卑,早已深入他的骨髓,成为了他性格里的一部分。
在他看来,一个“野种”再怎么披金带银,也成为不了贵族。
他们是两个世界,两个等级的人。
安东避开她的身子,挪了两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颜怀琪紧跟上去,在他旁边坐下,信誓旦旦道:“我不会让我父母找你的麻烦,我会跟他们说,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是我先主动喜欢你的,你是被我追得迫不得已才答应的。如果非闹得鸡飞狗跳了,我保证一定会保护你。”
她果然是个才成年没几年的女孩子,所有的想法都那么简单直接。
安东抬头往她脸上看了一眼,伸出手臂又将她搂过来,声音淡淡地说:“我不用你保护,你回去上学,我每个月过去几次去看你。”
颜怀琪窝在他怀里乖顺地没乱动,“你需要我的时候怎么办?”
她指的是半夜他烟瘾又犯了的时候。
这些天,她身体力行地帮他戒烟,半夜闻到从阳台飘进来的烟味,她便跑到阳台,用嘴巴堵住他的嘴,嘴巴不够用,便拿身子去安慰他,替他缓解那份蚀骨的焦躁。
安东垂下眼皮,此刻仅仅是想到她不久后就要走,他已经有些烦躁了。桌上就放着烟盒和打火机,他知道那是她故意摆在那的,他盯着那盒烟,视线许久无法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