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衍确实没有将谢风月带回淮安的想法。
淮安城现在可谈不上安全二字,表面虽是风平浪静,实则波诡云谲。
先不论他王氏有多少人包藏祸心,就谈那城门口守着的几万大军,他就不可能让谢风月冒这个险,她现在只要没和吴、越两国的主力军碰上,就安全的很。
公子衍甚是觉得今夜月色迷人。
月光下的月女郎睡颜宛如一幅精致的画卷,她的面庞轮廓柔和而清晰,宛如用上好玉石雕琢而成,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美。睫毛长而浓密,像两把扇子轻轻覆盖在眼睑上,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高挺的鼻梁,为这张脸美艳过分的脸上添了几分英气。
公子衍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深情而温柔地注视着谢风月。
越是跟她相处久就会越忘了她的美,换句话说,应该是他的月根本就不需要那副皮囊来证明她是个美人。
他心中百感交集,匆匆一见又即将离去,心中万千不舍也只能化作无奈的叹息。他伸出手,轻轻抚过谢风月那如丝般顺滑的发丝,感受着那淡淡的温暖。
公子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轻轻起身,为谢风月掖好被角,然后悄然离去。
谢风月其实是醒着的,营帐中的软塌就只有那么大一点,公子衍一有动作,她就清醒了。
她闭着眼,感受公子衍摩挲着她的发,谢风月能感受到他好几次都想触碰她的脸,可每到关键时刻都停住了。
她不喜欢离别,也不知道该如何好好道别,所以她的每次一次离开,不管对谁都是悄无声息的。
想来也是因为公子衍知晓她性子,这才怕吵醒她,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谢风月的心柔软一片,公子衍真的是极好的人。
公子衍连夜赶回了淮安,他灰头土脸出暗道时,就被侯在这儿许久的王之维堵住了。
他踮起脚尖,侧过身体往公子衍身后看。
“大半夜的你杵在这儿作甚?”公子衍说完后,自己也转头往黑漆漆的暗道里看:“等谁呢?”
王之维没有等到意料中的人,哀怨的瞪了一眼公子衍后,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
他这操作搞得公子衍一个头两个大。他不禁多想了几番,赶忙追上:“大哥,是定海将军来了?”
王之维抿了抿唇:“白准备了。”
这话在公子衍听来就是他猜对了,他正了神色:“周太子派连启海来当说客,其实跟守在外头的吴、越两国没甚区别,一个是硬来,一个是软磨,何必理会。”
王之维看他神色严肃,解释道:“我今日是来看你有没有将弟妹带回来了,什么连不连启海的。”
公子衍傻眼了。
他这兄长师从儒派大家,平时最为正经,他竟然也能做出半夜蹲守这种破格的事来。
不等公子衍发问,王之维就答:“父亲说你今日会将弟妹带回来,还让我准备婚娶之物呢。”
“所以你这是好奇,特意来此蹲守的?”公子衍脸色复杂,他有点不懂他这个兄长了。
王之维老实道:“我作为长兄,先见弟妹有问题吗?”
他都搬出辈分来压人了,公子衍还能说什么
他笑的有些勉强:“最多在帮周太子拖五日,其余的他自己看着办吧。”
王之维有些为难,他神色担忧:“他好不容易将齐国君撵下去了,如今多的是人想趁着他根基不稳再去临安分一杯羹呢,咱们能帮他牵制一些,就牵制一下呗,对于我们来说不过就是些顺手的事。”
公子衍瞥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你与他的情谊,我早就将城外那些人拿下了,何必()
还要受些暗害,再说了,你真当吴、越的人都是些傻子啊,光他们围城的这些日子下来,细作们都不知道把那些劝谏的话翻来覆去讲多少次了。”
一提到这事,王之维就不好开口了。
事实确实如此,吴、越敢出此围城逼迫王氏表态的下策,本就是公子衍中毒在明,细作们运作在后,若是时间久了,他们左右都该回过神来的。
他笑的有些牵强:“这些事还得是三郎你决定的,我还是先将手上的事干好才对。”
公子衍十分满意兄长的回复,摆了摆手:“夜深了,兄长早些歇息。”
次日。
公子衍就又收到了吴、越的信,里面还是陈词滥调,左右就是些他们守在城外没有恶意,只是希望王氏能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出兵出钱帮助吴、越。
公子衍平时对于这些信都是置之不理的。
今日他心情格外的差,一想起她的月就是被这么一伙儿傻子挡在城外进不来,他就气不不打一处来。
他直接将送信的使者叫来,问道:“若是王氏愿意出世,资源该如何分配给两国呢?”
一个问题就将两国的使者表面的和谐打破了。
两人在会客厅里吵得脸红脖子粗都没吵出个所以然。
公子衍对此乐见其成,他还添油加醋的表达了其实王氏不是不想出世,主要就是忠臣不侍二主,希望他们能理解。
这话一说完,吴国和越国的使者差点就掐起来了。
公子衍很是讲礼数的亲自将二人送出城去,就是在途中与吴国的使者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当夜,守在城外的两军就乱起来了。
公子衍只作自己是个聋子,对此一无所知。
这事在吴、越两军中造成的影响愈演愈烈。
还不到五日,两军就有了要撤兵的预兆了。
公子衍哪里能遂了他们的愿,他琅琊王氏驻守的淮安哪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界。
他令各方细作即刻行动。
细作们也是憋着一口气,连日来没日没夜给人洗脑早就烦不胜烦了,如今一得了上头的令,马不停蹄将各种不致命的毒剂量翻倍的下,以报他们浪费口舌之仇。
暗里动起来了,明着也不能落下。
公子衍直接越过以往交战的规矩,把叫阵这一项丢弃,大白日的开了城门就领兵往兵堆里冲。
铁甲卫骑兵横冲直撞,将那些要么拉肚子,要么头晕发热的吴、越士兵们打的落花流水。
两国将领到死都还在问,公子衍为何还活着,淮安城为何有这么多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