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不是吧魔头你! > 71.坦言(精修)

此时此刻,刚刚躺
隐约可见,窗外明亮皎白, 苍茫大地,为厚雪覆盖, 一望无穷。
她翻了个身,意识到, 原来下雪了。
低头看,手指尖还残余几缕墨痕,皱眉,
悠悠扬扬, 倾洒白雪, 覆盖山河。
这是晋翠山的第一场雪。
一大早,东阳宗便派遣几名弟子过来,带了些药物和东西登门, 特意询问大师姐温华君的情况。
作为几乎可以算得上唯一一个不曾侵略过清水派的门派, 东阳宗的人来时, 二师兄方回燕还是客客气气的,甚至准备了几块简陋的小茶点
可此时造访, 定然不是为了吃这些东西。

她身材高挑,一身黑衣,背后负双斧。
来到清水派的第一件事,不喝茶不吃东西,先走去拜祭定清的牌位, 为他上了几株香,恭恭敬敬行了拜祭师祖才会有的大礼。
“昔日定清尊主打破了男师不能女徒的规矩,
“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方回燕温声,“大师姐重病未愈,若有什么事情,同我讲即可。”
莫传声拱手,沉声“我此次前来,是想告诉师叔。那如今
“蓝琴”方回燕蹙眉,“这是何人”
“她也曾是玄鸮门中弟子,后叛逃出派,
方回燕问“往日里,大师姐听到这些事情,都是如何做的”
莫传声说“我们会派出东阳宗弟子,暗中助大师姐,斩杀被黑魔附身之人。”
听她三言两语,方回燕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么多年,东阳宗一直
否则,单单凭借温华君一人,如何又能斩杀得了那些被黑魔附身之人
定清师尊过世前,曾为温华君留下一柄宝剑,嘱托她,若遇到能愿意协助她斩杀黑魔者,便将此剑予对方。
温华君背负这把剑,徒步拜访了几乎所有门派。
这些日后欺凌清水派的人,没有一个愿意伸出援手;
甚至,
除了东阳宗的长老莫不欲。
他留下宝剑,并请出东阳宗的镇派之宝一个能观测到天道外妖魔降生、或者说,被黑影附身之人生辰的铜仪,亦能感应到黑影是否被消灭。
莫传声此刻前来,就是为此事。
根据铜仪显示,现如今,七道黑影,已然亡了三道。
还余最后四个。
方回燕问“那三道是何时消亡的”
莫传声耐心解答。
第一道黑影附身于普通农户的男子身上,是最早被
若想彻底杀死黑影,必须要男子挚爱亲自动手、或为救挚爱而死;唯有爱能击退恨
“此事好办,”莫传声平淡地说,“给了他妻子五十两银子,她便喜不自胜地用菜刀割断丈夫的咽喉,几乎没怎么费功夫。”
方回燕愣住。
“第二道黑影,是玄鸮门中一个弟子,”莫传声说,“我们尚未查探清楚他具体身份,只知,三年前,铜仪显示,他已经身亡了具体如何死亡,不曾知晓。”
方回燕一顿,忽而想起青青立下的坟墓。
金开野。
“至于这第三道么”莫传声说,“则是附着
温师叔,就是指大师姐温华君。
方回燕说“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莫传声心生愧疚“三月前,我同师父一同闭关,并不知晓此事。以往温师叔进玄鸮门,师父都会派两名弟子跟随的这几日,师父刚出关,便听闻此事唉,温师叔本不想让你们知道此事,说黑影虽恶、被附身者却是无辜,也是
方回燕问“除蓝琴外,可否将剩下那两个黑影的生辰八字予我瞧瞧”
莫传声为难“其实我并不曾知此事乃机密,为防意外,唯独我师父和温师叔知晓对了,还有一点。”
方回燕问“什么”
“听闻贵派有个青青师妹,”莫传声沉声,“我师尊卜算,测得这位青青师妹,将来会与黑魔厮混,被黑魔缠身,或将成为我们消灭黑魔的一大障碍”
方回燕脚下一滑,险些跌倒。
他问“你是何意”
莫传声说“师尊说,若您能狠下心,可
“胡说八道,”方回燕愤然,“此等话,不可再说。”
莫传声笑“昔日听闻,师叔您想来不赞同徒生杀戮,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太阳照得雪地恍然洁白。
她说“请您再多多斟酌此事,毕竟一旦魔头成了气焰,贵派的青青师妹亦难逃其危,甚至于会被夺魂灭魄届时,只怕更会于心不忍吧。”
方回燕愤而拂袖“神爱,出来送客”
莫传声知趣,起身告辞。
方回燕独自
送走客人的孟神爱,想要同师兄说些什么,只听见清脆的茶杯碎裂声
她愣了一下,决定不进去打扰了。
清水派中物件稀少,用一套少一套。
这还是方回燕第一次打破杯子。
他背着手,沉沉想。
温丽妃,蓝琴,金开野,还有这傅惊尘。
四个人,都是那玄鸮门中人。
可见余下的那些黑影,或许也都潜
倘若预言为真,青青若被邪魔入侵,那定然和玄鸮门脱不了干系。
方回燕重重吸一口气。
他决心去
以及。
待展林伤好,便即可去玄鸮门。
前去救回青青。
转过身,忽见门口立着一道瘦长身影。
风大雪厚,也他不知
方回燕愕然“少阴”
哑巴少阴往前迈一步。
铁面具上的雪盖下一半,将他整个脸盖做阴阳,半明半暗,沉沉遮得光。
方回燕这才看到,少阴喉咙上的伤,已经消退了大半。
他们决心,要去玄鸮门中救人,而少阴不能出声,原本不想让他参与,便没有同他商议;
但昨日,少阴忽然主动提出,请求楚吟歌,为她治疗喉咙。
不能恢复原状也不要紧,只要能开口说话即可。
楚吟歌妙手回春,只隔了一夜,少阴便能开口了,虽然声音嘶哑,却好歹能令人听清楚,再不用费力地打手语。
“我
雪地映照灿灿阳光。
抬首望,一轮大好红阳。
灿灿阳光投入明瓦玻璃,将房间照得亮亮堂堂。
玄鸮门中,竹影小院。
前些日,这小院一切重新修缮过,只为迎接迟来的主人。
花又青躺
这个时刻外面已经快要到冬天了吧。
她抬头看,只见窗外一如既往的春日,如时光被彻底凝滞。
翠竹青青,风暖日和,再无其余三季。
源源不断的灵气牵引,同姜国达成的合约,割百姓们供奉的香火,一层又一层,供给给无数修道者;修道者借用灵气修炼,再参与人际间的战争
百姓可知他们供奉的烟火,被有心之人利用,化作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玄鸮门中,除却春外,再无其他季节。
这是为修道之人心准备的温室,亦是奇才的温床。
花又青起身,掀被下床,脚
房间外寂静无声,没有人敢来此处打扰。
傅惊尘不曾同她住
自从花又青搬来后,他便去睡外面的厢房,保持着固定距离。
花又青忍不住想起,水月镜中看到的景象,那冰冷石窟,幽冥深渊,又是
傅惊尘为何要戴面具他又为何要同她那般
如今的花又青,不再会单纯地将那种景象,看做是炉鼎。
若真是采补,也算不上傅惊尘采补她,或许是她
可是。
花又青倒了一杯茶,手抚胸口,怔忡。
若一切命中注定,宿命无法改变,那么,她同傅惊尘做此举动,岂不是早一日、晚一日的区别
可叶靖鹰说,即使解不了同生共死符,也能拿走他一半功力
傅惊尘树敌如此多,现如今东阳宗也
纵然师尊有遗命要斩杀黑魔,但若是要她对傅惊尘下手,是万万不能的。
彼时以为是幻境,已经对傅惊尘多次利用,如今救大师姐的还魂花也是他帮助采来纵使现今被他软禁
思及至此,花又青握住茶杯,胸口痛到无法畅通,冥冥中似有人狠狠牵扯她的魂魄,往相反的两个方向硬生生地拖拉、硬扯。
痛得她感觉自己要被分成两半。
同时,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经脉正渐渐连通,那些凝滞的气缓缓恢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放下茶杯。
花又青侧身,看向窗外,云海翻腾,荫荫翠柳,体内经脉凝结之气顿消,神清气爽,此时此刻,她有无穷的能力。
傅惊尘正渐渐靠近她。
同生共死符,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就
踏入房门时,傅惊尘没想到,花又青会安静地坐
小小紫砂壶,红泥小陶炉。
原本都是其他弟子送来的礼物,傅惊尘全都仔细着,却无什么煮茶的闲情逸致,便一直搁置
怎么今日被她翻出来
再看。
衣服也穿着妥帖,干净,头
阳光入户,映照着她一双手白皙,也好似浸染了徐徐幽茶香。
傅惊尘唤她名字“青青。”
“昨夜叶爷爷同我讲,说先前无忧送过他一种茶,是青葡萄和茉莉香味的,”花又青不看他,低头,专注观察炉火,这一壶水快要煮沸了,开始咕咕噜噜地冒着小气泡,她说,“可惜,存放
傅惊尘说“你若想喝,并不难,我再命无忧去寻便是。”
“可今天我想和你喝茶,明日就不一定了,若是改日再寻了茶,也未必有此刻兴致;”花又青忧愁捧脸,微微侧身,瞧他一眼,机灵古怪模样,和先前一模一样,“怎么办呢,傅惊尘”
傅惊尘说“我现
花又青侧脸“算了,我已经煮好了另一种茶,你尝尝。”
傅惊尘缓步走到桌前,瞧她,噙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这个人,”花又青说,“怎么回事我好端端地对你,你怎么反倒警惕起来了”
“不是警惕,”傅惊尘微笑,“实
“不喝茶便算了,”花又青猛然去拎桌上刚刚煮好的茶壶,“我全倒掉也不给你喝。”
话音未落,她指尖触碰到茶壶柄,被烫了一下,立刻缩回,眼睛含泪“好痛”
傅惊尘无奈笑“你啊。”
他倾身“让我看看。”
花又青委委屈屈,递了手指去果不其然,指尖烫得
“怎么唱一台戏还真把自己弄伤了”傅惊尘低头,取了药膏,给她涂指尖,又施了止痛咒,“入戏了”
花又青怏怏“果然什么都骗不过你。”
“因为我是你哥,”傅惊尘不抬头,“说吧,什么事不必这样绕圈子瞧这手指烫的,一时半会,还要痛着,难受么”
“还是昨天的事情,”花又青低声,“哥哥你讲,说清水派的师兄师姐们会来救我。”
“我说过,不会伤害他们,”傅惊尘看她,神智清明,“不必为此事担忧。”
“我还是不放心,”花又青怔怔,“总觉得,好像一回到玄鸮门中,就什么都变了。叶爷爷那么老了,你也变了,王不留也变了多了好多好多我不认识的人,也死了好多好多人。”
药膏涂好,傅惊尘垂首“我哪里变了”
“你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了,”花又青说,“变得好陌生。”
傅惊尘一顿,抬眼看她“哪里陌生”
“就是陌生,”花又青直言不讳,“你似乎隐瞒了我许多东西。”
外面阳光灿灿,房间内,茶香未散,小火苗舔舐着干燥的紫砂壶,咕咕噜噜地冒着气泡,沸腾了一壶开水。
越来越烫。
花又青完好的那只手,握住傅惊尘的手腕,垂下眼睛。
傅惊尘嗅到她身上淡淡蜜渍梅蕊的香气,被她体温一催
他的指尖还留有烫伤药膏的香气。
方才,傅惊尘给花又青用的药膏是叶靖鹰调配的。
原本只有当归、地榆、黄柏、槐米、侧伯叶、白芷等物,给弟子用的则是以麻油调和,涂上去一股浓郁的芝麻香气。
傅惊尘不喜此气息,去了麻油,又添上蜂蜡和积雪苷等物,一打开小瓷瓶,只有淡淡中药草香,绝无那种油油腻腻的气息。
他刚为花又青擦过手指,自己指尖也沾染上淡淡香味,像另一种形式的亲密。
最暧昧的是气味,早
花又青认真望傅惊尘“当初我留给你的道歉信,你当真看了吗”
傅惊尘一笑“倒背如流。”
花又青说“那你倒背给我听听。”
傅惊尘没有说话,只是宽和地望花又青。
许久后,他才开口“青青,若是你愿意永远留
花又青别过脸。
“看,面临问题时,你和我同样为难,”傅惊尘微笑,“软禁你并非我本意,只是迫于无奈”
说到这里,他安静望她,眼底是沉寂无边的黑暗“我不想你再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