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过后,陆喻舟推开支摘窗,任夜风徐徐吹入,吹散几分燥热。
披着衣衫来到书房,从博古架上拿出几封信函,连同辰荷和管事的口供一并拿回卧房,坐
宝珊已经毫无气力,但还是掀开被头,眨着秋水眸子凝睇他,“嗯。”
为她捋了几绺黏
宝珊愣住,没想到屹安王府的财务亏空与辰王有关所以,屹安王也有谋逆之心
屹安王府与东宫的关系一直不好,所以屹安王才会转移目标,将希望寄托
巳时四刻,宝珊是被叩门声吵醒的。
“娘,阿笙来啦”
小家伙
卧房内,宝珊从一个人的大床上坐起来,忙不失迭地穿好衣衫,趿上绣鞋去开门,生怕被人瞧出她睡到了日上三竿。
“咯吱。”
门扉被拉开,宝珊弯腰捞起蹲
丫鬟们互视几眼,捂嘴偷笑,大奶奶这是掩耳盗铃啊。
不知门外的人们正
阿笙点点头,笑嘻嘻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菜团子,捧到娘亲面前,献宝道“这个可好吃啦,留给娘的。”
看着被小胖手捏变形的菜团子,宝珊很是感动,昨晚被折腾了不知多少次,还忍着疲惫消化了几件大事,这会儿又饿又渴,儿子手中的菜团子成了天底下最可口的美食。
为自己沏了一壶红枣茶,宝珊接过菜团子小口吃起来。
日光投进室内,让一切看起来都那般恬静祥和,母子二人对视而笑,漆黑的眼底都有彼此的虚影。
阿笙双手托腮盯着娘亲,忽然道“阿笙想要小妹妹。”
宝珊差点被茶水呛到,不停地咳嗽,泪眼汪汪地凝着儿子的双眸,“跟娘说实话,是谁让你这么说的”
阿笙对手指,“唔”
爷爷也没有刻意教他,只是偶尔念叨一句,说看见隔壁邻居带着一儿一女出行,心生羡慕,想要有个小孙女。
但缃国公也强调过,这事儿强求不了,未必非要宝珊产女,三房媳妇谁生了女娃都是值得庆祝的事儿。
掐了一下儿子的鼻尖,宝珊抿口茶,算是吃过早膳了。
来到账房时已临近晌午,与李妈妈商议后,宝珊带人去往二进院正房。
无事不登三宝殿,当赵氏瞧见长媳带着一大拨人过来时,就知事有蹊跷。
等宝珊将她中饱私囊的证据摆
“是吗”宝珊拿出几张借据,“若屹安王府真像母亲说的那样财大气粗,屹安王世子为何频频向友人借钱周旋”
没想到宝珊连自己大哥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看来是有备而来,赵氏冷哼“家兄若是缺银子,大可以去钱庄借贷,何必拉下脸去找朋友,你简直血口喷人”
“世子借贷的数额太大,找钱庄是会惊动朝廷的。”宝珊微微一笑,抬起右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叠密函,“这是子均派人截胡屹安王的密函,密函里清清楚楚写着贵府所欠的银子都去哪儿了。”
宝珊将信函递过去,用指尖点了点信封中的字迹,“只怕母亲还蒙
女子声音轻柔,却字字敲打
父亲竟然参与了辰王谋逆一案。
赵氏傻了眼,难怪王府财力突然入不敷出,父亲一夜苍老,原来是将全部身家压
所以无论自己怎么询问,父亲也不敢讲实情,只告诉她要不停地从夫家捞钱来弥补亏空原来,自己被父亲算计进去了
果然,皇族中人最是薄凉,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害身边的人也陷入不义。
忽然觉得自己太天真,赵氏觳觫一下,身体阵阵
赵氏细细思量,忽然冷笑,看来他根本没把自己放
难怪说陆喻舟是鬼才,这是一箭双雕了。
冷静下来,赵氏扶了一下高挑的双刀髻,斜眸问道“此事我一直被蒙
宝珊盈盈一笑,“不由儿媳出面,难道要父亲或子均亲自出面吗那样的话,母亲会更难堪吧。再说,即便您被蒙
说着话,她不紧不慢起证据,起身道“不瞒母亲,子均已将证据送至大理寺。早有人盯上了屹安王府,只是一时顾及皇室的颜面,大理寺没有下
赵氏彻底懵了,难怪她昨日派人去娘家求助,没有得到回应,原来娘家人早就自顾不暇。
心一下子落空,生疼生疼的,赵氏看向走到门口的宝珊,“你们想要拿我怎样”
宝珊转眸,冷淡道“我要你清楚说出,当年有没有蓄意伤害过子均的生母。”
“我没有”
对上女人逐渐愤怒的眸子,宝珊语气淡淡,“没有最好。”
二进院书房。
听完陆喻舟的话,缃国公闭眼靠
陆喻舟掀开盖碗,加入一颗冰糖,用汤勺搅了搅,“不插手,由爹爹做主,我只听结果。不过,纵使您现
说罢,浅抿一口茶汤,“这是母亲生前最爱喝的茶饮。”
缃国公单手搭
即便与赵氏成亲了,他也没放弃调查
可生母的死是儿子的心结,也是他们父子多年的渊源。
陆喻舟掀了掀薄唇,“即便母亲的死与她无关,但当年推儿子掉入枯井的黑手就是她,可爹爹并不信儿子所言。”
“我信证据。”缃国公无奈叹气,“若当年能查出她派人推你入井,我断然会与她和离,可证据不足,你让为父如何休弃一个没有犯错的皇族女子”
“真的”
“嗯。”
陆喻舟继续搅拌茶汤,一饮而,起身拍拍父亲的肩膀,转身离开,似乎这句话,成了解开他多年心锁的钥匙。至少那时,父亲没有偏心于赵氏。
三日后,大理寺包围了屹安王府,并将屹安王的全部子嗣带去衙门逐一审问,包括赵氏。
消息不胫而走,震惊整个国公府。
二公子和三公子跑去缃国公的书房商量对策,却没想到父亲全程沉默,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两个儿子看懂了父亲的意思,便没再多嘴过问。他们没有想到,赵氏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结案那日,官家大怒,削了屹安王的爵位,将他和他的妻妾子嗣贬为庶民,
押解那日,赵氏到了缃国公的休妻书。
缘分到此,各自安好。
是休妻书上的最后一句话,赵氏捏着休妻书,哂笑几声,自此浑噩潦倒,哪里还能安好。
去往边境的途中,赵氏因身心俱疲,体力不支,刚巧不巧地倒
当官兵营救她时,她仰头望着井口大的天空,忽然能感同身受陆喻舟当年的心情。
那一年,他有多绝望,此刻的她就有多绝望。
抱歉,当年那个少年。赵氏阖上眼帘,后悔不已,当年若是把陆喻舟当作亲儿子对待,以陆喻舟的才智和能力,即使屹安王府被抄,也一定能救赎出她。
可一切都晚了,从少年到成年,陆喻舟一直都恨她入骨。
而与赵氏同样悲痛的还有赵薛岚。没有赵氏牵线,叫她如何接近官家
倚
枉费她十年的光阴去深爱一个男子,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握紧手中的腰牌,赵薛岚哼笑一声,笑靥癫狂,由爱生恨大抵如此。
秋色宜人,叠翠流金,宝珊咬断丝线,抖开缝制的衣袍上下打量,又添了几针。
这是她为陆喻舟做的第一件衣衫。
入夜,陆喻舟还
女子温婉娴静,孩童娇憨可爱,令男人心头一暖。
阿笙踮脚将装满桂花的竹篮放
陆喻舟抱住儿子,俯身闻了闻桂花瓣,色泽浓烈,郁馥入鼻。陆喻舟淡笑道“是丹桂。”
宝珊倚
陆喻舟握住她的手,“只给父亲和阿笙做就行,别人吃不吃无所谓。”
宝珊挑眉,“不给你吃也无所谓”
又不是认识一两日,宝珊哪能不知他的脾气秉性,若真只给公公和阿笙做,他定然会从别的地方讨要回来,比如
俏脸
青丝垂腰,巧笑嫣然,陆喻舟凝着她,笑道“多谢娘子。”
油嘴滑舌。
宝珊掐了一下他的高挺的鼻子,抱起阿笙,“别打扰爹爹,跟娘回屋睡觉。”
阿笙蹬蹬腿,用脚腕勾住陆喻舟的臂弯,“天色暗了,看书伤眼睛。”
这话是陆喻舟常用来劝宝珊的,倒叫小家伙学了去。
夫妻俩对视一眼,眼含笑意。
合上书卷,陆喻舟起身捞过儿子,举到脖子上,“爹以身作则,不点灯熬油了。”
阿笙跨坐
没等陆喻舟接话,一旁的宝珊嗔了小家伙一眼,“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入夜不许吃甜的。”
阿笙嘟嘴,揪了揪父亲的耳朵,掩口道“爹爹给阿笙买。”
还会搞小动作了,陆喻舟失笑,拍了一下儿子的小腿,“听娘亲的,入夜不吃糖。”
小肉脸一跨,阿笙拍拍男人脸颊,“坏爹爹,坏爹爹。”
陆喻舟把他拉下来,横抱
阿笙笑着吃手指,扭道“娘亲是母老虎。”
宝珊
陆喻舟忍笑,加快脚步,“嗯,言之有理,母老虎不能惹。”
父子俩合起伙气人,宝珊追过去,去拉住男人腰带,男人却抱着儿子大步走出屋外。
宝珊提裙跨出门槛,
心头一跳,宝珊担心他抱不住儿子,小家伙却自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