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无痕,地上洒着一道灰银色的柔光带子。
欢愉渐歇,林晚云依偎
“出那么多汗,快点去洗澡。”
宋九尧抓上她的手,“知道服侍你,有多辛苦了”
每当这个时候,宋九尧对她总是百依百顺,她使什么坏,他都不会生气。
“过几天我要上博谷去了,趁着这两天天气好,搞个活动,让厂里的人出去放松放松,乡里乡亲的,你不能只顾着挣钱。”
“宋老板就是大气。”
“阿平他们为什么能跟着我那么久,就是因为有的吃有的拿有的玩。”
林晚云才说他臭,听了这话,免不得又给他一个枣,凑到他颈窝里嗅了嗅,“老公,你辛苦了,就算出汗你也一点儿不臭,你是个香老公。”
他翻个身,把她制
“我说的是
林晚云起床,给他拿了一身新睡衣,放到二楼卫生间给他,才要出去,就被宋九尧堵住了去路。
他压着眼,“洗不洗”
她严重一抹狡黠,“洗,晚点儿再洗,我先下去看看宋长渊,他肯定想喝奶了。”
宋九尧无动于衷,“平时你
“那也不好,万一有人上来了呢”
“谁上来”
他爸和六姨都住
楼下的洗衣机
宋九尧听见她
“笑什么”
林晚云怀抱着他的腰身,睁着黑亮的眼看他,“你知道吗,我们家的洗衣机可厉害了,每一回我摁下洗衣键,马上就得跑上楼来,因为它抖得特别厉害,如果不是线拦着它,它能跑出洗衣房,不跑远一些,总觉得它要跑过来追我。”
她的眼睛圆,眼尾微翘,一笑起来,天真中带着灵气。
宋九尧被这个话给逗笑了,“别忘你脸上贴金,你什么时候洗过衣服”
“我洗过了”
宋九尧
她不再
“嗯,有什么功能”
“就比如,有带烘干功能的,不用晒衣服,洗完自动烘干,叠起来到衣帽间就行了。”
宋九尧勾动唇线,“洗衣机这么厉害,怎么还要人叠呢”
她神色认真,“那也不能什么都自动化呀,总得留一点活儿给老公干,要不然更没有人愿意要老公了,当初,我就是不打算结婚的。”
他默了下,“当初,你多大年纪”
林晚云定定看他,嘴角抿了下,“也不大,就六七十吧。”
宋九尧手压上她后脑,揉了揉,“这么大年纪不容易,怪不得要上我家里来当祖宗了。”
她绷不住笑了,
他只默默看她。
林晚云神色微敛,“就算我真那么老,你也不
宋九尧撇下嘴去,“娶都娶了,
清凉夜风卷起帘子一角,往林晚云脚踝处扫,又凉又痒。
她心神一动,“那如果你前世还有另外的老婆呢”
宋九尧嗤了声,“瞿雪跟你说的”
林晚云面色微变,“她也和你说了”
“说什么,我当她
她眼睫轻颤,“那你知道,袁小燕就是那个
宋九尧“袁小燕”
“嗯,袁小燕。”
宋九尧定了定神,眉头一紧,“袁小燕是我前世的老婆”
她脸色沉了下去,“是啊,瞿雪说,你坐了十年牢,出来的时候都四十了,有个二婚女人对你有恩,一直
宋九尧抹着嘴,胸腔上下起伏。
林晚云淡淡看他。
好一会儿,他才歇了笑,“她二十的时候我没看上,等她离了婚,四十岁,我就看上了”
她没好气说“那有什么奇怪的,你坐十年牢,从牢里出来,四十岁看着也像五十了,还有什么好挑剔,轮得上你挑剔么,有二婚女人看上你就不错了。”
宋九尧挠挠额角,嘴角还带着笑,“等瞿雪回来,我非得拾她一顿不可,别说四五十,就是我快躺棺材里,也不可能和袁小燕结婚,除非她拿刀架
林晚云像是卸下了什么,心里一松,翻起眼睫来,“你当谁那么稀罕你么,拿刀架你脖子上,抹了你算了”
宋九尧手臂一揽,手往下探,“抹了我之前,你先服侍我一回。”
“怎么服侍你”
他贴
林晚云耳朵根升腾起一股热气,蔓延到脖子脸颊,“那你得给我洗一年脚。”
宋九尧应得爽快,“我跪下来给你洗,洗一辈子。”
过了两天,踩云朵制衣厂
赵贤因为上一回和宋九尧阿平大喝一场,吐了,又上到喉咙的旧伤,被大姑狠训了一顿,他声称正静心喝中药,不能喝酒,本不欲和他们一起去,奈何阿平不放过他,只好跟着去了。
宋九尧让养殖场送了一百多只鸡鸭,让大家吃好喝好。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大家伙都很高兴,特别是张婆子,她
林晚云真是没眼看了,把大白叫过来,交代她看着点张婆子,免得
宋九尧却拦着她和大白,“行了,难得高兴,你管她做什么。”
“我担心她喝多了,还得要人送回去,大老远的路,谁驮得动一个酒鬼。”
“没事儿,真喝多了,我叫人送她回去。”
“都喝酒了,谁送啊”
“赵贤喝中药,他没喝。”
林晚云听他这么说,便也作罢了,叫大白放轻松,好好玩儿,喝一点酒也没关系。
再看赵贤,别人都端着酒瓶子,只有他一个人端着汽水瓶,不免有些落寞。
林晚云挪开眼,心里叹息,赵贤以前多洒脱,哪一回他不是酒桌上的活跃分子,竟有自己喝汽水的一天。
她走过去,挨着赵贤坐下,“赵贤,你还没有对象吧”
赵贤闻言,提嘴一哼,“我有没有对象你不知道”
“我上哪儿知道,你每天
赵贤瞥她,“我喝多了酒,这几天一直
林晚云“我们厂里有几个没结婚的女工,要么,我给你介绍一个”
赵贤却是摇头,自我解嘲道“算了吧,我这身子骨,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
林晚云没往下说,但心里升腾起一股疑云。
赵贤说耽误姑娘,难道是车祸伤了某些地方,他那方面不行了
这么想着,她更难受了,哪里还有心思给赵贤介绍对象。
回去路上,张婆子果然摇摇晃晃站不稳脚了,嘴里叽里咕噜,胡乱说话。
宋九尧交代赵贤把她送回家,大白跟
于是,赵贤开车,张婆子和大白坐
大白担心张婆子吐
张婆子酒劲儿正上头呢,嘴里的话就没停过。
“哎呀,这是我第二回坐这洋车,宋老板是个好人啊。”
林白云也喝了一些,头还晕乎着,懒得搭理她。
“大白,二晚的命可比你好多了,她嫁给宋老板,宋老板给她钱让她开厂子,家里还请人做饭带孩子,你瞧瞧你,孩子生不出来,过几年年纪大,可有的受了哟”
林白云仰面靠
“你可赶紧找一个,嫁一个带孩子的,把孩子当成自个生的来养,日子久了,孩子也跟你亲了。”
林白云着实难受,她不知道张婆子喝那么多,怎么还能说那么多话,她犯恶心,一个字都不想说,又忍不住要驳斥张婆子一回。
“三婶,你家里两个儿子,我没瞧见哪个跟你亲的,更何况是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养得亲。”
张婆子一噎,趁着酒劲儿,咧着嘴道“那可说不准,我娘家就有一个,三个孩子,又两个亲的,一个捡回来养的,亲得可都不管她,就那捡来的,对她比亲妈还好咧。”
林白云扯嘴,“照你的意思,你是不是后悔以前没抱一个回来养了”
“哎哟,我跟你说不通他们对我再不好,等我动不了了他们也得养我,你动不了了谁伺候你”
林白云胸口翻腾,双手抱臂,把自己抱得紧紧的,“赵贤,你停一下车,我想吐”
赵贤赶忙停下车。
林白云蹲
赵贤看她那样,像是平日里不碰酒的人,便问“你喝了多少”
林白云直喘气,伸出两根手指头,“两杯,都没有喝完。”
赵贤笑了声,“两杯不到就要吐了,是不是不能喝酒”
“嗯,我几乎没喝过酒。”
平时她是没有喝酒的机会的,也就结婚的时候,和吕二狗喝过交杯酒。
赵贤蹲下身,看着她,“你能行吗,不行咱就走路回去”
他看见林白云眼角浸湿的点点水光,顿住了话。
林白云撑着双膝站了起来,“没事儿,我能忍住,扛着三婶回去,可不累死你。”
两人又上了车,把张婆子送到家,林白云强撑着,交代张婆子的两个儿子,好好照看他妈,别出了啥事。
张婆子自从上制衣厂做保洁之后,存了些钱,两个儿子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些,听了林白云的话,赶忙应下,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妈扶进屋里。
天已经黑了,她又转头对赵贤表示了谢意,叫他小心开车,得了空闲上制衣厂,制衣厂现
赵贤只知道林大白是林二晚的堂姐,平日里多林二晚诸多照顾,没想到她喝得快吐了,还能这么照料人。
“我先送你到厂子,不差这几步路。”
林白云摆手,“不用了,我要吐车上你还麻烦,回去吧。”
她垂着脑袋往前走。
赵贤突然叫住她,“大白。”
林白云转过头。
他往前走了两步,“你别听那婆子胡说八道,她自己都没养好孩子,凭啥叫你去养别人家孩子,你要真想结婚,你就来找我,我这身子骨是不好,钱还是有一些的。”
林白云脸上现了惊愕,她脑子混沌得很,赵贤嘴上喜欢开玩笑,二晚没少当着她的面骂他,但现下他这个表情,怪真诚的。
“而且,我也不打算要孩子,要是生下来,我哪一天断气了,也放心不下。”
林白云眉头皱了起来,“你胡说啥呢,出那样大车祸,哪有那么容易恢复,你不用着急,还那么年轻,过一段时间就好起来了。”
赵贤扯嘴,“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白云喝了一些酒,晕乎乎的,没有了警惕之心,总觉得赵贤是朋友,是好心人,没有拒绝他。
因为今天的活动,绝大多数人都回家了,厂子里静悄悄的。
林白云进了屋,给赵贤倒了一杯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赵贤“听说你自己建了房子”
“嗯,就
“那你也很厉害了,有多少个女人能起好房子。”
“都是二晚帮忙,要是我一个人,这辈子都不敢想。”林白云摇头,惨淡一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替我以前那男人做了二婚的婚纱礼服,从他手里拿了一千块,还有七分地,才起了这房子。”
赵贤哼笑,“那他脸皮可真厚。”
大概是酒开始上头了,林晚云继续往下说“对啊,我记得婚纱掉了一颗珍珠,我缝好送过去的时候,他二婚老婆说,叫我
她摇摇头,眼角湿了,“农机站的人都认识我,来来往往的,都问我,大白,你站这里干啥。”
赵贤默了下,伸手给她抹一下脸,“你可真厉害,不用哭。”
林白云迷迷糊糊的,这种感觉并不坏,她没有躲闪,“都不晓得我脸皮咋那么厚,能等那样久,就为了那一千块。”
第二天,林晚云进厂子拿货单,看见宋九尧的车放
她也没当一回事,拿了货单就回家去了。
宋九尧晚上就要出
庆山那边的山头估计今年就要做完了,趁着现
林晚云到歌舞厅的儿子,他会议已经结束,正抱着儿子逗大黄玩儿,让她惊奇的是,旁边还多了一条边牧。
“这是谁的狗”
“你的。”
林晚云抿着嘴看他,脸上是难掩的惊喜之情。
宋九尧嘴角一勾,“也不单单是给你的,买一条回来,免得大黄到处胡来。”
“”
她蹲下身子,伸手踩去摸那条漂亮的红陨石边牧。
宋九尧“嘿”
她吓了一跳,猛地回手,转头瞪他。
宋九尧使了一回坏,装腔作势抓上她的手,揉捏两下,“小心它咬你。”
林晚云看
“叫人从国外运回来的。”
她好似得了一件心爱的玩具,细细瞧那边牧,越看越爱,“以前我爸爸也给我买过一条,和这条很像,我觉得你跟我爸爸一样好。”
宋九尧轻嗤,“那你叫我爸爸吧。”
林晚云扑哧一声,搂上他的脖子摇晃,“爸爸”
宋九尧嘴角绷不住抖了下,“也不怕人听见了笑话你。”
她煞有其事的,“你跟我爸爸差不多年纪,叫你做爸爸没关系,爹你是我亲爹”
他眉头一紧,嘶地一声,“别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我是你爹,那不成了他爷爷了。”
林晚云往身后瞟了一眼,趁着没人,凑上前去,对着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宋九尧“”
宋长渊本来瞪圆了眼睛呆愣愣看着,看到妈妈去亲了爸爸,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林晚云连忙去抱儿子,又亲亲他,“没关系,妈妈爱你的,爱你的。”
阿平走了出来,一嘴的坏笑,“二晚,咋还把孩子弄哭了”
“他饿了,你们都不会带孩子,还非得抱他上这儿来。”
“你可别冤枉我们,是你亲了尧哥不亲他,他生你气了,是不是,尧哥”
林晚云咬着嘴看宋九尧,又看向阿平。
宋九尧“我们家的事儿你少管。”
“我不想管,谁叫我瞧见了呢。”
林晚云装腔作势捋了捋头
阿平一滞,“你别冤枉我,我啥时候教你的。”
她振振有词,“那天你们喝多了,跑下河去,你就是这么说的,我亲一下尧哥,他就从河里起来了。”
阿平喝断片了,全然记不得有这一回事,“尧哥下河,我也下河去了”
“是啊,你说口渴,下河就舀水喝,正好上头有小孩儿拉屎,我拦都拦不住你。”
阿平“我喝了”
“你自己喝没喝,都记不得了吗,我还问你香不香呢。”
宋九尧压了压唇线,“可不是喝了,到现
“尧哥,我喝了,你没喝”
“我没喝,我喝了她还能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