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的当天,蔚先生破天荒地加班到了很晚。
之所以说是“破天荒”,是因为白天的时候他还
我说,好。
我们两个原本都以为会是他先下班,没想到我离开公司的时候,他还
这时候的白天仍旧很短,夜幕很快降临。
我计算着做饭、煮汤圆的时间,免得蔚先生回来太晚,饭菜变凉。然而他工作到了夜里十点多,仍旧没有下班。
似乎是公司遇到了突
蔚先生
今天或许是个好机会。
我简单做了点饭菜,装进保温桶里,这种感觉十分新奇。
做完后,我给蔚先生
蔚先生,还
没过一会儿,蔚先生有了回复。
还有事情要处理,有点麻烦,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蔚先生。
怎么了
我能去探班吗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
当然。
然后他又把自己的楼层
我按下接通。
蔚先生的声音疲惫又柔软,还有点抑制不住的雀跃,他向我确认了一遍“何枝,真的要过来吗”
“当然是真的。”
这种事怎么会有假。
“那好。”他不忘嘱咐,“路上开车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好。”我笑了,“我开车不多,但是车技还是可以的。”
我大学毕业后才学了车,因为第一份工作的需要。后来进入了娱乐圈,大部分时间都
因为过去的经历,健哥还疑惑地问过我,究竟会不会开车。
蔚先生说“那也要注意安全。”
我应下“嗯,好。”
提着保温桶出门的时候,我仍没有挂断电话,蓝牙耳机里传来蔚先生呼吸和工作的声音。他偶尔给文件签字时的“沙沙”声,不那么规律,但莫名好听。
我想了想,给蔚先生
他很快看到了消息,疑惑地问“怎么了”
“元宵节快乐。”我轻声说,“喜欢蔚先生,所以挣钱给你花。”
是他说过的话。
我都记得。
抵达盛世的时候,是蔚先生来接我上楼。
“怎么下来了。”我不解,“刚刚不是
“我不放心。”
蔚先生语气认真地说完,便要伸手接我手中的保温桶。
“不用。”我闪了一下,“不重。”
他仍旧坚持。
我看了一眼他线条冷硬的侧脸,笑说“那就谢谢蔚先生关心了。”
蔚先生的脸颊悄悄烧红。
他避开我的视线,轻声说“没事,我应该做的。”
刚刚
蔚先生领我乘上专梯。
电梯上升途中,我问他“今天公司有什么急事吗”
“问题不大。”蔚先生揉了揉眉心,“就是家里头有几个老狐狸坐不住了而已。”
家里的老狐狸
我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指蔚家的人。
我对蔚先生家里的事不太了解,也没有和他聊过这方面的事。出于尊重,我没有继续多问,而是语气可惜地说“汤圆今天是吃不上了。
“没关系,等我的工作处理完,我们去公司附近的住所吃。”蔚先生语气认真地说,“只要天还没亮,只要我们还没睡,就算到了凌晨,也算能成是今天。”
我因为他的说法轻笑了下。
公司附近的住处吗
我忽然想起,他并不总
以前我们两人见面的频率并不高,许多时候,蔚先生都住
因此,我有点意外“是要带我去其他住处吗”
蔚先生不知道想起什么,眉眼间神色一凛,忽然紧张了几分“你不喜欢”
“不是。”我摇头,“恰恰相反,我怕蔚先生不喜欢。”
蔚先生下意识反问“我为什么不喜欢”
我“”
蔚先生“”
“叮”
电梯提示音响起,我们抵达了顶层。
我失笑,回答说“我也不知道。”
过去我们两个都
我们并肩走出了电梯。
蔚先生走
坐
这三位助理只是盛时的员工,而吕诚是蔚先生的特别助理,跟
“嗯,大家今晚辛苦了。”蔚先生点头,淡声吩咐说,“今天加班的人,明天都可以申请调休。”
几人露出笑来“好的,谢谢蔚总”
然后我们走进了办公室内。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入蔚先生的办公室,比想象中还要大一些,一整面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商业圈。元宵节的深夜,城市中有烟火和花灯,街道上有人携手走过,来来往往十分喧闹。
这座城比过年那阵要热闹。
我转身接过蔚先生手中的保温桶,问说“
“可以。”
蔚先生边说边关上了门。
我刚刚将保温桶里的饭菜一一摆好,又将碗筷拿出来,蔚先生也走过来帮忙。摆好饭菜,我刚想叫他坐过来吃,就忽然被他熊抱住。
他比我高壮,用力笼罩住我的时候,紧密温暖。
蔚先生吻了吻我的脸。
我忍不住悄悄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
一定不能让蔚先生知道,我眼里的他,越来越像一只熊。
蔚先生没有说话,抬起我的下巴,封住了我的唇。
是一贯的、快要将人吞噬的力道。
一吻结束的时候,蔚先生眼睫下掩投下扇影,深邃的眼瞳暗得看不见一丝光。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我,分毫不动,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蔚先生。”
不知何时,我的声音也软了。
“我们还
蔚先生没有说话,深深注视了我片刻后,凑过来又含吮住我的唇,扣住我挣扎的手,神情仿佛沉迷一般啄吻了许久。
我们
我清楚地记着这一点,所以还是推开了他。
他清醒过来,顿时懊恼地泄了气,把我拉进怀里抱住,语气隐含抱怨的情绪“为什么今天要有这么多工作。”
我忍不住笑了“原来蔚总也会因为工作多而心烦吗”
“当然。”他扣住我的手腕,又转起了腕上的那串奇楠香,“我们好不容易想一起过个节。”
“太夸张了,还没有到好不容易的程度,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我说,“而且,我们今天是
“你来找我,我很开心。”蔚先生微妙地停顿了片刻,然后才继续说,“我以为你对我的工作不感兴趣,毕竟内容枯燥又无聊。”
我从他怀里挣出来,平静地和他对视。
“蔚先生。”
蔚先生顿了下“什么”
“其实,我对你的事很好奇。”
他眼底划过一丝欣喜“是吗”
“嗯。”我说,“难道蔚先生对我的工作和生活不好奇吗”
蔚先生“”
我静静看着他。
“好奇。”蔚先生凝视我,重重点头,“好奇到什么都想知道。”
我明白。
不然他不会去问健哥有关我工作的事。
我们都有很多需要改掉的习惯,但也不急于一时。
幸好还有很多时间。
我说“先吃东西吧。”
蔚先生点头。
我还
“如果累了,你可以先去内间的休息室睡一会儿。”蔚先生对我说,“我处理完手头的事之后,还要开个线上会议,至少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结束。”
我有点担心他“这么晚还要开会吗”
“事出紧急。”蔚先生解释,“二叔那边的人坐不住了,
“辛苦了。”我帮他泡了一杯咖啡,“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
“你
我也笑“加班哪有轻松的。”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蔚先生“进来。”
门被推开,吕诚端了两小碟甜点走了过来,他将甜点放
我不解“甜点”
“是的。”吕诚笑着解释,“我们公司福利很好,加班不仅有加班费,还甜点和宵夜。”
“是挺好的。”我婉拒,“但是我最近的新戏有要求,不能吃甜点,分给其他人吧。”
吕诚连忙说“是我考虑不全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吕特助面对我的时候,似乎多了几分拘谨,和以往不太一样。从前他也很礼貌得体,但远没有今天这么谨慎。
“我也不吃,拿出去分给别人。”蔚先生嘱咐,“顺便通知杨部长、王部长、周经理,一个小时后线上开会。”
“好的,蔚总。”
吕诚重新端起甜点,离开了房间。
蔚先生工作的时候不苟言笑,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淡漠的疏离感,可一旦他看向了我,我就能从他深远的眼中窥探到冰雪初融的痕迹,像冷暖交替的微风,有让人心驰神往的矛盾感。
为什么以前没有察觉呢。
“
蔚先生问我。
我笑了笑“想吕特助为什么忽然这么拘束。”
“因为我扣了他的奖金。”蔚先生说,“所以愁孩子奶粉钱。”
“吕特助有孩子”
“听说有,但忘了多大了。”
“”
闲聊了三两句,我不想打扰蔚先生的工作,走到一旁的沙
蔚先生“”
“蔚先生。”我无奈,“工作不要开小差。”
他说我
“没有开小差。”蔚先生竟还辩解了一句,“我都没有抽空上网反黑。”
我抓住了那令人迷惑的关键词“反黑”
“”蔚先生,“反驳,黑暗势力。”
我“”
“毕竟”蔚先生神情严肃正直,“人需要劳逸结合。”
说起这件事,我忽然想起来,前几天蔚先生曾经提到过什么“c名”之类的话。后来小戴也自顾自嘀咕过一次类似的东西,我只听了个大概,没有理解她话里的含义。
我平时不怎么上网,只偶尔看看时事新闻;而健哥给我制定的艺人规划里,又把炒作放
现
不那么谦虚地作出相对合理的猜测,可能很大概率是因为我。
想到这里,我看向他,好奇地问说“蔚先生,我们的c名是什么意思”
蔚先生“”
他霎时手忙脚乱了一瞬,鼠标
“就是,礼、枝”他词不达意地解释说,“你和我,我们。”
“好,我知道了。”
我还是不太懂,却没有再追问下去,决定等空闲的时候,要么自己搜索、要么问问小戴。
不然蔚先生就要红到熟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蔚先生的文件处理好,准备开线上的会议。虽然他并不介意,但我一个外人听那么多盛时的事,总归不好。
所以我悄然离开了办公室。
意外的是,外面三名还没有离开的助理正好
其中一名助理叹了口气“终于忙完了,下班下班,明天我要睡到十点。”
另一名助理说“我睡到十二点”
最后那位,却小声问“话说,你们都不
然后他们就聊了起来
“
“是何枝我绝对不可能认错,我手机里还有他的照片”
“虽然这么八卦别人不好,但何枝居然和我们蔚总哇,我怎么瞬间脑补一出豪门虐恋,有点难受。”
“你难受什么,跟你关系又不大。”
“主要是生活太无趣,看见瓜就开心。怪不得何枝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原来背后的金主是蔚总,就算有瓜也能压下去”
对于对方口中“背后金主”的说法,我没有感到冒犯,甚至觉得稀疏平常。因为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误解一旦艺人和豪绅有了牵扯,就一定存
忽然,对话里出现了第四个人,吕诚。
他问“下班了还不走,
“聊蔚总和何枝”一名助理小声问,“吕哥,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他们两个人是不是”
“他们
顶层瞬间安静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吕诚又说“行了,大家都累了,赶紧下班回家吧。以后
不多时,几位助理就都离开了公司。
吕诚了尾,拿着一叠文件朝办公室的方向走来。
我们刚好打了个照面。
“何枝先生。”
“吕助。”我跟他打招呼,“工作到这么晚,辛苦了。”
“只要蔚总多给点奖金就行。”吕诚笑笑,“刚刚何枝先生都听到了”
我点头“嗯,听到了一部分。”
吕诚沉默了一下,突然语气愧疚地说“何枝先生,我得跟您道个歉,之前是我理解错了蔚总的意思。”
“没事,不用自责。”我摇头。“责任不
吕诚垂头,深吸一口气。
“其实那时候蔚总说得挺明显的,他知道何枝先生急需用钱之后,本来想亲自找您的。但是盛时前两年权利分散,蔚家那边一直幺蛾子不断,恰好
“结果阴差阳错,让你们两位”
我没有打断他的话。
看吕诚的表情,他是真的
“后来,我其实
“我也有惯性思维。”我说,“所以不能责备你。”
吕诚稍稍如释重负,继续说道“其实,今天之所以加班到这个程度,是因为前两天蔚总真的中止了和黄家的合作,蔚总的父亲不开心了。”
我有些不解“不是说因为蔚先生的二叔,
“是,是他动的手脚,但是蔚总的父亲也下了套。”吕诚解释,“他们都是公司董事,虽然不是一条船上的,但都和蔚总不对付。”
我若有所思。
看来蔚先生家的情况,比我想象中复杂。
吕诚又说“虽然是猜测,但有件事,我觉得何枝先生可以和蔚总确认一下。”
我问“是什么”
“这几年,蔚总其实很拼,不时就要出差,主要就是为了压制蔚家的那些董事,
听了他的话,我微微怔愣。
确实,过去的两年多,蔚先生总是很忙,甚至有时见面次数少到我以为他厌倦了我。除此之外,他从来不谈及家人,只最开始的时候带我去过几次黄争鸣的聚会,后来就再也没有带我出席过类似的场合。
原来过去种种,还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