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刚刚进了六月,天气一天天的热起来。御花园之中的花草繁茂,被宫女太监们打理得欣欣向荣。
今日陛下难得去了一趟顾贵妃宫里,顾贵妃又惊又喜,只当陛下回心转意,又想起了昔日里自己的好。
想到这里,顾贵妃含羞带怯,娇羞的脸庞如同年少不知事的少女,“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这里?怎么不去瞧那些新进宫的人?”
说到最后,话里话外都是一股酸意。
陛下闻言有些不愉,他今日来顾贵妃宫里是因为朝堂之上,又有人提起改立豫王殿下为太子一事。他怀疑顾贵妃和她背后的顾家,在其中推波助澜,这才来此处探究一二。
“近日太子下落不明,边境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朕对他委以重任,他却表现得不尽如人意,真是叫朕为他失望。倒是豫王殿下这些日子以来,谨慎行事,用功勤勉,颇有肖父之风。”
一边说着,陛下一边抬起茶盏啜饮一口,余光却始终停留在顾贵妃脸上,观察着她的反应,想要从中窥探一二端倪。
或许是因为陛下多年来的宠爱陛下,又或许是因为近日以来闻皇后的退让和憔悴,或许是那位皇太后的默不作声,又或许是陛下今日言行给了顾贵妃暗示,顾贵妃几乎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顾贵妃以为,陛下这是意动于改立豫王殿下为太子一事,这才前来长春宫之中询问她的意见。在顾贵妃受宠的许多年里,陛下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以至于有些臣子想要升官或是外放,会想方设法地走顾贵妃的门路,以此让陛下同意。
只可惜这一次,顾贵妃注定要失望。
对于如今的陛下来说,他或许真的很提防太子,但同时更提防豫王殿下变成下一个太子。一个母族不够显赫的太子已经叫他日夜忧虑皇位不稳。而豫王殿下的母族如此显赫,若是豫王殿下当真做了太子,只怕到时候陛下会忧虑得睡不着觉。
如今会让陛下放心的只有年纪尚小,最好还在牙牙学语的皇子。只可惜,顾贵妃没有经历过多少风雨,也揣摩不透陛下的心思。
顾贵妃惊喜地看着眼前的丈夫,她盈盈下拜,姿态优雅娇柔得如同一支春柳。眼中的欢喜和期待简直掩饰不住。
“豫王日夜都想着如何为父皇分忧,只求陛下能给他一个机会。”
而陛下的眼中看不见她的风情和欢喜,在陛下的眼中只看见顾贵妃帮儿子夺权的**。陛下强忍住厌恶,抬手扶起她,避重就轻的说道,“豫王是个好孩子,也得益于你的教导,朕会给他一个好前程的。”
说完,陛下再也演不下去,只说了政务繁忙便命人起驾离开。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太子殿下,虽然还在边境之上留下了大部分的队伍,但他自己已经率领着收服的那些心腹军士一步步的靠近京城,当然太子殿下不会忘记被陛下指派传讯之人。
待到他们这群人行至半途之中,太子殿下却突然命令随行的军士停下了脚步。
裴俭不解,“殿下,为何突然停下?我们明明再有十来天就能进京城了。”闻钲却更加敏锐,“莫非殿下担心我们回京之后,被斥责未能及时上报军机,致使军机延误,进而被陛下责罚?”
太子殿下远远看着京城的方向,突然命人将之前扣下的信使带了上来。
这些日子里暗无天日的酷刑,早就将这个原本铁骨铮铮的汉子收拾得服服贴贴。陛下本来也没有派心腹属下前来,这汉子眼下早就投向了太子这一边。
得益于太子殿下多年以来宽仁不争的形象,陛下没有在三军之中安插过多的耳目,而是随意地指派了一个人为自己传递消息。不过如今这个人,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
那个姓钱的壮汉被推搡得走上前来,抱拳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吩咐属下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实在是被那些暗无天日的酷刑搞怕了,谁能想到传闻之中温雅如玉、宽仁不争的太子殿下私底下居然有这样的手段。没办法,他若是非要硬骨头,只怕现在早就被一卷草席裹着扔进了乱葬岗。三军打仗,死几个人简直太过寻常。寻常到没有人会起疑心的地步。
端坐在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马鞍上的太子殿下神色凛然,这趟御驾亲征似乎激发出了他骨子里的冷酷和戾气。
姓钱的壮汉连头都不敢抬,只敢微微地伏在地上等候着太子殿下的发令,然后,他就听见了一个森冷的声音。
“孤给你一匹马,你快马加鞭地入京城去传递一个消息。就说孤在征讨斛律可汗时大获全胜,眼下三军士气振奋,更是联合北狄欲要向北地更北处出发,为我暨朝从此平定北方诸多部落。”
此言一出,左右军士皆大为不解。
性子急的裴俭已经下意识地开口,“殿下,我们不是已经在返程了吗?”也就是他,与太子殿下有多年来的伴读之情,才敢反驳一二。
而侍立左右的诸多军士有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有人懵懵然不知为何,却都是缄口不言。裴俭见此,也不再多问,只是按令行事。
而太子殿下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一言不发,他似乎丝毫不怀疑三军军士对于他莫名其妙的命令也一定会服从。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左右军士这些日子以来早已被太子殿下折服,当下令行禁止,毫不怀疑。
从此处日夜兼程地前往京城,只需要三日时间。那位姓钱的壮汉本来在心中预设了各种见到皇帝之后的场面,他日夜忧虑如何才能不被陛下发现,自己已经投靠了太子殿下。
以至于到了京城的时候,这位姓钱的壮汉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这反倒符合他所说的自己日夜兼程奔袭十来天。至于其他的,自有留在京城之中的太子心腹打理好。
这位姓钱的壮汉惴惴不安的等待,却发现陛下根本没有召见他的想法,只是命令一个太监询问了情况。
再之后,太子殿下留在原地的那些人收到了陛下传来的雷霆命令,命令他们不得延误,即刻启程回京。一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做了什么,让陛下有此命令,只能稀里糊涂的整顿军事之后出发。
这群三军军士在陛下的命令之下,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前往京城。可是他们的路程并不如太子殿下的路程顺利,他们在途中遇到了好几次刺杀。
似乎是害怕惊扰到同行的北狄摄政王太后,每一次的刺杀,都是目标明确,避开王太后所在营帐,而是直奔主帅的大营而去。
几次三番下来,就算是再不了解朝政的人,也看出来其中门道。也得益于此,军中并无多少人受伤,算是一种好事。
这一日行军途中偶然休息,有几个军士闲散地聊着天,“你说,这到底是谁敢一次次被刺杀?咱们这主帅可是储君太子殿下。”
另一个出生略高些的军士嗤笑一声,似乎是嘲笑此人。“你懂什么?越是太子殿下这些人,越是有人要刺杀他。像咱们这样的人,别人只怕刺杀还嫌弃浪费银子。”
“那你说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莫非当真是豫王殿下想要取代太子殿下,这才兵行险招。”“照我看,许昭容也可疑得很,她最近不是很得宠吗?而且她也有皇子啊。”“我看啊,你们说的都不对,应该是皇帝的兄弟。”“我怎么听说是皇太后的亲戚干的,说是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直到引来了更高级的将军。
将军眉头一皱,“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们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聚众议论朝政,都不想活了不成?”
被他这么一斥责,众人皆是离开,一哄而散。
而太子殿下也知道了频频刺杀的事情,他并不奇怪,他的父皇早就想送他去死了,这次的御驾亲征就是最好的证据。只是太子殿下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父亲居然连北狄的摄政王太后都不顾及,一心只为杀死他。
恶意在他的心中翻涌,他冷漠地想着,“想不到吧父皇,我不仅没有死在战场上,还趁此机会收拢了人心,你看,你我之间终究还是我更胜一筹。”
而此时此刻的皇宫之中,约莫只有闻皇后一个人是高兴的,自从太子殿下大获全胜的消息传来之后。闻皇后一改往日憔悴的模样,也开始有心情外出见客。遇见顾贵妃的时候更是容光焕发,频频借着豫王殿下的事情刺激顾贵妃。
最后还是闻皇后的父亲闻老大人得知此事之后传信过来,闻皇后才稍微收敛了一些做派。
可是太子殿下就没有闻皇后如此高兴了,他依旧很是忧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闻钲和裴俭都察觉到了太子殿下情绪的紧绷,太子殿下似乎快要到了情绪的极限边缘。
可是再长的路也有走的的时候,七日之后,大部队在京城之外赶上了太子殿下带领的小股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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