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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余之后,咸阳学堂。
赵维桢抬腿进门,还没看到学生,就看到宫中的老女官与一众侍人抱着公子扶苏,旁边的则是公子成蟜如今该叫长安君了,正手拿拨浪鼓逗扶苏玩。
一岁多的公子扶苏,可为侍人搀扶着站立行走了。他聚会神地盯着长安君手中的拨浪鼓,听到鼓声清脆声线,便要伸手去拿。
长安君见他要鼓,偏生往后挪了挪。
见拿不到鼓,小扶苏眨巴眨巴眼,视线从鼓挪到长安君身上“啊”
紧接着他不顾侍人搀扶,双手抓住长安君的衣襟,就要往小叔叔的怀里钻。
这把长安君逗得大声失笑,赶忙抱住小扶苏,一把将拨浪鼓塞到他手里“给你,给你哎呦,年纪轻轻就这么讨人喜欢,大了得多少女郎追着想嫁与你呀”
“长安君怎来学堂了”赵维桢主动向前。
“维桢夫人”
长安君这才恋恋不舍地将扶苏交给女官,而后起身,好生向赵维桢行礼。
秦王政即位后,念及公子成蟜年幼、兄弟二人情深,
昔年
“不瞒夫人,”长安君无奈回答,“我本是想到太后那边看望扶苏的,没想到咸阳宫的宫人却说,从太后到王后人都
赵维桢失笑。
公子扶苏为什么
子芈生产之前,
她别提多遗憾了,所以干脆心一横,决定带娃办公。
对此赵维桢和嬴政都没意见。
愿意做点事情,总比
宫中无人,都跑来学堂忙碌,这话也就是放
放到千年后的封建社会简直天方夜谭。
“不也挺好。”
赵维桢打趣道“长安君两岁就浸润
长安君一听,转头看向懵懵懂懂的公子扶苏,也是带上几分由衷的笑意。
“有夫人教导,”长安君说,“不会出问题的。”
但愿如此吧
思及历史上的公子扶苏,赵维桢也只能说一句力而为。
不管怎么说,记载中的公子扶苏可没有从小
“长安君今日来,就是为见扶苏么”赵维桢又问。
“我也没什么别的可以做。”
长安君虽然笑言,但到最后,多少还是叹了口气“连宫中女眷都有所忙碌,倒显得我像个闲人了。”
赵维桢抿了抿嘴角。
理论上来讲,成蟜为国君的兄弟,又有实
就算秦国不会容下一名信陵君,但他也可以做一名为兄长分担烦恼的臣子。
但
当年华阳太后逼宫,目的就
这导致他今年十七了,旁人待他还像是个孩子般,不当回事。
“夫人毋须担心我。”
许是察觉出赵维桢的为难,长安君主动开口“当年的事情”
他话说一半,停了下来。赵维桢侧头看向身边的女官,后者会意,立刻带着人将公子扶苏带了下去。
待院子里只剩下长安君与赵维桢二人,少年公子才继续出言。
“当年的事情,王兄不计前嫌,”长安君平静道,“容我
“只是再过几年,你也要成婚了。”
赵维桢淡淡接话“婚事已定,一名原来韩国的宗室之女,是么”
长安君羞赧地笑了笑。
“我听闻,那家姑娘
说到最后,长安君的语气里隐隐有急切之意。
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赵维桢又不傻,知道他肯定不是单单为了见小扶苏而来。
天底下谁不知道秦王政与赵维桢关系好而从小就当嬴政跟屁虫的长安君更是心里清楚能说动赵维桢,他就能摆脱边缘人的情况,正式步入秦国的朝堂。
他话说得略显浅薄,但其中的热情和焦急却不是假的。
话又说回来,这倒是能证明找上门求情只是长安君一人意愿倘若他一番慷慨陈词严丝合缝,赵维桢倒是要掂量掂量是谁支持他搞事了。
要说为什么
“你见过这位韩国的姑娘了”赵维桢直白道。
长安君哪能料到赵维桢问的那么直接,当即一哽,和嬴政有几分相像的面皮红了个底朝天。
“前些年她是随其父来咸阳述职时来过,”长安君吞吞吐吐说,“偷偷见、见过一面。”
这就对了嘛。
少年郎君,见了面后陷入热恋,然后热血上头非得要做出一番业绩来才觉得自己配得上人家姑娘,也是顺理成章。
而且咸阳的事情,没什么是赵维桢不知道的。
若有人打长安君的主意,估计吕不韦早就掌握动向了。
要说长安君能不能用
历史上长安君打着伐赵的名义造反,也算是有名的“成蟜之乱”。
但长安君能造反,根本原因
他没有造反的本钱了。
孩子想为秦国做点事,也不是不行。
不让他领军,不让他去楚国的手伸得到的地方,有何不可
要说能安排的地方,还真有。
赵维桢思忖片刻,试探性开口“长安君可听过最近燕国的事情”
长安君登极一凛。
“听说了。”他认真回答“我军攻燕,燕王误以为是燕太子丹惹恼了王兄,因而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还将蔡泽派回来试图割地求和。”
赵维桢不动声色“长安君以为燕王这般行事如何”
少年公子干笑几声,嘲讽之意显“到这般境地,还以为割地就能了事,嗯”
他话没说全,只是摇了摇头,赵维桢心领神会。
还不错。
虽然嬴成蟜也跟她学习过,但说到底赵维桢管的是基础教育也就是带带小学生。
看来嬴政为自己这位弟弟寻的先生也不是白瞎,他无意教废嬴成蟜。
嬴政当然不会,秦王如此自信强硬,又怎会担心手足对其产生威胁
思及此处,赵维桢的神情大为缓和。
有嬴政的自信
“孟隗再问,”赵维桢又开口,“公子丹此人,长安君如何看待”
“公子丹为王兄友人。”长安君委婉道。
意思就是他和我哥是好哥们,我不好说其不是。
“无妨。”
赵维桢出言“你王兄都
有这句话,长安君才放心回答“有小节而无大义,有急智而无远谋。夫人,若是秦灭燕国,设立郡县,怕是公子丹心生不忿,从中作梗啊。”
确实如此。
燕丹来了一趟咸阳,足以赵维桢了解到他的情况。
十几年过去了,燕丹仍然是那个
先废太子,后灭其国,燕丹难免会把一切责任归咎到嬴政头上。长安君的言下之意是怕燕丹起兵造反,赵维桢倒是不担心他也没这个本事。
她怕的是绕了一大圈,燕丹还是会秉承为燕国报仇的名义征募刺客,再来那么一出荆轲刺秦。
诚然,赵维桢知晓历史,有所提防。就算燕丹找来的不是荆轲,也不一定能过她这一关。
但真走到那一步,就是谁也救不回来了。
“你也说了,他到底是王上友人。”
赵维桢一声叹息“长安君成蟜公子,你与我好歹师生一场,我就与你直言了。”
长安君一凛,当即抬手“夫人,我也是念及夫人的教导之情,才敢觍颜寻你求一门差事。夫人大可直言。”
“你身份摆
赵维桢下定决心“我是想请你日后以巡查的空头身份,去一趟燕国,你愿意么”
长安君前后思索,就明白了赵维桢的用意“为提防燕丹”
赵维桢阖了阖眼。
她还是对那孩子有所愧疚的。
他喊她过娘亲,喊她维桢夫人,赵维桢给不了真正的母子、师生之情,已然是大大的亏欠于燕丹。更遑论他还救过赵维桢与嬴政一命。
如此,不希望他走到荆轲刺秦那一步,也没什么的吧。
“只是希望你以孟隗学生、秦王幼弟的身份,”赵维桢温声说,“将一物事赠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