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第二十九回传真经姊弟齐获益;庆弄璋郭府大宴宾
上回说到郭襄穷研黄药师的术数遇上了难题,向母亲求教时,母女俩大谈易理。郭破虏听说大姊喜生贵子,从蜀地赶回,也被父亲谆谆教导一回。郭襄决定在书房里摆好酒席,陪着爹娘,给弟弟接风洗尘。
且说郭襄命仆人摆上酒菜,姊弟俩恭请父母上座,郭襄先让弟弟在左旁座位上就坐,然后自己在右首末位上作陪。
郭破虏拿起酒壶,给父母和姊姊的杯中满斟上美酒,把摆在自己的面前的酒杯斟满后,双手举起酒杯,郭襄见状,也端起了酒杯,姊弟俩对父母祝道
“恭祝父母大人身体安康,”
说完一饮而尽,郭靖满脸堆笑,一仰头,也把它干了。黄蓉更是面如桃花,轻轻的啜饮一小口,说道
“你俩姊弟快长快大,不要我们操心就好。”
说完屏退丫鬟仆人,让他们自行去厨房就餐。
黄蓉对郭靖道
“芙儿生了宝宝,破虏和襄儿也长大成人,我们的年纪也不年轻了,该给他们看看那部书了。”
郭靖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黄蓉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郭襄一见,哑然失笑,只见这本书的书脊上用大篆写着“日常菜谱”四个字。
郭靖脸色凝重地说
“你姊姊心浮气躁,不宜学这种武功,而大小武兄弟,领悟力差,所以一直以来,这部书没有拿出来。”
郭襄也看过这部书,见上面只是记录一些母亲做菜的菜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正自惊疑间,见母亲小心翼翼地在一个盛满米汤的盆里打湿,里面又露出一些文字来,这是母亲用工楷缮写,字迹娟秀。
原来,黄蓉怕郭靖日久忘记《九阴真经》上的文字,在练功的间隙,她用烈酒把它誊写出来。由于黄蓉做得隐秘,这部书一直摆放在书架上,没有一个人发觉其中的奥秘。一般人看见这本书是菜谱就头疼,饶是聪明绝顶的郭襄,翻阅过好几次,都没有看出其中的破绽。上一次全家撤出襄阳城,忙乱之中,这一部书也没有带走,黄蓉还为了这一部书担心了好一阵子,可等到收复襄阳城,却发现这部被号称为天下武功的绝学的秘笈仍没有人留意它。
郭靖道
“有一身好的武功,固然可以威震武林,但还是比不上兵法。学好兵书,可以带领千万人冲锋陷阵,那种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郭破虏答道
“是啊,我觉得自己学会了爹爹教给我的‘降龙十八掌’和杨家枪法,我已经受用无穷了。外公也曾教导过我,要我专心勤练‘降龙十八掌’,这个《九阴真经》上的武功,我不喜欢。”
黄蓉奇道
“《九阴真经》中所载的武功,奇幻奥秘,神妙之极。学武之人只要学到了一点半滴,就为之神魂颠倒,你竟然不感兴趣?”
郭破虏点了点头,说
“我不是练武的材料。”
郭靖见郭破虏一点都不贪心玄功绝学,不禁感到欣慰,说
“破虏的性格与我相似,想当初我也不愿觊觎真经上的功夫,背这部书纯粹是给周大哥骗的,练真经上的武功是西毒欧阳锋逼的。”
想起自己误打误撞结交了周伯通,被他骗背《九阴真经》,又因为自己背熟了《九阴真经》,顺利地通过了黄药师的三道考题,娶得了娇妻,心里不觉得大乐。
黄蓉知道郭靖心里高兴的原因,她没有说出来,也是心里感到甜蜜。就她把书递给了郭襄,说
“既然你弟弟不喜欢,你拿着看看吧?要抓紧时间哦,米汤干了,字迹就模糊了。”
郭襄欣然接过,翻开第一页,看了起来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虚实相生,……”
郭襄聪慧绝伦,看书聚精会神,有了这一部自己神往已久的武功秘笈,看起来更加专心致志,端的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郭靖看郭襄安心看书,忘记举箸,也不去打扰她,对黄蓉和郭破虏道
“《九阴真经》上所载的虽然是极阴毒的功夫,但其中的疗伤法门和总纲却是极有用的东西,破虏你还是学一些,这对你领悟‘降龙十八掌’的精妙之处颇有裨益。”
说完,郭靖就教给郭破虏如何疗伤,如何在疗伤中使自己的功力更进一层的练功法门告诉了他。
郭靖见郭襄仍看得津津有味,又说道
“我和你娘曾经亲聆一灯大师言道撰述《九阴真经》的那位高人黄裳不但读遍道藏,更精通内典,识得梵文。他撰完真经,上卷的最后一章是真经的总旨,忽然想起,此经如果落入了心术不正的人手中,横行天下,无人制他得住。但若将这章总旨毁去,总是心有不甘,于是改写为梵文,却以中文音译,心想此经是否能传之后世,已然难言,中土人氏能通梵文者极少,兼修上乘武学者更属稀有。得经者如为天竺人,虽能精通梵文,却不识中文。他如此安排,其实是等于不欲后人明他经义。因此这篇梵文总纲,我们也是机缘巧合,才破译下来。”
说完,就逐字逐句讲解给郭破虏听,遇到自己说不清楚的地方,让伶牙俐齿的黄蓉来讲解。
郭破虏学武,大有乃父作风,往往一句话,要说好几遍才稍微理解,幸喜黄蓉与郭靖相处几十年,早已习惯了与木讷的人打交道,讲解起来不厌其烦。
郭破虏学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心里大喜,道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见龙在田’这一招的施劲技巧啦。”
说完站起身来,站在书房中央,随手舞出了“见龙在田”这一招,果然有虎啸龙吟之声。郭靖一见,很是欣慰。而郭襄见弟弟起身,也看着他的动静,看他平淡无奇地使出这一招,不禁暗笑。
《九阴真经》中的内容句句含义深奥,字字蕴蓄玄机,郭襄看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完上卷经文中所载的道家修练内功、养气归元以及拳经剑理等等根基法门,接着郭襄又看了下卷中的拳路剑术实用法门。上下两卷,花去了郭襄大半天时间。郭靖兴趣盎然地教导郭破虏练习“降龙十八掌”,黄蓉也抽身去了郭芙的房中抱了一会儿耶律和。
临近傍晚,黄蓉回到书房时,郭靖等三人兀自不知疲倦地勤练不辍。
郭襄见黄蓉进来,把书递给母亲,淡淡地说道
“谢谢娘。”
黄蓉奇道
“不看第二遍啦?”
郭襄道
“不用了,我已经看过第二遍了。”
见母亲似有不信,又说道
“其实真经上所载武功也并没有甚么特别之处,只不过将各家各派的武功融汇贯通罢了。武学到得最高处,殊途同归,其理一也。一灯大师说修炼这经上的功夫必须具有一定的根基,襄儿觉得也有速成之法,可以在背后慢慢培养根基。”
黄蓉一听,大吃一惊,想不到郭襄在半天之内就能将经书上的内容了然于胸,于是试探着问道
“这部经书你能掌握多少?”
郭襄笑道
“我基本上能背诵下来。”
见母亲不信,就朗声读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遗迹自同,勿约而幽明斯契,稽其言有微,验之事不忒,诚可谓至道之宗,奉生之始矣。假若天机迅发,妙识玄通,成谋虽属乎生知,标格亦资于治训,未尝有行不由送,出不由产者亦。然刻意研精,探微索隐,或识契真要,则目牛无全,故动则有成,犹鬼神幽赞,而命世奇杰,时时间出焉。五藏六府之精气,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精。精之案为眼,骨之精为瞳子,筋之精为黑眼,血之精力络,其案气之精为白眼,肌肉之精为约束,裹撷筋骨血气之精而与脉并为系,上属于脑,后出于项中。故邪中于项,因逢其身之虚,其人深,则随眼系以入于脑,入手腼则脑转,脑转则引目系急,目系急则目眩以转矣。邪其精,其精所中不相比亦则精散,精散则视岐,视岐见两物。阴极在六,何以言九。太极生两仪,天地初刨判。六阴已极,逢七归元太素,太素西方金德,阴之清纯,寒之渊源……。”
这些都是郭靖能够背得滚瓜烂熟的,想不到郭襄果真能够在半日之内将它一字不漏地背诵了下来。
黄蓉看见郭襄轻轻地背诵,郭靖随着郭襄的背诵,嘴唇不停地翕动,脸上却充满了敬佩神气,当郭襄从头到尾朗诵出来,黄蓉更无怀疑,笑道
“如果你这个小蹄子能够早生几十年,你姥姥也不至于默经累死了。”
她也打心底佩服郭襄的博闻强记的能力,郭破虏更是对姊姊佩服得五体投地。
郭襄默记了《九阴真经》,自己一个人呆在闺房里,她在印证《九阴真经》与觉远和尚背诵的《九阳真经》之间的区别,很少走出房来。郭靖忙着教导郭破虏演练“降龙十八掌”,黄蓉又在忙着给郭芙张罗着弄璋庆典。至于郭襄究竟在闺房里做些什么,也没有人无暇顾及了。
根据丐帮的习俗,少帮主出生,每一个丐帮子弟前来祝贺,不必带贺礼,只要来抱一下即可,帮中还必须派专人管酒管饭管菜。当时的丐帮弟子遍布全国各地,临近几个州县的丐帮弟子都纷纷亲自前来府上道贺,边远的丐帮弟子也派分舵也派代表前来,郭府这个月顾客盈门,人进人出,端的是门庭若市,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黄蓉对师傅交给自己的这一帮徒子徒孙爱护有加,见丐帮弟子群集襄阳城,心里头天天盘算着家里的用度。好在襄阳城的富商大绅平素敬重郭靖夫妇为国为民的侠义情怀和丐帮忠心为民的帮规,对丐帮群集郭府道贺,郭府人满为患,吃穿用度捉襟见肘的情况十分了解,也时常接济给他们,并在郭府周围施以义粥,让云集襄阳城的丐帮子弟享用。丐帮弟子也知道帮中的困难,来到郭府道贺以后,就喝了一碗粥以后就离开。
尽管家里热热闹闹,郭襄不闻不问,偶尔去姊姊房里抱一下小宝宝,余下的时间就呆在房里钻研武功,这种闹中取静的方式却让她有难得的清静。
郭襄看过《九阴真经》以后,武功大有进益。一日,郭襄在比较“降龙十八掌”、碧海潮生掌和摧心掌的运劲心法时,发现丐帮的镇帮武功“降龙十八掌”威力无穷,讲究的是先声夺人;而外公的碧海潮生掌沉稳刚猛,讲究一招一式的连贯,;《九阴真经》上所载的摧心掌讲究虚实并用,制敌于无形。三大掌法各有佳境,有异曲同工之妙。郭襄心想,如果在运用“降龙十八掌”时揉进摧心掌的心法,威力更加迅猛无比。念及如此,心里不觉大乐,跃跃欲试,苦无同伴试招。
郭襄正踌躇间,忽听到丫鬟小棒头禀道
“小姐,老爷让郭三公子来请您出去会客!”
郭襄道
“小棒头,你先让郭三公子进来。”
小棒头闻言,忙恭请郭破虏入内。
郭破虏笑道
“二姊这几天足不出户,是不是又在钻研高深的武功?”
郭襄脸一红,掩饰道
“爹爹和娘真偏心,教导你的武功竭尽心力,对我却是敷衍了事。”
郭破虏憨憨地一笑,道
“谁让你聪明绝顶啊,甚么东西都是一教就会,而我却要学百遍千遍才稍稍掌握。”
郭襄笑道
“三弟这几天的降龙十八掌又练到甚么境界了,使给我看看,给姊姊开开眼界?”
郭破虏认真地说道
“学武之后,岂能拿来炫耀戏耍,降龙十八掌又不是玉女剑法,只是实用,并不好看。”
郭襄央求道
“三弟,那我用外公的碧海潮生掌与你拆招试试看,如何?”
郭破虏笑道
“既然二姊要考较破虏的武功,破虏敢不从命!”
说完拉开架势,郭襄一见,既好气又好笑,道
“三弟,你使的是降龙十八掌吔,这么小小的空间怎么能让你尽情施展自己的拳脚?即使你能施展开来,我这房里的东西岂不是给你打得稀巴烂?”
郭破虏闻言,急忙收回招式,说道
“那我们去后花园拆几招。”
原来郭破虏刚刚领会一些降龙十八掌的心法,正要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试试,见二姊主动提出,立刻满口答应。
姊弟俩来到后花园的练功坪上,拉开架势,郭破虏果然打得虎虎生风,颇有大家风范,只是害怕伤着姊姊,才没有使出全部的劲力。郭襄对降龙十八掌早已了然于胸,想让弟弟尽情地发挥,施展出碧海潮生掌,极尽闪挪腾跃,让郭破虏的降龙十八掌招招落空。郭襄笑道
“三弟,你怎么越学越笨啦,现在连姊姊的衣角都碰不到。”
郭破虏打得兴起,大吼一声,降龙十八掌如排山倒海一般,源源不断,倾泻而出。
郭襄面对弟弟连绵不断的掌力,说道
“这才不冤枉爹爹的辛勤教导呢。”
郭破虏见姊姊面对自己的全力施为,仍然嬉笑自若,顿感泄气,掌风开始弱了起来。郭襄见状,笑道
“三弟,你接下去会使出‘潜龙在渊’,你看仔细了。”
郭破虏果然顺势拍出一掌“潜龙在渊”,郭襄先用摧心掌卸去一部分掌力,然后依势拍出一掌“潜龙在渊”,正与郭破虏的掌力遇上个正着,身体借着掌力轻飘飘地飞出一旁。降龙十八掌讲求稳健,下盘功夫扎实,饶是如此,郭破虏被郭襄的掌力所震,噔噔噔,后退七八步,背后的假山被撞倒,顿时石块纷飞,烟尘弥漫。郭破虏激起了少年好胜之心,挥拳直进。嘴里叫道
“姊姊你撒赖,你用我的掌法来偷袭我。”
郭破虏以为郭襄现学现卖,浑不知郭襄的掌法比他精熟得许多。
郭襄见自己的钻研的武功有效,目的已经达到,轻轻一笑,一跃闪开,说道
“三弟,爹爹叫我们兄妹俩去会见哪一位长辈啊?”
郭破虏猛然醒悟,说道
“能够请二姊移动莲驾的,自是非同小可的长辈到了。泗水渔隐伯伯来啦,他老人家还带来外公和一灯大师的消息呢。”
郭襄骂道
“怎么不早说?耽搁我这么多时间!”
说完展开轻功,飞逝而出,郭破虏见状,拔足狂奔,一边跑一边叫道
“姊姊,等等我。爹爹让你去他书房里拜见渔隐伯伯。”
“知道啦,你到后面来吧——。”郭襄的声音远远传来。
郭襄来到书房时,郭靖和黄蓉正在陪泗水渔隐喝茶,她急忙向前施礼拜见。
黄蓉笑道
“这个二丫头,疯疯癫癫地跑来,你周伯伯的顽童习气让你给学得十足十啦。”
郭襄闻言,俏脸绯红,站在一旁,不敢作声。
泗水渔隐笑道
“当世三大耆宿交口称赞的郭二小姐,如果行为不异于常人,那才让人奇怪呢!”
郭襄闻言,更觉羞惭,于是怯怯地问道
“渔隐伯伯,大师龙体是否安康,我外公现在在哪里?”
泗水渔隐笑道
“我陪同家师找到黄岛主后,家师力邀黄岛主到万花谷一同打坐参禅。现在他们四位老人家均健康如常,没有大碍。”
郭襄想起自己曾经与杨过一起来到万花谷,不觉心驰神往,说道
“万花谷现在成为武林圣地,肯定热闹之极。”
泗水渔隐笑道
“非也,万花谷现在安静异常,老顽童专心养蜂,黄岛主和家师潜心修炼,凡俗之人不敢踏进半步。”
泗水渔隐顿了顿,又说道
“黄岛主只是想问你,现在又在钻研甚么武功?”
郭襄见问,答道
“襄儿在娘的教导下,正苦练桃花岛的武功落英神剑掌。”
泗水渔隐呵呵一笑,道
“我看未必,家师让我带口信来告诉你,让你在博采众长的基础上精练一门武功,千万要记住‘简单招数练到妙境就成绝招’的道理。”
郭襄恭敬地说道
“襄儿谨遵大师教导。”
黄蓉笑道
“二丫头好福气,这么多的长辈记挂着你。”
郭襄闻言,不禁暗自欢喜。
原来黄药师素来不喜郭芙刁钻任性的脾气,偏窄狭隘的心胸,又加上上次在襄阳城所受的冤枉气,更不愿意前来。这一次只是让泗水渔隐带来一件大内龙凤貂皮袄来作为礼物。一灯大师四大皆空,见黄药师不来,更是乐得逍遥。倒是老顽童周伯通想来一趟,被瑛姑阻止,闷闷不乐,只好跑去放蜂,一旦找到了玩法,又是乐而不疲,慢慢地把这件事忘掉了。瑛姑也托泗水渔隐带来一瓶蜂王浆给郭芙,作为贺礼。
泗水渔隐见此行目的一达到,急欲起身告辞而去,黄蓉道
“马上就到弄璋庆典佳期,师兄何不多呆几天,武师兄也正赶来襄阳城,你们师兄弟又可以团聚了。”
泗水渔隐这才留了下来。黄蓉怕他不习惯清闲,就让他指点大小武的武功。
弄璋庆典之日,武三通才赶到襄阳城,师兄弟三人自是一番寒暄。这一日,整个郭府热闹非凡,整整一天,郭府连摆四席八十桌招待来宾。武林异士、丐帮群雄和襄阳城一班将领、富商大绅,纷纷前来道贺。只落得莺歌燕舞,彻夜不息。
有道是喜诞麟儿众宾贺,乱世欢歌彻夜休。欲知结果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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