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门外,两位先前被马佳镜韵训得抬不起头的奴婢,此刻也抬起头来,踟蹰地与齐东珠见礼。
她们皆是三阿哥被养
她们虽普通,对带小主子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只不过不敢与马佳镜韵抗衡罢了。如今齐东珠为小主子出了头,其中一个甚至面露解气的神色,另一个则面色踟蹰,万分后怕。
“多谢这位奶母,不过小主子不劳烦您照料了,这是我们分内之事。”
一位二十余岁的奶母细声细气地对齐东珠说道,并上前两步,想将自家沉甸甸的小主子从齐东珠怀里抱出来,可齐东珠怀里的边牧阿哥却扭了扭小屁股,不满地哼唧一声,奶声奶气道
“要、吃。”
齐东珠被他蹭得心里
小边牧果然聪明,怂也怂得如此恰到好处。
齐医生
“你们若担心,便一道跟来吧。”
那俩奶母神色迟疑,其中一个说道
“我等奴婢倒是承蒙厚待,只是三阿哥每日饮食皆有份例,若是食了他物,恐怕不合规矩。”
另一奶母连忙点了点头,咽下了后半句话
其实三阿哥今日已经用了几顿小食了。旗人入关后规矩多了起来,贵族讲究少食多餐,一些贵族习惯一日用五膳,而非三餐。三阿哥今日已被填了个肚圆儿,可他
其实也不怪小阿哥犯了馋虫,这隔壁后厨也不知做了什么,香味儿实
而馋嘴的小边牧已经吐出一截儿小舌头,口水滴滴答答地淋上了齐东珠的前襟。
好馋嘴的小宝贝啊。
齐东珠哑然失笑,对两位踟蹰不前的奶母说道
“无碍,虽茶饭粗鄙,这羊肉却是皇上御赐,不会辱没了小阿哥的身份。况且尝上一口,也撑不坏崽崽小阿哥的,二位不放心,前来来看护着便是。”
那两位奶母互相对视一眼,便随齐东珠进入了后厨。此刻羊杂汤已经炖好,大火熬煮了一个半时辰的骨汤中翻滚着碎肉和内脏,真真浓香扑面而来。果木烤羊也已经出炉,此刻正滋滋冒着晶莹的油脂,格外诱人。
而那之前已经被端上桌的羊血粉丝煲,上面飘着一层色泽红亮的辣油,此刻正是温度适宜,恰好入口的时候。
齐东珠和翠瑛将各个菜肴端上了桌,其中还有那川味羊蝎子火锅,装
虽说这些搭配实
边牧阿哥抽动着小黑鼻子,肥软的小身子靠
这谁抵得住啊。
齐东珠给他盛了一点儿浓白的羊汤,细心地撇去了表面的浮油。羊汤里撒了干枣和枸杞,滋补温热,最适合冬日傍晚享用。齐东珠用一个瓷勺搅了搅醇香的羊汤,等温热适口时,才给边牧阿哥喂了一勺。
小边牧乖乖享用了小半碗鲜香的羊汤,一双湛蓝色的眼瞳却没有离开餐桌,而是
“要吃,那个。”
齐东珠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飘着牛油的羊蝎子火锅。因为加了酱料炒香的缘故,那锅底呈现一种诱人的酱色,香味儿霸道。
齐东珠额角缓缓渗出一丝冷汗,她笑得有点儿尴尬,而一旁的翠瑛连忙为她找补,对那两位三阿哥的奶母解释道
“这道菜是我拜托东珠做给我吃的,所以口味重了些。”
按理讲,哺乳期的乳母不得吃些辛辣重口之物,而作为宫女的翠瑛就没那么多掣肘了。
翠瑛一边说一边悄悄瞪了那不比小阿哥少馋嘴一点儿的齐东珠一眼,齐东珠怂怂地缩了缩脖子,为难地看着怀里的一脸期待的小边牧,企图抵御着小边牧湛蓝的狗狗眼攻击。
三阿哥的两位来自宫外的奶母皆是拘谨胆小之人,否则也不会被马佳镜韵轻易拿捏住,自然不会质疑翠瑛的话。而此刻她们见三阿哥瞧上了这来历不明、味道有些古怪的食物,心里惴惴不安,软声劝道
“三阿哥,使不得啊您肠胃娇嫩,可吃不得这种东西。”
边牧阿哥遭到拒绝,不乐意地扭了扭圆滚滚的小身子,两只白白的小爪子又拍了拍桌沿,喷出小口水音
“要、吃”
边牧阿哥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是从小被众星捧月侍奉惯了的,奶母向来顺着他,此刻遭到拒绝,小毛脸儿就皱巴巴的,看起来要闹了。
齐东珠对着那两位焦急的奶母使了个眼色,而后托起边牧阿哥的小毛屁股,语气商量道
“不许凶奶母,就给小阿哥尝一口,好不好”
小边牧扬起小狗脸儿望着齐东珠,见能得偿所愿,便乖乖缩回了两只雪白的小毛爪子,对齐东珠张开小嘴,露出一截儿粉红色的小舌头
“啊”
小狗乞食的场景总是叫人心下酥软,那两位奶母欲言又止,对着齐东珠连连摇头,其中一人更是急的要哭出来了。小阿哥的饮食皆有份例,莫说是食了不明之物,便是哪日少食了什么,都要奶母细细报备的。三阿哥虽说有点贪食,却向来
她们乍然来到宫中听差本就如履薄冰,如果今日放纵三阿哥吃了这不明之物,被那马佳氏
“没关系的。”
齐东珠对她们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拿起一个盛着羊汤的小碗儿,假装靠近那还
而实际上齐东珠并没有将羊蝎子锅中的红汤盛入碗中,只是舀了一勺烟气故作姿态罢了。她手中的碗里仍是浓白的,飘着鲜香肉片的羊肉骨汤。那两位奶母见状,纷纷松了一口气。
垂头对上边牧阿哥亮晶晶的小狗眼,齐东珠内心可是半点儿愧疚都没有。一个合格的宠物医生自然要规范幼崽的膳食搭配,才能养出皮毛油亮,健康快乐的小宝贝。把盛着羊汤的瓷勺递到边牧阿哥的毛毛嘴边儿,一连又喂了好几口,却
糟糕,这么小的边牧,不会这么聪明吧
齐东珠心下叫糟。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幼崽是没有分辨不直观事物的思维能力的。他们只能根据他们所看到的片面场景做最直观的推断,而边牧阿哥看到了齐东珠盛汤的动作,理应被骗过去才是。
可见小边牧吞咽的动作越来越慢,一双湛蓝色的小狗眼垂下去盯着碗里的汤,哼唧一会儿,奶声奶气道
“白的。”
齐东珠有些汗颜,带着被拆穿的尴尬笑了两声,企图混淆视听道
“碗是白的,汤自然是白的。”
说完,她深感边牧果然不好糊弄,连忙从碗底捞出一片儿切得薄薄的,用滚热的骨汤烫过的肉片,塞进了边牧阿哥乳牙未齐的小毛嘴里,问道
“好不好吃”
边牧阿哥皱着毛绒绒的小眉头,小毛嘴咀嚼了一会儿肉片,咽下去后诚实道
“好、次。”
齐东珠笑弯了眼,她那张原本看上去有些艳丽的眉眼舒展,她眼底的柔软和爱意像藤蔓
小边牧咕叽咕叽地喷出个口水泡泡,雪白的小爪爪悄悄搭上了齐东珠柔软的手臂,用柔软的粉色小肉垫踩了踩齐东珠的手背,小身子软成一团,化
“不、一样。”
边牧阿哥吃个肚圆儿,
该说边牧不愧是边牧吗,才这么小一只就这么不好骗。
她放下碗,把坐
最后用手指温柔地刮了刮边牧阿哥的小毛脸儿,齐东珠用油纸包了一些烤羊腿片儿,一道交给那两位奶母。两位奶母低声谢过她,便抱着三阿哥回相邻的院落中去了。
关上后厨的门儿,齐东珠就被翠瑛拍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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