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寝殿。
皇帝披着外衣, 斜靠
杨昭立
武城是北疆离剌古最近的一座城池, 易守难攻。
但
皇帝放下折子,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何早不打, 晚不打,偏偏是第一天”
杨昭面色肃然, 坦诚道“儿臣也不得而知。”
军队主力北上, 人数之多, 动静之大,自然是
杨昭分析道“若儿臣的剌古主帅, 要么就趁着主力军队到北疆之前, 打一个措手不及。要么,就等到北军主力到之后,好好战一场,试探虚实。剌古的这一战十分奇怪,似乎他们自己的准备也有些仓促。”
皇帝面色复杂,抬眸道“莫丞相如何看这件事”
莫丞相德高望重, 一向眼光独到,杨昭拿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已经去找了莫丞相。
“莫丞相道,只怕这一战有诈,前线只能先静观其变了。”顿了顿,杨昭继续道“儿臣的想法是,先派探子去看一看,剌古如今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他们既要打北剌,又要攻击我们,看起来并不明智。”
南剌古虽然兵强马壮,人民又十分好战,但也不至于自大到腹背同时开战的地步,前线如今传来两种声音,一种是以白仲为主的以静制动,但全大将军单独上了折子回来,认为应该立即加派人手,乘胜追击。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杨昭一眼,悠悠道“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还来问朕做什么”
杨昭眼角微动,从善如流地低头“这些都是儿臣的揣测,实
皇帝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的口吻“罢了,先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杨昭低头“是。”
杨昭出了太极宫。
孟公公望着杨昭的背影,直到殿门关上。
他也有些摸不清皇帝到底怎么想的,皇帝似乎有意培养杨昭,但是又时不时要对他敲打一番。
“孟义。”皇帝慢悠悠开口。
孟公公急忙应声“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拿出一块金牌,道“你去地牢,看看老三吧。”
孟公公接过金牌一看,面色微顿。
皇帝重新合上眼“下去罢。”
杨昭离开了太极宫。
小楠子
杨昭点了点头,小楠子便跟着他向前走。
小楠子见杨昭面色不愉,小声问道“殿下今日,还是没有见到皇上么”
杨昭低声“见到了。”
小楠子这么问也不奇怪,杨昭好几次去太极宫,孟公公都以皇帝昏睡为由,而拒绝他进去。
小楠子陪着笑道“如今殿下掌管朝中事务,若是太忙了,不如两天去一次,想必皇上也能理解的。”
每一次杨昭从太极宫出来,脸色都不太好,小楠子见了也有些心疼。
杨昭却摇头,道“不行。”
他拿到的奏报,必须第一时间去太极宫报告,就算他不报告,皇帝也会通过其他渠道到消息,但皇帝十分多疑,若是觉得他刻意隐瞒自己,只怕后患无穷。
今日,皇帝肯见他,便是说明,皇帝虽然对他之前所做的事情不悦,但是仍然没有撕破脸皮。
杨昭想为大文做些事情,但若有可能,他还是不想和皇帝站
杨昭缓缓抬眸,时至傍晚,金色的琉璃瓦流光溢,朱墙一片暖红,一条宫道长得望不见头。
要
要么,就要按照别人的要求,循规蹈矩。
杨昭眸色微沉,加快了离开的步子。
于此同时,北疆武城的议事厅里,将领们都汇聚
雷副将最是直率,他扯着嗓门道“这剌古小儿真是无聊得很,忽然出击打这么一仗,结果又输了,到底图啥呢莫不是脑子有毛病”
有人跟着哄笑起来,武平侯白仲蹙了蹙眉“不得轻敌。”
雷副将这才了自己的脾气,嘟囔道“咱们大军已经到了,什么时候正式开打”
许久没有放开打一场,他已经有些技痒了。
苏将军道“雷副将莫急,咱们做好万全准备,什么时候开始都好。”
苏将军是苏嫔的哥哥,之前一直驻守西南,也是白仲手下的得力干将。
众人若有所思,此时,全跃开口道“既然咱们做好准备了,为何不主动攻击非要坐以待毙么”
他说得十分直接,说完,目光逡巡一眼众人“若是对方不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各异。
十几名武将,少不得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就是啊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
“不然呢主动出击的损耗极大,皇上本来就不支持北伐,万一哪天要求撤军,岂不是更麻烦”
“那你说怎么办吧就干等着吗”
白仲面色难看。
白亦宸深思一瞬,开口道“前几日那一战的情况,我们还没摸清,此时贸然出击,只怕着了敌人的道。”
顿了顿,他继续道“现
全跃看了白亦宸一眼,声音冷冷“你如何得知”
白亦宸淡声道“我抓了一些战俘,按照他们的说法,也是突然接到指令而出战的,并没有提前安排,可见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们临时起意,攻打武城了。”
有人补充道“说不定就是想趁着咱们还没站稳脚跟,想趁火打劫”
白亦宸摇头“若真是想趁火打劫,他们不如再提早一天。”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这些,也仅仅是战俘的供词,不能全信,我派出的探子还没回来,可以等到消息之后,再做定夺。这几日,咱们严加戒备便是了。”
众人听了,纷纷附和起来。
白仲扫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到了全大将军身上,他是这里资历最高的将军,也是曾经的北疆守护者,如今一言不
白仲道“全大将军有何高见”
全大将军勾起唇角,笑了笑“全凭侯爷做主。”
这语气听着恭敬,实则有些事不关己。
白仲有些不悦,却也不好当面说什么。
“罢了,那今日先到这里。”白仲揉了揉眉心,淡淡道。
众人起身,三三两两向门口走去。
“公子公子”只见阿飞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
白亦宸还
阿飞一脸眉飞色舞“来信了”
白亦宸面色微顿。
还有几名没有离开的将领,停住了步子,回头问道“探子来信了白将军快拆开看看啊”
阿飞摇头,道“不是探子的信,是是公子朋友的来信”
他轻咳一声,朝白亦宸使了使眼色。
白亦宸一愣,一把接过信件一看,信封上没有署名,却画了一个狗爪印。
白亦宸微微勾起唇来,将信塞进怀中,离开了议事厅。
留下的众人一头雾水。
“这又是哪位姑娘的信白将军之前苦思两年的那位”
“不会吧,定是上次吃酒时,来找将军的那个小娘子,应该是侯府的人。”
阿飞一脸茫然“我们侯府什么时候有小娘子了”
众人见八卦不成,有些失望地离去了。
阿飞正要迈出议事厅,却听得一声咳嗽。
阿飞下意识回头,只见武平侯白仲,正冷飕飕地盯着他“亦宸什么时候
阿飞后背一凉。
长风猎猎,城墙上的青年,衣袍翻飞,丰神俊朗。
白亦宸站
与繁华璀璨的京城不同,北疆的房屋大多呈圆顶状,远远看去,像一片大大小小的堡垒,此起彼伏,错落有致。
市里坊间的道路,纵横交错,九转回肠,不熟悉的人极易迷路。
而再往远处眺望,则是一片巍峨耸立的群山,山顶云雾缭绕,亦真亦幻,为武城挡住了大半风沙。
白亦宸低头,缓缓从怀中掏出信件。
仔细拆开信封,信纸便一览无余。
这信纸是宫里独有的,摸起来细腻致,闻起来还有淡淡的墨香。
白亦宸忍不住勾了勾唇。
杨初初的毛笔用得不算太好,但仍然能看出来,她写得十分认真。
白亦宸几乎能想象到,她趴
一定乖巧又温柔。
白亦宸看了她的信,不免有些讶异,原来钟勤就快要当父亲了。
她说了许多杨婉仪的不适反应,还不止一次地叮嘱白亦宸,一定要好好看顾钟勤,若有机会,便让他回京城去看看杨婉仪。
白亦宸失笑,怎么她见到人家怀孕,如此紧张莫不是由人及己
她胆子这样小,以后他要多照顾她才是。
白亦宸看到最后,
白亦宸眉眼微弯,等她十五岁及笄,他也应该回去了。
他心里的小姑娘,终于要长大了,她像一朵娇艳的花,将徐徐绽放,最终华光大盛,美不胜。
武城入夜,风声呼呼作响。
大军一部分驻扎
垛墙的瞭望塔上,两个士兵定定站着,衣袍被风吹得微微鼓起,身上的甲胄越
白亦盛吸了吸鼻子“草,冷死了。”
他将长矛夹
杨瀚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以前怎么
白亦盛朗声笑起来,道“咱们逃出来,不就是为了做不一样的自己吗老和原来一样,那有什么意思”
杨瀚面无表情地纠正他“我可不是逃。”
他不过是离家出走罢了。
这一路上虽然辛苦,但他觉得比
白亦盛撇撇嘴“好好好,殿下是微服私访,行了吧”
“什么店下啊”青年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杨瀚面色微顿,瞪了一眼白亦盛。
白亦盛赔了个笑,回头看向张狗,他没有带头盔,
白亦盛连忙道“ 没什么店不过是想念家乡吃食了。”
张狗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们俩没吃饱”顿了顿,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两个包子,递给白亦盛和杨瀚,道“吃吧,别说狗哥不疼你们”
杨瀚晚上确实没有吃饱,这军中的吃食太过粗糙,他暂时还没有习惯,只就着白粥吃了点馒头。
而白亦盛也是锦衣玉食惯了,推说难吃,愣是一口都没吃。
杨瀚疑惑道“你哪儿来的包子”
张狗得意笑道“这你们便不知道了吧伙头军啊,也是有小灶的,这可是狗哥我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说是抢来的,确实不假。
他为了“照应”自己的两个兄弟,但是又舍不得花钱,便软磨硬泡赊走了人家两个包子,一路狂奔而来,生怕被伙头军抓住了。
白亦盛笑道“有的吃便吃,问那么多做什么”说罢,他便接过一个包子,大快朵颐起来。
他们是最低等级的新兵,配餐都是整齐划一的,一般是吃不上肉包子的。
杨瀚见他吃了,便也从张狗手中接过来“多谢。”
张狗摆摆手“自家兄弟,甭客气。”
白亦盛大半个包子下肚,喃喃道“这包子馅儿味道不错,就是这白面怎么有股油乎乎的味道。”
杨瀚听了,停下了掰包子的动作,将包子拿近了些,闻了闻。
顿时脸色一变。
杨瀚眼角微抽“张狗,你这包子是用什么装来的”
张狗变戏法似的拿出自己的头盔,一把扣
白亦盛瞪圆了眼,表情天崩地裂“草半个月了,就没见你洗过头”
作者有话要说杨瀚逃过一劫,好险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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