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重引起初澄对外公离世的伤感,喻司亭没有再深扒这个话题。
他转身去看书柜里摆放的其他相框。那些画面中留存的大多都是初老师年少时的记忆,像一个个无声但充满意趣的故事,承载着时光流逝的痕迹。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架子中央的多宫格相框。九张照片被装裱

喻司亭的目光停驻于此。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棵树应该是
“我的童养媳。”初澄如是介绍。
“它还
初澄点头确认“是,它
“所以,你们这儿的习惯是把这样的树叫做童养媳”喻司亭的问句中带着些许调笑意味。
“看来喻老师今天是挖定我的黑料了。”初澄嘴上虽如此说,内心却是不
“因为我从小吃了年纪的亏,总是事事不如人,所以特别希望附近几户能生出更小的孩子。我有一个比我大十岁的
当年初澄听过这些话后,立即跑去请教父亲,什么是嫁女树。他得到的回答是香樟。
父亲说,早些时候江南户族有这样的传统,如果家里生了女儿,就
“我那时候年纪小很好骗,对邵纪说的话深信不疑。明明自己还没柜子高,却愿意拿出十足的耐心去照顾那棵树,每天早午晚去看三次。后来,我形成了习惯,也养出了感情,甚至给它念诗书,没事就去自言自语,把烦心事也说给它听。”
初澄现
喻司亭似乎听得津津有味,追问说“后来呢”
“后来那树被我感动了。”初澄很是心累地揉了揉眼眶,继续说下去。
“过了大概有三年的时间,它真的开花了。
喻司亭其实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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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
初澄抢先一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樟树无法开出那种绚烂如瀑的花,而且也不能做菜入口。我很快就
那一瞬间,初小公子的世界都变成了灰色的。
听完这样“悲惨”的故事,喻司亭却掩盖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代入孩子的心性去想想“那你应该哭得很伤心吧。”
初澄翻了翻眼白“是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笑得很大声。”
他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当年邵纪一群人都
类似这样
两人就这样聊着,忘却了时间。
期间厨房帮佣受金教授的嘱托,送来两份桃胶烤梨炖盅,敲门几次无人应答,
喻老师觉得自己还没有听够故事,夜色却已深,到了该告别的时间。他站起身,从沙
啪嗒一声,一段深色的实木条落
初澄刚要弯身,被对方先一步捡起。
“这是戒尺吧。”喻司亭把物件拿
“昂。”初澄被他灼热的视线盯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没由来地心虚道,“是我要扔掉的,忘记了。”
实际上是想扔,但没敢。
万一老爷子什么时候再想起来,他不好交代。
喻司亭的眼睛很毒,一眼认出了戒尺的材质,也看出了面前人表情里的些许不自然,一瞬恍然。
他一本正经道“上好的小叶紫檀,扔了怪可惜。你要扔
“你要它做什么”初澄诧异地脱口反问。
喻司亭摸着上面的刻字,自然地笑笑“这可是初家的戒尺,门庭下有一个算一个的博学出众。拿回去打外甥都是种好兆头。”
初澄无从分辨他是不是故意这样说。
初家这一代是独子,不用细想也知道这根戒尺原本是用来教训谁的。
其实这种放着落灰的东西,比起扔掉,送人倒也不失为一种传承,老爷子应该不会计较。但毕竟是自己用过的,况且对方已明言是要拿回去打孩子。
“舍不得”见他迟迟不回应,喻司亭还想继续试探,却突然被对方抽走了手中的尺子,“哎我还没看完呢。”
“我可不做这种得罪人的事。”初澄回他一句,随手把戒尺塞进自己的行李箱里,转身推依
依不舍的人出门,“真想用的话,你自己做把新的去。”
喻司亭边被迫向前走,边开玩笑,语气中暗指他小气“反正你也用不上,因为不想送给我,宁愿打包带走你也不嫌沉得慌。”
初澄跟
“这么有自信”喻司亭摸出手机,拿
“网售还没开始呢”初澄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而后才反应过来,这人其实是
喻司亭低沉地笑出声。
他握着手机,并没有真的去翻微信朋友圈,而是打开了校历界面看了看“不逗你了,打算什么时候回亭州”
初澄想了想“过完元宵以后都可以。”
“和我想的差不多,到时候一起。”
“好。”
毕竟搭车和让人搭车这样的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两人一个问得自然,一个答得痛快,眨眼间就达成了共识。
“那我走了。”喻司亭站
“嗯,年后见。”夜里的雪已经停了,周遭仍是寂静一片,更衬显得初澄嗓音柔和。他挥了挥手臂,站
自扫尘日起,初家的各种来访便络绎不绝。
初澄虽从小就会躲清闲,但
门庭若市的场面一直延续到年三十。按照惯例,除夕夜初家闭门谢客,除了家里的三口和住家佣人以外,只有金董能够进门。
虽然金教授本人不善厨艺,但她每年都会把团圆饭安排得致妥帖。
一桌十六菜,讲究四平八稳,安康喜乐。
父母的作息向来规律,他们从不会熬夜。吃完饭后,初澄提前给二老拜了年。老爷子递上准备好的红包。
“我都这么大了还有压岁钱”初澄拿着父亲亲笔题字的红封纸袋,有些惊喜。今年是他正式工作后的首个春节,本以为不会再有这个环节了。
母亲从旁笑笑“只要没成家、没有为人父,就还是个孩子。”
“原来是这样算的。”
金教授诧异地看他一眼“金恒,你是怎么张开嘴的”
西装革履的大董事却不
“你怎么回事别瞎说。”金教授真是又气又想笑。
初先生坐
寻常的模式,
他早都习惯了。
两面僵持不下。
金教授没办法,
只能再去偏厅,重新包一份给他。
金董便是看准了对方处事公允规整,不会拉下面子与自己计较,还得寸进尺地继续提醒“别差别对待哈,我要和小澄一样的。”
片刻后,舅舅如愿了。
“谢谢姐。”他表现得心满意足,转头却从外套里怀口袋里摸出一个更致的红包,连同金教授刚给的一起塞向初澄。
“谢谢舅舅”从金董向母亲伸手的那一刻,初澄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故意把谢道得很大声,朝着长辈们俯了俯身,心情愉快地退出前厅。
目送儿子的背影离去,金教授转向弟弟,轻叹一声“这孩子一半的个性都是被你和爸宠出来的。”
“我是他舅,我不宠着谁宠着”金恒向来对这种说辞不以为意,恢复往日严谨正派的形象,与初老爷子并肩而坐,谈起了家常。
初澄沿着园中的抄手走廊离开正房,途经的庭院檐下挂着整排喜庆的红灯,一眼望不到头。
那些光亮刚好能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映到安静的画室里去,昏暗又惬意。他便躲

从入夜开始,手机里到的各种新年祝福就没停下过。初澄快速地浏览一遍,挑着平常关系好的优先回复。

师兄
初澄仔细完,顿了顿后打字询问。
[房东怎么会突然要解约啊]
大约也是饭后闲暇,周瑾回复得很快。
[他没有细说。好像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想要急卖掉那栋房子,所以先试探一下我们愿不愿意协商。]
初澄移动手指,
[你给他回复了吗]
[周瑾还没。我这边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你,眼下这个时候很难找到新住处搬走啊。]
谁说不是呢。
初澄觉得有些头痛,没来得及想出对策,又见对方
[周瑾要不然我先拒绝他至少帮你拖到假期结束后,再让他按照合同赔偿。]
[算了,如果不是真有急难,谁也不会
自租房以来,房东对自己很照顾。初澄最终还是选择了换位思考。
[周瑾好吧,那我这边也量帮你留意新的租房信息,还有]
还有什么
初澄的心里难免忐忑了一番,然后却见屏幕上又跳出几个字。
[周瑾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结束了与师兄的对话后,初澄难免心情复杂。看来是等不到元宵节,就得提前回去做准备了。
想到自己即将废弃的约定,他轻叹一声,向下拉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