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话音刚落, 老夫人喜上眉梢,一连几日的阴霾,被清扫了个干净。
“那人可看得准确当真是莹儿”
“千真万确, 那人说了,是我们侯府的马车,大姑娘今日真的回来了”
柳叶眉眼含笑,
如今大姑娘终于回来了, 她比谁都开心。
老夫人被柳叶哄得开心极了。
“快快快, 先别吃饭了,等着我的娇娇回来再一道吃。”老夫人果真开心坏了,忙让其他人罢了筷子, 不用膳了。
还叫上娇娇了,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儿。
木樨堂中, 除了老夫人外的那两位主子傅堂容和陈氏,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不太好的情绪。
傅堂容以手掩面, 不得已放下手中的筷子,暗想什么时候他这个做儿子的, 还比不上自己的女儿了
放
何况哪有长辈等晚辈的道理这件事放
傅堂容作为这个侯府的主事人,决定要
“咳咳。”只是他刚刚清了嗓子,老夫人的话又把他的话头盖过去,没人听到他说了什么。
只听老夫人说“让厨房准备准备,多来两道莹儿喜欢吃的饭菜。现
傅堂容“ ”
罢了,作为一个孝子,他决定今天晚上先纵容母亲,就先不挑刺了。
只是傅莹珠
吃喝都十分细的傅堂容是万万不会容忍自己的肚子为了等傅莹珠,而留
留下来的,只有陈氏。
陈氏引着一张脸,面上是掩不住的难看。
难道傅莹珠真把那些佃户和掌柜都给整治好了
陈氏惊愕片刻,却很快安定下来,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自乱阵脚。自古以来,成大事者,都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心中暗念着古人的训诫,她心头果然平静了许多,还有余力去筹谋策划接下去的对策。
傅莹珠离开侯府这几日,陈氏可是天天算着日子,找人去给掌柜递信打探消息。虽说那些掌柜无一回信,她并不清楚庄子那边到底
不然,是一定会告诉她的。
掌柜和庄头们,拿了她不少钱财,那人钱财,就要。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干的,也从未出过错,让陈氏省了不少心。
几人一块去对付傅莹珠,没有会失败的道理,就连自个儿,
陈氏推己及人,觉得傅莹珠能撑这么几日,已经算是本事不错的了。
心中这样一想,陈氏顿时定下心神,也能摆出如同往常一般,和颜悦色带笑的表情,“呦,母亲左盼右盼,可算把大姑娘给盼回来了。”
心里却想,哼,傅莹珠
对于陈氏来说,人生一大乐事,就是痛打落水狗。落井下石的事情,她最爱看了。是以,这一出好戏,她当然要趁着傅莹珠丢脸的时候,狠狠踩上几脚踩才对呀。
陈氏道“大姑娘离开这么久,哪里只有母亲想念她,儿媳对她也是想念得紧啊。母亲,等用完膳,便让我多留片刻,也看两眼大姑娘吧。”
老夫人瞥了陈氏一眼,知道陈氏肯定没安好心,可眼下她得好好叫人拾拾,一会儿要迎接外出的孙女,实
进了府,吩咐红果与绿柳回院子搁置了行李,傅莹珠自个儿带着青桃往木樨堂那,去给老夫人请安。
进了木樨堂,方才得了老夫人吩咐的厨房将新的膳食送了上来,老夫人只想拉着傅莹珠的手说话,连忙招呼着叫傅莹珠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抓着傅莹珠的手左看右看,老夫人眼里蓄起泪光,“天可怜见的,这才几日,我孙女儿便瘦了。”
陈氏“”
自打傅莹珠进来的那一刻,陈氏的目光就没从傅莹珠身上撤下来过。
原本以为,这趟去了庄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要受人刁难,傅莹珠日子过得苦,人也会迅速憔悴,看上去落魄狼狈,哪想到傅莹珠掀帘进来,面色红润,唇畔带笑,端的是一副日子过得滋润无比的模样。
一时之间,陈氏也不知道是自己瞎了眼,还是老东西瞎了眼。
这左看右看,傅莹珠也不像是消瘦的模样,这句话老东西是如何说得出口的
陈氏心里鄙夷得不行,再稍微的心态崩盘之后,又迅速整顿好姿态,不会做出失态的事情。
略微思忖之后,陈氏设身处地想了想,自己倘若是傅莹珠,哪怕此去,被人叼难,觉睡不好,饭吃不香,也断然不会令人瞧出来的。而是会心遮掩,求得一个漂亮的退场,不让人看到热闹。
这,就叫做,虽败犹荣。
傅莹珠现
呵呵,只是有句老话说得好,死要面子活受罪。
且看看这心思沉稳进退有度手段了得老东西心尖宠的大姑娘,能撑到什么时候。
陈氏慢悠悠喝了一口凉茶,唇边挂着一丝冷笑,冷眼相看那对握住手,抱
终于,让陈氏等到了。
老夫人终于不是只抓着傅莹珠的手,泪眼婆娑的心疼她的身体,而是转头问起庄子上的正事。
问她办得好不好,庄头管事们如何,佃户和成都怎么样。
陈氏立即放下茶盏,竖耳静听。
老夫人问“莹儿,你此番到南边庄子那,都做了些什么,快些与祖母说说。”
傅莹珠笑道“要先感谢祖母叫父亲支给我的十个护卫。”
若不是武力值放
有些时候,越是粗暴的办法就越是管用。
虽然从头至尾,护卫的刀都没有过,但他们的存
这便是傅莹珠不辞劳苦,硬是要来带刀护卫的用意。去庄子回来,果真证明,能省她不少事,少废了唇舌和功夫。
傅莹珠笑得十分坦然,胸有成竹的模样,半点不见慌乱,见她如此,老夫人心底难免一惊。
莹儿看起来既是这样的轻松与从容,难道,庄头与掌柜的事,都被她给解决好了
这念头立刻使笑意跃入老夫人的眼中,心里放心许多,目光带上了自豪之色“那你好好同祖母说一说,为何要感谢。”
“孙女儿此番要去庄子,是为查账而去。初时,庄头与掌柜并不配合,孙女儿稍加惩戒,事情便顺利得多了,这次回来,再过几日,想来账本就理清了。其中曲折,说来话长,祖母,孙女儿饿了,先让孙女儿用饭吧。”
因着陈氏
她可不想给人当正面教材。
陈氏的心眼可多着呢,万一被学走了,变得更聪明了怎么办
傅莹珠虽然不想与她斗,但也要提防着陈氏来斗她。
再加上傅莹珠也是真的饿了,便一门心思只想着用饭用饭用饭。
为了早点吃上饭,傅莹珠甚至撒起娇来,“祖母您最好了,先叫孙女儿吃饱了,有力气了,再给您好好讲一讲。”
老夫人听到她说事情进展得顺利,就已经高兴到眼睛笑眯成缝,孙女儿这样厉害,她一个老太太也与有荣焉,骄傲得很,听傅莹珠说饿,连忙松开了手,“怪祖母一时高兴,竟把这事忘了,你定然是累坏了吧,用好饭后,好好回去歇一歇。”
“多谢祖母。”傅莹珠连忙找好位置,落座吃饭。
另一侧,听闻傅莹珠
不论是庄头,还是掌柜的,陈氏都是与他们打过交道的,都是些难啃的硬骨头,只是稍加惩戒,如何能镇得住他们,又如何能让他们吐出来真账本
难不成,是傅莹珠
要知道,账本出了错,这些庄头和掌柜可也落不到好
陈氏如鲠
抬眼一看,对面傅莹珠好吃好喝,胃口好得很,陈氏心头憋闷得很,忍不住问,“既然进展顺利,大姑娘为何
这话一出,陈氏那憋闷愤怒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出口,接着说道“要知道,你祖母可是天天挂念着你,多亏是身体硬朗,不然怕是又要忧思过重、郁结于心病倒了。”
见傅莹珠
所幸她那善于变通的本事,叫她很快捉住了傅莹珠的小辫子,然后抓住这个小辫子,开始大做文章。
既然进展顺利,傅莹珠就不该
陈氏冷眼看着傅莹珠,教训道“你
陈氏一脸真心为傅莹珠好的模样,说的话却不怎么中听。
一番阴阳怪气的话,就是等着挑拨离间呢。
老东西对傅莹珠实
如今自然是要见缝插针,能挑刺就挑刺,能找茬就找茬,半点不给傅莹珠好看的。
傅莹珠正好好吃着饭,一顶不孝的帽子就扣了过来,她缓缓停了吃饭的动作,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并不看向陈氏,而是看向了老夫人“就知道祖母对孙女儿最好,一直挂念着孙女儿。孙儿自然也是挂念祖母的,也知道自己离家多日,让祖母挂心,很是不孝,也想早日回来,只是”
顿了顿,傅莹珠慢慢悠悠道“孙女手头上有祖母交与我的事情,若是不办好,一心只想着回家,虽然全了孝义,却辜负了祖母的期望。自古以来,便难有两全之法。孙女思忖着,既然离家已是不孝,那就更不能辜负祖母的期望,更是要把事情做好,才能回来吧”
“好
她半点没有恼怒的样子,反倒情绪平稳,条理清晰。
老夫人听了,不仅没有被陈氏挑拨离间到,反而开心极了,连着点头“莹儿说得对,是这个道理。我一个老太太天天呆
老夫人算是把这个话茬揭过去了,陈氏的目的半点也没达到,倒把自己气得够呛。
柳叶一直近身伺候着,暗中观察各位主子的脸色。待看到陈氏一张脸变得十分的不好看,暗中摇摇头,同时很有眼色的替陈氏倒了被茶水,给她压压火气,免得控制不住自己,当堂
要说句实话,是陈氏格局小了,眼界低了,脑袋也变笨了。
事到如今,还
大姑娘这些话呀,任是谁听了,都会开心的。事办得漂亮,话说得好听,这样的人,谁能不喜欢呢难怪老夫人一颗心全挂
柳叶作为老夫人随身伺候的丫鬟,
大姑娘是真的变沉稳了,面对着陈氏泼过来的脏水,都不会气急败坏,没有失去风度。
这点,即使是深居后宅的夫人,恐怕都难以做到。要知道,孝,可是时人最看重的品质。反而有理有据,把陈氏的话给反驳回去不说,还说得漂漂亮亮,全了自己的名声,又让人找不到话头来
不管
陈氏刚才那番话,但凡传了出去,众口铄金,本来没影的事情,也要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大姑娘若是应对不好,那些耳根子软、容易相信别人的,恐怕真要觉得大姑娘不孝了。
“青桃。”傅莹珠回头看了一眼,示意青桃过来,“你去将单子拿过来,给柳叶过目。”
青桃应声而去。
吩咐完,傅莹珠转回头,轻笑着看向老夫人,“祖母。”
傅莹珠道“这番孙女儿前去庄子,经历了一番波折,再加上想给祖母带些新鲜玩意儿尝尝,才回来得晚了。”
“庄子那边山水好,土地也肥沃,山中的竹笋鲜嫩、河边的艾草清香、散养
“祖母记挂着孙儿,孙儿也一直记挂着祖母,带了不少鸡鸭鱼肉回来,给祖母尝尝鲜。”
老夫人原本就不把陈氏的话太放
再棒槌,还能有她儿子傅堂容棒槌
傅堂容下江南都不带她呢陈氏竟然敢
再加上前几日那一场病,只有傅莹珠一人
可没想到,孙女儿到乡下去,竟然还能记挂着她这个老婆子,给她带来这么多好东西。
什么新春的笋啊,艾草啊,公鸡啊,一听就是为了老人家特意准备的。
果真是她的乖乖孙女,小娇娇,小宝贝。
“心肝儿,不枉祖母平日里最心疼你。”老夫人笑逐颜开,简直想要将傅莹珠揉入怀里,“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
一想到她这孙女儿
老夫人笑呵呵的,还不忘意有所指地说了句话给陈氏听,眼神别有深意地瞟了眼陈氏“我就知道,属你最孝顺了。”
最孝顺的是傅莹珠,其他人当然就没那么孝顺了。
这下子,木樨堂陈氏是再也待不住了,面上由红转白,分外好看。
好不容易想出个由头想找傅莹珠麻烦,给她挑挑刺也是好的,哪想到人家是有备而来,应对如流,正好借着她提起的话头,给老夫人献了宝。
倒使得她像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了。
陈氏气得不行,饭也不吃了,直接从木樨堂告辞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将最后那套便宜茶具拿
”哐当“一声,杯子碎了,银子没了,脸面也被傅莹珠踩了个稀巴烂。
陈氏简直恨不得伏桌大哭一场。
只是如今傅明珠不
好一通
与此同时,麦香村。
傍晚时分,暮色稍沉,夕阳余晖笼罩
村庄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都飘起了炊烟,都等着开饭了。
除了家中有小儿的
一派祥和安定的景象,是村庄中每个日落的傍晚都能见到的场景。
田间的小径上,道路两旁芳草萋萋,虫鸣蛙叫,分外聒噪。偶尔有人经过时,还会惊起几声犬吠,可谓是十分热闹。
狗都护家,遇见生人会叫,以此达到看家的目的。护院时的叫声,和遇见熟人撒娇的叫声,熟悉的人是能听得出区别的。
此时的狗叫,便是兴奋的、撒娇的狗叫。
是遇见熟人了。
高桂花听到邻居家狗的动静,便知道是儿子回来了,出门一看,果然见到儿子拿着用纸包着的几根鱼骨头,正蹲
高桂花喊了一声,“琅然,你回来了”
少年正将手中包着骨头的纸放到了小狗面前的石头上,摸了两把狗头,这小狗日日接受他的投喂,吃得肚子滚圆,皮毛也是十分柔软舒适有光泽。他摸得分外满足,不动声色缩回手去,听到高桂花的动静,抬头看向她,叫了声“娘”。
这少年便是高桂花的儿子,谢琅然。
他的五官干净,稍显斯文,眼睛
一见高氏出来,谢琅然的一双眼睛立刻弯出清浅笑意,唇畔两个酒窝也随着笑起来的动作显得深了,他虽然长得秀气,但没有太过女气,倒是叫人见了他笑就开心,映
一看就知道,这小孩平素没少喂狗,小狗与他很是亲近,嘶哈嘶哈地啃着鱼骨,脑袋还直往他手上凑。
谢琅然十分受用,眼角旁边简直要笑出笑纹来。
小狗一身皮毛被养得光滑锃亮,
谢琅然道“连着半个月没下雨,河岸水位落了,我
啊修个水车,怎的摸出这么多东西来高桂花听完,惊了一惊,不过儿子从小就是个她管不住的,常常造出新奇事物,她早就见怪不怪,也就淡然了。
小事情罢了,不值得一惊一乍。
高桂花往他身后的背篓一看,果然见到背篓里有两条活蹦乱跳的鱼,鱼头有用青草拧成的绳子挂着,腮帮子还
她惊讶道“这鱼怎么还活着”
“中午捉的都留给张秀才了,这是我从他那出来后,又去河边摸的,顺路。”
他说得轻轻松松,却将高桂花吓了一跳,半是担心他下河多了伤身,半是惊讶她儿子怎的感觉时间比别人多,下河摸鱼还能摸两趟。
“以后太阳落了,可不兴再到河边去的,当心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捉去。”高桂花脑海里记着小时候听到的水鬼传说,害怕儿子出事,赶忙提醒,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再看了眼谢琅然穿着草鞋的脚背,上面果然有被石子划破的痕迹,淤泥
小少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喂好了狗,留恋地撸了最后两把狗,才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悠悠闲闲地说道“可我馋啊。”
他还补了一句“张秀才也馋,我拿着鱼去给他,换了足有四本书。”
“这可比去买书划算多了啊”谢琅然骄傲道,“娘,我水性好,你就别担心那么多了,快点去煮鱼汤吧,我要饿死了。”
“说不过你,不知道河里淹死会水的吗”高桂花骂着,将他身后的鱼篓捡了起来,将两条肥胖的草鱼放到了院子里的水缸里,先养着了。
她回头,对谢琅然说道,“今天不给你煮鱼汤,明天再煮,我中午蒸了青团,还有粽子,早热好了
谢琅然听了,埋头就扎进了屋子里。
他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不留神,迎风就长,就像柳条抽了芽,瞬间长得老高,平日里到处跑来跑去,消耗也大,吃的自然也多。
要不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高桂花洗了洗手进去,见谢琅然果然像她想的那样狼吞虎咽,简直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没眼看。
若是没见过斯斯文文的吃法,她还不觉得有哪里奇怪,可毕竟瞧过了人家慢条斯理的模样,越瞅自己这儿子越像吃人参果的猪八戒,很是嫌弃地说道“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也不知道吃这么多,都干什么用去了,也不多长点肉。”
高桂花不满地嘀嘀咕咕,心里纳闷极了,儿子每日吃这么多,净长个头,也不见身上有多少肉。
身量是疯了一样的长,高桂花很想让儿子长得膘肥体壮,膀大腰圆,带出去威风凛凛的,好叫人瞧瞧她把儿子养得多壮实,可惜,饭都吃到狗身上去了,怎么都长不胖。
再加上他那张姑娘似的脸、怎么晒都晒不黑的白净模样,摆
若不是她是养大他的那个娘,
谢琅然不怎么听话,只顾埋头苦吃“慢一点天就黑了,家里灯油快没了,我当然得吃快点。”
高桂花一时沉默起来,露出有些窘迫的神情。
“娘,您也不用担心,快到夏天了,天黑得越来越晚了,灯油肯定是够用的。”转眼几个青团落肚,稍微垫了垫肚子,谢琅然也不再是刚才那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干饭架势,吃得稍稍慢了一些,反倒问起了高桂花,“娘,今日家里是否是来人了”
高桂花这才将今日傅莹珠到过的事想起来,原本想着要和儿子说,结果不小心给忘了,听到谢琅然问,才想起来要说。
可她也没和谁提过傅莹珠过来的事,谢琅然是从哪听说的
“你怎么知道的”她好奇问。
谢琅然指了指他面前那扇足有五拃宽的蒸笼,眨了两下眼睛,“半面蒸笼的青团都没了,总不能是娘亲您自个儿吃的,您吃不了那么多。”
方才吃的时候,他就一直
“什么都瞒不住你的眼睛。”高桂花瞧着小少年愣头愣脑吃青团的模样,心里却是有几分骄傲的。
儿子他自小观察力便远超于常人,眼力见好,心思也深。即使村子里的人都说他书傻了,像个哑巴不会说话,可她却觉得,儿子比谁都明,不过是样貌像了他爹,看上去样貌清秀好欺负,心里却是主意多的。
高桂花道“今日是有人过来了,就那个,京城里傅府家的人。”
“侯爷的儿子”谢琅然沉吟。
“不是,是侯爷的女儿,傅大姑娘。”
谢琅然猛地抬眼“”
高桂花见他一副狐疑模样,不懂他
谢琅然移开目光,咳了咳“没什么。”
“就是觉得,她挺能吃的。”
他见蒸笼里半数青团都没了,想着一个姑娘带一个丫鬟吃不了这么多,还以为是个和他一样能吃的小子,带着个小厮来了。
没想到啊他谢琅然竟然也有看人不准的时候。
高桂花“”
确实。
都怪傅莹珠那慢条斯理吃饭的模样迷惑住了她,叫她忘了这姑娘不声不响的,居然一口气吃了这么多。
儿子这么一提她才注意到。
嗯确实吃得多哇。
怪不得长得那么好看、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模样,能吃能喝就是福分啊。
这姑娘是个有福的。
知道了傅莹珠吃得多,高桂花反而更得意了,这更说明了她做的青团合人口味。不然,侯府的千金小姐,能贪图她这点小小的青团不成
“她今日与丫鬟一道跟着李翠花过来,我便用青团招待了她们,你娘我的手艺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人家姑娘尝了觉得喜欢,就吃得多了一些。”
想起傅莹珠,高桂花眼中满是笑意,“这姑娘人可好了,高价定了我们秋天的枣,还同我说了半天的话,我以前以为自己与这种官家小姐没什么话可以说,可与她聊了一整个上午,仍然有话可说。”
听着高桂花的话,谢琅然却皱起眉头,对傅莹珠如何好相处毫不
“是啊。”高桂花道,“我知道你
提起傅莹珠,高桂花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尤其有着泼辣刁蛮的李翠花做对比,傅莹珠简直像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人物,高桂花顺便拿着傅莹珠和李翠花比了比,好好骂了一通李翠花。
谢琅然听着,吃东西的动作慢了许多,耷拉着眼皮,不知
过了会儿,等高桂花没什么话说了,他才慢吞吞说道“可别是绵里
“怀柔之道,最是可怕。哄着你顺着你,最后一刀毙命,叫你连还手都来不及。”谢琅然的语气沉了沉,分外严肃地抬眼,“娘亲莫要掉以轻心,轻信他人。”
“你这小孩,怎么眼里就没个好人”高桂花并不赞同,“我看那姑娘没什么坏心眼,你这是误会她了,她说了,若是以后李翠花敢再来抢我们的地,就让我们告到她那儿,她自会替我们做主张。”
谢琅然瘪了瘪嘴,不置可否,却也不十分认同,继续默默吃他的青团。
“不过你说,这传言怎么能离谱成这样”高桂花神神秘秘地说道,“先前我去城里卖东西,听人提起过傅府大姑娘,人家都说她嚣张跋扈,是个草包美人,我甚至也信了。”
“可我今日亲眼见了她后,再想想曾经听过的那些传言,就觉得很离谱了。”
“哪能叫人家草包美人呢人家长得是漂亮,可明明也管事有方,心地也善良,明明是个好姑娘。”
“确实管事有方。”谢琅然应了这句,却没应后头那句心地善良,他道,“那几位庄头被打的事,我听说了。”
“传言不可信,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至于这位能吃的傅大姑娘,看看她杀鸡儆猴的手段就知道了,是个有本事的。之前我觉得傅府日落西山,气数已,若换了这位嫡出姑娘管家,指不定还能多活些时日。总之,那几间铺子是有起死回生的希望了。”
听谢琅然
“侯府如何,那是侯府的事,你少
儿子聪明是聪明,可有时候聪明到让高桂花担心,怕他祸从口出、惹祸上身。
京中的达官贵人,不是他们这种平民小百姓能惹得起的。
高氏手劲儿不小,谢琅然“嘶”了一声,忙把胳膊缩到身后,委委屈屈地眨动了下眼睛“娘亲,我有分寸,这样的话,也就只是
怕再被打,小少年咬着最后那个青团,抓紧时间溜了“不说了娘,我书去了。”
什么傅大姑娘,傅小姑娘,与他又没有什么干系,他才不感兴趣呢。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点卡目去掉,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