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县城,炽日高照。
春寒完全消失,街上的石板衬着日光,仿佛在冒起丝丝热气。
商铺帘子无精打采地挂在门窗上,纹丝不动,只有偶尔飞过的苍蝇停留其上。
踏踏!
一阵震动传来,帘子轻荡,惊起一片苍蝇。
“让一边去,快快――”
一支车队从东城而入,车驾之外何字旌旗晃动飘扬。
街道上不多的百姓俱皆退避,惊恐望着车队纵马而过。
“是西城何家的人吗?”
“他们那个少爷和公子回来了?听说前段时间他们家老爷子死了,两人都没有回来奔丧,我还以为他们死在外面了呢!”
“真死了那可就好了!”
议论如同潮水。
马车却是礁石,在街上极速奔行,将所有涌来的骂声通通撞碎。
马车内。
何氏父子正在交谈。
其中一人正是那位唇厚齿凸,两眼高低不一的何公子。
对面则是他的父亲。
此前的何家“少爷”,如今的何家新老爷,唤作何勇山。
此人看起来年约四旬,长相同样歪瓜裂枣,手里正揽着一名娇媚美婢不断上下揉搓,像是街边的泼皮沐猴而冠,披了一身华衣。
或者说,在老爷子发家之前他的确是街边的泼皮。
何勇山哼着勾栏里的小曲:
“儿子,你上次的事情办得不错。”
“之前那位霍家千金回去之后,虽然没有夸奖你,但也没有反对与我们的合作,不枉为父在龙关城苦等了一年……这次能把霍家势力接引过来,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苦等一年?
何公子看着自己父亲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新添的美婢,怎么都感觉这句话不太对劲。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该问的。
他低下头来:
“只可惜爷爷已经看不见了。”
“爹就是太胆小……唉,不说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家的担子既然交到了我手上,以后只会变得更加辉煌的!”
何勇山狠掐了一把身边的美人,听着她朱唇轻启发出柔媚的叫声,脸上神态愈发自信张扬。
片刻之后。
马车停在何府大门。
几乎全府的人手都出来迎接。
何勇山第一时间下了马车,向着车队的后方望去。
那里有两架黑色马车,与何家车队高调的风格全然不同。
这两架马车更显得沉稳大气,一眼望去便有种巍然之感。
纵使是坐在外面的车夫,也是精圆神满的入劲武师。
何勇山谄笑着走了过去,肩膀微微收缩,指着自家身后的大门:
“二位高人!”
“此处就是我何府,虽比不得霍府,但内里也有几分意趣,上等厢房更是早早备好,不如今夜就赏脸歇息一下?”
“不必了,位置我已记下。”
从马车里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阿辉,另寻一处客栈先住下吧。”
“是!”
两架马车顿时掉转方向,渐渐远离了何家。
何勇山笑着欢送他们的离去,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的脸色才缓缓僵下来。
“爹,这霍家的人还是不太信任我们啊……”何公子这时走了过来。
“不必担心,说到底还是没有足够的了解,等到日后在巨宝山里有了利益关联,他们就不会再像今日这样了。”
何勇山出声安慰,也不知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身边的儿子听。
这时,何府门前的家奴仆从纷纷涌来。
为首之人正是一身黑衣的宁管家。
“少…恭迎老爷和少爷回府!”
何勇山点点头,一步迈过大门,带着众多心腹径直往大堂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