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宋识檐看阮阮一眼。
然后微微俯身,骨节分明的手将那花里胡哨的小竹签捡起。
上头是女孩儿娟秀漂亮的簪花小楷。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阮阮在看见宋识檐拿着她的竹签时就已经想死了,这句诗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的古典文学全部都是他教的,宋识檐绝不可能看不懂。
偏偏这会儿还真有个不懂的,宋辰也看到了,一脸好奇,“阮阮,这诗什么意思啊,这是你的字吧?你把这竹签藏那么好干嘛,还死活不让我看。”
阮阮生无可恋。
恨不得拿把四十米长刀把宋辰割了喂狗。
“三叔,这什么意思啊?”宋辰眨巴着求知的眼睛,还想去拿那竹签研究研究。
可手还没碰上去,宋识檐就把竹签反面朝上搁在了桌上,英俊的眉目间一贯的冷静,“有空好奇别人的事,家训抄完了?”
宋辰被一秒打回现实,“还,还没。”
宋识檐深邃的视线在阮阮惊惶的快哭了的脸上停了一秒,终是什么都没说,就带着宋辰走出了书房。
阮阮这一餐饭吃的一点都不踏实。
许是宋辰在,宋识檐什么也没问,吃完饭她就借着卷子没写完火速遁进了书房,把小黄书和竹签藏在了抽屉最里面。
心里有杂念,自然做不到心无旁骛,她听见宋辰和宋识檐告别的声音,听见宋识檐送宋辰出门,过了一会儿,又听见男人沉稳的脚步去而复返,在经过她书房门口的时候,顿了一顿。
阮阮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手里的水性笔不自主的捏紧。
然后她听见了敲门声。
阮阮闭了闭眼。
知道自己躲不掉。
深呼吸,她索性站了起来,走过去把门打开。
宋识檐一身清隽的衬衫西裤,站在门口。
“跟我去客厅。”
他留下这两个字,就没再看她,灯光投射在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渲染出几分冷硬的颜色。
琴嫂刚把餐厅收拾好,眼见着兄妹俩气氛好像不对,默默的又退回了厨房。
“喜欢宋辰?”宋识檐问。
阮阮完全愣住。
惊诧的视线撞进男人漆黑淡沉的眼底。
她还没反应过来,宋识檐低沉有力的声线再次入耳,“哥哥不是反对你们谈恋爱,只是宋辰与江家仍有婚约,就算宋辰和江家小姐没有感情,婚事尚在,他便算不得单身,哥哥不会同意你在这个时候和他交往。”
阮阮嘴唇动了动。
她没想到他竟会误会到这一层。
“哥哥没有门第观念,就算宋家世家大族,你自幼在我身边长大,不比其他世家小姐差,只是女孩子名誉很重要,就算你想和宋辰在一起,也必须等到他退了婚。”
阮阮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是啊,他那么古板清正的人,要是知道她喜欢的是同样有婚约在身的他,一定很难接受吧。
心脏的位置酸涩的发闷,就像有一千只蚂蚁在噬咬。
他只在意她的名誉受不受损,只在意她会被流言蜚语积毁销骨,可他不曾在意她和谁交往。
她垂了眼睫,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驱使,可能就是不死心的想知道,还是问了出来,“哥哥希望我和宋辰在一起,是吗?”
宋识檐静默了须臾。
客厅暖黄的灯光从半空中倾泻下来,覆落在他名贵的白色衬衫上,晕染出沉默而寂静的光晕,“宋辰是个好孩子,聪明,可靠,若是你们两情相悦,哥哥会替你们说服宋家的长辈。”
阮阮的心像是被彻底挖空了一大块。
她转过身,暗暗的深呼吸,努力压抑住了眼底涌上来的湿热。
“不用了,”她轻轻笑了一下,“哥哥你误会了,我不喜欢宋辰,那句情诗是我随便写的,没什么特殊意义,要是将来我有喜欢的人,我一定会告诉哥哥的。”
宋识檐自然也不需要她承认什么,自当她这句话是女孩子脸皮薄,嗓音平静,“好。”
只要是他的妹妹想要的,喜欢的,不违背世俗伦理,不伤害他人,他又有什么不能帮她做。
“早点休息,”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自然看不到她眼里朦胧的泪意,“身子刚刚恢复,明早我不叫你,等你好了哥哥再陪着你早读。”
阮阮低低的“嗯”了一声。
怕他听出她的哽咽,她什么都没再说,就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宋识檐一直目送着她进门,等到房门被丫头关上,才沉默着收了视线,心下叹息。
小姑娘长大了,教养起来愈发的让他头疼,尤其是感情上,他作为男性长辈,很多事情他并不适合跟她讲。
阮阮回到房间后,接到了系主任打来的电话。
临床学院要组织下乡扶贫医疗队,由仁济医院急诊,普外几个重点科室的副主任带队,是a大每年的惯例,会从学院里挑选学生下乡锻炼,阮阮去年报了名但是没被选上,系里今年优先考虑了她,问她去不去。
阮阮当然想去,可她昨晚才突发心律失常,又怕宋识檐不同意,只说要问过哥哥再回复。
系主任一脸笑呵呵,“这事我来跟宋主任沟通,下乡是很难得的锻炼机会,阮阮同学,我不希望你错过啊。”
“谢谢系主任。”阮阮本来也不大敢跟宋识檐提,因为她有预感,十有**会被拒绝。
她本来以为第二天上午就能得到系里的回复,可一直到晚上,也没收到下乡的通知,阮阮就悲催的意识到,系主任应该是被拒绝了。
她有心理准备,所以也不至于太过失望。
但她还是想跟宋识檐提一提,毕竟下乡和跳舞不一样,不需要她跑跳,也不用搬东西做什么体力活,只是帮着老师们给村民看诊而已,就和临床科室轮转差不多,她其实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可很晚了,宋识檐还没有回来。
阮阮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手术,趁着宋识檐没回来,拆了包薯片边吃边等,薯片快吃完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口开锁的声音,她赶紧把薯片往毯子底下一放,乖乖站了起来。
可回来的却不止宋识檐一个人。
江河扶着宋识檐进来,身后还紧跟着汪丛珊。
“老宋房间在哪?”江河蹙眉。
阮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把宋识檐主卧的房门打开,江河和汪丛珊扶着他进去。
“江老师,我哥哥怎么了?”
江河没有回答她,只是神色很不好看,把宋识檐放在床上后,侧头吩咐了一声,“让你家佣人去准备冰袋。”
琴嫂被声音吵醒,走出门刚好听见这一句,连忙去了。
“狗娘养的,算计的心思都敢打到老宋身上,”江河骂,“幸好老宋自己发现了酒水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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