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你这也太离谱了吧!”温蒂打开自己房间的冷柜,拿出一瓶果酒给秦离,秦离摆手拒绝,伸手指了指冰柜最里边公寓服务人员原本放着的椰奶。
温蒂翻了一个白眼,“我不是神,你也不是,就算我有一部分器械设备,你有一部分材料和过硬的技术?这技术是能这样实现的吗……但反正手搓血清的事情真的很离谱啊!”
果然,在遇到任何与龙类、技术、炼金方面的事,温蒂就会变得相当激动,一改她平日里斯文又寡言少语的做派,揪着秦离问东问西,眼睛后面的眼镜闪闪发亮,身上原本那些淑女气质也消失的干净彻底,一边给秦离递椰奶----她随口抱怨了一句设备是她的,借秦离的衣服还没还她,现在还要白嫖她买的饮料,再讲她目前掌握到的所有信息,以及由于学校设定的相关保密资料太多,她试验了好多次都没法达到标准的数值等等。
“我哪里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人,”秦离抱怨,刚咽下去一口,马上露出委屈的眼神,虽然是装的,“你看,维瓦雷尔大小姐能凭借自己的实力找到准确的避难所,甚至直接把避难所改造成了自己暂时的研究基地,做着课题,这正是当大家东奔西走时,真正的强者从不抱怨大环境。你这么厉害,帮助我这个普通学生一下嘛。”
“再说了,”秦离又咽下去一口,他搓血清忙活了一个晚上加半个白天,之前又是马不停蹄地从银座赶回来,唯有冰凉的饮料能让他稍微平静一下内心,从一些感官上放松自己,“我不是知道你喜欢这种东西吗,回报温蒂小姐的大恩大德当然要以她最感兴趣的情报。”
温蒂张张嘴又闭上,这一回她的神情彻底平静了,“之前……不敢问你,你最近,到底在干嘛,从你到达日本,给我发消息的那天起,但凡是个‘普通学员’,都不会从日本分部的总部大厦附近的下水道爬出来。”
秦离默然,他当时预料到温蒂有分寸,不会马上问他那些奇怪的举动,也预料到总有一天会问,但他想了无数个版本的回答,“我那天,为了查…反正,我在俄罗斯实习的时候,追踪和我身世有关的线索时,查到了日本,那天源氏重工遇袭,是因为路明非他们三个,碰到他们仨是巧合,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后,为了避开蛇岐八家,就走了下水道,提前探过你的避难所在周围,才去找了你……那天给你看的东西,是有关白王和祂血裔的壁画……”
温蒂认真听着,当时因为感到秦离和她的互相信任,她选择接受他的提议,看了那幅壁画----科研者献身科研,她总是大胆又疯狂冷静的---她那天看完壁画后的记忆很混乱,那幅画上面的符号和图案,应该是龙类的语言,或者说,白王一裔的最早的语言,而她作为黑王后裔,以她的血统无法直接通过视觉、念诵、听音来解读白王的语言,完的后遗症也很多,到她意识再一次清醒已经是发烧昏迷了近一天,秦离断断续续地照顾了她一个晚上才又离开。
不过这小子,等她一醒恢复完,又开始大半夜咔咔给她发消息,大清早哐哐敲门,借衣服啊用品啥的,温蒂不由得想起了旧社会地主收租时带着一帮家丁三番四次地踹开农民家的门搜刮的样子……真要这么说,应该是无产阶级一脚踹开了资本家的卧房门,并且吭哧吭哧地搜刮资本家所剩无几的物资……
“那那个,额,小女孩?花季少女?你别是个人贩子,我看她脑子可不大好使啊。”
“绘梨衣啊……”秦离解释,他之前在街上如何遇到走失的绘梨衣,然后,跳过在源氏重工把她带出来的那段,只说绘梨衣就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孩,是她不走的。
“……她成长的环境类似于你实验用养殖的动物,”秦离的神情很认真,“她身上不只是有强大而霸道的白王血统,还有刻意的,人为设计的外部环境造成她心理上的问题。”
有限的信息,银座的观察,梆子的控制,或许不只是绘梨衣,蛇岐八家又有多少傀儡呢?
秦离给温蒂大致讲了一下银座的事情,只不过隐瞒了他是故意暴露在人前的这个细节,温蒂很快反应过来,“脑桥中断手术,我记得父亲以前在给我讲课时,有提到这种技术,但是对于用特定频率、波长的声音来训练和操控手术对象,已知的资料是没有记载的。”
“蛇岐八家……”温蒂咽了一下,眼镜后的眼眸闪烁,“和猛鬼众关系匪浅吧,就根据你那天的经历,可他们的表面上依然在对抗着……”
蛇岐八家的少主,日本分部执行局的局长源稚生,被猛鬼众的傀儡轻而易举地操纵;蛇岐八家的秘密武器,源稚生的妹妹,被“密封式地”养育大,绘梨衣身上的缺陷让她变得只要花些心思就便于操控。
“可怕得很。”温蒂直言,但不可避免的想到这样简单的孩子所信奉的世界以一种击碎幻想的方式一点点坍塌、她心里该如何变化的事情,至少从秦离描述的事实来看,秦离对她有照顾但可算不上多友好,如果她是这种小女孩,会觉得这个长得明明很无辜很清秀的少年,带着一张混沌扭曲的面具,把这个世界的脏污杂乱,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他这次来和温蒂解释就是要及时地打消温蒂的疑虑,毕竟温蒂还和自己姐姐牵扯甚多,要慢慢和秦洛撇清关系,顺带挖挖墙角,但还是得防着温蒂的小姨,秦洛和她一同长大,在伊丽莎白的心中,是比至亲的亲人更重要的伙伴。
而且那个伊丽莎白,秦离捏着自己手里的瓶子,温蒂的成长她可能造成的干预较多,温蒂能变成一个冷静的疯子也不全是童年父亲的离奇变化、继母的道德绑架加上冷暴力、过于孤独造成的。他看向温蒂,现在,吸引了蛇岐八家少主和猛鬼众头子的注意力,和温蒂出现在他们视线中,不可避免地可以把她,甚至卡塞尔扯进这个漩涡,如果自己急于保全手上的筹码绘梨衣,想必这几股势力也会考虑更多一些。
“现在该干啥呢……”秦离侧耳听着隔壁自己房间的动静,绘梨衣平静地呼吸着,似乎用笔在她的便签本上涂抹着什么,秦离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穿着巫女服、跪坐在床边微微低着头的女孩,她的眼神有些暗沉,像是暴风雨前平静的海面,有些发红的头发随意披在背上,只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话说,这个姑娘真的是蛇岐八家的吗,”温蒂看秦离好久不说话,主动扯起了话题,“日本姑娘这么高的真少见……我没有别的意思啦,就是感觉她很眼熟。”
眼熟?秦离歪了一下脑袋。
“啊,你可能比较不熟悉,凯撒,学生会的主席,他有个中国女朋友叫陈墨瞳,你有印象吗?你在执行部的时候应该会注意到吧,一个高挑明媚的女孩子。”
“好像是有点印象……”
“喂,学生会那么多团建,她经常去的,你不会都逃了吧!”
“好了好了,你找个照片给我看啊倒是。”
片刻后,秦离盯着温蒂手机上的照片,瞳孔微微放大。
“像,很像啊。”秦离把陈墨瞳那双画着精致眼妆的善良眼睛遮住,仔仔细细观察着。
“你当时背着她回来的时候我都惊呆了,当时小巫女失去知觉了,我还以为你把凯撒女朋友拐回来了。”
“温蒂小姐,你说,这会是巧合吗?”秦离尽量用不经意的语气发问。
“肯定是巧合吧……这俩人有什么必要联系吗?”温蒂打量着秦离,“你最近怎么跟个阴谋家一样!”
联系?
“有啊。”秦离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转身迅速离开了温蒂的房间。
“喂!!”温蒂压低了声音叫,却只看到了被关上的房门,秦离目前不想告诉她的她也问不出来,只好自己先猜猜了。
这个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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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提到陈墨瞳,秦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路明非。
他当时,或许现在也是一个文艺龙类,是真心想要给路明非解个围的,并且和路明非搭上关系,但是陈墨瞳的闪亮登场打断了他一时兴起的举动,怎么不算印象深刻呢,虽然后来发现陈墨瞳的反复无常的个性让他无从接近,但全校都知道的路明非对陈墨瞳的暗恋,这不就是联系吗?
上杉绘梨衣,按照路鸣泽的安排,原本将在路鸣泽手下黑进去的源氏重工的安保系统一层层引导下,遇见路明非。
上杉绘梨衣是为路明非准备的,她的外形和陈墨瞳那么相似,陈墨瞳在路明非心里的地位不可撼动,路鸣泽对路明非有所图。
站在房门口却迟迟不进去的少年的嘴角缓缓上扬,真有意思啊,属于世界本源的力量,拥有篡改既定事物、仿佛操纵着命运丝线的能力,为路明非准备的变成了源稚女,路鸣泽至今都没有通过通讯渠道来和秦离对峙,是觉得源稚女这个工具也行得通,或者他的认知也受到了影响呢?
秦离还保留着当初进卡塞尔路鸣泽给他的手机,在西伯利亚遇见他的时候,秦洛只告诉过他这个小鬼身上秘密太多,她本人出面不太好,只要求秦离和他好好打交道,不要露出能威胁到这小鬼的一面就好,他也就懒懒散散地跟着魔鬼来到了人间,就好像他真的成为了一个人一样,旁观着小魔鬼的剧本慢慢拉开帷幕。
但他思想上潜藏着的和秦洛、小魔鬼以及卡塞尔众多混血种都不同的种子,一直感受到异常的格格不入感,在得知他所熟知的川野只是言灵构筑的虚拟的意识、真正的川野的面目后,他作为龙族本应拥有的聛睨一切的心态有那么一瞬间坍塌了,他一边想对抗这种情感的动摇,一边又觉得自己潜意识中也不断地在将黑王对龙类的理解化为自己的“特点”,这让他感到很不解,同时又困惑又厌恶。
去了北边的土地,既是实习执行任务,也是秦离第一次放下身段,正视自己心里的想法,他因为苏醒后全无记忆,经历了一段任人摆布日子,或许有秦洛的可以安排,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旁观见证了名为玛莎的女人苦难的一生后,接收了过多属于人类的情感后方才恢复记忆,而作为向导的乌鸦,也被秦洛送回了北面冰封的岛屿上美其名曰替她看守自己的“财产”。
秦洛为什么在接回秦离后急火火地给他安排了那么多属于人类的技术课程和技能,秦离本来以为只是秦洛想让他拥有更多技能好更快融入高速发展的人类世界,现在秦离再想,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过往记忆时,只是个特殊一点的,甚至比普通人类更好操纵的男孩,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将他变成一个更加彻底的“人”,就在即将到来的恢复记忆之后更长久地控制他了。
毕竟从很多年以前,人类就是龙族的奴隶,能精确执行命令、极好操纵的种类嘛。
想通了后,他再一次探索秦洛和路鸣泽都很关注的黑天鹅港,遇见了名为海姆达尔的先知,他想要接受自己不可能再与其他同族相容的事实。
“很好玩吧,尤克特拉希尔的孩子……”似有似无的声音在秦离耳边回响。
“是啊……”秦离微微俯下身子,侧耳听着动静。
“砰!”面前的房门被突破了,秦离迅速往后撤步,避开了像子弹一样飞过来的木门的碎片,他随意地挥挥手要驱散飞扬的尘土,再次抬头,首先看到的是一把锻造的极好的刀,秦离直起身子,手里多了从裤管抽出来的军用匕首,“少主好排面,天空一声巨响,少主闪亮登场啊。”
闪闪发光的炼金长刀缓缓收拢进房间内部,源稚生将刀架在身侧,绕过门框,转身面对秦离,“就是你拐走了绘梨衣,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呦呵,蛇岐八家背后的人果真给他洗脑了,明明都暴露了还非要冒险呐。
在源稚生的身后,乌鸦和夜叉从外面探头过来,小声商量着,“我说少主这次怎么那么严肃啊,那个豆芽菜一样的小孩真的成年了吗”“绘梨衣小姐在那你快去把她看住别弄丢了”“妈的你怎么不去”“我保护少主啊”“放狗屁少主叫我们两个一起啊快点”……
“源稚生,你的手下真碎嘴。”秀气的少年微笑着,用颇为慈祥的目光扫视房间,绘梨衣对这一切的反应不大,只是听到秦离说乌鸦夜叉碎嘴后,转头瞥了他们一眼。
源稚生微微偏头,两位大汉立马一左一右站在绘梨衣身侧,也不拌嘴了,像极了民国大小姐出行时身边两个穿着军装的不靠谱保镖,或者敌特重点关注对象却被分配了两个伪军一样。
源稚生这才回过头,他有点意外,这个陌生的绑匪绑走绘梨衣,本来以为是什么穷凶极恶、极其难缠之辈,结果居然是一个有些瘦弱、看上去没有半点攻击性的大学生,绘梨衣也是,似乎对他没有太多排斥,秦离甚至在他破门而入之后,只保持着防御的姿态,还有闲心吐槽他的两个属下。
他应该预料到了自己会来,但却又对源稚生放心的很,秦离眼睛转了转,这么大声响,温蒂没动静,不会是被牵连了吧?陈墨瞳,绘梨衣,蛇岐八家……他思索着,源稚生也没动,乌鸦和夜叉也不敢带着绘梨衣现在就走掉。
“啧,不行,现在小巫女还不能还给你,”秦离突然换成了日语,“我还有线索没有找到,你们今天要回去也行,要留下来泡茶也好,绘梨衣先放在我这。”
他这是在商量吗?还是通知?源稚生依旧面无表情,“我妹妹体质特殊,你掳走她这么多天没有伤害她,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为绘梨衣感到庆幸,也为你感到庆幸。”
得了吧,这小子知道的也不比我多,被洗脑多少年了还搁这耍帅,秦离摇头,“19天。”
源稚生没有给反应。
“你们上一次给她用药,是25天前了。”
源稚生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仍旧坐着的绘梨衣,她一直保持抱着便签本的姿势,既不理会乌鸦和夜叉,也没有向门口的二人投去关注的视线,只是坐在那里,源稚生发现绘梨衣脸色红润,一切反应都很正常,这不可能是25天不注射血清中和的结果。
他转头,语气有了一丝波澜,“你……”
身前空无一人,等源稚生感受到脸上拂过一阵风时,他本能的抬起了刀剑——
“叮!”秦离的匕首只是一把普通的武器,碰到蜘蛛切的片刻后碎成了两节,“这武器真好,羡慕。”秦离龇牙一笑,抬起了手接住刀片,迅速地往前一挥。
源稚生马上将刀转向保护后背,刚才那阵异样的风让他有些没底气,这个少年的动作很快,但并不符合任何时间类型的言灵的表象。
乌鸦和夜叉不愧是跟随源稚生身经百战,察觉到突然紧张起来的氛围,夜叉默默将放着童子切的袋子移到了身前,随时准备丢给源稚生。
保险起见,源稚生往后仰躲避秦离的又一次进攻时,念诵起了言灵,璀璨夺目的黄金瞳着凉了小公寓昏暗的廊道,一时间,公寓廊道多年的木地板发出了被重力挤压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开,源稚生没有用上全力,他以此来减缓秦离的速度,让自己获得足够的优势。
眼前的少年与刚才站在满地碎屑中还温柔微笑的人仿佛分裂了一般,面对源稚生的黄金瞳,秦离没有任何退却的样子,而是不断用剩下半截匕首徒劳地撞上源稚生的刀刃,源稚生有不好的预感,不被黄金瞳震慑的敌人,对方的血统在他之上,他的速度因为“王权”有所减缓,却没有拿出自己的言灵来给自己增加优势。
这得是有多自信才能这么从容?源稚生微微皱眉,一刀劈在秦离的匕首上,彻底解除了他的武器,本来在微笑的少年看了看手上的匕首,猛地停下来,无奈地耸耸肩,扔掉了只剩下一个把的匕首,再一次和源稚生对视上。
“我想起来了,你是上一次把绘梨衣送回家,还明里暗里暗示我必须请你吃饭的那个人,你是卡塞尔的学生。”源稚生倒没有真要伤害秦离的意思,而是抛出了问题,“你知道什么了才带走了绘梨衣吧,我给你一次机会,把情报分享给我……”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秦离露出了一种很无语的表情,分享情报?那猛鬼众不也知道了吗,开什么玩笑,是蛇岐八家出了内鬼,没准他身边比源氏重工的密室更安全。
不过他想好了,今天好不容易源稚生来找他,不能一直跟他抬杠,他在一片沉寂中,格格不入地在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四个蛇岐八家的高层看着少年左一下右一下地点着手机,时而看看绘梨衣,时而看看源稚生。
“喂,我说,绘梨衣是你妹妹吗?”
长得倒不是很像,但秦离不敢说他们绝对没有任何关联。
源稚生保持沉默,秦离甩甩脑袋,“啊算了,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秦离把手机屏幕正对着源稚生,“但这个是你的弟弟吧。”
屏幕上,是隔着窗户拍的有些模糊的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人身姿挺拔,又透露着阴柔的气息,哪怕拍的并不是很清晰,也能直观感受到这是个极美的男人。
源稚生眼睛微微瞪大,他不可能对和自己几乎一摸一样的脸没反应。秦离火速把他和源稚女的图放在一起,再把绘梨衣和陈墨瞳放在一起。
他举着手机晃了晃,源稚生眯起眼睛,“无稽之谈。”
如果想用这种办法来转移他拐走绘梨衣不怀好意这件事,也太天真了!流着银光的长刀侧转了方向,源稚生将手上的刀举到耳边,摆出进攻的姿态,下一秒,再一次飞快的刺出。
这一次的源稚生比刚才更加专注于制服秦离,将身体的机动和言灵对敌人的压制配合的天衣无缝,秦离碍于手上没有武器,一边闪躲源稚生灵活多变刀刃的方向,一边凭借肉身客服发挥出八成的“王权”所带来的压力,他尝试借助身边的物件,比如上墙躲避攻击,下一秒,落脚的地方被“王权”针对性地单点爆破,他无奈,这小子对言灵的操纵真是熟练,平时一定没少经历实战。
唉,当人,啊不当龙不易,歪嘴叹气,秦离半歪嘴半苦笑地呼出一口气,利用自身先天的速度和力量,找准一个瞬间,翻身一跃,贴着天花板轻盈升空,他刚才在闪避中碎裂的衣角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源稚生忙抬头看他,紧皱眉头,将刀一挥,把那条布块扫到一边。秦离跳出了源稚生言灵的范围,稳稳落在源稚生身后不远的地方,在源稚生转身再次面对他的这一小段时间,秦离回想最后那张壁画上龙族文字念诵发动白王力量的原理,以及突破源氏重工密室安全锁时的感觉,将往日习惯了的调动言灵力量的方式与这些融合,微微躬下身子,注视着前方的源稚生。
用一种全新的方式投入战斗,确实有点费精力。
言灵-时停,少年的黄金瞳亮起,照亮了周围飞舞的烟尘,一瞬间,这一整个市区的时间和物体的运动,进入了延迟20倍的“静止”中。
源稚生已经半转过身,硬气的脸庞上,一对闪烁着杀伐果断的黄金竖瞳,绘梨衣刚才在秦离轻轻一跃越过哥哥头顶的时候,抬起了头茫然的看着在空中如同夜行的蝙蝠一样翻飞的少年,时停开始的时候她还保持着这个姿态,她因为时停保持不动的姿态,若没有眼中明暗交替的复杂思绪,看起来如敬仰神明一般专注而真诚。
源稚生转身面对秦离的那一瞬间,“王权”的重力也瞬间转移而来,秦离轻轻张开嘴,抬起了手----
“改变&nbp;d方向。”少年用龙类的语言开口的那一瞬间,时停解除,源稚生反应很快,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一阵压力,连忙将蜘蛛切抽出作为拐杖支撑,这是什么?难道对方的言灵和他的一样甚至可以压过他吗?他明明能感受到王权的立场还在自己控制中,可下一秒让他心头一滞。
秦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跨过了整条走道,回到了绘梨衣的房间,手上还拿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旅行包,人就站在乌鸦和夜叉身后。
不好!
拿着包神情淡然的少年两个手刀劈晕了乌鸦和夜叉,绘梨衣看着两人倒下,又瞥了秦离一眼,趁他不注意,轻轻牵住了旅行包上她买来挂上的一个小恐龙的挂件。
秦离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还是朝着源稚生往前走,源稚生刚才一时情急要飞奔过去,解除了王权的力场后,身上的压力也瞬间消失,他看到秦离没有伤害房间的三人后,再看到自己解除言灵后又恢复自如的窗台,似乎明白了很多,却更加恐惧了起来。
一瞬间的移动还收拾好了一个书包,又似乎是将指定对象的言灵转移到发动者身上,源稚生不在轻举妄动,金黄的眼眸一刻不停的跟着秦离的一举一动。
“少主,我们今天是不是还在银座偶遇过了?”秦离歪着头,站在因为重力被压垮的木门边上,仿佛周围一切都不存在一般,一脸天真地发问。
反复无常。源稚生没好气地说,“与你何干……我不曾遇见过你,也不曾去过银座。”
“当然有关系,实话跟你说吧,我倒挺希望你能记住的,”秦离摊开手,“今天有悬赏绘梨衣的通告对吧,还有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故意在一群红了眼的疯子满城寻找的时候发了线索……对了我听说你在和你的秘书樱小姐谈恋爱?”
“你在说什么没有逻辑的东西……”源稚生被问得一头雾水,秦离也不勉强,“我记得吧,我是带着绘梨衣出来散心的,她眼神不好可能没注意,我看到你和你的秘书手牵手坐直升飞机还拎着东西,乌鸦和夜叉—他们我暂时还无法对号入座—向你汇报了家族的事情,你的秘书小姐真是个人才,不仅功夫好,人出落得也很漂亮。”
这个混蛋,难道还要拿樱……“绝不可能,我给樱下了命令,去银座中间的廊桥伏击,乌鸦和夜叉去解决暴走族,廊桥那边我……”
等下,廊桥?
源稚生抬起了头,一些破碎的片段闪烁,他是去了银座,而不是留在了总部等消息,他是坐了直升飞机,乌鸦和夜叉在打趣什么时候能带着妹子拎着大包小包逛商场来试图缓解他的焦虑,他是看见了什么,才从银座大楼追到了连接处的透明廊桥……
这个悬赏,是怎么解决的来着?啊,悬赏当时并没有结束,而是多出来的消息说目标已经从银座成功离开了,自己才回到总部的吗……
可自己为什么是回总部,当时焦虑的心情还有模糊的记忆,为什么不是趁热打铁继续追击?
秦离默默观察着源稚生,“你推迟了这么久才来,虽然能大概猜到一些,但我觉得,你应该是去先见了什么人对吧。”
源稚生发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知道的东西多的可怕,他选择沉默,又很害怕他口中又会说出什么。
“你应该是去见了上三家的人。”秦离俯下身子,绘梨衣手上还抓着挂件,也只好跟着往前凑凑,“源稚生,我现在能在外头拍到你弟弟的照片,你又察觉到自己记忆的怪异之处,我带走绘梨衣没有伤害她,我想帮你的目的还不明显吗?”
“所以啊,”秦离笑起来,又拿起手机晃了晃,上面还是兄妹三人和一个红发女孩的拼图对比。“我只是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你有什么目的?”源稚生问。
“发挥一些能够勘探巨大风暴事件的能力,并且从中牟利罢了。”
数日前,罗马。
秦洛坐在一张简陋又有些不稳的木椅子上,看着房间里的女人在手忙脚乱地收拾。
这个长得有几分混血华裔的女人紧张地用蹩脚地法语热情的说着一些客套话,她只是一个攒了一些钱,想来罗马观礼的信徒,住在古朴的屋子里感受属于罗马的历史气息,却突然收到一封拜访的信件,说什么哪个国家的什么公爵因为她以前在某个教堂的唱诗班待过,在罗马看到她觉得她相当眼熟,原来是这个公爵以前慈善活动的受益人之一,便要来看看她,她本来没有当真,谁知道打开门,一个俏丽的女孩朝她一笑,在她愣住的时候就进门坐下来,门外的老修女则一直守着门。
“你过得好吗,我有些不记得你的名字了。”秦洛问。
“啊…我很好,已经能攒着钱出来旅游了,小姐。”女人回答。
“这样啊,看来你父亲的债还的很顺利,希望他在乌兹别克斯坦生活如意。”
女人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
“你现在又是来罗马旅行了,看来家里也景气,我就放心了。”秦洛笑眯眯的,眼睛弯弯,像极了一只狐狸。
“那你现在生活,有什么收入吗?”
女人又重新动了起来,“我,我剩了些钱,父亲就让我来这边发展了。”
“你的签证办的也很顺利。”
女人的眼神开始不断闪躲。
她突然丢下手上的东西,扑通一声趴在秦洛身前,“小姐!您,您想必是都知道了!我知道您与政府相关密切,但还是求你!求您!求您不要把这非法的勾当说出去……”
她捂住脸,“您想必不是图我的肮脏钱,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说的!”
……
等到天黑后,老修女拿着一份收拾好的简单朴素的行李,身后跟着一个打扮精致的少女和一个神情紧张的女人,走向房主,说住在某房间的租客因为家里的事情需要提前离开,并交付了违约金。
老修女带着紧张的女人坐上了车,秦洛单独坐后面的车辆,上车后,用手轻轻掀动堆放在房车一个箱子里的,有各种语言的花名册,也有一些零碎的纸片。
“在贫困的地区利用法律上的漏洞兴建慈善保健设施,用高价吸引能够提供代孕的女性,暗地里进行着基因筛选的实验……这样的孩子流放到世界各地成为孤儿或者被人收养,”秦洛抽出某一张纸片,“嗯,现在叫多萝西的女人,15岁左右参与过代孕,后来还当过一阵子设施里的帮手,拿到钱后离家出走在欧洲各地游荡么。”
她看着纸片上粘着的照片,“陈墨瞳的父亲,真是个数一数二的天才和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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