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东边,离了城,未到村,
苏小培坐
可是这屋子里什么线索都没有。没有打斗挣扎地痕迹,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屋外的小炉里有烧剩的柴灰,看着像是一早做过饭。周围并无人家,离山路也还有段距离。苏小培坐
官差四下搜寻线索,外头也没有
这屋只住着一个姑娘,姓李,母亲早亡,父亲是个猎户,靠着狩猎为生,脾气非常不好,所以与村子里处不来,又没有钱银,便
冉非泽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苏小培站
冉非泽点了点,朝苏小培走去。白玉郎跟
“我知道了。”冉非泽停了脚步,“让我与她单独呆会吧。”
白玉郎张嘴还想说啥,终是点了点头,退开了。
冉非泽走到苏小培身边,陪着她看了会山,说道“老六都告诉我了,你莫慌,未必是杜成明,那姑娘也未必有事,许是吓唬人的,你曾
他话未说完,却见苏小培摇头。
冉非泽闭了嘴,等她说。苏小培把目光从山的方向转向他,小声道“来报案的人,姓史名瑞,
“史瑞”
“有人拿了刀逼迫着让他来官府报案,他甚至不认识这李家姑娘,他也不知这处是否真有这样的屋子,全是按着那人的指示相报。只因他的名字是第三,只有我知道是第三的意思。案子指明要由我来破,五日后找不到人,便得尸。”
“那还有五日。”
“没有了。”苏小培摇头“不会有五日,那姑娘此刻已经死了。五日,不过是他戏耍我们的时间。”
冉非泽沉默一会,道“我与江掌门他们都说好了,只要那杜成明有一丝一毫的不妥当,只要
“我们除了
她走了一了百了,冉非泽却怎么办而无凭无据枉杀人命,她和冉非泽都不是这样的人,她也确不愿冉非泽这样做。而那些江湖汉子们各有各的利益,此麻烦甚大,若是无凭无据,他们也没法要求各派相助。
“他们也
苏小培没说话,事实上,她的心情很糟糕,她很暴躁,又难过。又一位无辜的姑娘因为她而遇害了,她真想做点什么,真应该做些什么。
“小培。”冉非泽忽然又唤她。
苏小培转头看他,听得他道“手无缚鸡之力的就负责动动脑子,别想太多别的。”
苏小培皱眉头,被冉非泽抬手揉开眉心。她撇开头去,他揽过她的肩。她拨开他的手,他却又揽住,她再拨,他再揽住,然后他用力捏了捏她的肩,她痛得一吸气,他道“痛了便好,冷静些。”
苏小培不动了。冉非泽摸了摸她的头“都看完了吗”
她点头。
“你等我一等。”冉非泽把她留
苏小培没拒绝,乖乖跟他走了,她知道他有话想单独与她说。
回到了居处,她也冷静了下来。“他给了我五日,他必是想看到我们为了寻那姑娘手足无措有心无力的样子,时限便是压力,况且还要承担一条人命的结果,这确是太恶心了些。”
“你确信那姑娘必是死了”
“对,杜成明不会留下意外,留活口徒增麻烦而已。他这样的人格,没有愧疚心,毫无良善可言,他给的指示必是布好了局把人杀了,然后等我们忙乱五日后把尸体亮出来,抹掉我们的颜面,杀我们的威风。”
“所以这姑娘的生死对他而言已不存
要的是你挣扎痛苦的那个过程,以及等着给你最后一击。”
“对。”
“那么说来五日后他有可能会出现”
“对。就算明着不出现与会暗地里看着。”苏小培咬食指关节,“他下手的目标是心挑选过的,那个姑娘,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居处与众人相隔甚远,是那种死
“不是还有一个来报案的,那个叫第三的。”
“史瑞。”苏小培点头,“他吓坏了,他根本什么都不记得。”
“那你便让他记些事。”
“此话怎讲”苏小培一时没明白。
“杜成明想让你陷入这事里,他要的是你领着府衙里各人徒劳挣扎,对吧”
“对。神折磨,他要的是这个。”
“可我们很快破案了,抓住了凶嫌。这样一来,他的计划便是失败了。这报案的指明找你,找府衙
的女师爷,你回来才几日,上工才几日,外人根本不清楚府衙里的女师爷回来了,这事刘响必是涉及其中。再者,可还记得老六说过见到刘响烧过的信灰吗杜成明给过他指示,但刘响成日
“也许那人会蒙面,只判断声音的话,胜算太小了,不可靠。”
“我们给他一个人选。”
“谁”
“罗平。”
苏小培顿时明白了。冉非泽让白家人一直看守着罗平,甚至还悄悄带他来到了宁安城安排他借着吃酒听壁音的方式,辩一辩当初是谁教他用恐惧和诱哄控制人质心理的,可惜罗平听过了包括刘响
“史瑞这个名字,你不说,谁又会知道有何深意。罗平当年是被你擒住的,他对你怀恨
苏小培眼睛一亮,“抓住了凶手,我们自然就不会再焦虑,而是严审罗平让他交出人质,此案算是告一段落。大家关注的目标
划面临失败,刘响自然担不起。为了让我们继续追查下去,他必须证明这案子确与罗平无关,那样便容易露马脚抖出线索。”
“他若没办法
“他会想借这个案子将我杀害,再伪装成意外”
“这是眼跟前最好的机会。”
苏小培想了想,确是如此。这件案无论如何对刘响都是相当重要的,一来是杜成明的指示,二来他也有私心。“他们不会默默看着我着急,定是还有些事。”她再想了想,用力点头“你说得对,此事确该如此办。”
冉非泽道“眼下,你要处置妥当的,是那个来
报案的史瑞,他必须指认出罗平来。”
苏小培点头“交给我吧。”
苏小培与冉非泽赶回了府衙,出去巡查的众捕快已经都回了来,正让师爷记细案。那个史瑞由着府尹大人已经审了一轮,未审出任何结果,因为史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他确是无辜的,他除了那吓人的刀子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府尹也派了捕快去史瑞干活的那茶楼问过了,史瑞确是茶楼的伙计,
府尹审了小半日,也没问出什么来,便让人先将史大关了起来,容后再审。
苏小培将所有情况细细打听了清楚,与府尹大人道让她来审,从什么都不记得的人嘴里问出话来,可是她的本事。府尹自然同意。便将史大提了出来,锁
苏小培去了,先不说话,只看他半晌。史大被她
看得心里直
史大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摇头道“我不心虚,我未做坏事,何来心虚。我来报案,是被人逼迫的。我没见过那什么屋子,也不认得那姑娘,我未曾做恶事。”
“每一个犯了案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行了恶事。”苏小培慢慢悠悠的道。
“我,我与大人都说了,我去后巷拿杂物,有个人突然
“他是何模样”
“不晓得。没看到。”
“穿的什么衣裳”
“我只注意那匕首了,还有那件粗布花裙,那是半截的,明显是被人划破的。”
“那人有多高”
“我不知道。”
“你与他说话多久”
“没,没多久。便是他嘱咐我要做什么,然后让我重复了两遍,先头我说错了地方,他让我再说两遍,全对了,便喝令我速去,他说他会一直盯着我,若是做得不好,便杀了我。”史大想到仍
苏小培点点头,“所以,你们二人前前后后交谈定是不下十句。这十句的工夫,你只知道他拿着匕首拿着衣裙,却不知道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也不知道他是何模样,何地的口音”
“他,他,也许他穿着披风掩了身形,也许他蒙着面,我瞧不清呢。”史大突然想到了,赶紧说。
“这会他又穿着披风蒙着面了”苏小培冷笑,“你道他
瞧着见他古怪对他起疑吗”
史大转着眼睛,确是如此,可他确是不清楚那人的打扮模样,他抱着头,差点又哭了。“可是事实确是如此,我未曾说谎。”
“有一类人,自己犯了案,然后自己装成证人跑来报案,装得无辜,企图避逃罪责。”
“不是我,不是我所为。我确是被人逼迫来的,我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有屋子,我也不知道哪里是不是有姑娘。”
“谁信你呢谁会相信,你与人相谈十余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苏小培淡淡一句,便将史大打崩溃了。“真不是我所为,真不是我。我就该拼着一死也不要来的,可他真会杀我的,他真会。”
“史大,你叫史大对吧”苏小培轻轻敲敲桌子,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我想与你说个故事,有一群人,很认真地观看一场争斗,他们关注争斗的两人的动作和他们的奔跑,这时候有一只很显眼的巨大的猴子跑到了场中间,但很快走掉了。最后大家一问,有约近五成的人没有看到那只巨大的猴子。”
史大张大了嘴,有些愣,不是
“那五成的人,眼睛没坏,脑子正常,但就是没看到那猴子,按理这么大的猴子跑进来,怎么可能看不到但他们未曾说谎,确实没看到。史大,这样的状况,称之为无意视盲。这个你一定未曾听说过,很少人知道,像我这般有本事的方可知。这说的是当人的注意力集中
史大听得愣愣的,似乎听懂了,但又有些绕,但他本能地点头,而后很用力的点头。“对,对,我便是如此的,那刀太可怕,我得看着它,我怕它刺过来,就是如此,我才没见着那人的样貌的。”
苏小培点头“只是这样的事,只有我会相信。我还能让别人也相信。我是来帮助你的,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