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傅白榆离开之后, 曹大哥还在想刚刚傅白榆提出?的?设备问题,准备找人去看看时,曹若思又走了进来, “哥,他找你干什么呀?”
曹大哥奇怪地问道:“没什么事, 你怎么还不走?等会儿天黑了, 妈该着急了!”
一瞬间,他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小妹不会不想走了吧?
曹若思嘴角上?翘, 得意?道:“没事,哥,我让钱婶子先回?去了,她小孙子生病了,我留下来帮她打几天饭,也让她记得跟妈说一声。”
“小妹, 你来真的??”
“哼, 当然了, 不跟你说了, 六点?之前我得上?岗, 我要去工作啦。”
曹若思迫不及待地跑出?哥哥办公室,路上?又看到了洗衣服的?傅白榆, 主动?小跑到傅白榆旁边,鼓起?勇气喊了他一声, “傅大哥!”
傅白榆刚拧好衣服, 看到曹若思往他这边来, 虽然不知道她找他有?什么事,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 所以?他提上?洗好的?衣服准备离开。
曹若思羞答答地说道:“傅大哥,你快去吃饭吧,我这几天在饭堂打饭,你是我哥的?朋友,等会儿我给你打一份肉多的?。”
声音很大,周围跟傅白榆一起?洗衣服的?工友都在起?哄,他的?步伐加快,完全没有?搭理曹若思的?意?思。他实在不愿意?跟别的?女人多说一句话。
很烦。
后面几天曹若思都在找机会接近傅白榆,可这里的?工人一天到晚不是下矿就是睡觉,傅白榆也是一样,就连吃饭的?时候她都不一定见得着他,这里打饭的?人又不止她一个,人从来没有?在她这里打过饭,有?时她分神去看吃饭的?傅白榆的?话,又会不注意?手?里给其他人打菜的?动?作,少不了要被少打饭菜的?工友骂一顿。
况且钱大婶马上?要回?来了,她也只能尽快想别的?办法,这天傍晚曹若思打听到了傅白榆的?宿舍,得空的?时候特地在他门口晃悠了一圈。
巧的?是,里面就他一个人在桌前看什么东西,皱着眉头,神情专注。
曹若思突然生出?了个想法,现在孤男寡女的?,这次机会如果不把握好,她绝对会后悔的?。
她一手?搭在胸前扣子上?,悄悄地推门走了进去。
傅白榆头疼的?厉害,但听力暂时没受影响,听到细微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来人,语气淡淡,“出?去。”
糟糕被发现了,曹若思心下一惊,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难免心虚,“傅大哥,我想跟你聊聊天……”
她听说之前那些知青好像就是这么含蓄地谈对象的?。
见来人愈发得寸进尺地上?前,傅白榆眼神却?变得十分凌厉,皱着眉头,眼里黑云滚滚,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朝外走。
那一刻,曹若思上?前的?勇气都消散殆尽了,他身高非常的?唬人,曹若思有?点?怕他打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了门。
傅白榆一走压迫瞬间消失,她连呼吸都轻松了不少。可这么好一个机会都错过了,曹若思不甘心,上?前走到刚刚他坐的?位置,上?面放着一本?机械书,她伸手?去拿。
突然书里掉出?来一张照片,那是个美丽惊人的?女人正抱着孩子冲镜头微笑的?片刻。
背后有?一行字:爱妻与子拍摄于?一九七六年九月十日。
不用?多想了,这肯定是他前妻和孩子,合着是看不上?她这张脸啊!
天哪,为什么她不长那样,看来傅大哥对前妻还余情未了,曹若思非常生气恼火,很想撕掉那张照片走人,可这样的?话等傅白榆回?来肯定会发现的?,要打她怎么办。
那就不撕了吧?这么想着曹若思把照片弄地皱巴巴的?后又把它放了回?去。
******
晚上?十点?,傅银花起?夜顺便去了隔间给傅望舒盖被子,原本?这间房是给五岁的?女儿小怡准备的?房间,但女儿不肯离开父母睡,现在傅望舒住在他们家,就只能他一个人睡了。
傅银花没开灯,凭借着月光看了下,现在傅望舒一个人乖巧地睡在小床上?,没有?踢被子,傅银花准备摸黑就走时。
傅望舒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大姑姑。”
这声音吓她一跳,傅银花拍了拍胸口,露出?受惊吓的?表情,原本?以?为睡着了的?傅望舒揉着眼睛起?身乖乖地坐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她。
傅银花回?过神来后,快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小望,你怎么了?为什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
傅银花猜测道:“想爸爸了?”
傅望舒委屈地点?点?头,“嗯,很想他。”
爸爸已经一个多月没回来看他了,他有?点?担心,而且他也想妈妈了,他虽然小,但记得很清楚以前爸爸去钢铁厂上班时,也是一两个月回?来一次,白天就由大姑姑带着他,晚上?妈妈会从公社?学校走很长的路回家陪他睡觉,可能是怕他害怕。
可是现在妈妈走了,他没妈妈陪着了。
傅银花看着小侄子强忍着眼泪哽咽着说话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正好明?天我不上?班,我带你一起?去给爸爸送点?吃的?吧。”
虽然不能跟自己女儿比,可毕竟带了他那么久,姑侄之间很有?感情,她还记得傅望舒刚出?生的?时候那瘦巴巴的?样子,还以?为活不了,当时她眼泪都掉下来了。而且那时他妈妈苏晚因为早产自责心情不好,整个人身上?都没有?精神气,每天只是失魂落魄地。二弟找上?她让她把小望和女儿一起?带着,那时那么小的?小婴儿,一转眼就这么聪明?懂事了,也从来都不会和小怡争东西。
讨喜地很!
没想到,这么好一个小孩儿,苏晚居然不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还偷偷问过傅望舒会不会恨他妈妈,小孩儿的?回?答是不会,因为他觉得妈妈在这里不开心,傅银花重新回?忆起?这件事情,她就心疼这个孩子啊。
“谢谢大姑姑。”傅望舒安心了, 乖乖地趴在小床上?, 继续闭眼睡觉,傅银花也关门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傅银花就骑着自行车带着早早收拾好自己的?傅望舒去了煤矿,她还带了一碗鸡汤给二弟补身体。
这鸡还是上?个月傅白榆给她家的?,因为会下蛋,她没舍得吃一直养着,不过今天还是狠狠心杀了。
煤矿这边,估计真被曹若思说中了,钱大婶她孙子病得严重,又是好几天过去了她还没回?来,不过好在带口信给曹若思了,说这几天的?工资会给她的?。
这正和她意?,虽然那天被傅白榆前妻外貌打击到了,不过第二天她又打起?了斗志,也嗤笑那个女人的?愚蠢,傅白榆这么好看又能干的?人都不要了,那女人再上?哪找去啊,自己偷摸着哭去吧!而且打饭这工作实在是轻松,平时除了饭点?帮着洗洗菜打打饭之外,其余时间都是空闲的?,曹若思没事就在附近晃悠。
可待久了也无聊啊,这不见到远处走来的?人,曹若思好奇地走过去问道:“你们找谁?”
傅银花先把傅望舒抱下自行车,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拘谨道:“同志你好,我们是来找人的?,傅白榆你认识吗?”
曹若思顿住,站定眯了眯眼睛,“来找傅大哥的?啊?你们是谁啊?”
这小孩儿明?显就像傅白榆,不是他儿子才怪,那这白皙的?女人不会是他什么老相好吧!
傅银花抿起?笑,“我是傅白榆大姐带他儿子过来看看他。”
“傅大姐啊,那你们快进来吧。” 曹若思立刻十分热情地和傅银花打了招呼,还掏出?一颗奶糖,“小孩儿,给你,自己拿着吃。”
这小孩儿还怪俊的?,她还是要巴结一下的?,最好以?后他能在他爸面前说说她的?好话。
傅望舒礼貌地拒绝了,“谢谢阿姨,我不要。”
妈妈以?前说过村子外面都是用?糖骗小孩子的?,骗走后打断腿可惨了。
没料到小孩儿还不给自己面子,曹若思一下子气得脸都黑成?了锅底。
她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哼,有?吃的?还不要,你这小孩儿傻了吧!算了,不跟你见识,傅大姐,你们找个阴凉处先坐着吧,他们早班的?一般是十二点?出?来。”
曹若思正准备和傅大姐套套话,刚找到凳子准备坐下,就听到远处砰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几人都吓得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曹若思沉默了几秒,看到办公室跑出?来的?大哥,立马追上?去问道:“哥,刚刚怎么了?”
曹大哥闷声不吭气,只觉得他们煤矿完了,他们家说不一定也要完了,前几天傅白榆找他说下面的?设备有?问题的?时候,他虽然不是太相信但也上?报了,可上?面的?领导没当回?事啊,说什么都是新买的?设备,哪可能那么容易坏啊,领导不管,机械师傅们自然也没当会儿事。
没想到现在出?来这么大的?篓子,对了,傅白榆也在下面,他昨天刚把领导批的?条子搞到手?给了他,现在还挣屁的?钱啊。
没去下矿的?人都跑了出?来,耳边都是大家的?议论声,聒噪得让人受不了,刚刚的?巨响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完了,煤洞炸了。”
傅银花听到这话,隐约也知道矿上?出?了大问题,刚刚这位女同志还说傅白榆在下面上?早班,渐渐地眼底有?些湿润。
傅望舒声音很轻,像是没力气说得大声些,“大姑姑,怎么办,我爸爸他在下面吗……”
小孩儿需要主心骨,她就得振作起?来,傅银花看了傅望舒一眼,温声安慰道:“小望,你爸爸会没事的?。……你怎么了?”
小望的?样子像是难受得紧,喘不过气来似的?。
傅望舒流着眼泪,艰难地说道:“心口痛……”
“快先吃药!”
傅银花拿出?二弟让她随身带着的?药,让傅望舒吞了下去,可傅望舒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好转,一咬牙再顾不上?其他,想着自己一定不能让二弟可能的?唯一独苗出?事,傅银花找了条绳子把小孩儿绑身上?,骑着自行车飞快往县城医院跑。
第18章 第 18 章
“医生, 小孩儿情况怎么样了?” 看到手术室出来的人,傅银花着急地上前走了几?步。
医生安抚着说?道:“抢救过来了,现在应该暂时没?事, 不过还要在医院观察一个星期,你小孩儿是心脏病发?作, 在我们医院只能打针吃药之类的缓解下, 后面还是要准备好钱去?大城市做手术。”
傅银花神情感激,连连道谢了几?遍,接着皱着眉头问?道:“心脏病?这病严重不?手术要多少钱?”
她知道小望因为早产的缘故, 从?小身体就不好,可也只以为是体质比较弱,没?听说?有心脏病啊,也不知道二弟知不知道。
她想应该是知道的,不过也难怪二弟一定?要她提醒小望随身带着药,还要大费周章地给她换个托儿所的工作, 她这工作可比一般的工厂工作难找多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想着她能白?天工作的时候也看着点小望。
医生摇摇头, 叹息道:“这病啊, 严重着呢, 不能跑不能跳,不能情绪激动, 一激动就容易要人命啊,还好你送来前先给他吃了药, 要不然?的话, 就不好说?了。至于手术费嘛, 这属于难度最?大也最?精细的那种手术,要是在申市做的话至少四?五千, 万一国?内不行?,送国?外那可就更贵啰,至少是大部分人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具体多贵呢,这也不是他一个县城医生能知道的。
傅银花倒吸了口凉气,“这么贵啊!”
要是几?百块的话,她可以拿出百来块的,不过妈那边就不好说?了,不知道为什么妈一直不喜欢二弟他们一家,爸和大哥那边倒是有可能拿点私房钱出来,剩下两个弟弟妹妹估计自己手里也没?什么钱。
二弟现在还在矿里生死未卜,他家钱在哪?有多少?她也不清楚啊,也肯定?拿不出那笔天文?数字。这万一二弟真出什么事,这孩子可怎么办啊?他们家也没?能力大包大揽地把小孩儿的医药费包下来,人家妈还在呢!
不一会儿,傅银花丈夫吕明下班后急急忙忙赶了过来,“银花,小望情况怎么样?”
吕明虽然?个子矮,长相?普通,不过性子极好,对小望也当做自己的半个儿子一样疼爱。
现在听到小望生病的事,也担心地不行?。
今天自行?车被傅银花骑走了,他估计是从?工厂跑过来的,还有些喘不过气,傅银花拍了拍他的背,直到他呼吸均匀下来,“唉,不好,你先去?交费吧,等会儿跟你说?。”
“好的,对了,今晚我们不一定?回得去?,我跟邻居说?了今天小怡就在她家睡。”
“行?。”
因为傅望舒还没?从?手术室推出来,傅银花也只能干坐着,很快丈夫回来,她连忙问?道:“交了多少?”
刚刚医生嘴里的数字,可把她吓坏了。
“先交了三十抢救费和一些药钱。”
而且后面还有每天十块的输液费用,他们家的存款也不多,如果多在医院待几?天估计也拿不出了,这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傅银花听到丈夫这么说?,脸色复杂得很,虽然?和小侄子感情深,现在丈夫也没?说?什么,可她也不能倾家荡产去?治小侄子的病啊。
看来只能回村找大队部拿到苏晚老家的具体地址,发?电报过去?看能不能让她打钱过来,不,人能回来最?好不过了,这当妈的也不能当甩手掌柜啊!
*****
苏晚有了自己的落脚地后,回来这么多天终于有了一丝归属感和真实感。
买下房子后她和帮忙的杨梅姐弟几?个人连着打扫了两天才把房子卫生打理好了。
先是把外面花园杂草拔了,还翻了地,种上了白?萝卜,辣椒,番茄,黄瓜豆角和几?株西瓜苗,果树她还没?想好种在哪里,她怕种的位置不对,以后树长大后打雷会劈到,以前下乡后苏晚见到过一次,那雷还直接把旁边老乡家房子烧了,可把她吓坏了,所以就先没?栽。
住的地方肯定?是那保姆房,保姆房是一层小平房造型,共四?间房,正好一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卫生间,还有一间放杂物。不过因为里面空荡荡的,而苏晚毕竟以后要长住的,房子还是要好好搞搞的,装修这事苏晚虽然?不是专业的,但好歹国?内国?外的房子都见识过了不少。
要说?装多好,那也不至于,苏晚预算有限,好在这房子原主人当初再怎么敷衍保姆房,可依她看来防水是做的极好的,至少暂时不用担心漏雨什么的了。
苏晚直接请人往墙上糊了白腻子,卧室地面铺了地板,其他房间还是水泥地。家具的话,现在一般都是找木匠打,但时间太长,人家也不一定有这么多木材,苏晚有些发?愁,最?后还是杨梅姐弟几人的帮忙才解决了这事,他们介绍了附近两三个木匠给苏晚,价钱也实惠,让她就分别在他们那里买了一张床,一张可以吃饭和学习的方桌和几?个凳子,放衣服的大柜子,分开买效率很高,这些家具很顺利一个星期就交货了。
现在煤气还没?普及,市区一般是烧蜂窝煤,郊区都还在用着烧柴火的土灶,苏晚在厨房修了灶台,不管是以后烧柴还是蜂窝煤都行?,现在也有液化气钢瓶卖但并不好买,不是领导干部根本没?路子,而且价格也贵,她只能放弃。苏晚还叫人用砖和木板砌了橱柜方便切菜和放锅碗瓢盆。
浴室为了防潮墙面贴了白?瓷砖,里面还用砖修了洗手台和小的泡澡池子。
电线是这房子原来就迁了的,用水的话,也不用太担心,申市政府从?去?年开始已经在推进自来水进户的工程,属于国?家补贴不用交什么开户费,苏晚去?街道办填好申请很快就会有人来迁管道。
外面的围墙上面苏晚用玻璃碎片黏了一圈,门也加固了,院子里围了一小块养了两只小母鸡和两只小鸭子。
最?后是生活必备的煤米油盐,锅碗瓢盆,被单被褥哪样都要钱和票,而且票也不够,苏晚不得不加价在黑市买了票才凑齐了这些东西,而且房子装修这几?天,为了省钱,苏晚还是先买了被子被褥,晚上就用几?张报纸垫在水泥地打地铺,招待所早就没?住了。
可经过这么一折腾她手里的钱也只有几?十块了,不过买房这么好一个机会不抓住她肯定?会后悔的,装修也是,早装早享受,反正又不是年年要装的。
苏晚想来想去?,看来做卖发?圈这事还真要提上日程了,先赚到第一桶金解决温饱才行?,她就白?天忙着修房子,晚上画图纸,她最?后想了几?十个发?绳样式。
趁着买这些家里用品时,苏晚也跑了几?家裁缝店,供销社,百货商店买了黑头绳,一些不要票又便宜的漂亮边角布条和各种颜色的毛线。
还有她手上那手表,要是价格合适她也卖了,苏晚专门去?自由市场也就是所谓的黑市问?了一圈,她这块手表保养的好没?划痕,她有一个心里价位,低了肯定?不会卖。可最?后听到这用了几?年的手表居然?最?多能卖二百二时,饶是苏晚理智,也没?忍住受了惊,虽然?她知道梅花牌手表是瑞士进口的,还真没?想到这么贵,而且她这款小银表好看又经典比一般手表贵,听一个懂行?的人说?新的可能要三百多。
可傅白?榆为什么要买进口手表当彩礼,她当初没?提要求啊,还有傅白?榆为什么要骗她说?只花了一百四?,难不成卖它?的人不识货,不过现在再多想也无?意义了,苏晚现在觉得要想让自己新的人生开心一点,还是要远离那些人和不切实际的幻想,卖掉手表后她瞬间就将这事抛在脑后了。
房子装好后,苏晚白?天喂好自己养的鸡鸭,也不出去?就待在家看书,看书累了就做头绳,因为不熟练,再加上做的又细致,一天只能做二十多个。
头一回做生意她也不敢做太多,苏晚就先做了一百个库存,她算了下成本大概在一毛,卖价的话苏晚定?在了三毛,不算贵但也不便宜,一般家庭一年能给小孩买一根两根就不错了,一个学校能买发?圈的小姑娘也不会太多,申市很多小孩儿一年的压岁钱就三毛钱。
这还真只能赚一波快钱,一个学校最?多几?天就没?什么生意了,还有跟风卖抢生意的,你知道挣钱别人也会啊,又不是多复杂的手艺。
不过嘛,全市有上百所中小学,苏晚就算两三天换一所学校门口卖,也得卖好长一段时间。
这般一想,苏晚觉得还是很有搞头的。
第19章 第 19 章
“小婉, 你这头绳真好看!”
申市一中高一一班的王小婉一到学校就?被同学缠住了,不为?别的,就?只是因为?王小婉今天这半扎高马尾实在是惊艳, 额前还有几缕俏皮的发丝飘下来。
当然最?特别是那颅顶上丝绸材质的红色大?蝴蝶结,让人发出哇呜的惊呼。
“什么买的啊, 我自己做的。”王小婉扭捏道。
今天早上她避开爸妈, 学着卖头绳的大?姐姐她发型打?扮了一下自己,是真的好看极了,她实在是不忍心拆掉, 来学校之前还有些不安,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受欢迎,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受人关注,就?连她喜欢的男生都看了她几眼。
所以她不想告诉别人自己是在哪里买的头绳。
一班的班花听到这话后翻了个白眼,她挤开一个女同学,坐在了王小婉旁边, 说道:“哼, 你自己做的?骗鬼吧!卖头绳的老板要是知?道你顶替人家的劳动果实, 估计会吐血。你不就?是在二中门?口?买的嘛, 我昨天也买了两个, 一个和你一样的,还有一个头绳是挂着毛线织的草莓。”
班花打?开书包, 继续说道:“喏,我还带书包里了呢。”
她们高中生一般是双股辫, 她不想太出格被老师骂, 今天就?没好意思扎, 只能小心翼翼地放书包带到学校,放家里的话, 她怕早放学的妹妹顺走了。
没想到居然被抢了风头,她才是班花啊,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王小婉身上,她要是不说的话,以后她再梳一样的发型,说她跟屁虫怎么办?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拆穿了王小婉。
“哇,果然是一样的,这草莓的也好看。”
其?中一个女同学立马反应过来说道:“是啊!小婉,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王小婉顿时尴尬地不行,只想立刻逃走,“我去上个厕所。”
她一离开教?室后,女同学立马就?活跃起来了——
“应该是心虚了啊,不过老板为?什么不在我们学校卖头绳,要去二中门?口?卖啊,我们学校明明比二中好,人也多啊!”
班花成?功地赶走撒谎的王小婉,又吸引了所有女同学的注意之后,这才满意了,道:“我听说那卖头绳的大?姐姐只在一个学校卖两三天,可?能没轮到我们学校吧?”
“那好吧,看来我们只能等着了。”
有心急的女同学立马说道:“什么等着,好看的被她们二中的人挑完了怎么办,不行我今天中午就?过去看看。”
要不是还要上课,她现?在就?想去买头绳。
“也是,我今天中午不回去吃饭了,跟你去看看。”
其?他女同学听到这,纷纷表示要一起去看看。
……
后排男生也在讨论这事,“哎哎,你们听那帮女生说了吗?二中门?口?卖的头绳可?好看了。”
他同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女的,你关心这干嘛?”
“我给我姐姐妹妹买不行吗?”
同桌打?趣道:“你怕不是听人说卖头绳那老板长得好看,故意去看美?女的吧?”
“是又怎样,你管得着嘛!怎样,哥几个去看看热闹不?”
这年头娱乐活动少的很,能凑热闹当然要去啊,周围几个男同学都起哄道:“去啊!看美?女谁不去啊!”
杨森林见哥们苏聪没表态,问道:“聪哥,你去不去?”
“不去。”苏聪从窗外收回视线,没精打?采道。
他想像那天一样在学校见到苏晚,虽然跟她道歉是不可?能的,她不该抛弃他们的,但他还想劝她回家,爸妈很担心她,可?申市太大?了根本找不到她在哪儿。
“好吧,就?知?道你不去,我跟大?壮他们一起去。”杨森林耸了耸肩,又跟别人勾肩搭背地火热聊了起来。
中午午饭后,杨森林趁着午休和看热闹的同学出去了,但仅过了半个小时,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聪哥,那卖头绳的老板是……”杨森林喘了口?气,“是上次你看呆了的那美?女,你前几天不是告诉我说她是你姐姐,你在找她吗?”
“你说清楚点!”
杨森林无视苏聪震惊的神色,对他说,“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跑这一趟,可?累死他了!
******
苏晚今天生意出奇地好,中午没一会儿带出来的货就?卖的差不多了,听买头绳的高中生说她们是附近一中的,也来买头绳,还问她什么时候去她们学校门?口?,她只能笑而不语。
因为?她不准备去一中,二中的话明天再卖一天,就?转移摊位去下一个区的学校了。
其?实不用苏聪警告她,作为?一个伤透父母心的不孝女儿,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当自己死了一样,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等苏父苏母年老后,她还是会像前世一样打养老费,即使他们不稀罕自己这仨瓜俩枣的,即使他们也像傅白榆一样把钱原封不动地打回来。
该做的她不会推卸责任。
这一个月,她还挺顺利的,可?能是跟她打?游击队一样摆摊有关,没碰到找茬的和管事的,苏晚除了下雨天不出来外,其?他时间嘛,一般是上午在家做头绳,中午坐公交车在学校放学前赶到卖一会儿,下午就?去图书馆学习,等到傍晚放学又去摆摊卖头绳,这样下来,平均一天能挣五块钱,最?多的一天卖了八块钱呢,一个月下来倒是挣了一百多块了。
足够她下半年的生活费啦,高考也报了名,不过她高中毕业证校长没给她找到,苏晚是用初中毕业证报的名,虽然这次高考她不抱什么希望,可?万一呢,总之考试前她肯定是要歇息一段时间全力备考的。
最?后两条头绳买完,苏晚也快速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今天手里的货都卖完了,她下午就?不用再过来,虽然可?以回去拿货,可?这样的话一来一回的耽误两小时不说,车费也不少,而且家里的材料也快没了,所以她等会儿去图书馆看书前,要去趟前面的裁缝铺拿碎布头,这还是她专门花钱请裁缝师傅给她留的。
苏晚还在盘算着,家里的雪花膏也没了,要不要去百货商店买盒八块的珍珠膏,毕竟为?了卖头绳她最?近可?晒黑了不少,再也不是白得发光的模样啦。
现?在又没有防晒衣,防晒伞,防晒霜什么的,而且戴帽子肯定也不行,她自己当发型模特后,东西?才会卖的特别快,还要穿的好看,要不然她宁愿穿长袖长裤。
这珍珠膏可?比一般的雪花膏贵五块呢,功效也更好点,要是一个月前,她肯定舍不得。这不赚钱了嘛,她又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买点好的也没什么。家里没出事前,她很虚荣矫情,用的都是最?贵的东西?,抵得上一家人一个月口?粮钱的珍珠膏自然也经?常用,爷爷奶奶也惯着她吃好东西?,用最?好的东西?。下乡后,怕晒怕苦怕累的毛病虽然不得不改掉,但其?实也没吃太多苦,自己教?书也有工资自然想买的都会在最?大?范围里满足自己。
放学后的校门?口?不算安静,还有一两群男生从她面前晃来晃去地打?闹,似乎想引起她的注意,不过倒也可?爱有分寸。这也是她暂时没选择去工厂外头摆摊的原因,成?年猥琐男可?没这么好对付,虽然有点自夸和杞人忧天的嫌疑,但她的确是惹眼,要是有烂桃花死缠烂打?怎么办?
她拒绝,也真的敬谢不敏。
走出二中附近,过两条街就?有一家百货商店,可?身后一直跟着那人让苏晚头疼不已,她刚刚过街角的时候瞥了眼,又是她的好弟弟苏聪。
这次不知?道又要警告什么?
苏晚转过身,一脸狐疑地眯着眼看向他,“你跟着我干嘛?”
苏聪嘴硬道:“路这么宽,又不是你修的。” 嘶,是他的错,嘴太快了。
苏晚懒得跟他多费口?舌,转身就?走,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嘴这么硬,也还是那么欠扁。
步伐有点快,还绕着弯地走在树荫下,苏聪见她跟以前一样的一副娇小姐模样,眼底露出嗤笑。
可?看到苏晚这身打?扮和周围男人女人的回头率,苏聪笑容一垮,望着苏晚的背影,脸上都是不赞同的表情,苏聪快步上前,皱眉问道:“你每天都穿这么好看?生怕自己遇不到流氓骚扰吗?人家穿的白衬衣黑裤子多好看啊。”就?你要穿裙子打?扮地鲜花一样。
要不是她是他姐,他才懒得管呢,现?在申市表面看起来治安不错,可?随着回城青年增多,他能感觉到这几个月就?没有年前安稳,苏晚的脸也太过标致。
苏晚停下脚步,面带着笑容,却?猛地抬手狠狠地掐了他胳膊一下,“苏聪!路不宽,你管的倒是宽,你有点眼力劲吧!”
出于她的安全考虑,可?以理解苏聪的话,她承认她柔弱,她吃过亏,尤其?是被沈民瑞为?了冯希薇扇巴掌成?耳穿孔后,也立马去学了自由?搏击,虽然是皮毛,但最?起码有一些自保的技巧,也能给自己争取更多求救的时间。
但爱漂亮穿得好点就?有错嘛?她没有衣着暴露,也在这个时代的条条框框里干干净净规规矩矩地穿衣服,这身裙子还是前两年的老款式,怎么就?碍眼了,就?该被流氓骚扰?
苏聪感受着来自苏晚的死亡凝视和胳膊上一阵钻心的痛,识趣地选择闭嘴。
第20章 第 20 章
苏晚买了一圈东西出来后, 将买好的东西提着准备去图书馆,自?然没理跟在?她?屁股后头的苏聪。
确实?路这么宽,他要去哪儿, 她?也管不着,至于?现在?已经到上课时间, 这臭小子又?逃课了关她?什么事?
前世她?要病死的时候可没见他管过自?己, 她?上辈子这辈子可没欠他什么!
快进入六月份啦,中午天也热地很,公园门口有冰棍卖, 苏晚买了根,一边吃着冰棍一边晃悠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苏晚自?己是悠闲,不过苏聪却有些沉不住气?,倒不是眼馋她?手里的冰棍,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只?是自?己这样跟了半天,半点回应都没得?到, 虽说两人从小就不是很亲近,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像她?跟屁虫一样的相?处方式, 但他想?跟苏晚说点什么。
他回城后的这段时间也看了很多大戏, 像什么曾经举报亲生父母导致父母下放的, 见父母回来后上面还了房子,补发了这些年的工资, 又?纠缠着要认回父母的……以前登报断绝关系的现在?又?登报恢复关系……还有什么,夫妻一方出事, 另一方立马离婚的, 改嫁后不幸福见前夫/前妻好好地回来了, 又?想?要死要活求复婚的。
每家每户都是鸡毛一地。
相?比起来苏晚其实?也没那么不可饶恕,而且他也不知道下放前她?和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导致苏晚气?冲冲地要断亲,还写了字据,爸一气?之下也就签了字,不过好歹没登报纸上广而告之。
这东西应该也没啥用吧?
想?到这,苏聪不由得?跟上去和苏晚并排走,但是呢,问题来了,他究竟想?跟苏晚说些什么呢?
下放这么久,除了父母,那边的人都不怎么跟他说话,他缺乏聊天这方面的经验,刚刚又?很不愉快,看着苏晚脸上熬出的黑眼圈,想?了半天才道:“ 对不起,我那天不该说你?不要脸的,也不该说你?穿的衣服花里胡哨的。”
苏晚这黑眼圈应该是为了挣钱,熬夜做头绳熬出来的,想?来也是,回城的知青很多都过的艰难,更别说无家可归的苏晚了,肯定过得?更辛苦。算了,家和万事兴,他还是低次头把苏晚哄回去见见父母,不管之后大家的矛盾能不能解决,至少让父母他们不用再担心地睡不着了。
苏晚听?的一头雾水,脚步也在?树荫下停了下来,她?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人刚刚不还犟地很嘛,怎么突然软下来了。
莫名其妙!
苏聪眼睫轻垂,思虑良久,组织好语言后道:“我下放后,可惨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聪注意着苏晚的表情,这是他第一次跟别人说这些,他不需要她?表现得?多么愧疚,但起码还是要心软一下吧,可此时苏晚露出的神情像是不解和头疼。
他继续道:“那地是大西北一个极其贫困又?缺水的山村,戈壁滩上一眼望去都是光秃秃的,只?有漫天石头和黄土的山,起风时飞沙走石,和江南水韵完全不同,一年到头能洗次澡都是奢侈,村里唯一的井水还是咸味的。”
“我和爸妈一开始到那儿很不适应,总是流鼻血,住的是牛棚,吃的也没必比牲口好多少,每天就和牛一起吃喝拉撒睡,很臭很臭。那里每年的八月到次年三?月,都是天寒地冻的,最低温度有零下十几度,可我们只?有一身破棉袄,还要在?那根本就凿不动的地上开垦庄稼。有一次傍晚我去山上捡柴,还遇到了一头狼,如果不是爸点了火把来找我,我可能活不了。”
初来乍到时只?觉得?苍茫、震撼、野性,可其中的艰辛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说来也好笑,在?不久之前,他还躺在?牛棚里想?:要是苏晚这个娇小姐跟他们来了这地,怕更是要死要活的。
苏聪铺垫够了之后,这才羞涩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气?消了吗?”
“什么?”这些话明显超出了她?的意料,苏晚愣了半天这才回神,茫然的看他,苏聪又?垂着头,那样子看着特别可怜。
如果苏聪说的是这几次对她?的警告和嘲讽的话,她?早就不气?了,说好不在?乎了,自?然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因为他们上辈子见死不救生的气?,抱歉她?心比针眼小,记仇的很,永远都不会忘,会释怀但不会原谅。
她?就是双标,就是自?私,她?就是利己。
见苏晚不太?理解,苏聪还很认真地告诉她?,“我回去想了想我小时候有时候确实?不懂事,不应该表面乖巧实?则告你?状,害你?被爸打的。我也叫爸别喊我小名了,妈说她?想?明白了很多事,现在?时常内疚……你?还有什么介意的都可以说,哦,对了,我可以把爷爷的房子还给你?,爸妈工作复原了,又?重新分了房子,我可以搬过去住的,所以你回去看看爸妈吧,他们很担心你?。”
苏晚瞥了他一样,一时没有接话。
苏聪说得?口干舌燥,却见苏晚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火气?都快上来了,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只?觉得?自?己什么低声下气的话都说了。
她?这姿态,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谁才是受害者。
“你?自?己要回家就直接回,下次别再在?门口装可怜了。”他气得不行,也不想?再多说,见苏晚进了图书馆,便转身离开了,然后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在?街上随便乱逛着回了家。
其实?苏聪说了大半天,也只?有后面那关于?房子的一句话,击中了苏晚的痛点,这种毫不在?意的口吻大大的刺伤了苏晚那颗敏感?的心,真这么大方的话,为什么不救她?,是因为现在?的房子不够贵吗?
啧,现在?仿佛是她?十分的贪财,不近人情一样。
哦,他刚刚说的下放经历,只?会让苏晚也觉得?自?己惨,相?比较而言,她?下乡那地,水倒是多,多到她?不想?去回忆。
苏晚怅然若失,那时她?刚下乡,他们知青也分三?六九等?,她?当然是最次的有海外关系的资本类,各种孤立针对也不少,分房间时也没人愿意跟她?住,所以没办法老知青给她?分了边角一间跟牛棚差不多的破草屋,雨天漏雨,她?捡茅草盖了又?还会漏,整个雨季就没睡过干的床,包括经期都泡着水。
还要干最苦最脏的活,其他知青不想?干的挑粪嘛当然也少不了她?,不开玩笑地说,她?和傅白榆第一次见面就是她?挑着粪,傅白榆犯着干呕皱着眉头跟没看见她?人一样匆匆走过。
就这样苦了一段时间,她?都想?一头撞死算了。
可转机出现了,有男人主动要帮她?干活,她?当然疯狂心动啊,流氓混子又?怎样,还是那句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那人后来还想?娶她?,关键是他爹还是村长诶,所以当他提出结婚时,苏晚没太?多犹豫,心里的小人疯狂点头,想?同意下来,但为了脸皮着想?,也为了多谈点条件和那个时代标配的三?转一响彩礼,还是没急着同意。
不过那人表示想?牵牵小手时,苏晚也没拒绝,不就是跟谈恋爱一样嘛,这时冷不丁突然来人了,傅白榆路过看到那人摸了她?两下手,正常人不都应该吃惊或者起哄的呀,他就特别的冷淡地看了一眼又?漠不关心地走了。
他太?高?冷太?矜贵,完全不像村里的人,所以他给她?印象很深刻,私下一打听?,和村长吊儿郎当的儿子比较后又?觉得?傅白榆更好,也可能在?不懂爱情为何物的年纪她?也有点心动过,所以才会有她?后来孤注一掷做的决定。
可后来……
谁会因为自?己媳妇儿一碰他,就皱眉头面无表情浑身都好像带着冷气?一样的啊?她?挑过粪,被人摸过手就很脏很恶心吗?苏晚感?觉像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难受,之前所有的憧憬瞬间消失,她?居然有一天会这么地被人嫌弃,这是苏晚无法想?象的事,也无法容忍的。
心动但抵不过他的不主动。
所以不管是她?,还是傅白榆,都不该在?彼此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也许他们婚后应该有过一段相?处融洽的时间吧,可因为时间问题,一切不好的都会释怀,当然美好的也会被人遗忘。
…….
苏聪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由远及近传来邮递员的声音,“七十九弄的苏晚,出来拿你?的电报!”
苏聪火急火燎的走过去,赶忙大声问道:“什么电报?是我家的,给我吧。”
邮递员还是很认真负责的,一边拿出电报纸一边道:“苏晚是你?谁?”
苏聪低头沉默了片刻,扭捏接过了那张电报,“是我姐。”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只?叫她?名字,没喊过她?姐了。
“行吧,你?签个字,这是晏山吴县寄过来的。”
苏聪签好名字,接过那张只?是对折着的电报,打开一看,上面就占着七个格子的字——
“孩病重快带钱回”
现在?电报每字两毛钱,所以很多人会为了省钱,标点符号都没有。
苏聪皱着眉头念了两遍,这什么意思?
他小外甥生病急需要钱了?还是苏晚那乡下男人为了骗她?回去,故意这么说的?
都忘了问苏晚她?在?乡下过得?怎么样,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瞎猜测了,又?急忙跑向?了申市图书馆。
到了图书馆后,苏聪楼上楼下跑了个遍,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苏晚。
果然,见到他,苏晚眉毛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苏聪拦住想?走的苏晚,急急忙忙地拿出电报,压低了声音,“这是你?的电报,发到家里去了。上面说小外甥生病了,要你?带钱回去呢!”
苏晚迟疑在?原地,没有动弹,还是苏聪把纸塞到了她?手上,看完后,她?不知不觉握起拳头,后又?缓缓松开。
这个应该是真的,傅家骗她?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傅白榆不会拿这种事骗她?,所以前世也病了吗?
“是真的吗?你?要回去看看吗?其实?我们家那么大住你?们母子俩肯定住的下的…….”
她?沉默良久,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吐出声音来。
“嗯。”
“你?真要回去?”苏聪满脸不可置信,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长了眼睛当然看得?出来她?很纠结,也愈发肯定她?的婚姻闹得?不愉快,“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苏晚垂下眼眸。
一旦重新回到晏山,她?的现在?就势必要和过去牵连。她?曾经做过很多后悔的事情,后面也一报还一报,但他作为她?唯一对不起的人,她?不打算让自?己这一辈子沉浸在?痛苦里。
苏晚趁着火车站售票厅还没下班,买了第二天凌晨的火车,来申市的火车票不好买,可离开这儿的火车座位倒是很空旷,苏晚赶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到了晏山市。
她?还要转一天的大巴车到下面的县城,苏晚离开这里的时间看似只?有一个多月,实?则好些年了,不过回去的路肯定是忘不了的。
其实?离婚后她?回来看过孩子,或近或远地见过几次。后来父子俩搬走了,苏晚也就没来过了,可命运就是有那么多巧合,有次母子俩在?申市偶然撞见了,那时傅望舒已经十来岁,依旧很疏离她?,她?有很多话想?说没来得?及说出口,而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不想?听?你?的苦衷。”
那时苏晚便无比清醒的意识到有些东西打碎了就不可能再恢复。后来那么多年里,她?曾经也觉得?,两人应该是不会再有相?见的一天了。
一进县医院,那股消毒水味直钻到鼻子,苏晚想?到了她?最后的时光都是这味道,有些犯恶心,连带着头也有些晕了,好在?被身旁好心的护士扶了一下。
越是靠近病房门口,苏晚脸上的表情越要维持不住了,站在?门口,苏晚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透过门上的小窗户,苏晚可以清楚地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傅望舒。
那么小,那么的脆弱,又?那么地让她?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