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的好, 夜路走多了,总有一天会撞鬼,此时此刻, 骂骂咧咧,满腔鬼火冲的猴皮筋儿和胡老三, 都莫有想到, 前头正有两条黑湫湫的麻袋,
猴皮筋儿是个典型的欺软怕硬的主,平时
末了, 只好转嫁仇恨,斜眉歪嘴地呲牙噜噜苏兆灵和傅敬疆,口气里满满的屎尿味儿。
“娘的, 也是硬特么撞鬼了,鲜花儿喜欢牛屎粑粑, 臭到一家了,自从跟了开山口那个当兵的毛虫, 一个白格生生的糯米团儿,硬是变成了个烫手的红炭丸哎哟”
猴皮筋儿未骂完的话,忽然被闷
这是本地解放前,山里的“棒老二”土匪们下山“抱童子”、“拉肥猪”绑成年人常用的手段,本地人谓之曰“黑打”。
当然,土匪们的手段毒辣多了,先是把麻袋用水打湿,然后
傅敬疆身为一名人民子弟兵,自然不会用土匪那么下作的章法,只不过就是想把人蒙晕了,给他们个教训罢了,既不会严重伤人,又不留痕迹,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人一个麻袋一套,猴皮筋儿和胡老三只觉眼前一黑,脑门子嗡的一声,刚吐出“你们什”几个字,整个人就头晕眼花脚跁手软的倒了下去,跟着,身上就被人胡乱踢了几脚
而此时,因为被连闷带打,一阵哼哼唧唧的吱哇乱叫的两人,都没有想到,今晚两人的这顿挨“黑打”,只是道开胃菜,且这顿“黑打”就像信号弹一样,拉开了两人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挨“黑打”的帷幕
至于原因稍后待叙。
猴皮筋儿和胡老三脚脚爪爪一阵胡蹬乱抓后,终于烂泥一般,摊
傅敬疆见好就,吩咐傅敬泰道“行了,差不多了”
他取下袋子,刚探身摸了摸两人,没曾想,自觉把人拾得不够过瘾的傅敬泰,又毫不客气地一人给了一脚,猴皮筋儿闷声动了一动,嘴巴里弱弱地
傅敬疆忍不住瞪了傅敬泰一眼这臭小子
傅敬泰赶紧舔着脸对他讨好一笑,不服气地嘟囔道“我这不是气不过嘛,这龟儿子,刚刚还骂你和小嫂子呢”
傅敬疆罢了
他站起身,好麻袋,仔细打量了周围一遍,确定没有留下任何问题,才对傅敬泰道“走”
月牙挂
傅敬泰跟着傅敬泰身边,话里带着三分困惑“就这两个二球货,扔到锅里炸三天,都炸不出二两油来,我一个拳头出去,就能把他们给打趴了,为啥子要弄那么麻烦哦”
傅敬疆无语“君子易处,小人难防,我过段时间,总要回部队,不好给人明面上结仇。”
傅敬疆继续叽叽哇哇地
虽然堂弟的话多了点,挺让人心烦的,但既然人家跟他一起做了事情,傅敬疆也不好卸磨杀驴,甩他脸色,何况他那句“小嫂子”,他听着受用得很,只好耐心长他解释了一番。
“中午我去坡南队时,还听说了一件事情,早上他们大队保卫股去上朝队抓那个胡老三时,刚好
“这段时间,公社
傅敬泰平时虽然有时候是个瓜瓜,脑子转得慢,但也不是个真蠢的,这会儿也听出来了,那两个狗东西这是牵连了人,所以今晚他们这一顿“黑打”,刚好浑水摸鱼。
傅敬泰嬉皮笑脸的“嘿嘿,难怪老话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敬疆哥你瞧瞧你,这吹糠还没见米,搭锯还未见末,墙上画的马光过眼瘾,还不能骑咧,就对人家这么上心啥啥都想到咯,以后一准儿也是个怕老婆的。”
傅敬疆被噎得脚步一顿,侧过身子,狠狠地瞪了这个憨包儿一眼“闭嘴整天东想西想的像只骚公鸡一样,谨防把你那鸡脑壳都想脱了”
刚刚活动了一番筋骨,傅敬泰正神清气爽,心情爽歪歪呢,才不会被他吓唬到了,硬是要继续
明明四周空无一人,但傅敬泰还是凑得离傅敬疆近近的,耳语一般,神秘兮兮地道“敬疆哥,你说我小嫂子,长得那般白生生嫩泱泱的,比六月天刚长出来的玉米籽还水嫩,那,你晚上压竹板床的时候,有没有燥得睡不着,自己盘那啥”
虽然傅敬泰说的话含含糊糊的,但傅敬疆什么人,部队里被子“画地图”的新兵蛋子,他又不是没有见过,何况,本地人说的荤话“盘那啥”,他又不是没有听到过
这下子,傅敬泰是真真正正地挨了一脚了“滚我看你又是大粪挑得少了”
腿脖子被踢个正着的傅敬泰“嗷”的一声,那声音像面破鼓锤似的,一时间把个林子都噪得通通响了起来
林子里的一场“黑打”,悄无声息,傅敬疆和傅敬泰来时无影,去时也无踪,而坡南队的仓库外,周爱国也终于结结巴巴地把整份材料都念完了。
杨福全感受着口腔里叶子烟那种混浊与粗糙的味道,透过重重烟雾,用探究的目光,审视着眼前乌压压的十几个脑壳。
“大家觉得,咋样”
一时间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三叔公咳了一声,先
“虽然说这是小灵子递上来的,但队长刚刚也说了,这是人家傅同志部队农场的经验,所以,我觉得,可以试一试我们坡南队,也和人家队一样,年年种田下地,哪个不是天天淌一头一身的汗,肩膀皮磨出了一层又一层,还穷得水洗一样。”
“人家生产队,每天工分1毛5到3毛,我们只有8分到1毛5,成不好的时候,五分都难得,还不是这孬地闹的,都说人挪活,树挪死,再不挪一挪,即使熬到骨头渣子变成了土,也是玉米上了吊,谷子睡了觉,豆子放了炮,棉花穿了孝。”
会计李国胜是个比较严谨守旧的人,听到这番话,眉头皱了皱,沉吟半晌,方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都说另盘新灶好烧火,这话不假,但毕竟没人做过,我就怕像当年修的那档子梯田一样,田倒是开出来了,却是山势太高,双季稻下泥,长不出结实的稻子来,到头来,不但瞎子点灯白费蜡,还破坏了地。”
他刚说完,就有人跟着附和点头,心有嘁嘁,其中就包括苏莽子的阿爷。
他们都是经历过那段浮夸风的疯狂年头的,那几年,公社成立野战兵团,由公社领导统一指挥野战工作,虽然每天干活时看着都牛逼轰轰的,其实大多都是流于形式,只顾任务不管是否可行,李国胜说的修建梯田只是其中一例。
更多的,是为了所谓的“拓荒开垦”,野战团带领各队社员,到处深翻土地种玉米种红薯,最后不但成不好,浪费了劳力,还弄得原来还算平整的土地更加不平整了,加重了盐碱化。
这些,都是深刻的教训。
因此,也让他们好些人都吓破了胆子,只求着能填饱肚子不挨饿就成。
当然,有谨言慎行的守成派,自然也就有拥护改革的革命派,周爱国就是一个。
他当场就站了起来,粗声粗气地道“虽说我人小帽子低,说话没人理,但队长既然喊我参加了这个会,那我就说两句。瞎子电灯白费蜡,但点总比不点好,只要有决心,老虎也能吃到天,人家大寨都能改天换地,我们为啥不能”
周爱国拍了拍胸脯,继续道“不就是一把子力气么,只要队长一句话,我带着民兵班的突击队员第一个上,没有二话老子受够了被讥诮一辈子抱着黑猪旗,一副背时相”
周爱国这话一落,包括原本持反对意见的李国胜
显然,这话触到了所有人的痛处,尤其是经常去大队、公社里开会的杨福全等几个队干
而就
就连住
“夭寿了太平年头,咋个来的棒老二土匪哟,把我娃儿打成这副模样个死砍脑壳的贼人,活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贱种,生个娃儿没屁、眼,爬山摔死,过河淹死”
*
彼时,苏兆灵正
这可是他们的新衣服,二姐说了,她要按照县城里头时兴的衣服样式,试着给他们一人裁一套白衬衣蓝裤子呢,他们可上心得很
苏兆灵
相较于同样面露困惑的兆蕊,兆康已经一个箭步朝门外冲了出去,边跑边丢下一句话“二姐你们等着,我去看看”
苏兆灵
兆康的效率很高,主要也是周桂枝就没有想着隐瞒,那骂人的话就像线头一样,连绵不绝,不想听都不成。
兆康很快哒哒哒地跑了回来,高兴得嘴都笑到了后脑勺,噼里啪啦地就是一顿八卦“广播”。
“说是猴皮筋儿他们劳改回来的路上,挨人家蒙着麻袋黑打了,莽子哥跟我说,早上大队民兵去上朝队抓胡老三时,他跟着去了,顺道还抓了一窝赌,没了人家几毛钱,不定是哪一家气不过,下的黑手,二姐小蕊你们不晓得,桂枝婶骂得嘴巴都冒稀泡了,玉成哥还跟我说,他们家墙壁缝里的蝎子,都给她骂得跌出来了”
苏兆灵来了这么长时间,基本上对队里的人,也混了个脸熟门儿清,知道兆康说的玉成哥,就是何玉秀的弟弟何玉成,他们家和猴皮筋儿家正是邻居。
看着小家伙眉飞色舞的浮夸样,苏兆灵内心里不由一阵吐槽啧啧啧,骚年,你这么棒棒哒,没机会去当狗仔队,真真是太埋没了呢
还是那句话,对于“仇人”,听说你倒霉了,我们自然就开心了,苏家姐弟妹三人,对此消息自是乐淘淘,而气急败坏的周桂枝,则朝着队里东西南北各个方向,整整口吐芬芳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话里话外的,不但把打了猴皮筋儿的贼人送进了十八层地狱,还把他的子孙后代,都轮着番儿的诅咒了一遍,待到第二天,听闻昨晚对猴皮筋儿“事了拂衣去,深
苏兆灵就,心情很复杂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