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阴阳怪气
天空阴暗, 沉抑的天气因下雨变得阴湿，风吹斜着雨丝，绵绵密密, 吹在人的脸上像是夹杂着冰渣。
狭小黑暗的巷口传来几声重物倒地的沉闷声响，在短暂的寂静之后，一道身影举着伞走了出来。
雨丝被风吹起, 斜斜地穿过雨伞落在脸上，将脸颊沾染着的斑驳血迹晕染开。
梁书越抬头看了看逐渐变大的雨水，表情有些担忧。
他喃喃着：“也不知道奶奶有没有回家……”
冷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有些刺痛, 梁书越握着伞的右手微微倾斜，挡住了脸。
雨被挡在了伞外, 从巷子中走出来的青年抬起脚, 手中提着走进巷子前没有的黑色塑料袋, 里面似乎装着东西。
“哒哒哒……”
脚步声接着响起, 步伐一如平常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巷子陷入一片寂静，雨水肆意倾洒落下, 冲刷着这片老旧的小巷。
在青年离去的身影后面，被稀释成淡粉色的水流顺着坡度，缓缓地流向巷子外。
——
“奶奶, 我回来了！”
伞被收起放置在地面，重力使伞面上沾着的雨水向下滑落，汇聚成一滩水。
梁书越冲着屋里喊着，温馨的暖色灯光照亮着小小的屋子, 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饭菜香。
屋外的大雨滂沱仿佛不停歇, 如击鼓般敲击着玻璃。
梁奶奶瘦小的身影从厨房走出，手里端着今晚的煲汤。
见梁书越回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排骨汤，双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连忙迎上去。
看着自己的孙子身上几乎被雨水淋了个透，梁奶奶又是心痛又是责怪。
“瞧你这模样，跟个落汤鸡似的，这么大的人了，还学不会躲雨……”她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脸上露出责备的神色。
梁书越傻乎乎地笑着，被奶奶这样讲着也有些不好意思。
“路上遇到一点事……”
他解释着，梁奶奶却有些沉默。
“又遇到那些人了？”她眉头紧紧地皱起。
“离他们远点，看见他们就赶紧跑，别傻憨憨地等着他们叫你，记着，下次别走那边了……”
“好的。”梁书越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即使他和梁奶奶都知道，青口巷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我们虽然住在青口巷，但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眼前奶奶喋喋不休地说着，助听器似乎又出现了问题，嘈杂的噪音像是车鸣般回荡在耳朵里。
梁书越听不见梁奶奶在说什么，只能看见她的嘴在不停开阖着。
“那群人都是些不好好过日子的人渣，咱们可是要过好日子的人，你现在好好赚钱，等攒够了钱咱们就从这里搬出去，可不能像他们一样……”
梁奶奶说着不变的话语，她忽然注意到梁书越手中一直提着的黑色塑料袋。
“你买菜了？买什么了……有葱吗？锅里还有个菜正好缺点葱花……”
她说着，伸手便要去接过梁书越手中的塑料袋。
梁书越心里一慌，侧身避过梁奶奶的手。
因为助听器出了问题，他并不清楚奶奶说了什么。
“不用了奶奶，我自己提上去就好。”
梁书越浅笑着，提着袋子的手微微藏在身后。
梁奶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目送着梁书越提着袋子走上了小阁楼。
“这孩子，怎么回事……”
踩着吱嘎作响的木质楼梯，梁书越来到昏暗狭窄的阁楼里。
门边是灯的拉线开关，他伸手轻轻向下拉线，灯随之“啪嗒”一下亮了起来。
灯光是昏沉的暗黄色，照亮了狭小的阁楼。
阁楼不大，高度仅有一米六，破旧且逼狭，但是梁书越把它收拾的很干净。
梁奶奶腰不好，木质的楼梯在被她踩断差点摔断腰后，便再也没有上楼梯了，于是现在的阁楼里只有梁书越上来。
“吱嘎——”
脚下的木板有些松动，发出刺耳的响声。
梁书越提着黑色的塑料袋，来到一个木箱子旁。
老旧的箱子上着一把生锈的锁，梁书越摸索着一旁的桌子，从桌脚下摸出了一本垫脚的书，翻开露出其中的钥匙。
他拿起钥匙，捅进锁孔中。
细微的“咔哒”声在阁楼里响起，箱子被梁书越一把掀起。
菜刀，绳子……各种奇怪的物品堆放着，看上去有些怪异。
梁书越面色不变，转头拿出塑料袋里的东西。
昏暗的灯光下，刀尖闪着寒光，被梁书越放进了木箱里。
他小心地放了进去，然后是第二把。
两把不同的尖刀一同摆放，与箱子里锈迹的菜刀摆在一起。
除此之外，一旁还有个公文包。
“吧嗒……”
箱子重新被锁上。
——
周明明回到小区，在书店里待了一天的他心情很不错。
直到他走进电梯，按下关门按钮——“滴”地一声，正缓缓关上的电梯门逐渐打开，露出门前那张阴郁森然的脸。
是房东。
李子宁表情厌烦，像是所有人欠了他一百万似的。
他不耐地掀了掀眼皮，见电梯里是周明明，忽然提起了精神。
李子宁踏入电梯里，十分自来熟地往周明明那凑去。
“诶小明……你是刚从外面回来吗？”
周明明瞥了他一眼，有点嫌弃。
这人看起来实在不正经，周明明不太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总觉得他有些坏心思。
可李子宁不依不挠，偏要往他身上凑。
“你今天是去书店了吗？那你有没有看到你那小聋子？哦差点忘了，他是个小聋子，可老实了，就算你不在也会待在店里给你好好看店……”
他絮叨着，话里话外听起来十分的气人。
“停——打住！”
周明明连忙叫住他，然后直视着李子宁的双眼。
“人家小梁有名字，别小聋子小聋子的叫，多没礼貌。”周明明眉头微皱，严肃地纠正他的错误。
模样看起来很正经，但李子宁看着却莫名地想笑。
“哦——小梁啊。”他拉长尾音。
李子宁笑眯眯的，略长的刘海耷拉在眼前，几乎遮住了全部眼睛。
“果然是体贴关心的好老板，小梁能跟着你做事，那可真是踩了狗屎运。”
“……”周明明眉头紧皱。
这话什么意思？
阴阳怪气？还是纯属嘴贱？
然而还没等他想清楚，却又听见李子宁开口道：“哎呀，瞧我这嘴，真不会说话。”
“我的意思是他运气好，在找不到工作的时候遇到心善人帅的老板，他可真是太幸运了！”
他笑着，嘴角上扬，从刘海中露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周明明，瞧着十分诚挚。
可周明明总感觉他在阳阳自己，就连他勾起的嘴角也仿佛带着一丝讽刺。
——这个家伙怪里怪气的。
周明明心里嘟哝着。
他瞥了眼身侧的李子宁，厚重的刘海中隐约能看见其中被遮住的双眼。
李子宁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眼神微动，朝他扯了扯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长长的刘海轻轻晃动，周明明看清了他的整张脸，细小的狭长眼睛，就像利刃般，看过来的眼神总让人感到轻微刺痛。
此时的李子宁眼下一片青黑，似乎天天熬大夜。
周明明不由皱着眉，心里莫名地抵触。
这人实在不像好人。
于是，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贱人！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我！！”
“为什么不买酒！我的酒呢！为什么不买酒！”
“啊！我忘记了……”
粗鲁的男声中夹杂着女人的惨叫，凄厉的声音几乎响彻整栋公寓楼。
周明明心里一惊，几乎是慌乱地抬头看了眼上方。
今天楼上吵闹的动静似乎比前几天还要响，可却没有一个人前去敲门阻止。
他们就像是习惯了，402的吵闹声对这栋楼的住户来说，就如同平淡生活的调剂品。
或许也只是维持着陌生人之间的距离。
保持冷淡。
电梯停在了3楼，李子宁从电梯中走出。
周明明缓缓地抬腿，步伐有些迟疑。
李子宁注意到了他的心思，转头笑着道：“怎么？又想去英雄救美了？”
他调侃着，嬉笑地看着他。
周明明笑得有些尴尬。
可此时楼上又忽然传来男人愤怒的声音。
“我知道了……我说你最近怎么有点心不在焉啊，之前还有人上来敲门，说——你和楼下那个小白脸是不是有一腿！！”
周明明一下子愣住了神。
李子宁也有些愣住了。
但是很快，他反应过来，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李子宁一边笑着，一边拍打着周明明的肩。
“小白脸哈哈哈哈他这说得是你吧，英雄救美的小白脸……”
肩上传来不断拍打的沉重感，周明明脸都黑了。
特别是耳边传来某人毫不掩饰的笑声，几乎恨不得让整栋楼听见似的。
“闭，嘴。”
他磨着牙，表情阴森。
李子宁才不唬他呢，甚至笑得更大声了。
周明明瞅着面前大笑的李子宁，见他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睛，心里更气了，直接爆了粗口。
“笑笑笑！笑个屁啊！”
“谁知道他在说谁？说得这小白脸就一定是我吗？”他对着李子宁翻了个白眼。
“更何况我只不过是在之前敲了个门，说不定还有别人也敲门帮过呢，而且我看起来很像小白脸吗？！！”
李子宁直起笑弯了的身体，抬起手轻轻抹去眼角的泪花。
他轻喘着气，嘴角勾起：“像不像小白脸另外说，毕竟我觉得你这张脸有时候笑起来挺贱的。”
“还有……”
“整个3栋，只有你一个人敲过402的大门。”
“你忘记了吗？”
周明明身体一僵，心中有些不妙。
耳边传来房东拉长的声音。
“周明明，你看上去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啊……”
第042章 怀疑与异常
明亮的楼道里, 两人一前一后地停在电梯门前，互相对视。
“周明明……”
李子宁注视着周明明，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你看起来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
周明明心头一跳, 垂至身体右侧的手不由微微收紧。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看出他不是原来的周明明了？
阴郁的房东直直地看着他，刘海下的双眼微眯，让本来就小的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狭长的缝。
周明明能感受到他探究的目光。
在短暂的一息之间, 周明明头脑风暴，思绪不断翻涌。
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过是个房东而已，和原主并不相熟，难道说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有弄清楚的吗？
周明明暗骂道：真是该死, 原主留下的信息根本就没有一个能用上的，之前的日记还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想到这里, 周明明忽然一愣。
难道拿走日记的人——是李子宁？！
他记得很清楚, 日记被他放在了抽屉里, 可当他回到家里了, 日记却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原主那个撤销了密码的手机。
能够自由进出原主的家, 知道日记的秘密，知道原主手机密码……这个人与原主的关系该有多么亲密。
可他出院第一次见到李子宁，对方的表现并不像个熟人。
原主是个很谨慎的人, 作为一个罪犯，他除了有个写日记的奇葩癖好，手机等其他方面能够留下的信息十分稀少且和普通人一般正常。
从他遇到日记里之后没有记载的秋莲月开始，周明明差不多便明白了, 原主的日记并不能太过信赖。
它只不过是原主随手写下的东西, 有很多事情原主表达得很零碎，甚至没有提起过, 东一笔西一笔，像是想到哪写哪似的。
比如梁书越……再比如眼前朝他投来探究目光的房东。
对于小员工，原主在日记中对他的描述只有寥寥几笔。
【虽然和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但花两千雇佣一个小聋子，我很满意。】
而面前的房东——原主对他的描写是【矿洞里的老鼠】。
当周明明看到这个形容的时候，还以为这只是原主的照常嘲讽。
毕竟在他的日记里，字里行间带着黑色幽默，所有人在他笔下都是低级动物。
原主还形容小员工是个长在发霉巷子里的蘑菇，虽然周明明觉得梁书越像只咩咩叫的卷毛羊。
看着面前注视着他的李子宁，周明明忽然发觉，其实原主比喻的也没错。
李子宁看起来确实挺像老鼠的。
周明明的危险雷达不太敏感，之前司机在他背后举起锤子他都几乎没有什么感应。
但此时，听着李子宁耐人寻味的话语，周明明的寒毛都快竖起来了。
是了，早该被人怀疑的。
周明明指尖微颤。
他的模仿本来就不怎么精湛，也就幼稚园演青蛙的演技。
能这么长时间才被人看出差别，这亏得原主刚搬到这个城市不久。
可看出他不对劲的人，不是曾经被帮助过的楼上母女，也不是日常相处的小员工，竟是只有钱财纠葛的房东李子宁！
难道李子宁真的是那个拿走了日记的人？
他和原主之间是认识的？
思绪万千，可距离李子宁刚问完那句话，也不过是一息之间。
周明明面色不变，眼神有些诧异地看向李子宁：“为什么这么问？”
“和之前哪里不一样了？”
他回问着，李子宁却收回了视线，打哈哈似的笑道：“哈哈哈……没事，我乱说的。”
他转过身去，脊背微驼，身体一晃一晃地朝着303的方向走去。
像是变声期，尖细悠长的声音从前方缓缓传来。
“我就是个房东，咱俩又不熟，乱说的你也信……”
注视着李子宁远去的身影，周明明面色一沉。
奇怪，
太奇怪了。
周围的所有人都好奇怪。
周明明抬起脚，平缓如常地向家里走去。
从出院到现在……
不，是从穿越成“周明明”那日起——一切都像是小说一般，荒诞离奇。
他真的是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了吗？
……
昏暗的房间里，静谧无声，未彻底拉上的窗帘之间露出一条缝隙，月光黯淡，雨后的天空雾蒙蒙一片。
“咔嚓……”
门轻轻打开，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
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甩着钥匙，哼着听不清的小调，悠闲娴熟地踏进客厅。
目光落在沙发上，青年微微一顿，神情有些惊愕。
“你怎么醒了？”
似乎过于诧异，声音一下子没控制住，在这个安静的客厅里如惊雷般响亮。
沙发上的身影漆黑挺拔，冷冷地注视着他。
半边侧脸藏匿于黑暗，透过窗帘之间缝隙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李子宁只能看见他不耐的眼睛。
他不由耷拉下肩，神情悻悻。
——
早上，刺眼的太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直直地照射着床上人的眼皮。
“……”
床上的男人睫毛微颤，眼皮下一片青黑。
似乎在梦中也感受到了惹人厌烦的太阳，他眉头皱起，侧翻了个身。
太阳光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照得那处乌黑发丝都在反光。
似乎一切都归于安宁，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但下一刻——
“哈哈哈哈……”嘈杂的小孩玩闹声从楼下传来，伴随着的，是扭扭车在地面滑行的声音。
周明明眉心狠狠拧起。
“！”他猛地掀开被子，深深地吸了口气。
想要骂出口的话最终还是憋在了嗓子里。
艹，谁家的小孩大早上的不睡觉，跑楼下玩溜溜车！
烦死了！！
周明明的起床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转瞬即过。
心里骂了几声，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厌厌的。
他从床上爬起，脚掌踩在拖鞋上，然后踢踏着鞋走进洗手间。
水流哗啦啦地落下，镜子里的男人止不住地打哈欠。
“哈——”周明明一边往牙刷上挤着牙膏，一边张着嘴又打了大大的哈欠。
对着镜子，他刷着牙，动作缓慢迟钝，眼皮子不停地往下耷拉。
整个人几乎都快睡过去了。
直到“砰”得一声，脑袋磕在镜子上。
“！”周明明猛然清醒，直起身一脸懵地看着镜子。
额头传来轻微的疼痛感，出现了微红的印子，洁白的牙膏沫子粘在下巴处，衣领上也粘了点 。
周明明眉头轻皱，抬手抹掉衣领的沫子，低头覆水漱口。
冰凉的水打湿发鬓，水流顺着手腕流至手肘处，沾湿了旁边的衣服。
好困……
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困？
周明明扯下一旁的干毛巾，一点点擦拭着脸。
鼻尖埋进柔软的毛巾里，短暂的窒息感让他头脑逐渐清醒。
有点不对劲。
他昨天是和平时一样的时间睡下的，现在也不过是早上八点，最少九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不应该会这么困。
周明明的目光落在镜子上，镜中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因短暂的窒息，面容显得比平时较为红润，看起来十分的健康有生气。
只是眼下的青黑却异常显眼，和303的李子宁有过之无不及，一看就知道这人最近在熬夜。
——周明明很少熬夜。
但现在他很困，脸上还出现了黑眼圈。
周明明产生了困惑，眼神茫然。
这样陌生的身体反应，让他感到隐隐不安。
总有种莫名的感觉，好似他并不是一个人。
“砰砰……”
这时，一下接一下的敲门声悠悠传来，因距离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听着门口的敲门声，这个点也不知道是谁，周明明只好放下心中的疑惑，转身向客厅走去。
玄关处，透过猫眼，周明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林婉。
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轻咬嘴唇有些犹豫地抬起手，似乎在想着是否要继续敲门。
但很快，门把手扭转，发出“吱嘎”的轻微声响，周明明出现在她面前。
“林小姐，您是有什么事吗？”
周明明客气地说着，目光落在她身上。
因为角度与女人习惯低头的原因，比林婉几乎高了一个脑袋的他只能看见她漆黑的发顶，和一部分低垂的眉眼。
她紧紧端着手中的餐盒，怯懦地抬起一点眉眼。
“周先生……”
“我是来感谢你上次帮我照看晚晚的。”女人的声音低哑轻柔，露出的那点眉眼似乎有些发红，还有些水肿。
看起来像是哭了很久。
她不小心对上了周明明的眼睛，几乎是惊颤地低下头，像是受惊的兔子，不经意间露出红肿的侧脸，和衣领下刺眼的勒痕。
“周……周先生，这是我做的饼干，感谢您的帮助。”
女人连忙将手中的餐盒递给周明明，她快速地道谢着，还没等周明明完全将餐盒接住，转身便快步离开了这里。
“诶？”
因为林婉地快速抽离，周明明差点没把餐盒接住。
他有些诧异，抬眼看去，短短几秒，竟然只能看见林婉的背影，然后迅速地消失在转角处。
对着林婉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周明明低下头，手中的餐盒略微沉重。
“饼干？”他语气诧然，想起了那日林婉说的小饼干。
他还以为只是说辞而且，没想到林婉真的给他送了。
周明明打开餐盒，里面的小饼干各模各样。
小熊、小兔、小猫、小狗……各种各样的动物可可爱爱，看起来很美味的模样。
“还怪好看的……”
他嘀咕着，抬手捻起一块小熊饼干，轻轻咬了一口。
酥脆的表皮下柔软蓬松，淡淡的香草味在口中扩散，带着点点甜腻。
很美味。
第043章 钱小绿和小袁护士
“叮铃铃……”
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和铃声, 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周明明一手端着饼干盒子，一手接起了电话。
“喂？有什么事吗？”
他随口问着，然后将门给带上, 退回了屋里。
却不曾想电话那头传来气冲冲的女声，猛然拔高的音量差点震聋周明明的耳膜。
“——周！明！明！”
“你这个骗子！”
钱小绿娇纵中带着怒气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周明明仿佛能看见她瞪着眼睛骂人的模样。
“你答应了说要来看我的！你看看这都几天了！”
喋喋不休的声音吵得周明明脑袋都快大了, 没有得到充足睡眠的他只感到脑袋神经不停地抽抽。
钱小绿？！
她怎么知道他手机号是多少？！！
听着电话那头不停的声音，周明明有些头疼，但想着钱小绿她老爸转给他的几万“佣金”，他还是决定给她一个良好的售后服务。
搞定完这一次就让她滚蛋。
只是生气中的钱小绿是听不进去话的, 最起码现在听不进去。
周明明将手机拿远了些，等到钱小绿的声音没那么响亮了, 才将手机移回耳边。
“喂, 是小绿吗？”
“抱歉, 我最近有点忙了, 书店里有好多事还没办，一下子忘记了答应你的事……你最近还好吗？身体还没有好点了？有没有按时吃饭啊？”
略微低沉的男声透露出关切, 温和的语气让已经发泄完的钱小绿不由瘪了气。
坐在病床上的她刚说完一连串的控诉，大气都没喘一下，这让她才没好多少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了许多。
而这个时候周明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充满歉意的语气听着就能让人感到这个人的诚恳。
让人听了就不禁觉得：这个人一定不是故意的，他这么忙，还能关注到她的身体健康——他一定很关心她！
这么想着，钱小绿彻底熄了火。
只是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盼着周明明来看她, 现在听着男人温柔的话, 憋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
“有什么好的啊，头上那么长一条伤口, 说不定还会留疤，医院这些人还整天给我喝粥，难吃死了……”
她哼哼唧唧地，抱怨着这几天的事，话里话外都在催促着周明明去医院看她。
周明明不由叹了口气，看来他是真的不得不再去一趟医院里。
而另一边的病房里，钱小绿惴惴不安，望着眼前空白墙面的眼中又带着期待。
她举着手机，想要询问大叔今天能不能来医院看她。
“大叔，你今天能来医院……”
还没等到她说出来，便听到电话那头的周明明开口道：
“今天正好忙的差不多了，我待会儿来医院看你，小绿，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真的吗！”钱小绿惊喜道。
她的脸上露出欣喜，苍白的脸颊上都染上了红晕。
“大叔，我在医院里可难受了，天天喝粥……我想吃小蛋糕，要抹茶味的！”
“嗯嗯，好……”
周明明应着，即使他心里清楚，住在豪华病房里的钱小绿怎么可能天天喝粥。
又不像当时没钱的他。
……
淡淡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人声嘈杂，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焦虑和担忧。
周明明提着打包好的小蛋糕，周身的阴郁气息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洽。
一想到自己又要和钱小绿坐那尬聊一下午，他就感到头痛。
怎么就不去缠着高医生呢？！
明明之前还对高医生持刀示爱……
周明明叹了口气，结果转头便碰到了小袁护士，还有她身边的高医生。
“高医生，待会儿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待会儿……”
转角处，小袁护士抱着东西，亦步亦趋地跟在高医生后面。
俩人之间离得很近，明明和平时没有多大区别，可周明明却总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比之前要更加融洽，甚至隐隐有些暧昧。
周明明仿佛嗅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吃瓜雷达发出尖锐的爆鸣。
——不对劲！
他双眼微眯，抬手向小袁护士打了声招呼。
“中午好啊小袁护士！”脸上的笑容灿烂和煦。
在他开口时，一袭白大褂的高医生正好与他擦身而过，两人眼神短暂地交互了一下，下一秒便微微颔首掠过。
而落后高医生一步的小袁护士听到周明明的声音，眼神偏转，落在他身上。
“周明明？”她似乎有些诧异，但此时的她太过忙碌，只顾得对他笑了笑：“有什么事晚点再说，我得去忙了……”
声音从周明明的身侧穿过，护士衣袍微微翻卷，带起一阵轻风吹过周明明的衣角。
她快步追上前方的医生，与之并列而行。
灰褐色的眼眸倒映着小袁护士远去的身影。
周明明眉眼惊诧，微转过身，身后不远处那两道身影正逐渐靠近。
他看见，小袁护士上前一步站在高医生的身边，脸上是明媚绚烂的笑容。
她侧脸望着身旁的医生，双眸微微抬起，似乎在说些什么。
实在不对劲……
——
豪华病房里，床头柜便摆放着今日份的新鲜花束，蝴蝶兰与郁金香高低交错，叶面的脉络在阳光下舒展，床上的少女半靠在枕上，漫不经心地挑着碗中的红枣。
120寸的液晶电视里播放着她近期喜爱的动漫，可钱小绿却心不在焉，思绪飘到了别的地方。
纤细的手腕上还粘着刚输完液残留着的胶布，她握着勺子，满眼挑剔地搅着粥。
钱小绿发着呆，恍惚之间舀起一小半勺粥，轻抿了口，瞬间回了神。
她嫌弃地皱起眉，甩手将碗丢在一旁的桌上。
“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钱小绿抽出一张纸，动作粗糙地擦着嘴，下一刻被子下的肚子便发出响亮地咕噜声。
眉眼有些浮躁，她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都几点了？
怎么还没有来？
为了表现自己近期在医院的乖巧行为，钱小绿今日特意吩咐了厨房准备清粥。
说好了中午回来看她，结果她坐在这摆了十多分钟的姿势，人还没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空荡的病房逐渐陷入寂静，仿佛身处冰柜，让人感受到冷到骨头缝里的刺痛。
钱小绿望着手机上亮起的屏幕，时间跳动到13：05。
她心里明了。
那个人不会来了。
浅淡的虹膜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点透亮，像颗漂亮的玻璃球般。即使阳光落在她身上，也显得几分微凉。
钱小绿面无表情。
失败的剧本，不配合的主角。
骗子。
双眼落在桌上那碗寡淡的粥上，钱小绿抬手满是针孔的手背，触碰着冰冷的碗沿，仰头将粥喝尽。
下一瞬……
“哒！”
碗底重重落在桌面，面容姣好的少女表情狰狞，眼中难掩怒火。
维持了好久的脾气终于忍不住爆发。
“周明明那个混蛋怎么能这样？！！”
“明明……明明是答应好了的事……”
她愣愣地看着白瓷的碗底，不由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为什么总是失约？答应好了的事情为什么不能遵守？
一群骗子……
眼眶不禁泛红，钱小绿咬牙切齿：
“王八蛋！！”
然而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
门口传来男人轻快的声音。
“小绿，我来看你了——”
……
病房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门口的男人与病床上的少女互相对视，气氛在两人之间逐渐凝固。
周明明望着床上的少女，眉头微挑。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钱小绿刚刚似乎在骂他……
钱小绿呆呆地看着面前出现的男人，一时之间愣住了。
“你……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了吗？”周明明眉头微挑。“答应了来看你的。”
钱小绿眼神下垂，喃喃着：“可你上次就没来……”
“上次那不是有事忘了跟你说吗？”周明明随手关上病房门，抬脚走了进去。
他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放在桌上，轻快地说着：“真的抱歉啊，没有及时和你说。”
“我这次来得也有点晚了，让你等了这么久。”
这一句话莫名的让钱小绿有点难过。
没有人会和她解释这些，从小跟随着母亲生活的她，每天面对最多的是空旷的屋子，即使是现在和父亲生活，也不过只是换了个地方，和以前没有区别。
她眼眶微红，耳边却传来男人拉长的语音：
“小绿啊，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有人骂我吗？”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骂我？”
钱小绿表情一愣，余光瞥见男人充满威胁的眼神。
她忽然有点想笑，周明明的眼神越发凶狠。
“你笑什么？！”
这个家伙，不仅骂人还笑话他！
周明明忿忿不平。
早知道他就不为了她的蛋糕排长队了！！他可是排了整整一个小时！！
钱小绿憋着笑，眼神飘忽，连连摇头：“没有，我没听到。”
感受着周明明强烈的视线，她慌乱地补充了一句：“估计是楼下的狗在叫吧。”
“真的吗？”
豪华病房距离地面七层，能听见狗的声音？
你骗鬼吧！
“真的。”
钱小绿牙一咬，转头对上周明明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向他增加说服力。
周明明见她这副模样，都已经开始说自己是狗了，他便勉为其难地放过了这个话题。
“好了，你不是要小蛋糕吗？我排了好久的队，正好是最后一个抹茶味。”他说着，在一旁坐下，从袋子里拿出蛋糕递给她。
“喏，抹茶巴斯克。”
钱小绿小心地接过蛋糕，有点受宠诺惊。
“真的是给我的吗？”
周明明表情诧异：“不是你让我给你带的吗？”
他眉头微皱，有点怀疑自己这么年轻就患上了耳聋：“难道是我记错口味了？你要的不是抹茶？”
钱小绿连连摇头：“没有，就是抹茶。”
“哦。”
周明明收回自己担忧的心。
他耳朵没问题，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第044章 “手术失败”
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周明明熟练地拿起遥控器，给动漫调到了上次看到的剧情。
坐在病床上的钱小绿安安静静，举着蛋糕的小叉子, 小心翼翼地在浅绿色的蛋糕上切下一小部分。
细腻的巴斯克蛋糕体甜腻柔软，浓郁的抹茶在口腔中渐渐弥散。
虽然当时只是随口说的，但现在的钱小绿忽然觉得。
抹茶味也挺好吃的。
周明明坐在一旁看着动漫, 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想着之前在走廊里看到的小袁护士和高医生，他忽然冷不丁地开口道：
“小绿，你知道小袁护士和高医生之间是怎么了吗？”
钱小绿从蛋糕里抬起头，嘴角粘上了一点浅绿色的奶油。
她擦去嘴角的奶油, 粉紫色的发丝随着动作从肩上滑落。
钱小绿抬手挽了挽垂至脸颊的头发，作思考状。
她想了想, 脑海中浮现出高医生那张脸。
【在医院的走廊里, 熟悉的脸上露出曾经她见过的笑容, 温和浅淡, 一如之前她面对的那样。
“……”
男人低头看着那个圆脸的小护士，眼神缱绻, 嘴角衔着笑，轻声对着她说些什么。】
想着那时瞥见的画面，钱小绿不由嗤笑出声。
那个笨蛋护士, 她完蛋了。
你以为她钱小绿以前是单方面追求吗？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明显的爱慕，像只舔狗一样黏在高新瑞身边……
可若没有高新瑞的暗暗诱导和配合，她怎么可能会将目标放在他身上？！
钱小绿漫不经心地想着，小心地切下一小块蛋糕, 放入口中。
虽然不知道高新瑞的目的, 但他们都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钱小绿含着勺子，含糊着说道：“还能怎么样？他俩估计有一腿了呗。”
“……”周明明眉头微皱：“粗俗。”
“什么叫做有一腿？”
他轻斥道：“麻烦文明用语。”
“哦。”钱小绿老老实实地应着, 拿出不耻下问的精神问道：“那我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
周明明沉默了，对她翻了个白眼：“我这不是问你他们什么事吗？”他都不知道他俩啥情况，这怎么形容？
钱小绿缩了回去。
她顿了顿，迟疑地说道：“……暧昧关系？”
周明明皱着眉，还是有点不满意这个词，总感觉和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太搭。
从小袁护士的角度来看，用暧昧关系来形容或许很符合。
但高医生……
周明明陷入了沉思。
那个身份是骨科医生的男人有点神经病，不像是能和人正常恋爱的模样。
谈恋爱这个词放在他身上太不适合！
周明明觉得小袁护士很有可能被高医生的外表蒙蔽了双眼。
这么想着，周明明幽幽地叹了口气。
真是难办啊……
钱小绿见没什么事了，重新缩回床上，捧着蛋糕细细品尝。
然而就在她靠回去的那一刻，耳边传来周明明的声音。
“对了，我之后就不来看你，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钱小绿傻眼了。
“为什么啊？”她有些慌不择口：“我……”
“我照顾不了自己啊！”
“……”
周明明对她露出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你以为我白痴吗？住豪华病房需要自己照顾自己？”
住在豪华病房，照顾自己的护工都有好几个，她还需要自己照顾自己？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敢这么说出口啊？！”
周明明看向她的眼神痛彻心扉，没想到钱小绿把他当傻子一样看。
他觉得自己都快要仇富了。
钱小绿被他说得缩了缩脖子，虚虚地垂下眼睛。
见她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周明明也没了脾气，随意挥手摆了摆。
“算了，我就先走了。”
“我一个成年人，有工作，有住处……”
“整天和一个小姑娘待在一起算什么事？”
听着周明明的吐槽，钱小绿小声嘟喃着：“小姑娘小姑娘……我也不小好吧，我长得和那个小护士差不多高好吧。”
“长的高有什么用，未成年就是小姑娘。”周明明起身，瞥了她一眼，打消她的念头。
“而且，你算很高吗？”
周明明打量着她，身高目测顶多165。
钱小绿鼓起脸，忿忿地看着他。
她其实只有162。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今天就是来看你一眼，书店里还有忙。”周明明站起身，拿着书店当借口。
“哦……”钱小绿神情沮丧。
眼巴巴地看着周明明毫无留恋地离开病房。
看着最后一丝门缝被合上，钱小绿转念一想。
他不来医院，那她可以出院去找他啊！
这么想着，钱小绿豁然开朗，心情开心不少，叉着最后一点蛋糕啊呜吃下。
……
急救室里，身为主治医生的高医生正在为病床上的病人进行手术。
这是个膝关节置换手术，成功率高达95%-98%。
“宽骨刀，骨锤。”高医生双眼紧紧地盯着患者身上被划开的伤口，向一旁的护士吩咐道。
器械护士动作干练，迅速地找出需要的器械递给他。
手术继续进行着，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袁小袁站在一边，时刻关注着病人的血压和心率，时不时向手术台上投去关注的目光。
她是麻醉护士，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着高医生做手术了，但她还是有些小紧张。
特别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自上次约会之后有了极大的进展。
一旁坐着打瞌睡的麻醉师被她的动作晃得更困了，他有些无奈地扶额，然后叫住她。
“行了，别再往手术台上看了。”
“就是一个普通的手术，凭借高医生的能力很快就会结束了。”
“哦……”袁小袁有些脸红，她低低地应声着。
而此时的麻醉师像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没了睡意。
他打起精神，眼神八卦地看向袁小袁：“诶，小袁，听说你把高医生成功约出去了？”
他瞥了眼手术台上的高医生，下意识地放低声音，对着她挤眉弄眼。
“怎么样？有没有成功拿下？”
袁小袁的脸唰得一下红了，即使有口罩挡着也能看出她的羞涩。
她呢喃着，有些害羞：“没，没呢……这事还早着，不急……”
麻醉师了然，露出八卦的笑容。
袁小袁努力平复着心里的羞涩，好一会儿才让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她抬头看向手术台上的高医生，医生神情专注，动作麻利，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坚定认真的态度。
她心中不禁又泛起了波澜。
袁小袁艰难地移开视线，悄悄松了口气。
心里感叹着高医生怎么这么帅气，那天的约会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那日傍晚，他们踏入华新街上那个新开的西餐厅，幸运地成为了那天的幸运客户，有幸品尝到老板亲手制作的美味。
在这之后，他们走进游乐园，一起坐了旋转木马和海盗船，玩了溜冰和滑板，途中遇到可爱的小熊玩偶，还在它那买到了粉色棉花糖。
最后在夜晚降临之际，他们乘着电梯，在世贸大厦最顶层的空中花园里，一起观看着烟花。
夜空中花火绽放，在烟花不断的咻鸣声中，她微微侧脸，看向身旁的医生。
医生面容俊逸，目光望着天空。烟花绽放时的光亮照亮了他的眼睛。
那一刻，袁小袁不由失了神。
这一切，可真像是个梦啊……
如果这是个梦，那未免太美好，太长久了。
高医生说，如果有机会，希望下次是他来约她。
她有些紧张。
一想到“下次的约会”，袁小袁的心怦怦直跳，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约会的时候。
“小袁？小袁……袁小袁？！”
身旁的麻醉师叫着她的名字，沉浸在回忆中的袁小袁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看高医生入了神。
面对麻醉师揶揄的眼神，她有些羞赧地移开眼。
视线偏转，为了转移他的注意，袁小袁连忙说道：“好了，专心工作吧，别出了差错……”
她说着，视线落在一旁的心电血压仪上。
然后就是这么一眼，令她僵住了身体。
心电血压仪上，心率飙升，代表着手术台上的病人的血压急剧下降。
麻醉师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眼神严肃地从椅子上坐起。
他的动作引起了手术台上的人的注意，纷纷抬头瞥了眼。
这一刻，所有人都提起了心，紧张地看着心电血压仪。
高医生手中动作一顿，他眉毛微皱，本该完美结束的手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似乎让他有些意外。
他注视着监控仪的波动，等待着病人的状态恢复平稳。
然而令所有人感到惊愕的是，这并不是小小的意外。
心电血压仪上的血压逐渐趋向于0，手术室里陷入窒息般的寂静中。
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向手术台上的医生。
在他们的注视下，医生不慌不忙，吩咐着助手：“肾上腺素……”
手术室的气氛逐渐流动，所有人重新动了起来，听从着医生的指令开始行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医生正在进行最后的抢救，袁小袁紧紧地注视着眼前的心电血压仪，然而令她感到失望的是，奇迹并没有降临。
随着高医生停下了动作，所有人伫立在原地，望着医生。
医生站在那，目光巡视了一遍四周的人，他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麻醉师，掠过袁小袁，最终遗憾地宣布。
“手术失败。”
话音落下，小袁护士愣住了。
“怎么可能？”
她不敢置信，脑中不断回荡着“怎么可能”四个字。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成功率极高的手术，甚至是由高医生主刀，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第045章 这只是个意外
手术室门口, 随着门上的灯熄灭，门口焦急等待的病人家属连忙起身上前。
大门缓缓打开，高挑的医生从中走出。
“医生, 医生……手术怎么样？成功了吗？”
家属们殷切地望着医生，眼含期待，等待着他的好消息。
然而医生的表情却如重锤敲击着心脏, 令所有人面色发白。
身穿蓝绿色手术服的医生摘下口罩，露出隽秀的面容。
他环视四周的家属，目光沉重，语气遗憾地开口道：
“很抱歉, 手术失败了。”
“啊——”话音未落，一旁疑似病人母亲的女人便承受不住打击, 尖叫着晕倒在身旁人的怀里。
“妈！妈——你怎么了？！！”
刚听见自己亲弟弟手术失败的消息, 现在又面临着母亲昏晕过去的状况, 男人一时之间慌了神。
他抱着自己的母亲, 转头看向那个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
医生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消毒水味，除此之外男人还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烤肉香。
他无心思考太多, 心中满是得知手术失败的愤怒。
“谋杀！这一定是谋杀！！”
男人双眼猩红，狰狞地看着他们。
“我弟弟就是做了个小手术，怎么可能会死？！！一定是你们这群庸医给害的！！你们杀了我弟弟！！”
高医生面色不变, 只是微微皱着眉。
他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已不再为此感到惊慌。
而正好站在他一旁的袁小袁却有些慌，她从没经历过这样第一视角的医闹，也从没遇到过病人死在手术台上的经历。
不经意间, 她对上了男人的双眼, 眼中凶恶的神色令她不由后退一步，脑中瞬间回想起手术室里, 病人血压急剧下降，然后休克死亡的场景。
袁小袁眼中含泪，不禁感到恐慌，畏怕又恐惧地躲在高医生的身后。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哭喊声，尖叫声络绎不绝。
医院的安保人员很快便赶到了现场，他们隔开情绪激动的家属和医护人员，熟练地簇拥着医生离开现场。
嘈杂声中，有人四处询问着高医生的位置，一路摸索到这里。
站在喧闹的人群后面，周明明停住脚步。
面前的走廊已经陷入了混乱，男男女女互相叫骂，被挤在人群中间的安保人员狼狈不堪，努力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周明明不由眼前一亮，寻找高医生的想法瞬间被他抛向脑后。
周明明扭身一转，立即找了个安全且视野开阔的地方，躲着准备吃瓜。
他微踮起脚，视线掠过喧闹的人群，目光无比精准地落到事件的主要人物身上。
周明明眼神微愣。
在人群的中间，身穿手术服的医生面色平淡，他身体微侧，周明明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没想到是高医生……
周明明心里嘀咕着。
此时的他被医院保安拥护着，与那群不断叫骂的家属相隔开。
高医生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面前喧闹的人群，他伫立在那，周身气质与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忽然，他眼神微怔。
医生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周明明。
两人双目对视，周明明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不知道此时医生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时，医生的身侧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她的手微微颤抖，轻轻地扯了扯他。
眼神偏移，周明明看见了躲在他身后的小袁护士。
此时的小袁护士略微狼狈，头上的手术帽也歪了，些许发丝从手术帽中脱落垂至脸颊两侧。
看上去比上次面对钱小绿的狼狈样要好些。
可她一直在流泪。
通红的眼中除了惊慌和害怕，还有不知所措。
因为距离太远，周身的环境过于嘈杂，周明明听不见她和高医生说了什么，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她一张一合的唇瓣，和眼角的泪花。
“高医生……我们该怎么办啊？”袁小袁啜泣着，她看着周围表情狰狞的家属，忽然感到了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手术的成功率很高……为什么会突然休克？
左臂的衣袖被她紧紧地攥着，抓出大片的褶皱，医生微低下头，认真地听着小袁护士的需求。
他轻声安抚着，右手虚虚地覆上她抓在左臂的手：“别害怕，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袁小袁呆呆地看着他，手上传来温凉的触感。
感受着不属于她的温度，她低低地应了声，充满依赖地跟在他身后。
周明明看着远处的场景，歪了歪脑袋：“诶？”
难道被钱小绿说中了？
他俩真的在谈恋爱？！
——
拉着袁小袁，在医院安保人员的保护下，他们甩开难缠的家属，一路来到了医生办公室。
此时的办公室没有一个人，高医生带着小袁护士走了进去。
“哒……”
房门轻轻合上，将门外的吵闹隔绝开，与办公室形成两个世界。
重新回到平静安稳的环境里，小袁护士心中紧绷的弦一下子松开了。
她眼眶发红，有些难以接受地捂着脸，发出崩溃的呜咽声。
“呜呜呜……为什么会这样？”
高医生站在一旁，修长的手搭在杯子上，为自己倒了杯热水。
他轻啄着滚烫的茶水，冷眼旁观着小袁护士的崩溃。
直到她重新抬起头，视线看向高医生的时候，他才摆出一副柔和的模样，温柔细声地安慰着：
“别难过了，这不是我们的错。对于意外，我们也无法掌控。”
可小袁护士却流着泪看向他：“高医生，这真的是意外吗？”
医生面色不变，眼神暗了暗。
“这场膝关节置换手术和以往的手术一样，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异常！”
“而且手术之前我们有了解过，病人没有任何病史！”
她一边流泪，一边诉说着自己的不解。
“病人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忽然休克，我们很努力地抢救，可最终还是没有拯救他……这其中一定存在我们没有察觉到的原因！”
小袁护士似乎有些过于激动，她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越发激动的情绪让高医生不得不叫住她。
“小袁，小袁……袁小袁！”
高新瑞按住她的肩膀，严厉地冲她喊道：
“袁小袁！冷静一下！”
被吼了一声的袁小袁有些懵，但好在她终于冷静下来，也停住了流泪，对着高医生打了个哭隔。
医生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温和地放轻声音，说道：“小袁，这不是我们的错。”
“手术前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你检查过多次，我也和你在手术之前再一次检查过，但这只是个意外！”高医生握着袁小袁的肩膀，双眼直视她，与她对视。
他沉声着，望着她的眼睛，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小袁，这只是个意外。”
听着高医生的话，袁小袁紧绷的肩膀缓缓地松软，她口中喃喃着：“这只是个意外……”
看着袁小袁的模样，高医生的眼中闪过一抹满意。
渐渐地，袁小袁抹去眼角上的最后一滴泪，她终于恢复了平静，歉意地说道：“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她顿了顿，有些犹豫：“我的家人……”
“我的妈妈曾经就是因为医疗意外在手术台上失去了生命……”她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神情哀伤。
高医生怜悯地看着她。
这个可怜的姑娘，他当然知道——他当然知道她的母亲死于医疗意外。
在那天结束所谓的约会之后，他便开始着手调查。
他不仅知道她的母亲死于医疗意外，还知道那场意外源自麻醉的失误。
而这场手术，它的“意外”也会是麻醉的失误。
——而死去的不过是个“精神病患者”。
他想到了当初看到那份档案时的场景。
医生是海天医院最出色的骨科医生，而患者的家属很有钱，曾经就因为患者犯事给伪造了一张精神病证明，这件事在所有人眼中都十分清晰了然，可受害者无权无势，加害者依旧光鲜亮丽。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年纪轻轻便患上了骨光节炎，疼痛难忍。
为保证手术能够成功，他们专门拖关系交由他来主刀。
这可真是撞在手里了！
医生简直欣喜若狂。
面对即将第一次实现自己的理想，医生久违地失眠了。
他本来是想让精神病患者杀死“精神病患者”，因一次意外误入了一个论坛，从网上交到的网友教他诱导催眠，可钱小绿实在不受控制，这个方法也实在太过麻烦。
医生觉得还是自己动手更快。
夜晚，他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在脑中实验着这场“意外”，期待着第二天的手术。
做手术麻醉出问题的机率是十万分之六，海天医院这么大，每天要做数十场手术，因为麻醉的意外而导致脑死亡的手术并不稀奇。
进行这场“医疗意外”之前，他便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而这个时候，应该是安慰他的大功臣——高新瑞注视着眼前的袁小袁，他心中的情绪异常兴奋，像当初他第一次制造“意外”杀死了自己的母亲那般沸腾。
在情绪即将显于言表的时候，医生上前一步，抱住了面前的还在内疚的女孩。
在袁小袁看不见的方向，医生望着不远处墙上挂着的锦旗，嘴角几乎是抑制不住地上扬。
“没关系的，你是个好孩子……”
他拥着袁小袁，轻声叹息着，右手安抚似地拍着她的后背，眼中的兴奋几乎快要溢出。
而袁小袁恍然未觉。
她嗅着医生身上的消毒水味，不禁脸颊发红，就连发间的耳尖不觉变得红润。
高医生真的好温柔啊……
第046章 【最后的晚餐】
两人短暂地相拥, 数分钟后有人来敲门，通知开会讨论如何解决此事。
而周明明在围观了一场医闹之后，凑到一旁听了一耳的八卦, 最终在一个小时后十分满足地离开了医院。
站在喧闹的大街，一旁的烤肠摊上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勾得周明明肚子里的馋虫都跑了出来。
烤肠摊上, 巨大的牌子上标注着价格。
【一根四块，三根十块！】
周明明有些犹豫。
究竟是吃一根呢？还是吃三根呢？
……
三分钟后，周明明手持三根烤肉肠，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嘶哈嘶哈地咬上一口。
滚烫的烤肠烫得他直喘气。
肠上洒着的孜然和辣椒粉有些令人发呛, 周明明咬着肠，不由感叹道：“果然还是得路边摊上的烤肠, 别的地方都不对味儿！”
他美滋滋地吃着肠, 没一会儿便全下了肚。
摸着肚子, 周明明眉头微皱, 感觉有点饿了。
看着周围热闹的环境，高大的世贸大厦笼罩着这片区域, 不远处的华新街上，火锅自助牛排等餐厅门庭若市。
周明明将手中的叉子丢进垃圾桶里，愉快地做出决定。
今天就不去书店啦, 他要在华新街好好吃上一顿！
——
周明明对这附近并不是很熟悉，面对众多的餐厅，他有些茫然。
好在很快，他发现了一对小情侣。
前方的小情侣说说笑笑, 浑身散发着恋爱的甜腻味。
周明明眼前一亮, 跟着小情侣去吃饭，这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吗？
小情侣在热恋时期向来是很少踩雷, 为了约会的愉快，他们在约会前会做好准备，选择合适好吃的餐厅。
跟着他们准没错！
于是，周明明跟在这对小情侣身后，面色平静，姿态自然，叫人看不出他在尾随。
只是前方的小情侣实在腻歪，周明明不禁产生了一种自己在他们身后捡狗粮的感觉，这让他有点想要换个目标跟着。
但很快，他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牵着手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十分高档清雅的餐厅。
周明明不由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吃狗粮了。
他抬头看了看餐厅的店名，“食之味蕾”。
似乎是一家西餐厅。
没听说过，希望能好吃。
周明明走了进去。
然后……他被拦住了。
周明明有些懵，他看着拦住他的侍应生，眼神疑惑。
门口负责招待的女侍应生微笑着，询问道：“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
“是的，请问您有预约吗？”她露出十分标准的营业式微笑，将询问又重复了一遍。
周明明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好吧，他忘了，有些西餐厅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但他还抱着一丝不死心，说不定这家西餐厅没预约也能吃呢。
“没有预约能吃饭吗？”
女侍应生微笑着，对着他摇了摇头。
“抱歉先生，您需要先预约。”
“好吧……”周明明遗憾地说着，十分果断地转身离开。
吃不了就吃不了吧，他又不是非得吃这家。
然而就在他离开这家餐厅，转头去隔壁火锅店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是周先生吗？”
一个熟悉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明明疑惑地回头看去，发现是对面的邻居。
“赵明义？”
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身姿笔挺，他将头发全都竖向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他没有把头发染黑，露出的发鬓略微灰白，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男性的魅力。
赵明义似乎刚从华新街的另一边经过，正好看见了他。
男人上前几步，停在了距离周明明三米的地方。
他浅笑着，看起来有点高兴：“你是来我的餐厅吃饭吗？”
“你的餐厅？”
周明明有些意外。
赵明义微侧身，露出他身旁的西餐厅：“这家西餐厅就是我上次和你说过的，我新开的一家。”
他说着，门口的女侍应生十分配合地说了声“老板”。
周明明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有点惊讶。
“原来这家是你开的啊？！”上次是听赵明义说过，可惜他转头就给抛向脑后了。
不过现在听他提起，周明明又拾起了自己忽略的记忆。
赵明义笑着点头，他作邀请状开口道：“你吃了饭吗？要不要来我这吃一顿，我亲手做给你吃。”
话音落下，周明明明显地注意到，当赵明义说到“亲手”的时候，一旁女侍应生一脸惊讶，眼中闪过着羡慕的情绪。
他点了点头：“好啊。”
餐厅里，暧昧昏黄的暖色灯光和宜人轻缓的小提琴音乐营造出优雅宁静的气氛。
侍应生井然有序地穿梭在各个餐桌之间，动作轻缓稳妥。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清香，周明明瞥过一旁的桌台，上面摆放着淡黄色的熏香。
身前的赵明义向他示意着，领着他去了楼上的隔间
明亮宽阔的包厢里，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挂画在那一瞬间映入眼底。
耶稣孤寂地落坐在中间，十二门徒分坐在他的两侧 ，巨大的餐桌上摆放着食物，可画中的所有人却无心食用。
周明明一时之间愣住了神。
这是【最后的晚餐】。
可它却与那副著名的画作有几分差异。
画中不同于那副有名的画作，十二门徒的眼神皆若有若无地朝着中间看去，他们看向耶稣的视线中带着贪婪，让人不禁感到诡异，而耶稣的表情狂热，似是望着画外的人。
周明明的心中不由发起了颤。
赵明义见他的视线落在这幅画上，随即介绍了起来：“周先生，这副画的名字是【最后的晚餐】。”
“当然，不是在博物馆的那副，这副是临摹，这要是真的我现在估计在监狱。”他说着，开了个小笑话。
周明明虚虚地笑了笑，视线落在了画中右下角，上面写着——【最后的晚餐】伊森。
落款的名字龙飞凤舞，瞧着十分傲气。
“这幅画是我去年在一个拍卖会上买下的，是画家伊森的作品，听说他近几年都在学校任职教授，还有一个学生……”
赵明义说着，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画的来历。
桌上的香炉幽幽燃烧，浅淡的烟雾如云般缭绕，然后在短短几秒又逐渐消散。
赵明义上前为他拉出餐椅，朝着他邀请着：“周先生，请坐。”
“哦……好。”
周明明还在看着画，他听见声音，有些恍神地收回视线，抬腿走向餐位。
随着周明明的落坐，赵明义站直身体。
他浅笑着，嘴角的笑容温和如清风：“你先坐着等一会儿，我去准备食物。”
周明明点了点头：“好的。”
随着“哒”得一声，门被轻轻合上。
赵明义走了出去，整个包厢里只剩下周明明一个人。
在等待的过程中，期间有侍应生敲门进入，为桌上燃尽的香炉点上了烟。
烟雾徐徐上升，周明明坐在餐椅上，他拿出原主的手机，漫不经心地刷着论坛。
在突破了内心的防线之后，周明明这几天都时不时地刷刷论坛，他把论坛里的人当作普通网友，那些帖子也全当作绿贴看待。
这样让他一下子明朗了许多。
今天的网友们也依旧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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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无聊啊……我们来面基吧！地址在流萤街的咖啡厅，有人来吗？我请你喝咖啡哦^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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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怒]虐猫者应当收到相应的惩罚！！！「图片」「图片」「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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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的没事，我把这些年拍摄的作品发出来，大家来打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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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家暴怎么办？】
……
周明明眉毛一挑，视线落在了最后一条帖子上。
——【老公家暴怎么办？】
发帖人叫婉玲，看名字像是个性格很婉柔的女人，周明明莫名地感到一丝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似的。
他有些好奇地点进帖子，入眼便是一些关于身体伤痕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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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家暴怎么办？】
#1婉玲楼主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这是我的第三任丈夫，我与他结婚快半年了，一开始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从不喝酒赌博。但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喝酒赌博，还欠了一大笔钱，一输钱便打我。
我该怎么办？我还有一个女儿，我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2猫奴
好耶！第一！
#3晚安，祝好梦
猫奴不是在隔壁帖子吗？怎么跑着来了？
#4雪糕不是雪糕
离婚啊！他都家暴了还不离婚？！「无语」「无语」
#5婉玲楼主
回复#4：离婚也没用，他会找到我的「苦笑」
#6鼠鼠大王
「暴躁」那就直接把他弄死，一劳永逸！
#7婉玲楼主
回复#6：我楼下有个很好的先生，他建议我杀了他，但是我还没想到该怎么办，所以我发帖是想问一下大家，应该怎么处理他？
#8鼠鼠大王
回复#7：就是要这么干，把人弄死不就完了！
#9讨厌谜语人
等等，我怎么感觉楼主有点眼熟？楼主你是不是去年也发过这样的帖子？
#10这辈子最讨厌宽田人
回复#9：楼上你没猜错，去年北阳市板块那边有个一模一样的帖子，就是这个楼主发的。
#11猫猫头
回复#10：还有前年……
……
帖子不长，后面全是歪楼。
周明明很快便翻完了全部。
而正好，赵明义也准备好了食物，推着餐车走进包厢。
第047章 演戏
“轱辘轱辘……”
餐车的轮子在地面滚动, 发出轻微的声响。
身后推开的门被门口守着的侍应生合上，包厢中又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周明明抬起眼，望向不远处的赵明义。
此时的赵明义穿着洁白的厨师服, 骨节分明的双手握着餐车的把手，缓缓地推着餐车走来。
“久等了。”
他停在餐桌的面前，笑着开口道。
餐车上摆放着四个盘子, 很标准的西餐搭配。
牛排，蔬菜沙拉，意大利面。
赵明义将盘子一个个摆上桌。
其中，餐车上最大的盘子被巨大的盖子盖着, 看不见里面的模样。
很快，食物全都摆在了桌上。
周明明看着面前的食物, 无形的香味如有触手般钻入他的鼻腔, 令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喉结。
他看向赵明义, 眼神带着点迫不及待。
赵明义却轻笑着, 说道：“先别急，最重要的一道菜还没打开呢。”
周明明听了, 视线落在被盖住的餐盘上。
只见赵明义伸出右手，抵在餐盖上。
宽大的手掌抓着餐盖的把手，指节间带着薄薄的茧子, 他微微用力的同时，白皙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凸出，如春日树叶上的脉络般。
餐盖掀起，盘中露出了里面的食物……
“厚切牛舌。”
他微笑着, 嘴角上扬。
男人站在周明明的身前, 昏黄的灯光被身影遮挡，脸上是昏暗的阴影, 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视野有些昏暗，周明明只能听到男人的轻笑声。
桌上的香炉静静燃烧，浮雕饕餮的纹理凶恶狰狞，幽幽的烟雾如薄纱般从器盖镂空处浮出，弥散在空气中。
赵明义往旁侧过一步，被遮挡的灯光裸露出来，脸上阴影褪去，露出微微勾起的嘴角。
他说：“上次见你没吃上，于是这次我特意准备了一份，希望周先生能仔细地品尝，评价一下这道牛舌的滋味。”
男人的声音轻缓低哑，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明明的错觉，他总觉得赵明义说这话的时候，“特意”两字微微加重。
难道是因为他没吃上好吃的，赵明义为他感到可惜了？
周明明有些犹豫。
上次能把牛舌让给林晚晚，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不喜欢吃动物的舌眼内脏。
可看着身前的赵明义，周明明又产生一种“如果他不吃的话，赵明义看起来像是能把他吃了”的错觉。
似乎是因为他注视着赵明义的时间过长，让赵明义向他投来讯问的目光。
“怎么了？”他轻声问道，眼中带着让人不可察觉的试探。
迟疑片刻，周明明收回望着赵明义的视线，低声应道。
“没事……”
周明明举起一旁的刀叉，朝着盘中的牛舌切去。
身旁的赵明义浅笑着，眼中的诡谲笑意越发浓郁，静静地看着他将牛舌送向嘴里。
……
【蠢货。】
周明明神情一愣，叉着牛舌的叉子停在了嘴边。
他好像听见有人在骂他。
是他的错觉吗？
周明明表情诧异，他抬头看向身旁的赵明义，眼神疑惑地问道：“你有听到别的声音吗？”
赵明义见周明明突然抬头，差点来不及收回眼中的情绪。
他镇定地收回视线，面色却不由阴沉了下来。
赵明义皱着眉，本该吃下“牛舌”的周明明忽然停下的动作，这让他有些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知道了食材的原料。
这么想着，他语气淡淡，透露着快要隐藏不住的冰冷。
“没有听到。”
他说着，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平缓。
压抑着心中的情绪，赵明义顿了顿，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就连周明明都能看出他的敷衍。
“你听见了什么声音？”
周明明面色迟疑，他看着面前的赵明义，心中泛起微妙的感觉。
有点不对劲。
他望着赵明义，动作迟缓地摇了摇头。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听着周明明的话，看着他犹疑的表情，赵明义忽然轻笑了一下，他放松站姿，一副举棋若定的模样。
仿佛周明明已经跑不出他的手心似的。
赵明义恢复了之前的淡然，浅笑地催促道：“快吃吧，不然等一会儿凉了，牛舌就失去最好的滋味了。”
他眼角的细纹微微皱起，荡漾着薄凉的笑意。
周明明低下头，面对眼前的美食，他重新举着刀叉，忽然失去了食欲。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就在周明明举棋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铃声突然响起。
“叮铃铃……”
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包厢里的寂静。
——是他兜里的手机在响。
听着铃声，周明明似是松了一口气。
他立马放下刀叉，从兜里拿出手机。
是梁书越。
周明明心中不由内流满面。
不愧是他的好员工啊！有事他是真打电话！
看着手中不断响铃的电话，周明明稳住脸上的表情，抬头看向赵明义。
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对着面前的赵明义歉意地笑道：“抱歉，是书店的员工打来的电话，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我先接一下。”
赵明义泰然自若地向他颔首，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
“当然可以。”
“滴。”电话接通，梁书越的声音随之从对面传来。
“老板，你怎么没来书店啊？”小卷毛的声音清澈低沉，听在耳朵里让人感到一丝麻意。
“不是说好这几天都在店里呆着吗？”
他小声地说着，透露着丝丝委屈。
听着梁书越的声音，周明明仿佛能看到小卷毛站在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周明明眼中不由泛起笑意。
他眼神微不可察地瞥了眼身旁的赵明义，稍微放大声音，对着小卷毛说道：“瞧我这记性，我忘记和你说了，今天有事去医院看朋友。”
“哦……”电话那头的小卷毛委屈巴巴地哦了声。
他似乎有些犹豫，在踌躇着要不要打扰老板。
迟疑了几秒，小卷毛还是决定开口询问道：“那老板，待会儿你还来书店吗？”
——等得就是你这句！
周明明暗爽道。
他立马开口说道：“当然要回书店！”
“我都答应你这几天都在书店里，肯定会信守承诺的！”
周明明信誓旦旦地说着，看他的表情，还真像是个诚信的人。
丝毫看不出他这几天随随便便地放了好几个人的鸽子。
“真的吗？！”
虽然总是被老板忽悠，但小卷毛还是表现得很惊喜。
得到了周明明要回书店的肯定答复，小卷毛已经很满足了，于是十分善解人意地说着：“那老板你先忙你的吧，书店这边有我看着，你只要记得回来就行。”
他说着，声音里带着傻憨憨的语气，听得周明明差点想爆粗口。
艹，他还没脱身呢！
周明明瞅了瞅身旁的赵明义，很想大声说他几句，可惜小员工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他脸都差点青了。
这小卷毛，平时都是等他来挂电话，怎么这个时候一下子就把电话挂了？！！
周明明实在不要脸。
平时他自己都是秒挂，人家小卷毛想先挂也挂不了，有时候周明明挂得太快，小卷毛还有些事都没来得及说，电话就已经挂断了，速度快到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周明明很想立马把手机放下了，可是瞅着身旁赵明义的表情，男人兴致盎然的视线在他身上巡游，让人莫名感到瘆人。
反正周明明是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于是面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周明明装模作样地举着手机，欲盖弥彰般说着：“小梁，我这边还有点事，等我吃完饭就回来……”他说着，装作淡然的模样。
然而下一秒，他似乎听到了电话那头小卷毛焦急的声音。
“什么，店里有人闹事？！”
仿佛电话还没挂，小卷毛正向他告知书店有人闹事的消息。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周明明先是惊讶，转而一副愤怒的模样。
他皱着眉头，神情微怒：“我现在就过来，你先稳定现场，等我回来！”
他说着，立马关掉手机。
周明明佯作挂断电话，面上还夹杂着听到店铺有人闹事的愠怒。
他站起身，抬头看向赵明义，脸上充满着歉意。
“赵先生，书店似乎出了什么事情，我得尽快赶出去处理了。”
他说着，看了眼桌上还泛着热气的食物，面色犹豫。
“抱歉，看来这次是我运气不好。”
听着周明明的话，赵明义面色不变，眼皮轻轻挑起，眼中的笑意越发冰凉。
他心知周明明在说谎，但他不能直接拆穿他。
因为他们之间谁也没有透露出明确的恶意，即使俩人都心知肚明。
真面目没有挑在明面上，那最好的方式就是维持这层脆弱的薄膜。
赵明义看着面前的周明明，脸上没了笑意。
此时此刻，他们之间只剩下最后一道遮羞布。
他知道，猎物已经心生警惕，下次怕是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只是可惜了……
赵明义心中轻叹着。
他眼神遗憾。
若是没有这通电话……
赵明义收起眼中的冰凉，转而恢复和睦的模样。
“没事，既然有事你便去忙吧，下次有机会再来品尝。”
他客气地笑着，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
周明明一脸抱歉：“真的对不起啊，让你忙了这么久……”
他说着，这句话让赵明义的脸色更难看了，差点维持不了表面的笑容。
“那赵先生，我就先离开了。”
他越过赵明义，打开包厢门走了出去，留下赵明义一个人。
几乎是在周明明消失在门外的一瞬间，赵明义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第048章 怀疑
一踏出西餐厅的大门, 周明明便立即拦下一辆车，直奔书店。
书店开在巷子里，车开不进去, 周明明只能一头钻进去，顺着脑中模糊的记忆一路摸索寻去。
终于，隔着书店数十米, 周明明瞧见不远处的店门，几乎是热泪盈眶。
“——小梁！！！！”
他飞奔过去，眼神激动，一副身后追着狼, 转眼遇见救星似的模样。
书店里正在清理书架的小卷毛他听见声音，从书架中探出脑袋向外看去。
隔着一道玻璃, 他看见了周明明。
“老板？”
小卷毛有些疑惑, 一脸惊奇地看着从门外一下子蹿进来的周明明。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在医院看朋友吗？”
周明明一把关上玻璃门, 气喘吁吁地停在收银台边, 脸上还带着余惊未定的惊慌。
这巷子里的路是真的难找，他一路狂奔, 现在靠在收银台上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听见梁书越的诧异，周明明摆摆手，一脸颓靡。
“害……别提了！”
“遇到神经病了！差点没吓死我！”他说着, 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神经病？！”
小卷毛眼神困惑，他从书架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抹布。
他的视线落在周明明身上，有些担忧地问道：“老板, 那你还好吗？”
周明明平复着呼吸, 脸上露出虚弱的笑容：“还行吧……”
一想到自己回小区还能再看见赵明义，周明明一下子产生了想搬家的感觉。
那个男人怪怪的, 周明明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是瞧着他那副心怀不轨的模样，几乎都快把“心里有鬼”的心思摆在脸上了！
这么想着，周明明感到未来一片黑暗。
和这样不怀好意的家伙做邻居，他迟早要完！
“咕噜噜~~”
腹中传来诡异的声音。
感受着腹中的饥饿，周明明面色一垮。
本来是打算好好吃一顿的，就算是遇到赵明义他也还期盼着吃上大餐。结果谁能想到，这家伙看着长得人模人样，居然对他图谋不轨！！
——赵明义一定是个罪大恶极的凶犯！
这一刻，周明明脑中的危险雷达滴滴响着，发出剧烈的声响。
他神情严肃，心里一下子明朗了许多。
再次回想起之前的场景，要不是小卷毛一通电话及时打过来，他怕不是要和疑似凶犯的赵明义来一场“生死搏斗”——虽然很大的可能是周明明死得透透的，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而赵明义瞧着也不像是能被他忽悠的模样。
而一旁的小卷毛眼神犹豫，老板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十分响亮，在只有他们两人的书店里非常清晰。
他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板……你要不先去吃点东西？”
说的也对。
周明明抬眼看向梁书越，问道：“你那有什么吃的吗？”
梁书越想了想，走向收银台拿出自己的背包，伸手往了掏了掏，掏出两个包子。
“额……”他看着手中的包子，有些迟疑。
这是出门前，奶奶给他包里塞的包子，说是他饿了就吃点。
只是他忘记了，而早上蒸好的包子，留到现在也已经冷掉了。
“要不老板你还是出去吃吧，这包子已经冷掉了……”
小卷毛看向周明明，眼神犹豫，手里正要把包子放回去。
下一秒，眼前出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节轻弯，勾着塑料袋，拿走了他手中的包子。
“计较什么？”
周明明从小卷毛的手中拿过包子。
“我都快饿死了，不就是冷掉了吗？”
“欸…老板……”小卷毛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口咬了下去。
包子的外皮有些冷硬，一口咬下，冷掉之后的油腻感从齿间传来，令他有些反胃作呕。
周明明表情僵硬。
这怎么和他以前吃冷包子不太一样？要知道他穿越前啃包子可香了，即使是放在兜里冷掉的、压扁的包子，他也能吃的津津有味。
难道是做包子的人手艺太差？总不可能比他家小区对面的包子铺老板娘的手艺还要烂吧！
周明明咀嚼了几下，反胃感愈发强烈。
味道没问题，做包子的人的手艺甩老板娘好几条街。
若这个包子是热的，它将是一种不失法式小羊排的美味。
周明明排除包子的问题，他恍然意识到是这具身体的问题。
这不是他原来的身体，没有他那强大到什么都能吃的胃。
而这时终于反应过来的梁书越有些无奈：“老板你不是吃不了冷掉的食物吗？”
他说着，上前拿过周明明手中的包子，将包子装好，等着下班之后把它丢掉。
“上次吃冷掉的饺子腹痛了一下午你忘了吗？”
这句话说完，梁书越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改口道：
“啊抱歉……我忘记了……”
他提着周明明咬过一口的包子，站在周明明的面前。
脸上的表情腼腆羞怯，眼睑下的雀斑如睫毛垂下的阴影。
他虚虚地垂着眼，似乎十分懊悔。
“我忘记老板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
最终周明明还是在外面的一家小餐馆吃了一餐。
他在书店待到了傍晚，直到梁书越到了下班时间。
“你回去吧，书店我来关好了。”
周明明笑着对他说道。
梁书越看上去倒是欲言又止，略微惊讶犹豫的眼神看得周明明表情有些僵硬。
周明明：怎么？他看起来很像残废吗？难道他连关个门也需要担心？
看着脸色逐渐发黑的老板，梁书越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老板，我就先回去了。”
“嗯，明天见。”
周明明目送着他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梁书越的身影。
他面色一沉，将书店的门锁上，并拉下防窥门和窗帘。
书店瞬间变得有些昏暗。
“哒。”
轻细的声音响起，周明明打开灯，店内重新亮了起来。
只有他一个人的书店里，寂静无声。
周明明站在书架旁，神情忖思。
——梁书越似乎有些奇怪。
他回想起之前梁书越说过的话。
【上次吃冷掉的饺子腹痛了一下午你忘了吗……】
原主会在一个小员工面前表现出这样虚弱的状态吗？
或许原主曾经确实和梁书越提过一嘴自己吃不了冷食物，但他怎么可能在梁书越面前吃知道会腹痛的饺子。
除非原主并没有在他面前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在骗我？】
周明明脸色一沉，眼中透露着凝重。
梁书越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在怀疑着什么……
环视着书店中的环境，周明明抬腿走向仓库。
仓库一般都是梁书越来管，他今日特意留下，就是想搜索一下书店。
或许能从中找到什么……
而另一边，向着家中走去的梁书越步伐加快，面无表情地走进青口巷。
推开破旧的大门，屋内传来奶奶提高音量的询问声。
“是小越吗？！”
梁书越却无暇关注，只是高声应了一句：“是我，奶奶！”
他踏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向阁楼攀去。
昏暗的小阁楼里，略微沉闷的空气让他的额角沁出些汗珠，呼出的气体也变得有些沉重。
他微曲着背脊，来到小木箱面前。
右手抽出垫着桌脚的旧书，从中取出钥匙。
梁书越将钥匙对准木箱上的钥匙孔，“咔哒”一声，打开了木箱。
视线落在一众刀具旁的黑色公文包上。
梁书越动作微顿。
他似在思考些什么。
良久后，梁书越终于重新动作。
他拿出那个公文包，缓缓打开它——这个之前放在他这半个月也没有打开过的公文包。
放在里面的，是一本很常见的皮面商务笔记本。
梁书越知道其中只有一本笔记本。
毕竟这是当初老板将这个公文包递给他之前，在他眼前亲手将它放进去的。
【略微凉爽的天气，微风和煦轻柔。
书店正处于营业状态，阳光透过光洁透明的玻璃窗，渺如虚无的尘埃在空气中四处飞舞，在光线的照射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
立于收银桌前的男人身姿修长，他背着阳光，穿过门的微风吹过他的发丝，白色衬衫上落着斑驳的光影。
他轻笑着，手中拿着一本笔记本。
“小梁……”
“我有件事得麻烦你一下了。”
对面的青年垂着眼，唯唯诺诺地应着：“……好的老板。”
男人眼中荡着笑意：“别紧张，并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想让你帮我保管一样东西。”
在书店里，男人当着员工的面，动作轻缓又敞亮地将笔记本放入一个黑色嗯公文包中。
“唰——”拉链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下也显得响亮了。
“好了。”男人看向他，将手中的公文包递过去。
“就是这件事情，帮我保管半个月，等我从医院里出来你再还给我。”
“医院？”青年慌乱地抬起眼，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工作。
老板却笑出了声：“别担心，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处理一件小问题而已。”
他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眼中的情绪让青年莫名感到畏缩。
短暂的寂静之后，男人忽然开口道：“小梁，你想知道这里面笔记本里写着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青年诧异地看向他。
眼前的男人勾起嘴角，灰褐色的眼眸里透露着青年看不懂的神色。
“我希望你能打开它看看。”
他的声音微微放低，语气中含着让人惧怕又好奇的诱惑。
“你会感兴趣的……”
】
狭小的阁楼里，梁书越注视着眼前的笔记本。
皮面的商务笔记本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一如当时交予他时的模样。
第049章 换个老公
阁楼里, 梁书越蹲在地板上，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发间，半明半暗的脸上看不清情绪。
他翻看着笔记本, 黑色的字迹一点点印入脑中，捏着页面的指节止不住地发白。
“……”
“哒。”
黑暗的环境骤然亮起，视线中出现仓库的模样。
没有漂亮的装修, 仓库里全是堆满着书籍的书架和箱子。
很安静，空气中弥散着书籍的纸墨味，昏黄的灯光从头顶落下，没有照到的角落略显昏暗。
“哒, 哒哒……”脚步声在静寂的仓库中响起，周明明缓步慢行, 视线在一个个书架间穿梭。
这么多本书, 他无法一本本去翻阅寻找。
而且一切都只是怀疑。
看着偌大的仓库, 周明明忽然有些泄气。
他好像有点蠢, 怎么会有人会在自己工作的地方留下重要的痕迹。
这么想着，他叹了口气, 穿过一处书架时正要转身。
“啪！”书籍落地的声音在这个寂默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
周明明顺着声音向身后看去，地上赫然躺着一本书。
他弯腰捡起它，拍了拍书面上的灰尘。
手中的书籍有些卷旧, 看起来时常被人翻阅，周明明看着封面的书名，缓缓念出：“风吹过的痕迹……”
有点眼熟，好像他上次也看见过这本书。
周明明眉头一挑, 视线下移, 落在作者的名字上。
——婉玲。
“婉玲？”周明明微皱着眉，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到过。
等等……
他忽得睁大眼睛。
是论坛上那个被老公家暴的楼主！
好家伙, 是巧合还是真人？！
而且这本书怎么会出现在仓库里？！它不应该是被放在店里的书架上吗？
周明明想起来了，第一天来书店的时候看到过这本书。
封面上的细微折痕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绝对是同一本！
周明明摩挲着那处折痕，心中思绪翻涌。
书店只有他和梁书越，那这本书一定是梁书越放进仓库里的。
他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里面写着什么吗？
周明明略微思怔，他捻起书籍的封面，翻开了第一页。
【北阳市的秋日总是很清冷，风也显得萧瑟。我站在窗边，目送着丈夫的车从车库里开出。
副驾驶上，一个画着淡妆的女人侧着脸，和他说笑着……】
——
“哒哒哒……”键盘被敲击作响。
昏暗的卧室里，外卖盒摆放在一旁，手边上冒着汽水的饮料。
顶着乱糟糟发型的李子宁神情专注，双眼紧紧地盯着电脑的游戏画面，手中不停操作着。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搭在键盘上的手指一不留神按下了Q键，游戏里的人物冲进了人堆里，瞬间黑了屏。
“You have been slain！”
一时之间，下方的频道上骂声不断。
李子宁不耐烦地轻“啧”了声，他无视频道中那些冲着家里人的话语，起身前往客厅，打开了房门。
“咔嚓。”门打开了，母女俩神色踌躇地站在他门前。
李子宁双眼微眯，视线穿过较长的刘海，准确地落在女人的脸上。
“有什么事？”
牵着女儿的林婉表情犹豫，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向李子宁说道：“李哥，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我拒绝！”
还未等她说完，青年便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李子宁眼神嫌弃地看了眼躲在女人身后的小女孩，一脸厌烦地说道：“我又不是隔壁那傻子，哪有闲心帮你照顾小孩？”
林婉轻咬嘴唇，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李哥……”
“停！”李子宁翻了个白眼，虽然隔着“门帘”没人能看见：“别叫我哥，咱们不是很熟，而且哥才二十四，比你小得多了。”
似乎是没怎么听过这么不记人情的话语，女人缓缓低下头，低低地说着：“抱歉，打扰了……”
话音未落，她便牵着女儿的手，落荒而逃似的转身离去。
看着女人离去的身影，李子宁眯着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对着女人叫了声。
“诶——”
林婉动作微顿，她缓缓抬头，有些紧张。
“怎，怎么了……”
“你过来。”李子宁挥了挥手，像是在招呼着小狗似的。
“我忽然想起来，今天好像可以帮你看一下小孩……”
他摩挲着下巴，看上去很勉强的模样。
林婉却很惊喜。
“真的吗？！”
她牵着林晚晚，快步小跑到青年面前。
身后的小姑娘努力跟上，被妈妈不注意扯用力的手有些发疼。
“妈妈……”她小声地叫着，可母亲却没有听见。
林婉站在李子宁面前，十分感激地说道：“那就麻烦李哥……您帮忙照看一下晚晚了！”
李子宁瞥了眼垂着头的林晚晚，随口道：“这没什么。”
而林婉则蹲下身，轻声对女儿嘱咐着：“晚晚，你现在房东哥哥这里待一会儿，等晚点妈妈来接你。”
右手的手腕处微微发红，林晚晚望着母亲略显疲惫的脸，乖巧地点了点头。
女人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起身冲着青年又感谢地说了一句：“真的是麻烦您了。”
“不用口头道谢，明天准备点小饼干就行。”李子宁才不想听谢谢呢，他只想看戏，顺带之余吃点小饼干。
女人连连应着，将女儿交给他后，便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留下李子宁和林晚晚，两人站在303的门口，面对面相视，一人目露嫌弃，一人面无表情。
“臭小鬼，进来吧。”他说着，侧身让开位置。
林晚晚背着她的小书包，手指紧紧地捏着背包带子，面色镇定地走进了房间。
李子宁探头望了望走廊，306的房门紧闭，门缝间没有半点光亮。
他收回视线，转身合上了大门。
电梯上，数字显示正在跳动，随着一声轻微的“滴”声，停在了三楼。
林婉走出电梯间，前方的走廊里，站着泥土的黄褐色鞋印一直延伸到402门口的粉色兔子地毯上。
那是她的家。
“哒哒，哒哒哒……”
她踩着粗跟的平底单鞋，跟着脚印停在402的门口。
林婉打开房门，一股浓郁的酒气从屋内传来，萦绕在鼻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屏住了呼吸。
她垂下眼，入眼是鞋架旁四处散落，沾着黄泥的45码男士运动鞋。
林婉面色不变，她蹲下身换好拖鞋，然后伸出纤细的手指，将另一双鞋放入鞋架摆放好。
客厅里，男人喝得烂醉如泥，他手里握着酒，躺着沙发上，脚边是空空的酒瓶。
似乎听见门口的声音，他想抬起脑袋看一眼玄关处，可因为喝得太多又躺了回去。
男人醉醺醺地喊着女人的名字，命令着她：“老婆，过来！”
“帮我把衣服换了！”
林婉站在不远处，默不作声。
男人没听见女人的回应，有些怒不可遏。
他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撑着手怒视着她。
“林婉，你是想造反吗？！！”
听着男人的怒骂，林婉低垂着脑袋，她看见滚动到脚边的酒瓶，手指微动，抬眼看了眼男人。
似乎看清了女人眼中的抗拒，男人怒笑了。
他看着自己软弱的妻子，嗤笑了一声：“怎么？你想反抗？”
男人上前了一步，醉酒的身形颤颤巍巍，可气势却依旧嚣张。
他站在林婉的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女人娇小的身体，身形上的差距让人感到一种畏惧。
林婉不由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惧怕。
她被打怕了。
“你想反抗？”
男人看着眼前的妻子，讥讽的眼神中满是不屑。
“你拿什么反抗？每天被我揍得半死，还不是得好好伺候我？”
“就算是离婚，我们也不会分开。”
他说着，语气中充满着威胁。
“行了。”
似乎认为妻子应该醒悟过来了，男人转过身，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向沙发，一边吩咐着：“快来给我换衣服，待会儿我还要和朋友打牌……”
林婉一动不动，她看着脚边的酒瓶，沉默不语。
仓库里，男人翻看着手中的书籍，故事正不断在他眼中展现。
【丈夫出轨了，他背叛了我的婚姻。
我早该知晓，往日冷淡的表现便已经展露出了他的背叛。
那个女人很漂亮，是他的手下的一个小员工，听邻居说时不时能在楼下看见她和丈夫走在一起。
女儿快放学了。
在接她回来的路上，女儿抬起头看着我，小声地询问爸爸的去向。
我很想告诉她，爸爸正在加班。
可是丈夫此时正躺在某个酒店里，和他的员工在一起。
女儿似乎意识到了我的沉默，她低下头，有些难过。
“妈妈，我们能不能换个爸爸？”
“……”
“好的。”】
窗外的风声清冷萧瑟，吹得树梢的枝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静悄悄的屋里，女人捡起脚边的酒瓶，朝着男人的头上砸去。
“砰！”巨大的声响炸裂在耳边，酒瓶四分五裂，散落在地面。
男人呆在原地，鲜血从后脑勺缓缓留下。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着林婉的眼神有些茫然。
温热的液体低落在地板上，男人伸出手，摸了摸后脑勺的伤口。
鲜红的血色沾染了手指，他的脸色变得不可置信，以及怒不可遏。
“——贱人！！”
他尖叫着，愤怒地冲向她。
林婉一动不动，眼神慌乱，像是被自己的举动吓住了。
直到“噗呲”一声。
男人停在林婉的身前，僵住了身体。
他微微低下头，看向腹中的酒瓶。
“噗。”又是一声轻微的声响，沾着血液的半截酒瓶从身体里拔出。
血液便如止不住的洪水般向外流淌。
林婉握着半截酒瓶，眼神惧怕又慌张，点点泪水从眼角滑落。
“老公……”
“砰——”
男人倒在地上，神情恍惚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血液从在身下不断扩散，有温热的液体从额上滑落，流入眼中。
模糊的视线里，女人变成了三个。
他的妻子流着泪，却又如旁观者般看着他一点点失去了意识。
第050章 门口的警察
【女儿放学了, 我牵着她的小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在小区的楼前，有人从高空落下。
我蒙上了女儿的双眼，与半空中的丈夫对视。
他看见了我, 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但下一秒，他摔在我脚边的不远处，脑袋如西瓜般砰的一下炸裂开, 鲜血沾在了我黑色的鞋上，完全看不出一点痕迹。
——他死了。
是我杀的。】
周明明读完书中最后一句话，在这还算闷热的仓库里竟感到了一丝寒意。
真的是……相当震惊啊！
完全看不出来，书名这么文艺, 瞅着像本青春疼痛文学，谁能想到里面的内容居然是如何谋杀自己的丈夫！
讲述着一个关于出轨、伦理和悬疑的情杀案！
周明明不由有些咋舌。
他翻回到这本书的封面, 封面中枯黄的树叶被吹拂飘落, 看起来和悬疑完全扯不上边。
就连作者的名字都显得那么温柔。
看着作者的名字, 周明明神色一愣。
他忽然想起来了, 这名字不是和论坛帖子那个楼主一模一样吗？
再回想一下刚刚看过的书籍剧情。
好家伙，谋杀丈夫！
——这不就是楼主在帖子上询问的事情吗？！！
可这和梁书越有什么关系？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看这种书的人。
周明明表情一肃, 直觉告诉他。
这不对劲！
这本书不是梁书越放在仓库里的！
周明明眉头微皱，他快速翻着手中的书籍，停在一处有黑色字迹的地方。
他拿着书, 直奔向书店的收银桌前。
抽屉里的借阅表被打开，周明明将书中的字迹与表上的字迹作比对。
一个笔走龙蛇，骨力遒劲；一个工整秀丽，干净清秀。
两种不同的字体, 借阅表上的字迹是梁书越的。
那么书上的字迹,
是谁的？
周明明翻卷着借阅表，直到翻到某一页, 动作缓缓停下，视线落在了那页的最上方。
登记人——周明明。
和书中的字迹如出一辙。
……
昏暗的屋里，李子宁敲击着键盘，控制着游戏里的英雄。
几番操作之后，十分完美地在开局三分钟内送出第一个人头，和队友互喷了起来。
没一会儿就把队友喷得自动闭麦，屏蔽了他。
他得意洋洋地笑着，转头向一旁的林晚晚炫耀着。
“怎么样？我六不六？”
林晚晚蹲在一边，她抱着自己的小书包，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李子宁见她不理他，撇了撇嘴，转头又重新回到游戏里，嘴里嘟喃着：“切，小丫头片子，啥也不懂……”
屋内有些安静，除了李子宁敲击键盘的声音，便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了。
林晚晚蜷缩着身体，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双眼失神地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楼上忽然传来一道响声——林晚晚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天花板。
像是瓶子碎裂的声音。
林晚晚轻咬嘴唇，看起来有些慌乱。
而李子宁坐在电竞椅上，似乎没有听见这道突兀的声响。
脖子上带着的耳机闪烁着赛博蓝光，他手上动作不停，极致的操作操控着英雄游走在敌人之间，挥舞着双刃，如同黑夜般的刺客收割性命。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随着游戏中越发激昂的击杀播报，“砰”的一声，楼上又发出一声略微沉闷的声响，像是重物忽然倒地的动静。
面前的电脑屏幕黑了下来，英雄倒在地上，剩下敌方两人落荒而逃。
队伍频道里，一个个“卧槽”出现在屏幕中，而李子宁则趁此机会开始狂喷，喷得他们毫无反手之力。
键盘被他敲得“哒哒”响，青年朝着一旁瞥了眼。
林晚晚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她攥着书包带子，神情紧张地望着楼上的动静。
可那声沉闷的响声消散后，楼上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林晚晚一下慌了神，背起她的小书包便要向门外跑去。
可下一秒后领就像是被什么怪物扯住般，怎么也前进不了。
她憋红了脸，艰难地转过身，瞪着眼睛看向眼前的青年。
李子宁挑眉看着她，嗤笑道：“你着什么急？”
林晚晚努力扒拉着他的手，想要挣脱开。
她瞪着他，气得小脸通红。
“你快放开我！”
“我就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他语气十分贱，看得人牙痒痒。
“——”
一道寒光从眼前划过，李子宁有惊无险地松开右手。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站停后，眼神诧异地看着小姑娘手里的剪刀。
林晚晚绷着小脸，神情戒备地看着他。
她警告道：“离我远点！”
“……”
李子宁双眼微眯。
下一秒——“砰！”
“臭小鬼，居然还敢对我动刀子！”李子宁咬牙切齿，林晚晚的小脑袋就是一个爆栗子。
他揪着她的两个小辫子，眼神凶恶地夺走剪刀，压制着她坐在凳子上。
“啊！你放开我！”小姑娘尖叫着。
“妈妈！妈妈！！”
李子宁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眼神警告道：“臭小鬼，你给我小声点！你妈可是交代了你得听我话！”
他说着，威胁似的比划了一下剪刀。
细长的无名指穿过剪刀的指圈，刀身在空中甩过一道漂亮的弧度。
明明看上去一副很帅的动作，但是瞧着李子宁眼前的“门帘”，转剪刀的模样像极了理发店里的托尼。
不过这副模样还是挺吓人的，毕竟李子宁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无论什么发型，都能给人剪成锅盖头的理发师。
面对着李子宁的威胁，林晚晚的眼中含着泪花，楚楚可怜地点了点头。
“听话才是好孩子！”
见她点头，李子宁满意道。
他缓缓松开手，眼看着林晚晚又要开始尖叫，冷眼道：“你想叫就叫吧，反正最后你妈进监狱了最大的功臣就是你。”
“啊——”这话一出，林晚晚刚要尖叫的嗓音一下子没了声音。
她张着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李子宁。
“你……什么意思？”她目露警惕。
李子宁站起身，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你猜？”
……
“哗啦啦……”
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周明明举着伞，朝着小区的六栋楼走去。
他怀中抱着一本书，眼神沉思。
直到响亮的警笛声将他惊醒。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
红蓝闪烁的警灯划破雨夜，小区的六栋楼楼下，一辆警车停在那里，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举着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周明明表情一怔。
警察？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明明的心脏不由开始剧烈跳动，他按耐住自己慌乱的情绪，穿过警车时小心地看了眼。
警察并没有阻拦，只是瞥了他一眼。
一路上心脏砰砰直跳，几乎快要蹦出了胸膛。
站在电梯里，周明明按下3楼的按钮。
电梯一点点向上移动，在等待的过程中，周明明不由思绪发散。
这些警察……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滴。”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楼道里的模样。
入目第一眼，便是藏青色的警服。
几名警察站在306的门前，腰间佩戴着执法装备，后腰隐隐瞥见凸起的坚硬一角。
周明明瞬间僵在原地。
在这短短一瞬，他几乎是疯狂地回忆自己是否做过什么违法的事，导致警察开车来抓他了。
但好在，不远处的警察只是听见动静看了他一眼，下一秒便转过头去。
周明明这才发现，原来警察并不是站在他家门口，而是守在对门。
可即便如此，周明明还是紧张到汗流浃背。
他站在电梯里似乎有些久了，久到电梯门即将关上，守在门口的警察也快要意识到不对劲。
周明明稳住情绪，表现出镇定的模样，在停在306门口，与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装作普通人的好奇心理偷偷看了一眼。
305的大门紧闭着，周明明看不出具体情况，只能遗憾地收回视线。
他掏出兜里的钥匙，一边想着对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边将钥匙插入孔中。
“咔嚓。”
“等等——”
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周明明的身后也传来警察的叫喊。
周明明动作一顿，灰褐色的眼眸中看不清楚神色。
肩上一重，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
耳边传来警察雀跃的声音。
“周明明？！好久不见啊！”
周明明微愣，他转头看去，眼前正是当初帮助过他的李安阳。
他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脸上扬起诧异的笑容：“小李警官？你怎么在这？！”
“真的是好久不见啊！”
听到熟悉的称呼，李安阳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像是不高兴的小狗一样。
“说了多少次了，去掉前面的小字，李警官这个称呼不好吗？！”
周明明笑得憨憨的，他挠了挠脑袋：“小李警官你看着年纪也不大，而且这不是听起来更亲切吗？”
李安阳无奈一笑，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周明明的视线隐秘地越过他，他窥视着他身后的那扇门，面色却一点不显，与李安阳热情地寒叙着。
就在周明明询问到他们这是在出什么任务的时候，对门的房门打开了，露出王振杰那张充满正义和严肃的脸。
“安阳！”他叫住李安阳，冲着他招了招手。
周明明看见中年警察的目光移向他，似乎沉思了几秒，下一刻又对他挥了挥手。
“周……周明明是吧，麻烦过来一下。”
周明明有些懵，他看向身旁的李安阳，指着自己：“我？”
李安阳看了看队长，又看了看周明明，点点头。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