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难捱,进了七月随意动动便是一层薄汗。
二楼摆了好些冰鉴与一楼厨房相比可谓是冰火两重天,每到这时沈鱼便格外想念风扇空调。
房里屋外都多了几个人,是柳香给她送来的。有个小仆还想给她打扇被沈鱼拦下,热风扇过来还是热的,何苦浪费这个人力。
有了新厨子,沈鱼却不能放手只做个看账掌柜,毕竟这满意值可是只认她做的菜。
近来懒怠了不少,一月过去才只赚了五千,沈鱼开始有了危机意识。
但很快她就
尤其是二楼的高端客户,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幸好还有邓氏这个打入内部的新晋官太太。
邓氏道,“应当是件大事,我听穆家小娘子道,圣上这几日秘密召见了许多朝臣,将人都留
沈鱼皱眉,“留
邓氏约莫说了几个人名,沈鱼此念消去不少,王公贵族召进宫的不多,反而有些官不大的去了,而且户部,工部都有,这怎么看也不像托孤。
永嘉帝知天命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没传出什么重病的消息,应该不是改朝换代的大事。
沈鱼抚上耳坠子,江砚白许久未来了。
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翌日,街上坊丁武侯明显多了不少,邓氏风风火火地跑来报信,“掌柜,昨日我提到的那些人家,都被官兵包围了我过来时,看见江府也有”
沈鱼心头一震
她一直知道江砚白
沈鱼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不一定是坏事。”
若真是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江家人早已被打入天牢或是
街上的军队越来越多,看服饰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出动了,百姓人心惶惶,纷纷结账回家。
沈鱼索性也关了店门,有家的都回家,其余众人一同回了崇安坊,刚到家里插上门栓,外头便有人打马来颁禁令,不许随意走动。
盛京的天,一下子就变了、
邓氏有些害怕,“乖乖啊,十几年没见过这场面了不知峰儿怎么样了”
“陆郎君
邓氏双手合十,祈求诸天神佛保佑她儿平安,刚定的亲她还想着抱孙子呢,可不能出什么事了。
沈鱼攥着拳,开后门出去看了眼,果然见江府屋后有兵丁巡逻。
是永嘉帝的亲兵金吾卫,有女婢提着菜篮出去,金吾卫并未阻拦而是放了行,沈鱼稍安心了些,不似软禁更像是保护。
如今能为她解惑一二的应该也只有黎辞舟,沈鱼打算去黎府碰碰运气,但愿黎辞舟今日
她本想叫上武川陪她一起去,却没看见武川的人影。
“咦,小武呢”
阿蓉阿芝也帮着找了一圈,“方才来崇安坊时,看见他一道过来了啊。”
“掌柜不必担心他,武师傅身手好着呢”
沈鱼担心的当然不是武川的安危,而是他消失的时机,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前几日她就
现
武川不
众人都坐
常二握着她的手,“世事难料,只要咱俩
王大厨呸了几声,“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丧气话。放心吧,是皇城里大人物的事,火烧不到咱们这小食肆里头。”
王大厨活了这般年岁,也曾见过风雨,当年永嘉帝初登基时,那阵势可比现
皇城里再怎么波诡云谲,平头老百姓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这种时候啊,身份越不起眼才越安定。”王大厨让众人放宽心。
此话完,其余众人皆看向沈鱼,店里的人多少知道些她与江砚白的关系。他们是小人物会没事,但江砚白不同,他可是绯袍高官,简
沈鱼不想他们担心,勉强扯了个笑,“都别自己吓自己,还有孩子
四个孩子倒像没事人一般,不甚害怕,还让王大厨给他们讲讲当年的事情。
沈鱼有些坐立不安,最后还是进了厨房做吃的,揉着面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大家知道沈鱼心情肯定不好,都识趣的没有去打扰她。
面粉微扬间,沈鱼忽闻见一股不属于厨房的香味,随后便眼前一黑。
“你怎会来此”江砚白质问武川。他正带着人查抄窦府,却不想武川突然从屋檐跳下出现
武川瞪大眼睛,“不是师兄你让我来的吗”武川掏出袖中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速至窦府”。
字迹确实的江砚白的,但他根本就没有写过这张字条。
小鱼儿有危险
“掌柜有危险”
两人同时想到了送纸条人的目的,调虎离山。
“快回去”江砚白将纸条攥紧,脆弱的纸片顷刻间被碾碎。
武川提气欲走,“不一起去吗”
“我还不能走。”江砚白闭了闭眼,永嘉帝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扳倒瑞王
“可掌柜”
江砚白的指尖都
康台大坝一案重新掀起后,面对确凿的证据,永嘉帝命江砚白暗中行事,瑞王乃王公贵族,
许是尝到了上次封闭考试的甜头,永嘉帝迂回着把所查与当年涉案人员分批次秘密召进宫,大理寺协同刑部主审,不查个水落石出不能出宫。
永嘉帝此举让瑞王一党宫内宫外断了联系,选这个时机重翻旧案是谁也没想到的,拙劣的谎言
瑞王势大,江砚白怕进宫其间自己的家人受到侵害特地求永嘉帝派金吾卫保护,想着沈鱼身边有武川不会有事。
却不想武川多日未到他的消息自然也担心他的安危,轻易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武川懊悔不已,“都是我的错”
江砚白敛眉道,“是他算懂了人心。”
不过有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沈鱼应该不是被瑞王的人掳走,而是聂星。
他来窦府之事是早间永嘉帝临时指派,所以这绑架之人应该一直跟着他,然后写了这张字条。
而
字条上淡淡的幽香更是印证他的猜测,聂星常年炼毒身上带了些除不去的味道,所以用此香来遮掩一二,这香味与两年前的一模一样。
武川不解,“他此举何意康台大案可是事关他父亲,他不帮你反而还掳走掌柜”
江砚白暂时还不能确定聂星的想法,毕竟他的想法有时不能已常理来推断。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聂星想拿沈鱼来达成目的,而
江砚白即便心急如焚,依旧要搜查完窦府,窦府今时不同往日,窦庚死后,窦老夫人受了刺激也一病呜呼,前几日才出殡,窦夫人一向身子不好更是缠绵病榻,大夫说也没多少时日了。
窦唯庸许是深受打击,入狱后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直到江砚白找来宁氏让她告诉了窦唯庸成哥儿的身世。
窦唯庸大笑三声老泪纵横,一夜白头,随后将事情交代了个干净。当年他带兵路过康台
窦唯庸得胜回朝,瑞王战功却不显,是以想要
随后他忙于军务又匆匆赶往代州,等他再回来已经是几月后了,朝中并无
找了瑞王对质,瑞王却道从未
窦唯庸这才知晓瑞王的狼子野心,竟然是想私吞这座铁矿。他本想告
账册上赫然写着入窦府箭头十箱,官刀五箱,而接人正是窦庚。
窦唯庸想起一月前儿子兴冲冲来信说自己做瓷器生意赚了大钱,原是别人设下的圈套。
当年的窦唯庸还没有位列三公,他不敢赌永嘉帝会信谁,只得上了贼船。
这一上贼船便再也下不来了,后来瑞王又拉拢了穆清,通过穆清
瑞王通过这座铁矿聚揽了数不的财富,甚至还将兵器远销邻国。
许是老天爷看不过眼,天降暴雨,让康台大坝一朝倒塌,这让瑞王一党心焦不已,铁矿山就
瑞王及时控制住了这些村民,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些村民不死秘密就无法掩盖。
可平白死了这么多村民定会引起人警觉,于是有人献计,制造中空大坝,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贪污罪上去,而大坝再次倒塌,死一些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此法一举两得。
连日的暴雨反而成了这帮阴险歹毒人的助力,大坝如他们所愿再次倒塌,瑞王这次有了充足准备及时封山。
更令他们欣喜的事,永嘉帝竟派瑞王督办此案,让他们本就周密的计划更加万无一失。
夜色渐渐浓郁,知了仍然不眠不休地叫着。
从窦府取出那些铁器后,江砚白到了来自聂星的信件。
江砚白看完信嘲讽一笑。
武川凑过去看,“他让师兄把瑞王交给他这也太痴心妄想了吧”
聂星想亲自报父仇却苦于没有机会接近瑞王,于是便想假借江砚白的手。
信封中还有东西,是一个豆大的铺鱼子底花卉纹金耳坠,
“师兄,怎么办”
江砚白抿了抿唇,“先去见见人,与他谈个条件。”
武川问,“师兄知道他
“我不知道,但有人能找到。”江砚白好信,披着月光去了春安堂。
作者有话要说被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