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合一
虞欢只感觉眼前一黑,待得回神,人已被齐岷拽入狭窄黑暗的衣橱里。
衣橱不大,齐岷人躬着,头低下来,额头快抵着虞欢额头,身上的清冽气息弥漫
虞欢凝视着他锐亮的眼,不解“为什么要躲又没有偷奸。”
“”齐岷眼神明显一暗,意味复杂。
虞欢眉尖微动,还待再说,被齐岷警告“闭嘴。”
外面有脚步声,是辛蕊闯了、进来,一边朝里间走一边试探着问“岷哥哥你真的不
虞欢看见齐岷的下颔、喉结都绷着,眼虽然盯着自己,注意力却明显
虞欢忽然想笑,她
黑暗放大着人的贪念与胆量,虞欢感受着齐岷压
齐岷眼尖,膝盖用力,虞欢瞬间被压制,疼得呻吟,嘴被齐岷捂住。
黑黢黢的衣柜里,齐岷的眼神依然那样亮,虞欢看得明白,那是威吓的意思。
手腕被他抓着,腿被他用膝压着,嘴被他按住,虞欢又气又兴奋,对峙少顷后,唇
掌心一湿,似有电流触及心口,齐岷本能撤手,心知中计,大手捏住虞欢腮帮。
虞欢挣扎,衣柜“咚”一声响。
齐岷出手如电,封住虞欢穴位,同一刻,衣柜外行走着的脚步声停住。
衣柜里二人的呼吸同时一窒。
辛蕊回头,看向屏风后的那一座靠墙摆放的梨花木三开门衣柜,眉头微蹙。
她是自小便习武的人,对声音向来敏感,刚刚那一声动静,明显是从衣柜里
可是衣柜里怎么会有声音呢
辛蕊狐疑,抬手握住腰间的剑,一步步靠近衣柜,伸手碰上柜门。
便
辛蕊警觉回头,见着来人,愣道“怎么是你”
春白气喘吁吁,目光
辛蕊脸色一变。
春白疑惑道“齐大人不
辛蕊沉眉,闷声应“嗯”,握
虞欢不见了,齐岷也不见了,这事未免也太凑巧。
难不成,这两人是
辛蕊想起今日
“他们”二字入耳,委实刺得很,辛蕊又不爽,又顾虑先前所猜是真,板着脸道“这里是辛府,人丢了,我当然要帮你找。”
说着,便举步往外。
春白忙行礼,走前瞥一眼里间深处“多谢辛姑娘”
衣柜里,二人四目相对,虞欢的脸因被齐岷掐住腮帮而滚圆起来,眼神是凶狠的,肉乎乎的脸颊则给人以娇憨感。
齐岷看着,眼神晦暗不明。
屋外二人走远后,齐岷松开手,推开衣柜门。
虞欢看见他扯了下衣领,然后走至盆架前,拿起方帕,抬起左手,认真地擦拭着掌心。
“”虞欢眼神阴沉。
齐岷擦完手,放下方帕,踅身走向屏风外。
虞欢穴位被封,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睁睁看着齐岷消失
大概一盏茶后,齐岷走回来,衣冠齐楚,神姿如玉,站
虞欢恶狠狠地瞪着他。
齐岷不做声,略一思忖后,走上前,伸手解开虞欢的哑穴,等她破口大骂。
虞欢没骂,声音娇媚柔和“你跑什么”
齐岷“”
虞欢人不能动,便动着眼睛,检查着他的脸“你没出去吹风吗耳朵怎么还
齐岷拢眉,本就透红的耳更红一寸,这是他的软肋,上次被虞欢借着酒劲咬的那一回,就红了大半个夜晚。
齐岷的脸越来越沉。
“说完了”
“没有。”
虞欢很明白,如果自己说说完了,齐岷八成会再封上她的哑穴。
“辛六娘是你日后要过门的夫人吗”
“不是。”
“会是吗”
“会不会”和“是不是”的意义不一样,后者是以往和当下,前者则是日后。
齐岷明白虞欢的心思,说实话,他很不愿意让她得逞,但是
“不会。”
虞欢心头一动,笑起来。
“我说完了。”
齐岷点头,目光很淡“那到我说了。”
虞欢期待地看着他。
“
“你利用我
“男欢女爱,也得你情我愿。如今我不情愿,王妃何必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又有何不好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强人所难吗”
齐岷沉默。
虞欢指摘的乃是燕王及圣上,齐岷竟然
屋里一下无声,齐岷看着虞欢,打开天窗说亮话“所以,王妃想要干什么”
这一次,换成了虞欢沉默。
齐岷目光如隼“折腾玩
不知为何,齐岷声音明明很低,却像一根根的长针刺
她想要做的是什么呢
是玩吗是报复吗是把这些年所有的不甘、怨恨都
虞欢不知道,眼眶莫名
“做不到。”
齐岷拒绝得干脆斩截,没有一点犹豫。
虞欢屏息。
“王妃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必自讨苦吃,更不必自取其辱。”
齐岷说完,伸手
虞欢身体一懈,瘫软下来,听见齐岷往外走,边走边说“辛老跟贺云台不一样,今晚,王妃自便即可。”
虞欢扶着
是齐岷走了。
胸口蓦然弥漫开一种悲怆感,虞欢低下头,漠然地看着虚空。
辛老跟贺云台不一样,这话的意思便是,今晚的接风宴上不会有她的席位了。
虞欢自嘲一笑。
呵,当谁稀罕出席他们的宴会么
又当谁还
虞欢走出屏风,及至圆桌前,坐下来倒茶喝,提茶壶时,目光倏而一定。
圆桌上放着一套茶具,有一只茶杯是用过的,放
虞欢拿起来,想起先前
这只茶杯,是齐岷用过的。
虞欢摩挲着,眼珠微微一动。
却说春白诓着辛蕊离开后,
春白不多想,顺嘴说“是”,辛蕊一愣后,勃然变色。
“他们果然是
春白一震,忙说没有,坚称自己既没有看见过虞欢,也没有瞧见齐岷,是以请她来找。
辛蕊这次却不那么好糊弄,盯着她,审问道“燕王府被抄,所有家眷奴仆都该被押解回京候审,为何跟锦衣卫同行的只有你们俩”
她不称“王妃”,说“你们俩”,不满态度已
辛蕊一脸的无所谓“没什么意思,就是奇怪你找不着自家主子,为何就非要来找岷哥哥难不成,岷哥哥就一定知道你家主子
春白张口结舌。
辛蕊见她这反应,脑袋里的那座警钟又“轰”的敲了一下。
“你为何不说话了”
春白被她逼问,更说不出话来,辛蕊上前一步“该不会,你家主子对岷哥哥”
正说着,忽见春白身后的回廊上走过一抹人影,辛蕊眼睛一亮,扔开春白拔腿跑去。
春白只感觉面前一阵风过,转头看时,四下已无人了。
“岷哥哥”
辛蕊追上齐岷,边喊边左右环顾,见齐岷孤身一人,这才放下心来。
“岷哥哥,你刚刚去哪儿来怎么一个人走这么快做什么”
辛蕊人毕竟矮一截,有些跟不上齐岷的步伐,便要伸手拉人,被齐岷躲开。
辛蕊猝不及防,差点一个踉跄栽倒。
“岷哥哥”辛蕊扶住廊柱,茫然地看向齐岷。
齐岷住脚步,耷着眼皮往下看。
“齐岷。”
辛蕊心头一凛,半晌才反应过来齐岷是
“我不可以叫你岷哥哥吗”
齐岷没有直接回答,但表情明显是默认了。
辛蕊回想这一路来的相处,忍不住委屈“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冷淡啊”
“本不必如此热络。”
“”辛蕊被他怼得一噎,知晓他冷硬脾性,“那,我还像以前那样叫你齐大哥,总可以吧”
齐岷没反对,回目光,走下回廊。
辛蕊噘嘴,转头目送他的背影,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春白赶回住处,进屋时,
春白没多想,走上前,小心询问虞欢是否见着齐岷了。
虞欢答“见到了。”
春白松一口气,先前被虞欢支开后,春白便瞧见了辛蕊,因怕被辛蕊撞上虞欢跟齐岷独处一室,是以偷偷跟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辛蕊
春白蓦然又有些后怕,想起被辛蕊逼问的情形,提醒道“王妃,辛家这位六姑娘不是省油的灯,咱们眼下暂居辛府,行事还是谨慎些吧。”
虞欢抹完唇脂,抿抿唇,问“哪里不省油了”
春白只得把后来跟辛蕊一块
虞欢反问“那不是很好吗”
春白怔住。
“难道,真要做傻姑娘”
“”春白不敢苟同,劝道,“可是王妃,既然辛六姑娘对齐大人一片痴心,咱们又何不成人之美呢”
“成人之美,那是君子所为。”虞欢漫声,“我几时做过君子了”
“”春白哑口无言。
“再说,”虞欢关上胭脂盒,“我成人之美,谁又来成我之美”
春白一听便知道虞欢对齐岷仍是贼心不死,由衷劝说“可是王妃,您跟齐大人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虞欢想起齐岷今日说的那句“不必自取其辱”,倔强道“我不要结果,我只要他心里有我。”
春白耷下肩膀一叹,心知是劝不动了。
酉时三刻,暮色四合,主仆二人始终没能等来传话去赴宴的丫鬟。
虞欢有齐岷事先提醒,并不有多失落,倒是春白
辛家人不愿意邀请虞欢入席做客,无外乎是为明哲保身,春白晓得没法苛责,只能来关怀虞欢。
“王妃,您想吃些什么奴婢这就去给您做。”
“不用,让他们随便弄些吧。”
春白黯然,往外传话。
戌时,底下人送来饭食,来的竟有三个丫鬟之多,每人手里都提着个镂花红木漆盒,漆盒各三层,每层抽屉里盛放着一盘珍馐。
头一个漆盒里,盛放的是虎皮肉、闷炉烤鸭、麻辣兔丝。
第二个漆盒里放的是西施舌、蟠龙菜、酒糟蚶。
最后一盒里装着的则是些品相诱人的点心,分别是如皋董糖、金华酥饼、状元糖。
春白惊讶道“这这些都是给我们王妃的”
打头的丫鬟施了一礼,回是“家主有吩咐,王妃是贵客,奴婢们不敢怠慢。”
春白讶然,待丫鬟们走后,回头对虞欢笑道“看来辛家也还算识趣。”
虞欢看着一桌的珍馐玉馔,拾箸夹起一块虎皮肉“多此一举。”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刻的天香园里,正是开席之时,上菜的丫鬟们鱼贯而入,
前一个放的是虎皮肉、闷炉烤鸭、麻辣兔丝,甫一退下,后一个跟上,从漆盘里取来西施舌、蟠龙菜、酒糟蚶。
辛老坐
有人越过人群,及至辛益身后,唤了声“二少爷”,悄声说了什么。
辛益颔首,屏退来人后,趁着丫鬟上菜的档口,转头向坐
齐岷点头,不多说什么,辛益欲言又止,胸膛里始终堵着一口郁气。
虞欢那边的膳食安排,是齐岷交代下来的,理由是虞欢乖张,不必
体谅,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辛益不敢深究,又没法不细想,越想越感觉心头惶惶,这一餐接风宴,吃得算是一个味同嚼蜡。
宴席散后,已是亥时,辛益送齐岷回屋,借着微醺酒意,调侃道“上回跟头儿提的说亲那事,头儿考虑得怎么样了”
齐岷
“没考虑。”
辛益吃瘪,抿唇说“那这两日要不要考虑考虑”
齐岷没做声。
辛益壮着胆“头儿,你上回答应我
齐岷不置可否,纠正“是留一日,不是多留一日。”
“那今日不是大中午才入府的,这不能算一日吧”
“今日辰时入城,至明日辰时出城,如何不算一日”
“头儿”辛益辩不过,开始打感情牌,“我三年没回家了,想我娘想得不行,我娘今日见着我也直哭,你就行行好,让我再
齐岷走
辛益举手
齐岷住脚步,驻足
“孝,要去永安寺里”
“”辛益舌头差点打结,“我、我娘让我走前去寺里求个平安符。”
又补充“再求住持给她新买的那只玉镯开个光。”
齐岷不语,居高端详着他,良久后,吩咐说“自己去那边说一声。”
辛益一愣,看着齐岷离开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齐岷的意思是要带着虞欢一起去。
辛益心头大震“不是,头儿”
齐岷脚下生风,眨眼已快消失
“你说呢”齐岷不答反问。
“我”辛益着实说不出来,胡乱瞎编,“莫非头儿是想说,王妃安危重于一切,必须要不分场地、不分时辰贴身保护”
“嗯。”齐岷懒得跟他细说。
“那头儿现
辛益反诘完,被一双鹰眼攫住。
辛益立刻后退一步,垂头。
“我错了,我明日就去禀告王妃。”
齐岷敛愠容,踅身往前。
辛益郁郁寡欢,闷头跟上。
“头儿,你老实说一句,你当真不怕栽
“你见我栽
“可我总感觉你对王妃不太一样。”
“哪儿不一样”
“你
身侧人影慢下来,辛益硬着头皮,不肯撤回这个判断。
“胡扯。”齐岷否认。
辛益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好,那就算头儿没有,如果王妃贼心不死,仍然要纠缠于你,甚至是当着蕊儿的面”
“她不会。”齐岷打断,语气莫名有些严厉。
辛益抬头。
月光里,齐岷目视虚空,不知是想起什么,重复道“不会了。”
客院幽静,树丛深处
屋舍被昏黄烛光照亮,四下空无一人,齐岷
那句话
闹剧便是闹剧,该场的时候就该利落场,不然玩到最后,谁都别想善终。
虞欢是聪明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这一次,该知道手了。
齐岷敛神,不再细想那些荒唐的结果,低头倒了一杯茶,举杯时,眼神倏而一变。
茶杯杯沿上,赫然留着一抹熟悉的唇脂印唇脂印极厚,形状完整,色泽嫣红,明显是故意印上去的。
脑海里很快浮现起虞欢坐
次日,又是个天蓝云白、惠风沁人的天气。
齐岷站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不到,辛益被撵出来,一脸的怨气。
“头儿,请不动,非要请这尊佛上路,还是劳驾您亲自出马吧。”
鸟雀
晨光明亮,屋内窗明几净,散
春白正握着她一缕青丝,惶恐地梳着。
齐岷没看那面能映出虞欢脸庞的铜镜,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今日有事外出,为安全起见,请王妃随行。”
虞欢的声音也很客气“指挥使先前不是说,外面人多眼杂,还是辛府最安全”
齐岷
略一沉默,齐岷道“东厂余孽尚未落网,独留王妃一人
虞欢“哦”一声“原来是怕东厂人行刺我啊。”
说着,语调更冷“那前往永安寺里进香,荒山野岭,长路漫漫,岂不是更容易被行刺吗”
齐岷不慌不忙“齐某
虞欢哂笑“指挥使不会是又想拿我当一次鱼饵,钓东厂人上钩吧”
屋里霎时一静,春白握梳篦的手更抖得厉害了。
齐岷却并不意外虞欢这样猜,事实上,他答应跟辛益一块去永安寺,一大原因的确
敌
于虞欢而言,是有些残酷,可是前往京城的路途一样危机重重,早些让贼人落网,对彼此来说都是解脱。
“东厂人的目的若是取王妃性命,早晚会再次行刺。”
“你说过,危及我性命之事,绝不再做。”
上次
那时候她还想,这男人的脾气可真傲啊。
齐岷站
齐岷一下想起昨天夜里的那抹唇脂印,声音不自觉微微
“如何践行”虞欢抬眸,对上他的眼神。
齐岷没应。
“时刻守
铜镜里,虞欢眼神明亮如钩,齐岷心知上当,奈何已无路可退。
“可。”
虞欢盈盈一笑“春白,再给我梳一次挑心髻。”
“是。”
半个时辰后,一支车队离开辛府,打头的是一辆双辕马车,车外有人骑马护送,后头跟着的则是一脸幽怨的辛家兄妹。
辛蕊为着今日之行,特意换了件石榴红的新裙袄,又为能多跟齐岷独处,连随身丫鬟都没有带。
本以为启程路上,能策马随行
辛蕊越想越恨,眼睛瞪得滚圆。
辛益劝“别瞪了,瞪掉眼珠子也没用。”
辛蕊更恼,转头“为什么非要带上她”
辛益不知该如何解释,糊弄“王妃是贵客,扔府里,不合适。”
辛蕊心直口快“罪不容诛的反贼,算什么贵客”
辛益忙先瞄前头的齐岷一眼,再向辛蕊使眼色。
辛蕊“”
辛益压低声“万岁爷有密旨,务必把燕王妃安然护送回京,王妃是不是反贼,暂且没有定论。”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辛蕊心念急转,突然神一振,策马靠近“二哥的意思是”
二人交头接耳起来,辛益间或“嗯”一声、“对”一句。辛蕊问完以后,豁然开朗“所以说,我还是很有机会的”
辛益一脸“废话”的表情,替她筹谋“今日上山以后,我会设法支开王妃,让你有机会跟大人独处。你切记,大人喜欢端庄贤淑的姑娘,你那辣椒脾气趁早起来。”
辛蕊心情愉悦,笑盈盈应“二哥放心”
辛益被她笑容一晃眼,皱眉“还有”
“”
“少笑些”
“”辛蕊不解,“齐大哥不喜欢女人笑”
“嗯。”
辛蕊心说“见鬼”,后想想齐岷那张阎王脸,大概是物以类聚的道理,致使他并不喜欢爱笑的女人,便没深究,一口答应。
说话间,车队驶过大街,街头楼宇鳞次栉比,酒肆二楼,轩窗大开,一人正凭几而坐,看着底下经过的车马。
此人身着
服侍
有人从楼下走来,凑近程义正耳边,低语道“少爷,打探过了,辛家人此行的目的地是永安寺。”
程义山手里握着一只酒杯,眼盯着辛蕊的背影,再看向齐岷护卫着的那一辆马车。
“车里坐着的,可是燕王妃”
“正是。”
“先派人跟着。”
“是。”
来人走后,一贴身扈从问道“少爷,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自然是阻止辛六娘跟齐岷单独相处。”程义正二话不说,交代完这一桩后,才又看向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
前些时日,程义正到表姐刘慈从宫里写来的信,信上说万岁爷有意召燕王妃入宫,初时,程义正还不相信,现
早就听闻那燕王妃天姿国色,是万岁爷多年以来的求而不得,当年如果不是万岁爷羽翼未丰,这皇后的位置便轮不到刘慈来坐。现
届时,刘慈
这些年,为博得万岁爷的宠爱,刘慈
“得想个法子,让燕王妃入不了宫。”
那贴身扈从眼珠一转,道“少爷,小的有个一石三鸟之计,或可一用。”
“一石三鸟”程义正侧目。
扈从嘿笑,伸手挡
不多时,众人出城,沿着开阔的官路朝永安寺所
登州靠海,四面就云盘山这一座绿屏,眼下临近初秋,天气晴而不热,山上古树参天,景美如画,前往游玩的人不
众人上山不久,便见有人结伴而行,或是少年人相邀着策马吹风,或是一家三口坐
虞欢欣赏着行人们的风采,忽然想起什么,向窗外的齐岷问道“一会儿入寺后,我该以何种身份自处”
齐岷似没想过这一茬,一时不语。
虞欢便说“既然大人要跟我如影随形,那便同我以夫妻相称一日,如何”
齐岷瞥来一眼,回答很快“不如何。”
虞欢有些不高兴“那你想如何”
齐岷移开眼,略加沉吟后,道“兄妹即可。”
上次同逛庙会,他跟虞欢以兄妹相称过一次。
“亲兄妹吗”虞欢
“是。”
“同父同母”虞欢又确认。
“是。”
“比我年长三岁”
“是”
虞欢勉强同意“行吧,我的好哥哥。”
齐岷眉目不动,握缰绳的手紧。
这是虞欢第二次喊他“哥哥”。
辛蕊瞪着眼睛跟
辛益再次劝她“你要不先把眼珠揣兜里,歇会儿”
辛蕊扔他一记眼刀。
辛益后背
“不是你说的不笑最好”
“让你少笑,又不是让你当怨妇。”
“你”
二人正拌着嘴,忽听得前头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辛蕊循声看去,只见前方树林里,一位布裙荆钗的少妇正抱着个襁褓婴孩走来,哭声正是她母子二人
树林那头就是永安寺,来往行人眼看少妇如此形容,都不由侧目。辛蕊看了一会儿,心里一个念头闪过,策马赶去。
“这位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为何哭成这样”
辛蕊
辛蕊于是翻身下马,上前一步,用更柔和的语气表达关切“夫人”
少妇这才忍住眼泪,抬起头来。
辛蕊惊讶
“奴家今日前来寺里进香,本想着替家中重病的婆母和我这苦命的孩儿祈福,谁、谁知道”
说及此处,又抽抽搭搭哭起来。
辛蕊本无多少耐心,但听得齐岷马蹄声近,便温柔说道“夫人莫慌,有什么难处,直说便是。若是能帮得上忙,我定不推辞。”
少妇意外又感激地看辛蕊一眼,低头把窘境说来。
原来,这少妇家里惨遭变故,先是丈夫横死,后是婆母病倒,如今这尚
辛蕊感慨一声,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银两来,塞给少妇。
“菩萨再灵,也比不上郎中靠谱,夫人不如拿着这些钱先给家人请个好大夫吧”
少妇热泪盈眶,抱着呱呱哭泣的孩子跪下来向辛蕊表达感谢。
辛蕊忙又把人扶起来。
“姑娘大恩大德,奴家没齿难忘”
“不必不必”
“姑娘真乃菩萨转世”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行完善后,辛蕊感觉自己全身
说完,便朝齐岷瞄去一眼。
齐岷淡淡道“走吧。”
辛蕊心口怦动,上马后,返回辛益身侧,骄傲地问“我刚刚表现如何”
辛益回想她塞去的那一大锭银两,夸“以后都不用拜菩萨,全拜你得了。”
辛蕊白他一眼,问重点“齐大哥刚刚是不是一直
“你身上一圈佛光呢,怎么不看”
“二哥”
闹归闹,辛蕊心里美滋滋的,一想到刚才的表现全给齐岷看
很快,众人抵达山门,齐岷下马,很自然地走至马车前。随后,车上走下来一位身形窈窕,气质娇憨的美人。
虞欢今日是寻常女郎装束,头绾挑心髻,戴着金镶宝珠葫芦掩鬓与满冠,桃眸灿亮,丹唇外朗,衬着一袭樱草色提花马面裙,整个人灵动又矜贵,叫人挪不开目光。
辛蕊看得又是痴迷,又是烦躁,杵
大清早,寺里香客还不算多,入寺时,有僧人认出他们,前来迎接。
辛家是登州大户,辛蕊又是个爱四处玩耍的,僧人自然熟悉;辛益、齐岷三年前都来过永安寺,僧人记得清楚。逐一打过招呼后,僧人看向同齐岷并肩而立的虞欢,眼前一亮“这位莫非便是齐大人的”
“家妹,齐欢。”齐岷打断僧人的猜测,介绍。
众人皆是一愣,僧人讪笑着见礼,说难怪模样跟齐岷有些神似,睁着眼睛说瞎话。
辛蕊
僧人领着众人进寺,辛蕊落
辛益也一肚子疑窦,硬着头皮解释“王妃身份特殊,不方便暴露。反正大人行事,自然有他的考量。”
辛蕊郁结,瞪着前头并肩而行的一对璧人,催他“你赶紧把他俩分开,看着太难受了”
“我知道”
走下长廊,便是天王殿,殿前是十丈见方的庭院,院里摆放着三座大香炉,正有香客
僧人领着众人穿过袅袅青烟,来到请香的地方,平安香、求子香、进财香、开智香、增缘香样样俱全。
虞欢看了一圈后,捧起一大柱高香。
齐岷朝功德箱里扔银子,声音清脆动人。
僧人笑容可掬。
辛家兄妹跟着来请香,虞欢捧着那一大柱高香走向庭院中央的大香炉,齐岷跟上,停下来时,看见高香上写着的“增缘”二字。
“”
“哥哥能否帮我插一插这柱高香”香炉太大,而香灰不算很厚,虞欢点燃香后,半晌插不稳,开始向齐岷求助。
齐岷听着这声“哥哥”,耳朵
齐岷不理,虞欢便又喊了一声,然而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僧人领着辛家兄妹过来了,虞欢提高音量“哥哥”
“
齐岷闷声应,走过来。
作者有话说
别人叫哥哥。
指挥使纠正齐岷。
欢欢叫哥哥。
指挥使口嫌体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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