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倒钩羽箭伴随雷电破空而去,击穿一寸厚的刀面,正中许慎的肩胛。
羽箭带来的力将他扫下马,箭头刺透他的肩胛,将他钉
士卒砍断箭杆,好让大刀和许慎分离。
许慎被两个士卒抬着往后撤,他挣扎着抬起头,远眺将他射下马的少年将军。
他身前是无数闪电虚影,身后是魏州数万大军。他的黑
烽火狼烟的万人中央,神降凡尘,君临四方。
许慎颓丧地闭上眼,自入卢龙军后,他未尝失败的滋味。
这是他第一次失败。
一箭把他射下马的少年神将,终将成为他此生不忘的心魔。
许慎清楚的知道,除非明溪死
明溪淡然地瞥了眼被数十个士卒护送后撤的许慎,从下裳上撕出一块布条,将松散的
前世,他知道明澜与他私奔,琅琊明氏为保其余女子声誉,会对外宣布明澜暴毙。
所以他选择大肆宣扬明澜与他私奔之事,为的是保住明澜明氏女的身份,不让明家宣布她暴毙。
但是他却不知道琅琊明氏为了声名,竟会疯魔到枉顾二房所有女儿的性命。
如果说琅琊明氏是刽子手,那他就是刽子手中的大刀。
明溪起逐鹿,捡起不知谁人遗落的头盔戴上,重新跨坐
不过没关系,今天这一箭,将
她,成了他此生跨不过的高山。
只要她活着一天,他
从身体上杀死仇人,一向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
这样就足矣。
出师大捷,魏博军军心高昂,被两倍差兵力打击到的士气重振。
他们身后是他们的家园,家园中有他们的妻儿老小。
他们没有退路。
薛义山挥动令旗,三万大军
战靴点地,马蹄飒沓,似有地动山摇之势,铺天盖地袭向三镇联军。
数十架三弓床子弩整齐
三镇联军面对劈向他们的闪电虚影,哪怕电光没有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们依旧不自觉陷入恐惧之中。
“天
“老天爷这是
冲锋的三镇联军仰头望天。
人,怎么可以和高高
未战军心便先败的三镇联军面面相觑,最终一咬牙,拿着刀向后撤退。
“不许撤”军官模样的人骑着高头大马,一刀砍死后退的逃兵,高声喊道,“敢有后退者,悬尸辕门,夷其三族”
身后是督战的长官,身前是斗志高昂的魏博军,三镇联军无法,只好硬着头皮返回战场。
他们扯着嗓子大喊,壮着胆子往前冲。
一场单方面的进攻与厮杀就此展开。
粗略包扎后的许慎躺
“怎么能兵”吴将军当即反对,“我军近六万人,魏博不过三万多点,足两倍之差。”
他停顿片刻,口吻嘲弄“许慎,你不要败一次,就来祸乱军心”
许慎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眼吴将军,他指尖微动,指向电闪雷鸣的天空。
他自嘲一笑“你不会看不懂上天的意思吧吴将军”
管不想承认,整个中原大旱,唯独魏博天平地安,已是一个提醒。眼下他们进攻魏州,上天又降下神罚,所含之意不言而喻。
许慎食指勾了勾,他的亲兵立即将他的大刀捧到钱将军面前。
钱将军透过刀面上的孔洞,仿佛看见的不是泥土地,而是深渊。
他抬起颤颤巍巍的手,双手捂着脸。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放下手,浑浊地眼睛瞬息苍老,再无往昔神采。
天命不可违。
他或许,没那个命。
“鸣金,”钱将军一字一顿,似乎用所有力气,艰难地吐出四个字,“兵”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一滴热泪顺着钱将军苍老的脸,慢慢落下。
英雄迟暮,天下,最终还是属于年轻人。
大盛朝永历九年十月二十七,初冬。
昭义军、卢龙军、成德军,共五万八千人马,与三万两千魏博军战于魏州城外。
不敌,大败,退守魏博县城。
大盛朝永历十年二月,魏博军夺回被三镇联军攻下的魏博县城,反吞昭义军两县,大胜而归
魏州困境解除,无异于速效救心丸,力挽士气低落的整个魏博。
四月,明溪奉薛义山之命,率一万魏博牙军、八千牙外军增援魏博西南的卫州,力战天平军、宣武军。
七月,明溪与驻守卫州的老大复魏博失地。
九月,魏博数万大军踏上宣武军节度使的土地,拿下汴州,兴而归。
来时一万八千余人,归时不足万人。
明溪带着八千牙兵回到魏州,受到魏州百姓最高的礼遇。
魏州百姓们自
明溪行
明溪脚踩马镫下马,单膝跪于薛义山身前,膝盖还没碰到地,就被薛义山托起。
薛义山用力拍了拍明溪的肩膀,欣慰道“好小子,不愧是我薛义山的儿子”
“今天夫人亲自下厨,为你庆功”田英从小舞刀弄枪,却也不是说她厨艺不好,相反,她烧的一手好菜。
但是,能让她下厨之人,薛义山也就搭着亡故的岳丈,尝了几次田英的手艺。
明溪看了眼身后的军队,抱拳道“义父,他们”
薛义山明白她的意思,大手一挥“凡阵亡者,抚恤金双倍,其家免赋税三年。未亡者,论功行赏后放假半月,都回家看看父母妻儿”
“善,善,善”代表魏博军的黑旗飘扬,唱和声缭绕于城外,经久不散。
打了胜仗的魏博军营欢声笑语一片,明溪坐
“菜齐了。”田英端上一盆炙羊肉放
她环视围坐圆桌的薛义山和几个义子,笑说“你们今天搭着明儿,可算是有口福。”
薛义山一脸严肃地点头附和“确实,上一次我尝夫人的手艺,还是七年前。”
此话一出,众人忍不住哄笑。
“明儿先吃。”田英夹了箸炙羊肉搁
明溪拿了个馍掰成两半,将炙羊肉夹
炙羊肉刷上田英的特制酱料,鲜而不膻,外焦里嫩,裹着面白馍,大口咬下,回味无穷。
“好吃。”明溪笑弯了眼,出征
老五敏锐地
“别说,义母这么一叫,配上十三秀气的长相,”老三轻轻钳着明溪的下巴,扭过她的脸细看,“叫的十三好像个姑娘。”
啪的一声响起,老三飞快缩回被田英用筷子打红的手,一边叫着痛痛痛。
田英横眉道“明儿出征回来,别打扰她吃饭。”
薛义山瞥了眼被打的老三,幸灾乐祸地大笑“天下有这么猛的姑娘”
众人不禁想起明溪射中许慎时的画面。
老三猛地摇头,脸上肌肉随之甩动“没见过。”
田英深深地看了眼泰然自若的明溪,明溪察觉到田英的视线,回以温和的微笑。
酒足饭饱,薛义山懒洋洋地靠着椅背。
“十三,以后你就留
才吃饱,明溪双眼放空望着撤下餐碟的仆役,不
老五摇头失笑“还不快谢谢义父。”
“啊”明溪疑惑地叫了声。
薛义山指着她笑骂“你们看她,还没反应过来。”
明溪甩了甩脑袋,这才回神。
留
她连忙站起来,拱手道“多谢义父。”
“一家人,说什么谢”薛义山摆摆手,“坐。”
离开薛义山的院落,明溪漫步回田英为她准备小院。
自她离开后,她的小院只有明鹰扬独住。算算日子,她好久没有见明鹰扬了。
明鹰扬坐
上次她回来,她就只见了他一面。
这次回来,他等到天黑,她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明溪忍俊不禁,摸了摸明鹰扬的脑袋。
面前的小孩再也不是山阳县奴隶买卖场所,那个骨瘦如柴的明乞儿。
他现
明溪的抚摸很好地捋顺炸毛的少年。
明鹰扬转过头,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关心“我好担心你的。”
明溪挨着明鹰扬坐下,戏谑道“怎么怕我死了,封不了侯”
“好心当成驴肝肺,”明鹰扬轻哼一声,“我十五了,五哥说我可以入牙军了。”
“笑话,”明溪毫不留情击碎少年的幻想,“我不点头,谁同意都不好使”
“为什么啊”明鹰扬不满地噘嘴抗议,“我长大了,可以帮你。”
明溪伸出手捏了捏少年的脸颊,轻笑道“你还小,十八岁再当兵也不迟。”
明鹰扬反驳道“可是你当兵那年,也才十五岁。”
“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明鹰扬不明白。
因为
这一点,明溪无法解释。
明鹰扬仿佛一个大聪明,质问道“你是不是有了那个鬼面郎君刘劲之,就不要我了”
明溪这都什么跟什么
明鹰扬见她不回答,以为自己
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他红着脸冲明溪喊“你果然是有了别人,就不要我了”
他蹭的一下站起来,大力地踏
明鹰扬回到他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明溪盯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明鹰扬提醒了她,刘嫖姚还
想到刘嫖姚的身份和他以前做的那件事,明溪苦恼地抓了抓头